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当然知道这样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绝不可能在几个小时之内徒步走出这么远的距离,她有些担心小姑娘是被人利用,不过目前看来好像也没什么危险。

    “我……”玛利亚咬咬嘴唇,在下唇留下一圈小牙印,“我不能说。”

    “不能说?”谢黎眉头微微蹙起,“所以,你不是独自来到这里的,对吗?”那应该是一个不能说的人,或者一个不能说的团队。

    小姑娘仍固执地摇摇头,甚至害怕地往许泽宥怀里缩了缩,满身的泥巴肆无忌惮地蹭在他精致昂贵的白衬衣上。

    谢黎有些好笑,“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他伤害你怎么办?”

    这次小姑娘回答的倒很是利索,“她才不会伤害我呢!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谢黎眨眨眼,小姑娘却无论如何不想再多说什么。算了,谢黎在心里微微叹口气,她向来很不会哄小孩儿,尤其是哄一个哭唧唧的小女孩儿。

    “我们先回去吧。”谢黎和许泽宥对视一眼,看看手环的显示时间,“现在还赶得及登船时间。”

    “好。”许泽宥洁白的衬衣上几乎无所幸免地满是玛利亚脏兮兮的小手印,他一手抱起小姑娘,另一只还算干净的手伸到谢黎面前,“小心脚下。”

    谢黎看着眼前那只素白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触碰到温热掌心的时候,细密的暖意带起阵阵心尖的瘙痒。

    许泽宥微微抬手,想将两只手握实,突然悬挂在谢黎脖子上的小型探测器骤然发出滴滴的声响,两人皆是一震,谢黎立刻抽手低头检查胸前的探测器,许泽宥一只手就空落落地悬在了半空。

    谢黎却再无暇顾及其他,她盯着探测器的定位逐渐清晰明亮,最后停在他们所在的这片丛林。

    猛然的,谢黎心里无来由地想到一种可能,同时心跳因此而变得激动。

    “玛利亚。”谢黎再次看向小姑娘,“我想你不说的原因,大概是想要保护什么对吗?”

    小姑娘一愣,嘴唇咬的更紧。

    “我想说请你放心,无论你要保护的是什么,我都会同样的尽全力去保护它,就像在暴乱中我曾保护过你那样。”谢黎一字一句,郑重而认真,“而你想保护的那样东西,或许正是我急切寻找、迫切想要见到的。所以拜托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玛利亚小嘴撅起,眉头皱得老高,一双大眼睛在谢黎和许泽宥之间滴溜溜地转,最后落在谢黎身上。

    “你……说话算数哦?”玛利亚试探地询问。

    “拉勾。”谢黎笑起来。

    玛利亚伸出小手握住谢黎小指晃了几下,然后就着这个动作扯着她的手指向斜前方的灌木从。

    谢黎心下一动,立刻起身,许泽宥则始终慢她半步,护在她身后。

    那片灌木生的茂盛,上面甚至长着几颗鲜红艳丽的果子,谢黎放缓脚步一点点靠近,灌木丛在眼前越来越清晰。

    临近跟前,谢黎清楚感受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慢慢伸手剥开茂密的灌木。

    然后猝不及防地对上另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

    那赫然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的样子,但如果仔细看去,又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

    她皮肤似乎特别的白透,一头金黄色的卷发,眼睛也尤其大些,这当然很漂亮,可她实在过于漂亮,漂亮的几乎不像凡人。

    “安安!”谢黎瞳孔骤缩,像是沙漠中饥渴的旅人终于见到绿洲,或是大海里漂泊的孤帆远远眺望灯塔。

    “安安,记得我吗?”谢黎小心翼翼地伸手,指尖在它额间停留,它大大的一双眼一眨不眨,突然张口一下咬住谢黎手掌。

    它牙齿尖的很,刺骨的疼痛传来,谢黎手掌很快渗出血珠。许泽宥见状伸手想将它拉开,被谢黎侧身挡下,她语气更加轻柔,带着点哄劝的意味:“安安,我是阿黎姐姐,还有印象吗?”

