明语温随着明夫人下了马车,远远地,明毓承看见了明家的马车,快步上前见了礼。

    “叔父,婶娘还有语温妹妹。”

    明毓承,字载之,是明语温二伯家嫡次子,东明行五,年十九,隶属皇城司,负责京城城门的巡察。

    不待在说话,城门里一队人马冲了出来,均为黑色甲胄,盔缨为白,是为皇城禁卫军。

    “守城军众将士听令,命尔等严守城门,配合禁卫军捉拿叛军首领杨超。”说完,调转马头,向着城里奔马而去。直到看到为首之人拿出的令牌,明语温这才惊觉,原来,他们已经到了京城,天子脚下,离皇权最近的地方。

    向明语温几人告了罪,明毓承领着一队守城军,往城墙上去。

    守城将士手着一副画像,仔细比对着,顺着人群一一比对过去。

    明语温一行几人顺利地进了城,明家在京城是有几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最大的就是东面的明府,是明家大爷入京之初置办的,明语温大伯二伯两家都住在西面,如今二人都在外谋差,女眷小辈全都在明府住着。

    东明小辈多,明语温堂兄里成了亲的也有三位,此外,还有几位外姓女眷,在明府居住。若他们去的话,院子就该不够住了,于是与家中商议,由公中拨了银子,在这处重新置办了宅子,若日后安庆明家女眷有嫁入京城的,也可以从这里出嫁,不用再住别院或者东明那边,方便得多。

    大齐自高祖以来,都是以南为尊,东西次之,以北为卑,是以,越靠近东面住的,越是尊贵,当然,最尊贵的要属天子脚下,皇城中央。

    明老爷未来京之时就向上面递了文书,置办了如今的这处地方,处城西,靠近城北,是一个四进的院子,就是这处,当初也花了两万八千两,更别说东明那边稍大些的院子的院子,花费更大些。

    如今京城的房子不难寻,明家的这处宅子,原先住的是一四品的中大夫一家,遭了劫难,全家流放,宅子上贴了封条,在经过户部挂牌后,被明家买了下来。

    除了前朝的万家,很久没有人敢建立九进八进的院子,如今最大的,也不过是受封的王侯的七进的院子。眀家安庆的老宅,是六进的大宅院,与这四进的不知大了多少,更别说,这院子,比起常规的四进,是小了些许的。

    宅子虽不比安庆大,也不如东边的明府气派,但胜在精巧,明语温的小院子更是除了正院以外最好的一个,一进门,从院子的布局到房内的摆件,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明语温一看,便知这是全都出自明俞郴的手笔,各式各样的小摆件,都是花了心思的。

    明家有钱,小辈平日里的月例也就多些,明俞郴自小就宠着妹妹,除了平日里好吃的好玩的,还会给明语温送各种精致的东西,扇子簪子发钗花钿等,美其名曰给妹妹攒嫁妆。

    “也不知道哥哥今日的试考完了没有。”他们进京时已经申时。除了早早递了消息的东明,其余的只能明日里在明儿里一一去拜访。

    明俞郴是掌灯时分回来的,明俞郴先拜见了父母,与明语温相互见了礼,在明夫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着“郴儿瘦了”。明俞郴入国子监已经半年多了,除了过年时候过年的时候回了安庆一趟,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了。

    明老爷到是在一旁喝着茶看着明夫人这一出,实在是每次都这样,习惯了,就连明语温都在一旁笑意吟吟地看着,丝毫没有为哥哥解围的意思,直到一盏茶的时间,明俞郴才得了空回去换了一身衣裳。

    “哥哥生得好看,穿戴着儒生的衣裳帽子也好看得紧。”

    明俞郴斜睨了一眼。明语温便捂着嘴笑。没有外人,吃饭时一家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亲近也自在。

    “你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休息,你就别闹他了,等明日里得了空,让他带你去京城好好逛一逛。”明夫人见两人拌嘴,也插了句话。

    “哥哥来京城,平日里都住在国子监,除了偶尔会回来,怕是对这上京城也不甚熟悉吧?”

