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见面不到半天之人,愿意在那种情况下站在他身前,就算有机会逃跑,毅然义无反顾。

    “你要是死了,那老东西怕是要哭爹喊娘,小爷我于心不忍,救你一命而已。”

    聚阳好像把那缠满上身的绷带视为装饰,歪过头去看着元伊歪嘴笑道。

    猩红的眼睛都疼出泪花了。

    见他还有闲心打趣,雲倩提着的心终归能放下心来。

    “师兄,我真的没疯,你为什么不信?”

    “正常人能画三千张镇鬼符贴满墙壁?你要是真害怕就让师弟去隔壁,你来这间。”

    聚阳一脸正经,似乎真有此打算。

    刚醒来的元伊已经无大碍,也不愿做那破坏风情之事,拿上师父给的紫檀剑和《基道决》后,起身告辞。

    半鳞没死也重残,那一剑太过霸道了,又是趁其不备,怎么说都得受重大内伤。

    话说回来,元伊身高不过一米五,而这紫檀剑却有他三分之二长,光是挂在腰间那剑尖只差些许触碰地面了,只得抱于胸前,要是寻常人看到,不笑个三夜是无法止住的。

    就在房宿门外三米处,元伊席地而坐,并未走远。

    今天算是见到了顶尖强者之间的对决,那梦幻般的招式牵动着身为男孩子的内心。

    谁不想像传说中那样开天辟地呢?虽然这世间最强者不过一刀劈开江河。

    再次进入那玄之又玄的状态,身体越来越轻,感知逐渐模糊,直到一片黑暗。

    冥冥间有线条开始构图,一幅幅晦涩难懂的“水墨画”铺上了天地星辰,世间一切都被概括,只剩黑白。

    先是天旋地转,形成一片混沌,再次恢复时,已与真实并无二致。

    不,那清晰的风香,绿芬,没来自任何花草,是它们本身散发的,一种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嗅觉。

    想必,这就是感气了。

    事物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电闪雷鸣,改变的只是人的感官焕然一新。

    尝试深吸一口后,肺部传来剧痛,还未开喊出,便化为暖流,融入血液中。

    翻开《基道决》第二篇,仔细的描写了怎么引气入体。

    “感后,第一口便为洗肺,若只感无此步者,乃天资愚钝,需勤奋艰苦,每日…”

    粗略阅过那教未洗肺者如何努力的半篇后,后半篇明显通俗易懂不少。

    “引气,即为留气于丹田,而非如烟缕一般四处飘散。”

    “此步甚易,也堪比登天之难,需急速深吸十次,在感知气抵小腹时立刻停止闭气,此刻亦不能呼出,必须待形成漩涡后,方有引力留住后居之气形成属性。”

    “再往后则为运气冲击穴道,这点老夫无法提供指向,因人属性不同,各穴位亲和力也不同,优先最高,再而其次。”

    书上介绍气的篇幅已经完毕,剩下的一半则为辟谷和各种道符的画法,需每日勤加练习,深夜不宜。

    现目前还是先学引气为好。

    ……

    已经尝试了十次的元伊,无论如何都无法在窒息前留住那一缕气形成漩涡。

    实在太过苛刻了,吸入体内的气一直乱窜,根本无法留在小腹部位。

    “如果在感气时采用引气,会不会有特殊效果?”

    元伊心生一计,虽然每个阶段的呼吸方式不同,但若能在毫秒之间完成,说不定能成功!

    有了第一次经验,这次很快进入那引气状态,在一切变得混沌之前最后一秒,元伊立刻深吸十口气。

    比混沌后纯粹十倍的气涌入体力,还带有木与风的芬香,膨胀感传来。

    不到三秒元伊就卸了立马呼出,在所有气逃窜之前,小腹处传来一阵阵暖流。

    明明没体内没有眼睛,却感知到墨绿色的漩涡在其中缓慢旋转!

    虽然现在还极小,但随着打坐的三长三短,三短三长,每次呼吸都有相同属性的气留些在体内。

    那是如手脚意念般操控的东西,想着到哪处,就到哪处。

    倦意这才袭来,抬头望去明月已经高挂在头顶了。

    不知不觉间时间好像已经流逝那么久,聚阳和雲倩仍未眠,从影子来看应该是在小声争吵。

    他们这等修为至少有三窍之人,早已察觉到他的异样了吧,这才细声低语,生怕打搅那来之不易的灵感。

    “似乎,很久没下雪了。”

    元伊抬头看着树木生长的绿芽,以及草上稀疏不少的雪,情不自禁感慨到。

    这才来道观的第一晚,就发生如此之多难以置信的事件,而义父恐怕还在路途中。

    “二哥会不会也看着这月亮呢?大姐应该还是那副样子,对我的离开没有一丝挽留吧。”

    元伊微笑着,缩着双脚,托起脸颊,夜晚的微风还是有些寒凉的。

    至于莺怜,那是他日夜皆会想起之人啊。

    ……

    谢府内,一帮人聚集在假山亭湖边,看着月亮赞叹着,不时有人冒出几句诗句,以表此刻悲伤的心情。

    莺怜呆呆的望着湖面反射的江陵城中最高山,偶尔扔几块石子,激起荡漾,好似这样就能让山峰化为乌有,有谁能从天上飞来。

    终于忍不住烦闷的她抬起头,直视那高耸的山脉。

    “怜儿怎么了?时候不早了快回房歇息吧,明日还要去拜访亲戚呢。”

    一直在旁的谢氏温柔笑道。

    她年近四十,与家夫在快满三十的时候才生下这么一个小女儿,长子活的极为苛刻,所有的宠爱自然要全部归纳于莺怜。

    “母亲,你说元伊他是否欺骗我,非但没去道观学道,而是偷偷去姑苏不理我了。”

    “怎么会呢怜儿,虽然母亲我从未见过元伊,但从你口中得知,那一定是个腼腆的孩子,做朋友说不定很守信呢。”

    谢夫人前些年得了怪病,头发已尽数发白,再过几年,生命会达到至终点。

    但她从未告诉女儿,作为一个女孩最开心快乐的时光,谁会忍心破坏这最好的童真呢?

    莺怜听后心有些发慌,一脸无辜嘻嘻笑道:

    “可我想让他以后陪我去完成那看便遍世间的心愿诶!只是朋友的话…他会伤心的!”

    如此带有期待的话语,让谢氏语塞了半天,好不容易挤出一些身为母亲该说的话。

    “怜儿啊,为什么一定元伊陪你呢?兄长也愿相陪,有时间说不定父亲母亲也能一同前往。”

    这夫人说着说着,连着自己的最美好的愿景也倾述出。

    “我只是觉得,只有元伊陪我,才会有一起冒险的感觉!别人心里面都是些无聊的事情,我们只要在一起哇,再难看的阴沟,再矮小的土坡坡,也是…人间仙境呢!”

    傻笑吸引了月光,不顾阻拦的全部照落在莺怜眼睛里,一时间,竟让闪耀的本身失了色,躲藏进乌云的怀抱里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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