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字一出,事情就变得深奥莫测,眼下气氛略有些尴尬,好在木昌也是个精明之人,起身推开后门,一处杂草横生的大院展现在眼前。

    “李道长,每逢半夜此处都会传来哭喊,仔细盘查后并未发现有异物和枯骨,就连井下三寸也尽目。”

    “那楼上之血液,可分辨为人血还是畜血?”

    李泉从包裹中拿出一枚铜币,放入龟甲,迅速颠倒。

    “这…实不相瞒,每当夜至,我都令昶儿闭门谢客,随后歇在右宿房,红儿因女儿身,独自一人睡前左耳房。”

    二人听完心里一惊,元伊更是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缘人,你可知两性之别乎,男为阳,女为阴,鬼患喜阴,惧怕阳火,恐怕令爱,生前遭受非人遇害。”

    木昌听后脸色一白,又回想起前些日子灵红的反常,更是懊悔,此时已经双手颤颠。

    见对方如此,元伊反而觉得有些疑虑,按理来说,寻常人家中发生闹鬼之事,早以求之道观佛寺,怎会闷声一月有余?

    且若木灵红死于厉鬼,那木昶为何要咬定善屠,若不成是被鬼上身,误会导致?

    思至此处,一条思路浮现在脑海。

    “若这厉鬼心思缜密,先用鬼遮眼诱木灵红到湖边,随后上身善屠将其推入水中,因那时木昶伴随其旁,自然误为善屠所做,那该如何收据佐证。”

    “嗯,是一明线,但小友遗忘一点,那便是天,遇害时正处烈阳,勿说使用阴气,光是在阳下半刻,无论是谁,只要是鬼,即刻灰飞烟灭,况且……”

    李泉停下手中的龟甲,将其置于桌角,淡啄一茶,缓缓笑道:

    “刚才我只看了一眼,那善屠,绝不是人!”

    ……

    清水牢狱

    腐臭随着石墙里的火把映射死寂,数十根木梁支撑起三米高的黑土瓦,湿泞的木板散发恶臭,梁下绑着数位蓬头垢面满是伤痕之人。

    唯一的例外,则是那站在角落的狱吏与善屠。

    脏乱的地面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刑具,而善屠本身早已全身割伤烙印,就连手指也残缺几根,此刻眼中无神,呆呆的望着人群中的木昶。

    “妈的,手都解力,还不松口!”

    狱吏扔下手中皮鞭,拿出一壶酒,大饮一口后全数倾倒于那些伤口上,几声闷哼响起,随后又没动静,气的他刚泄的力又升了上来。

    终有些不忍,木昶侧目避引,但并未出手阻止,也不必溢出此善。

    “够了。”

    陈县丞不知何事出现,打断了狱吏手中的动作,随后俯身捡起铁刺,仔细巡视其上的血液。

    “木昶,你可肯定,是善屠杀害木灵红?”

    “千真万确。”

    一道极其嘶哑之声发出,霎时间整个牢狱阴风骤起,同时亮光肉眼可见的降低,黑暗的压抑而来,使人之思绪陷入空白。

    “谁!保护陈大人!”

    几个机敏的狱吏高声呼喊,提着灯火就朝视线消失前,记忆中的站位走去,但刚迈开腿,便再也感知不到身体,只觉眼前一花,纷纷失去知觉,最后一眼所看见的,是喷射血液的脖颈横切面。

    “善…屠!”

    一声怒吼响起,陈县丞感受身旁传来呼啸,随后身前似乎有湿热之物溅撒,不用多想,是善屠的血。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的咀嚼声无时不刻刺激着牢狱中的众人,而那些被绑在梁下的罪犯更是惊煞,不断用后脑勺撞击木梁,只因口中竟然发不出一丝喊声。

    “陈大人,你惧死乎。”

    耳旁传来温热,木昶淡然的声音顺着耳蜗只击脑海,陈县丞浑身一颤,慌乱之下朝四周挥去,却无任何实物触感,反而全身有漂浮之意,头脑逐渐晕厥,在最后一丝清明之下,扯下腰间一缕流苏。

    ……

    “李道长…善屠尚且未死,怎言非人,莫非是妖!”

    木昌哭着说道,先前女儿遇鬼便足矣刺激心弦,现就连疑似杀害之人也非“人”,觉一时天塌。

    “诶,缘人,老道我也只是猜测,虽从未出过偏差…咳,眼下,先待夜至招鬼,再揪出凶证,且不得告知陈县丞,你今也见,有些异常。”

    话至此,木昌也别无他法,且心早对今日所遇有些积怨,只想早日让真相大白,还女儿一个真理。

    既然陈县丞都有疑点,那这案件可不止单纯的谋杀之事了,除非触及利益。

    如果是利益,可一县丞和渔民之间,能牵扯之物,只有身为怪物之善屠为刃,而陈县丞为执刃者,不动声色杀死竞争者。

    但也说不通,为何木灵红死于善屠。

    “木叔,您可识木沁清?”

    元伊尽量不怀情感,平淡的说出对他而言最深刻入心的名字。

    “不识,不过木姓,因为同源,小道长你可思绪出什么了吗?”

    “有了些许,还需证实。”

    收了心思,元伊便来到杂草横生的后院,院正中有一石鼎,鼎中有些发绿的积水,供养探出头来的嫩藤,除此之外便无可见的异常。

    闭上眼,从身体血液中引出灵气,刚分散出体外,便感受左边的耳房传来剧烈的阴气。

    冷到让人感受疼痛。

    米铺的布局正面为二楼小阁,阁后便围了一圈泥墙,顺着墙共有三间木屋,正前为储备粮食之处,而左宿房则是从店铺分出的耳房,右边则为单独一房,看得出稍微大些。

    而清水又建在山间湖边,本身便是一处阴地,而米铺这样的布局,又使阴气无法流通,自然招来鬼物。

    可按理来说,就算被鬼盯上,也最多身体不适,体弱多病,慢慢被殆尽寿阳,最终人老珠黄,活生生病死。

    “小友,不妨先歇息,待夜,你一人去木灵红生前,一直饱受折磨之地,好好侦查?”

    李泉的声音响起,同时从包裹中拿出毛笔朱砂,以及一沓黄纸,意思很明显,要以元伊做诱饵,引出厉鬼。

    或者说,引出木灵红的鬼魂,像这样死于非命且年轻的女鬼,一般来说都喜童身,尤其是男童之阳,对于鬼物来说,是比尸油更加滋补的鬼金。

    “李道长…这恐怕,会陷我于危急存亡之秋。”

    “放心,有我。”

    对方露出一丝微笑,使脸上的皱纹卷成一团,寒意从元伊心底发出,一直弥漫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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