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后,门口的人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见到如此春光炸裂的场面。

    暧昧的光晕下,一个窈窕女人站在凛冬身后,脱了他的衬衣,露出那副精壮赤裸的上身,胸肌腹肌就不消说,最值得寻味的是凛冬极度紧张和隐忍的表情。

    他可从未见过这样的——

    “少、少爷。”

    “少爷?”夏昼狐疑地从凛冬的背后伸出半个头,门口站着一个厨师装扮的男人,穿戴着米其林餐厅标准的雪白罩衫和高高的厨师帽,手里推着一辆全铜的小餐车。

    大厨听到声音,大惊失色。

    妈呀!不是缇娜小姐!

    凛冬不满地瞪着大厨,怎么还越看越起劲。

    “东西放下。”

    逐客令很干脆。

    大厨当场表演了一个技艺精湛的人体消失术,仅留下闪着铜光的餐车卡在门框之间。

    “这人太奇怪了!”

    发表完感慨,夏昼收回视线,恰好落在了眼前这具喷薄着强烈雄性力量的躯体上,紧实的皮肤呈现一种健康光滑的麦色,每一寸肌肉线条都如刀刻般恰到好处,一点赘肉都没有,腰的两侧与背部凹成一个V字形。

    夏昼抱着衬衣的手指紧了紧,生怕自己会上手。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皮影说过的一句话:面对一具完美或接近完美的艺术品,人都会有触摸和毁灭的冲动与渴望。

    你看,不能怪自己。

    凛冬目的达到后,转过身。

    夏昼吓得用衬衣遮住了眼,背部看看没所谓,正面要是看了可就要负责任了!

    “你别转过来!耍流氓我可要报警的!”

    凛冬嗤笑了一声,从夏昼手里抽走衬衣,不紧不慢地往主卧走,关上卧室门之前,不忘嘱咐道:“麻烦你把‘空气’放在餐桌上。”

    “凭什么啊!我又不是你的女仆!”这句话吃了个闭门羹,夏昼红着脸,悻悻然地走到门口,把餐车拉进屋内,还怪沉的。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楼道,刚刚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小餐车拉到餐桌边后,夏昼摸到餐车把手上刻着凸起的“凛氏”二字,又是这家山寨工厂!改天上网搜搜,看它生意怎么样!

    餐车共三层,每层都有一个半球形的铜色餐盖。

    第一层餐盖揭开,是琳琅满目的奶制品、麦片、蛋糕和蛋类,每一份都很迷你很可爱,夏昼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揭开第二层,眼前的世界忽然开阔了,小碟分装着各类五彩斑斓的蔬菜和水果,全都精确到克数。

    “第三层一定是肉!”不然,凛少爷怎么长得这么高壮的。

    如她所猜,虾肉、鸡肉、牛肉、生鱼片,甚至是蜗牛……

    夏昼觉得自己的早餐已经算丰盛了,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精致和讲究营养搭配的。

    一叠一叠端上餐桌的时候,夏昼发现所有食物都是凉的,忍不住摇头感慨:“啧啧,这少爷当的,太凄惨了,全凉了。”

    但凉了也是满桌珍馐,拍出来也是一场饕餮盛宴。夏昼掏出手机,横着、竖着、斜着,各个角度拍了个遍,发到朋友圈。

    配文:少爷太想进步了!

    “进步什么?”

    凛冬满身水汽地走出来,洗完澡人也精神了不少,望见桌上的摆盘还开起了玩笑:“唔,有当女仆的潜力。”

    夏昼却没回应,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凛冬,凛冬还奇怪,开个玩笑,也不至于这么盯着自己。

    “做什么?我的脸上——”

    说到这,凛冬意识到了,自己没戴口罩!

    夏昼的血液咕咚咕咚一点点冒泡,逐渐变得温热。眼前的男人脾气臭,工作能力也不咋地,可这张脸真的挑不出毛病,绝对够得上浓颜系的翘楚,有蛊惑人心之嫌。

    “……”

    自从对夏昼曝光脸后,凛冬便打算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不戴口罩,但被这么盯着还是有些不自在,他走到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两套餐具盒,一黑一白,将白色递给夏昼,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你别盯着我。”

    夏昼不太好意思地勾下头,打开餐具盒,麻雀虽小五藏俱全,刀、叉、勺和筷子,每根顶部都彩绘着一只白猫,怪可爱的。

    “你是哪的混血?”

    “?”上来就打听别人的身世。

    凛冬喝了一杯冰鲜奶,切了一块三文鱼,慢条斯理地嚼着,和极具冲击力的颜值十分不协调。

    “西古国那边的?”

    凛冬以为沉默已经代表自己的态度了,没想到对方还在问。

    他选择继续沉默。

    “二分之一混血?夏国语这么6,是爸爸还是妈妈是夏国人?”

    凛冬受不了了,放下筷子:“……我可以拒绝回答这么私人的问题吗?”

