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是太后吩咐的。”

    “皇祖母?”静和公主皱着眉说道。

    三月的天,不下雨的时候外面没那么凉,还有几分暖意,而静和公主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滚边的,传言中,静和宫公主娘胎里带了病症,一年到头都精细地养着,如今看来,确实是身子不好,但也没有传言中的那样体弱。

    “皇祖母让你们带着人来这边,也不是全部让你们在这挤着的吧?”静和公主声音不大,却让人不敢不听。

    “公主见谅,这事是我们的疏忽。”

    不远处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忙上前来。

    “请各位姑娘跟我来。”

    静和七八岁的年纪,但除了正儿八经的宫里的几位主子,谁也不敢小瞧了这位公主去。

    “在这位堵着像什么样子?”年岁小,但不妨碍其身份贵重,一句话,宫里这么多人都要为其忙前忙后。

    “父皇。”静和说完,看向另一边,哪还有先前皇家公主的做派,完全一副小女儿家撒娇的样子。

    静和一开口,惊的是下面的人。

    众人忙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

    李殊恒没有看向众人,而是接过向着他扑过去的静和公主,笑道:“你这是干什么,跑这么急,待会儿又穿不上气了,平白让你母妃担心。”

    “母妃让我来的,宋太医跟着呢,不怕。”静和撒娇说道。

    “是你母妃让你来的还是你自个儿想来?”李殊恒说着,抱着静和就往另外一处去了。

    “没想到圣上这么年轻。”

    听到一声嘟囔,明语温偏头看去,却没看到是谁。

    皇上确实是年轻,除了什么大事,明家家几位爷谈话几乎不会避讳这他们几个小的,有时还会问她们的主意。皇上成为太子监国的时候不过二十一岁,登基那年也不过二十三,如今还不到而立之年,不过,也不怪有人惊叹其年龄,实在是其登基后大刀阔斧实行变革,走的步子实在太大,在众人以为国之将倾时依然屹立,甚至更上一层。

    如此手段,倒是让人忽略了其年龄。

    “姑娘对不住,刚才是我的疏忽。”

    先前碰上那人转过来与明语温说话,明语温瞧着,确实没有见过。

    “我姓张,家父知枢密院事,姑娘叫我知仪就好,还不知姑娘名讳。”似乎是知道明语温所想,张知仪先自报了家门。

    “明家明语温,家父翰林院侍读。”明语温报上名讳,又一同介绍了明玉亭和明玉芙。

    听见翰林院侍读,张知仪面上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满,只是淡淡与三人交谈着。

    “这次选秀的事情,其实分为了几步行事。”张知仪说着自己知道的,有先前静和公主说的几句话,宫女领着她们到了一处,能被宫女领着到了这一处的,也都是接了宫里递出帖子的,只不过因为父亲的官职,所以能够站在这。

    原来,看似杂乱无章的背后,选秀事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由户部统计到了年岁的姑娘,到家中登记了姓名,若是在议亲的,三书六礼,得有其一,有了证据,由官吏划去名字,最后将吗,名单交由宫中。

    宫中以皇后的名义下帖子。

    今日跟随母亲来的,也都是接了贴子的,最后不管入不入选,这一趟都是要来的。

    “褚宫令跟在皇后身边多年,皇后病重以来,宫里的事情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如今这一轮,便直接交由她来筛选,若是都让

    贵人门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张知仪说道。

    她父亲是二品大员,得到的消息,可不是他们靠打听就能知道的,张知仪先前在宴上见到几人,与敦恪公主之间连着亲,卖个好,也无什么坏处。

    而她所说的,有的是她们先前就知道了的,有的是她们不知道的,。

    “咱们这一批。”张知仪说着,伸出手,用手划拉了一下,不明说,但几人也知道她说的是先前参了大宴的人。

    “咱们这一批,其实已经是被排除在外了的。”张知仪说着,看了三人。

    参加大宴的,能由着各家夫人带来的,其实已经说明了身份。

    “与我们说这些。”明玉亭问她,“姑娘是想说什么?”

    比之先前的挑剔,以及面对杜映雪的瞧不上,明玉亭这会儿子看上去可太正常了,反倒让明语温有些不习惯。

    “我知道你们与敦恪公主相熟,我想要你们帮我。”

    “你要进宫?”明玉亭问她。

    张知仪颔首:“家父已经上书,再过些时日,家父就会乞骸骨。”

    “这好像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吧,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明玉亭笑着说道,“姑娘怕不是找错人了。”

    “我知道你们要进宫,也知道你们有法子进去。”她的目光在明语温和明玉亭的面上转了一圈,说道,“皇后如今已经不行了,太医说过,活不过几年中秋。”

    张知仪说道,明语温看向明玉亭,明玉亭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明语温不动声色说道:“如此?”