    鲜血里带着熟悉的味道,安安鼻尖耸动,咬合力度也一点点逐渐放缓,最后松开了谢黎的手。

    它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似乎很是开心,肉嘟嘟的小脸在谢黎臂弯里蹭来蹭去,又伸出小舌头舔舐谢黎手掌上的血。

    谢黎终于放下心来,一把将它搂进怀里。

    与此同时,谢黎的手环发出一声轻轻震动,闻轼眉头紧蹙的脸出现在面前的全息影像里,“谢黎,登船时间马上就要截止,无论你此刻在哪,在干什么,请立刻返回。”

    太阳高悬天空,阳光透过树叶枝丫的缝隙削弱了炽热,洒在脸上痒痒的一层暖晕,谢黎下意识抬头去看,许泽宥的脸逆在光中模糊了神色。

    有那么一瞬间,谢黎心脏都跳漏一拍,她心情突然变得很轻松,心中长久来的一个念头在此刻终于坚定。

    两人视线从投影转到空中交汇,谢黎率先笑起来,“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小家伙儿,它叫安安。”

    许泽宥没有半分因此感到的惊讶与犹豫,十分自然地打招呼:“安安,你好。”像是仅仅面对着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谢黎笑意进一步加深,转头看向闻轼,“闻轼,我找到它了。”

    那边短暂的静默,闻轼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然后是一声轻轻的叹息,“谢黎,请立刻返回基地。”

    谢黎却仿佛没有听见,“刚才从战场上下来,小舟嚷嚷着回去喝酒,这句话真是许久没有听到了,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曾经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

    闻轼一愣,回忆不自觉地在脑海中涌现,表情也慢慢缓和下来。

    “但是又有些不一样了。”谢黎继续说,“大概是因为这次回头,身后只剩下了小舟。”

    “闻轼,我大概是年纪大了,最近总是莫名地想起梦纳西,想起Susan,如果他们还在……”

    谢黎咽了口唾沫,这句话却不再继续下去,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闻轼。那一刻她使其感受到身侧灼热的目光,但她僵硬的直视前方,不敢侧目一下。

    “闻轼。”谢黎轻声说,“我答应过Susan让安安平安长大,而且这片土地,我也同样舍不得离开。”她看着闻轼轻轻地笑起来,其实是再一次告别:“所以,我不走了。”

    闻轼的表情有一瞬间茫然,然后骤然蹙眉,谢黎只看了一眼,转头看向身侧的许泽宥。那双好看的眼睛骤起波澜,盈盈似有千言万语。

    面对他,谢黎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倒是许泽宥先一步动作,这次他主动伸手,牢牢握住谢黎手掌,“至少,先回城里吧。”

    谢黎摇摇头,却没抽出拉在一起的手,只是平静地说道:“我哪儿也不去了,在这就很好。”

    “谢黎!”闻轼近乎是咆哮了,“你又要丢下我了吗?”

    谢黎不为所动,继续看向许泽宥。

    “许泽宥。”谢黎轻唤他姓名,然后笑起来,“因为不知道这次还能否再相见,所以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许泽宥目光微微松动,沉沉地落在她眉眼,细细描绘,反复勾勒。

    她轻轻踮起脚尖,慢慢凑到他耳边,呼吸在耳鬓喷洒,那句话短暂而轻浅,是循环往复的轮回里千千万万次隐于肺腑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意。

    许泽宥离开的时候,林叶遮蔽了大部分日光,谢黎曲起一条腿坐在树桩上,安安在怀里拱来拱去。

    谢黎抬手覆在它额间,小家伙儿立刻便安静下来。

    周围的风声就听得更真切了。

    “闻轼。”谢黎仰头看向林间飞起的鸟群,那边没有任何回应,谢黎笑了一下,这小孩儿啊难哄的很。

    “闻轼,你很多次问过我为什么离开你。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想解释一下,却又觉得无从开口,现在回想起来因此给你带来的许多伤害,我都觉得十分抱歉。

    通过投影,谢黎抬眼对上闻轼漆黑的双眸,那里面的担忧几乎化为实质。这个眼神她许多年前也曾见过,在她离开联合军队前的最后一个黄昏,她坐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

    屋子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落在谢黎侧脸,她微微转头,在最后一点余晖中看到闻轼含泪的眼睛。

    下一秒那唯一的一束光亮也消失殆尽,那双好看的眼睛立刻就看不到了。

    “或许你不曾相信,即使我已经说过多次——我是为你而来。我们之间有着某种你无法感知的联系,而那份联系却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关于你的存在与未来。”

    “没错,你的未来。我知晓你既定的命运,预见你必死的结局,而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改写你的未来。”

    谢黎透过投影看向闻轼的眼睛,那里面再次盛满泪水,而这次并非转瞬即逝。

    “可是闻轼,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感受不到你了。”谢黎的声音沉沉的穿过无线电波送到闻轼耳边,“但这其实和你毫无关系。”

    后来的人们翻阅那些尘封的档案,轻易就定义了那位前联合军队少将和现役少将的关系——人们将其称为“宿敌”。

    但其实不是的。

    谢黎离开闻轼的原因很简单。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傍晚,夕阳在天际坠落,城市被霓虹笼罩,谢黎看着闻轼的眼睛,突然模糊了他的样子。