    吃完饭,门房说有人拜访,明老爷领着明俞郴去见了客,明语温则带着丫鬟回了房休息。

    次日一大早,明老爷便去往吏部报道,明夫人领着明俞郴与明语温去四邻拜访,算是告知邻居如今他们搬了过来。

    明夫人亲自掌了灯,早晚各三炷香,告与四方仙家,以免有所冲撞。等一切都妥当了,已是到了午时。

    下午时周家来人,明语温明显能感觉得到她娘很开心,周家世代武将,常年驻守在边关,当初明夫人的姻缘都是靠着各家姻亲相互介绍的。明语温的外公,大舅三舅如今都驻守西北堰城,只有二舅,圣上亲封的归德将军,如今一家都在京城,负责京城六万大军的操练。

    来的是周家舅母,周家表哥周谦钰,字暄,刚行了冠礼,周谦钰向明夫人行了礼,与明俞郴明语温相互见了礼便随着明俞郴去了书房。

    明语温也上前行了礼,亲切地唤了声“二舅母”,明家与周家亲戚往来,多是周二夫人在走动,明语温最熟悉的也是这位二舅母,周夫人褪下手上的镯子给她戴上,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着,又是好一顿夸赞,直叫明语温红了脸才罢休。

    “你舒表姐如今在家里备嫁,今日我们出府时那泥猴儿还念叨着要给你带她昨日抓的兔子,有整整一窝呢,待会儿让你表哥给你拿。”周夫人笑着同明语温道。

    周家表姐周任舒,行二,与明语温同岁,大她两个月,小时候在明家住过一段时日,同明语温很是亲近。不同于一般贵女贤静,周任舒从小就是一个上房揭瓦,下河摸鱼的“奇人”。

    当初在明家住了几日便本性暴露,明家几个小的被忽悠着干了不少的坏事,最后被明语温大表哥揪着耳朵给弄回去了。

    回去后,周家还写信来一个劲儿的道歉,当初送周任舒来为的是让她好好学学规矩,可规矩没学成,倒把人家好好的孩子给带混了。

    明家这边也是满怀歉意,周任舒规矩没学上,反倒让周家赔了礼。

    “舒儿与哪家公子订得亲?”明夫人问到。

    “是你二哥手底下的一个副将,唤作陈锐,是之前你二哥那个同僚,昭武校尉的长子。”周夫人压低了声音道。

    明夫人点头,那人她也晓得,前昭武校尉,与明夫人二哥在一同为宣武将军效力,后边周二爷接到调令,入了京,这才往来得少了些。

    “当初是舒儿瞧着人长得好看,死活求着你二哥把人要到跟前,后头舒儿议亲时,那小子往你二哥前面一跪,别说是我们了,舒儿自个儿都下了一跳。”

    周夫人笑着说,明夫人听了,也跟着笑起来。

    明夫人笑着道:“舒儿打小就是个有福气的。”

    “陈锐从八岁起就跟着你二哥,彼此知根知底,舒儿交给她,我们也能放心,我就时常担心就舒儿那性子,若是找个合不来的,那日子怎么过得下去。我和你二哥一合计,便应了下来。”

    “反倒是谦钰那小子,梗着脖子不同意,见你二哥不松口,就跑人门口蹲着,见人出来一次就打一次,蹲了一周吧,最后是被舒儿发现了,才被你二哥揪着回去了,那小子也倔,听说衣服底下一片青紫,结果愣是一声没吭。”

    又说了几件趣事儿,两人将明语温支出去后,这才将话题一转,问明夫人:“娢儿与舒儿同岁吧,如今可有同哪家的公子订了亲?”

    明夫人笑着道:“这孩子在安庆时是订过一回的,淮城邱家,那小公子还没等娢儿及笄就去了,后面又出了些事,最后是我们家老太太亲自出面退的亲”。

    听到老太太亲自退亲,周夫人也就明白了几分,本来人死了这婚事一般都是不作数了的,能劳烦老太太亲自去的,那必然是对方干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是那邱公子命薄,没能娶到语温这样好的丫头,就凭咱们语温这样的容貌和仪态,配这上京哪家的公子不行,就是这人选,得好好掂量掂量着来,这女子嫁人万万不能马虎了。”周夫人说了些劝慰的话,转而又说起了别的。

    明语温出了门,正好碰上从外面进来的明俞郴和周谦钰。周谦钰手上还拎着一个竹编笼子,里面有几只灰毛兔子。

    周谦钰长相随了归德将军,都是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一张唇略厚,一般这样长相的人,脾气都是不错的,就如同名字一般,明语温每次见到周谦钰,都是温和有礼,进退自如的人,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将人堵门口打。

    就像他哥,外人嘴里芝兰玉树,温文尔雅的明家四少爷明俞郴居然也会为了她去堵邱家的门。

    大抵天下的哥哥都是这般,为了自家姊妹都会奋不顾身的吧!

    看到明语温,周谦钰将手中的笼子递给明语温,温和地说道:“这是你表姐托我给你拿来的,平日里喂些青草就好,不能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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