    “如此。”张知仪说道:“长公主手上的筹码,无论多少,她总要送一个人进宫。”

    “谁?”

    “谢嬿。”

    “她?”

    谢嬿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姓谢,却不是京城谢家的谢,而是大公主夫家的谢,谢嬿为大长公主的孙女,如今不过十六岁。

    “怎么会是她?”

    明玉芙问道,明语温和明玉亭则没有出声,明语温是不知道谢嬿此人,而明玉亭,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筹码。”

    “明大公子今年恩科,若明家出了一个后妃,明大公子就会受到影响,但家父有办法让明大公子去徐州......”

    徐州......

    ”我答应你。”明玉亭答应她。

    等张知仪走了一会儿,明语温问她:“你想怎么做?”

    “不知道。”明玉亭无所谓说道,“总会有办法。”

    “谢嬿是谁?”明语温又问。

    “大长公主的嫡亲的孙女儿,皇后的侄女儿,你可知邺家大公子?”明玉亭这会儿心情还不错,脸上挂着几分笑容。

    “邺宴礼?”

    “是他。”

    “有什么干系?”

    “谢嬿与邺宴礼有婚约在身。”

    “那怎么......”怎么谢嬿会进宫去。

    “谁知道呢?”明玉亭说道,“反正帮张知仪,与我没什么坏处,若成了,大哥的事情就好办了,反正不成,张知仪可不会指着我们。”

    明玉亭说着看向另外一处,张知仪正与另外两位姑娘相谈甚欢。

    “明姑娘。”

    身后有人叫他们,回头,一丫鬟站在他们身后,衣裳并不是宫里的样式,却也是上号的料子,丫鬟看了看三人,好像也不确定要找的是谁,她开口问道:“请问哪位是明语温明明三小姐?”

    明语温上前去:“是我。”

    “我家夫人想要见您一面。”

    “你家夫人是谁。”

    小丫鬟看了看旁边的明玉亭和明玉芙,好像有些犹豫。

    “我跟你去吧。”明语温见小丫鬟如此,上前两步说道。

    “我家夫人姓谢。”走了一段路,小丫鬟才说道。

    明语温回头对着名玉亭点点头,跟着小丫鬟去见“谢夫人”。

    远离了桃林,七拐八拐来到一片竹林,呈半包围形状,而竹林里的竹子像是新鲜移栽的,泥土刚刚翻过,浇了水。

    透过竹林,能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明语温脚步有些迟疑。

    “你家夫人姓谢?谢夫人?”明语温转过身问丫鬟。

    丫鬟原本在前面带着路,这会却落后她半步,这会见明语温转身,直接一步站到了明语温身后的路上,拦住了明语温回去的路上。

    “确实姓谢,不过不是夫人。”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明语温回头。

    此间竹林不密,在外能看清白色的身影,这会人就在她面前,却有些失语。

    白色不是真白色,而是月色,谢韫玉眉眼深邃,凤目微垂,双手放在膝上,坐着轮椅,传闻见,谢大公子有腿疾,那年帮皇上挡了一箭,终生不愈。

    “谢大公子。”转念一想,不难猜出面前这人是谁。

    “明三小姐,云卿冒昧,以家母的名义找你过来,是有两句话同你说。”

    明语温回头,先前的小丫鬟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明语温抬眼,正视这位谢公子,“公子但说无妨。”

    谢韫玉不疾不徐,自个儿摇着轮椅,到了石桌边上。

    明语温这才看向竹林之中的圆桌,桌上摆着小巧的炉子,旁边放着一小斗,斗中放着茶叶,黑色的茶叶,尖尖的,一旁放着几个白玉的茶盏,炉子上的壶里烧着水,水还未滚。

    “坐。”

    谢大公子说道,然后用一把小钳,从小小的的陶罐中夹起一块银丝炭,加到小火炉中。

    银丝炭,一两银子一两炭,明家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望,比起常人,也算奢侈,如今见了谢大公子,只觉得明家不过尔尔,明家在富,也不会拿银子当炭烧,更不会白玉做盘,金做斗,唯一不金贵的,只怕是装银丝炭的陶罐,但谁知道,那陶罐是不是普通陶罐。

    难怪皇上掌权以来,第一个清算的就是各大世家,若换做是她,她也第一个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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