    那种感觉是很突然且完全意想不到的,但并不陌生,甚至谢黎早已体会过多次——当每一次她成功为目标对象替死,他们之间的联系会在一瞬间断开。

    而那只是极为普通的一个日子,闻轼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上一秒还在笑着和她讨论下个月的作战方案,下一秒谢黎心头一颤,他们之间长久的联系就再也抓不到了。

    她尝试曲起食指,却完全失去了对闻轼所有的感知,也再无法预料他未来的命运。

    她不知道闻轼会在什么时候死去。

    她没有办法代替他去死了。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足以让谢黎完全慌了神,以至于陷入长久的困惑和不解。

    所以后来她离开了联合军队,离开了闻轼。

    这当然对闻轼来说不太公平,可那个时候的谢黎啊,正如此刻,实在已经筋疲力尽。

    “很抱歉啊,闻轼。”谢黎浅浅地笑起来,“抱歉这声歉意说得太晚了些。”

    “所以其实你不用太过悲伤。”谢黎眼前变得模糊,树冠的形状在她眼中重叠成层层黑影,世界在她眼中一点点失去颜色,这感觉她再熟悉不过,那是每一次替死成功和被替死人断开联系的瞬间突然涌起的感觉。

    谢黎感受着体内生命的流逝,终于释然地笑出来,“因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死亡。你的结局已经不需要我改写,或许我至少还可以救下安安。”

    怀中的小家伙儿似乎感应到什么,情绪因此变得激动,谢黎更重地压住它额头,小家伙儿则不满地蹬蹬腿。

    “闻轼,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也是联合军队历史上最伟大的将军。”谢黎伸手摸索着按在手环上,准备结束这一场谈话。

    “愿你的未来光明璀璨,在不久后人类与世界重逢的将来。”

    视频关闭,周遭立刻陷入浓稠的寂静,谢黎感受到怀中小家伙儿努力挣开桎梏,但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再去限制它的行动。

    所以小家伙儿很容易就钻出了谢黎的臂弯,伸长脖子踩着她双腿凑到她脸上嗅来嗅去。

    它在这张脸上嗅到奇怪的水痕,舌尖触碰一阵咸意。

    它不太明白这咸意代表的意思,但是肚子有些饿了,眨着提溜转的大眼睛使劲蹭谢黎脸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抱歉啊安安。”谢黎拉着它的小腿把它拽下来在怀里放好,“没有时间带你去吃东西了。”

    她解下自己的手环戴在安安手腕上,然后用最后一点力气曲起食指。

    周遭环境骤然变化,两人来到飞船停靠点附近,这里有一个中签转让的认证点位。

    机械女生从机器中毫无感情地响起,谢黎轻轻按下确认键。

    叮~登船资格已转让完成。

    谢黎低头看看怀中的小家伙儿,她似乎有些累了,迷迷瞪瞪地蜷成一团,浓密的睫毛有一下没一下地遮住眼睛。谢黎看得好笑,伸手戳戳她眉心,小家伙儿便挣扎着从困顿中清醒过来。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抓你,或许你也可以在阳光下慢一点地长大。”谢黎最后一次轻抚它额头,揉揉它头顶细碎的头发,像是很多年前在联合军队的无菌实验室,隔着厚重的防护服,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家伙。

    那时她抬手轻轻覆上它额头,对它说,“小家伙儿,你的名字叫安安。这个名字是你妈妈起的,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爱你的人。”

    谢黎筋疲力尽,只能勉强支撑着就地坐下来,她推推安安后背,示意她向着前面飞船登入口的方向跑。

    小家伙儿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却又对谢黎有着天然的信任。所以一步三回头,大眼睛里满是迷茫。

    某一个瞬间里,这很像曾经的一位故人,那个有着一双相似的大眼睛的卷发女孩儿,张扬又明媚,是乞尔齐斯最热烈的红玫瑰。

    大概五、六十年前,人类的基因工程技术迎来再一次突破,实验体改造的法案在军队高层通过,许多军方的实验室开始秘密制造完全符合人类构想的实验体。

    人类拥有了创造生命的能力,贪婪又傲慢地自诩为“上帝”。

    十七年前,联合军队的实验室里成功创造出第一个完美的实验体0001号,那是一个结合了鱼类与人形模样的雄性物种,外形看起来与传说中的“人鱼”十分相像。

    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是拥有生物工程博士学位的Susan,她为这个实验体倾注了全部心血,甚至给他起了一个人类名字——阿楚。

    这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情,按照法律所有的实验体都只能以相应编号称呼,给一个实验体起这样拟人化的名字,使她在会议上受到了军队高层的严厉批评。

    Susan对此无所谓的缕缕自己的长发,不过之后便只在私下这样称呼它。

    如果说谁听到这个名字最多次,大概就是谢黎。

    军队里除了Susan唯一一个愿意称呼它为阿楚的人,便是谢黎。有时阿楚会厌弃实验室里的无聊,Susan便偷偷带他去海边,而这种行为往往都需要身为总指挥官的谢黎的暗中帮助。

    虽然对此闻轼给出过严肃警告,谢黎也只是笑笑,让他不要过于紧张。

    那时谢黎也只是单纯出于对一个生命的怜悯,却忽视了他们创造出的并非仅仅是一条简单的生命,更是一个健全的拥有独立思想与人格的灵魂。

    后来,Susan和阿楚相爱,他们拥有了一个孩子。

    谢黎知道这事的时候,Susan已经怀孕三个多月。她被革去军队职务,以间谍罪下入监狱,实验体0001号则直接枪决。

    谢黎得以进去看望她的时候,Susan已经被肚子里的孩子折磨得几乎失了人形,她美丽的金黄色卷发几乎掉光,滑腻白皙的皮肤也失去光泽变得皱皱巴巴,唯有那双天蓝色的眼睛依旧美丽,像是大西洋的一滴泪。

    被改造的实验体具有多种抗性基因,而这种基因在遗传给下一代的过程中又发生难以预测的变异,最后连Susan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的不断成长竟同时代表着母体生命的衰亡。

    她的免疫系统几乎被完全破坏,只能依靠机器延续生命。她整日地躺在惨白的无菌间里,因为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菌都有可能夺走她的生命。

    但她异常坚定的,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着这一想法:她要这个孩子平安的长大。

    谢黎并不能理解所谓雌性激素带来的一系列被美化为“为母则刚”的孕期反应,但她还是郑重地答应了Susan的请求——让这个孩子平安长大,如果可以,让它自由。

    她在它还未诞生的时候便早早给它起名为“安安”,在无数个被病痛折磨难熬的日子里,她对着肚子温柔地轻唤安安,给它讲自己遥远的小时候的故事。

    对此,闻轼异常的愤怒。这份愤怒在Susan离世的时候达到顶峰,他冷眼看着谢黎怀中刚刚诞生的“婴儿”,怒极反笑,“谢黎,实验体就是实验体,你给他以人类的情感和寄托对它来说才是真正的残忍,而以此自诩为造物主的人类更是可笑至极!”

    那一瞬间对谢黎来讲几乎是当头一棒,她的确过于自大,而完全忽视了实验体独立的情感与灵魂。

    但是当闻轼提到对这个小实验体进行安乐死的时候,她又难免犹豫。

    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即使那个时候关于派系之争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谢黎一派的成员都反对其在这种时候做出如此违反法律规定的事情,但她还是固执地保下这个实验体,并宣称对其百分百负责。

    那以后,它归档入军队实验体的名册,编号为3601。

    这些回忆已经太遥远了,谢黎木然地仰仰脖子。最后一点余晖落尽,天际被黑暗模糊掉界线,她抬头仰望苍穹,繁星在她头顶闪烁,山川在她身后呼啸。

    她突然如坠深渊。

    远处传来飞船轰鸣的声响,谢黎猜测那大概是人类启程的号角,她微微侧脸试探着将耳朵靠向那边,却猝不及防地听到脚步踩碎地上枯枝的声音。

    这其实并没有引起她过多的注意——她的听力也不太好了,这样微弱的声响她听不真切,一时也只当是错觉。

    直到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她肩头,谢黎短暂地一愣,下一秒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林间骤起的寒气凶狠地扎在脸上,密密麻麻地疼,谢黎眉头皱起来,有些不可置信,“许泽宥?”

    “我把登船资格转让给了玛利亚。”许泽宥维持着这个姿势撸撸她怀里的安安,小家伙儿睡意正浓,对这突然的打扰不满地吐吐舌头,又沉沉睡去。

    许泽宥好笑地摇摇头,在谢黎身边坐下,“现在有很多时间,你愿意给我讲讲关于那些我们曾经相遇的故事吗?”

    谢黎怔愣地点点头,微微曲起食指,眼前一点点清明,她抬头对上一双曾千万次对视的双眸,那里面星辰坠落,是远处无数座飞船点火腾空。

    巨大的光亮几乎点亮蔓延的黑夜,谢黎微微仰头,深空中洒下万千星火,金灿灿一场盛大而绚丽的流星雨。

    这片天地美丽又生动,这里的人们可爱又热烈。

    连风都很温柔,谢黎仰头看着漫天星光笑着说:“真浪漫啊。”

    “什么浪漫?”许泽宥问。

    “人生真浪漫。”谢黎这样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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