    夏昼噢了一声,吞了一块冰冷的鸡胸肉:“你也家道中落?那就别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下厨做饭呗。”

    “你哪里看出我家道中落?”凛冬抬起眼皮,恨恨地用餐巾擦了擦嘴。

    “不然呢?这边拿着皇粮,那边还要天天提心吊胆搞着山寨货出口。你看看,少爷,东西都冷了才送来,这叫人怎么吃。”

    凛冬一顿,他还真没想到夏昼不吃冷食这一茬,敷衍了两句:“知道了,下次让他快马加鞭,先给我送,再他们自己吃。”

    “……太没地位了哎。”

    夏昼挑了一款无名的绿盒酸奶,仰头一口灌下去,差点呛到。

    凛冬简直要气笑了,这个女人到底多喜欢喝酒,酸奶都能喝出红酒的架势。

    “里面有水果,你小心着点。”

    夏昼摸着喉咙,水果粒还没嚼就咽了下去,没尝着味,又喝了一大口,嚼了嚼,竟然是新鲜牛油果。

    迅速喝完一杯牛油果酸奶,夏昼意犹未尽。

    凛冬又给她递了另一杯橙色的,夏昼眯了眯眼,伸手去接,嘴边客气道:“你不喝吗?”

    凛冬切着牛肉,放进嘴里:“平时喜欢什么水果?”

    “当季水果都喜欢,我没那么挑食!”又一杯脐橙酸奶下了肚,夏昼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凛冬还真是佩服这个答案,说了跟没说一样,随后将一盘冷碟端到对面:“吃点深海鱼,补脑的。”

    夏昼无视对方的讽刺,诚心提醒:“现在世道不好,环境也很差,生意不好做,少爷你要养家糊口,山寨厂还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所以也别那么铺张浪费。”

    “哪里铺张浪费了……”凛冬不解,这几年,他每天在局里反奢侈、享乐之风的教导下,已经成为整个家族最不铺张浪费的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夏昼回忆起中秋之夜,天台的豪华软装和那场浪漫至极的烟花秀。

    “跟你有什么关系?”凛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夏昼安安静静地吃,不说话。凛冬霎时间又觉得自己话说重了,顿住手里的动作,“你不是挺喜欢看烟花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夏昼抬起冷冽的猫眼,飞过去一把冷刀。

    “……”凛冬噎住,这个记仇的女人!

    这顿早饭夏昼吃了五分之一,剩下都被凛冬一扫而光。

    吃人嘴短的夏昼决定表现一下,帮这位少爷收拾碗碟,但被制止了。

    “怎么了?你洗?”夏昼斜倪着他,看他样子也不像是会洗碗的人。

    凛冬套上西装外套,拉着夏昼往外走,“我回来洗,走吧,先去医院。”

    赶到医院后,夏昼换完无菌衣,扑到了病床上,哭得梨花带雨:“辛玖,你是因为保护我才受的伤,你怎么这么傻,你直接告诉我,我不出门不就行了……”

    辛玖看见夏昼的无菌衣内还是运动衫,原来她衣服都没换就赶来看自己,辛玖感动不已,再痛也忍住,还扯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别哭,都是皮外伤,不打紧。”

    “这还叫皮外伤?”

    夏昼拿着床尾的诊疗单,一句一句地看,眼泪都打湿了单子,旁边的护士看得都心碎了。

    “真的是亚瑟做的?凛处长说找了很多地方才把你救出来的,对吗?”

    凛冬:“?”他什么时候说过了?

    他走到床边,拼命冲辛玖使眼色,但此时的辛玖被关心得有些上头,眼里无他:“你千万别再接近他了,他就是个恶魔,这次要不是你送我的幸运手镯,我就——”

    “咳咳。阿玖,你是不是要吃药了?”凛冬只能上去掩住他的嘴,挤开夏昼。若不是自己在场,老实的辛玖会被这女人耍成什么样?

    被挤到一边的夏昼,这才看到桌上的染血的幸运手镯:“辛玖,跟手镯有什么关系?到底怎么回事?”

    辛玖的眼眨巴眨巴,愣是不敢开口了。

    凛冬用毛巾擦着辛玖额头的汗,慈眉善目地冲他笑:“可以了,让阿玖休息吧。你跟我去一趟局里,我们要给你录一份详细的口供。”

    “游园?”夏昼侧头看他。

    凛冬起身,挡在辛玖和夏昼之间:“局里。”

    “什么局?”

    “国安。”

    不是公安局。

    但国安局夏昼也不想去,她楚楚可怜地仰头问:“凛处长……我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凛冬黑着脸。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进国安局,你们可不要对我刑讯逼供。”

    凛冬刚要反驳,病床上身残志坚的辛玖抢过话头:“放心,跟在游园一样,就是多了个摄像头,有摄像头在,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你到底是哪一拨的?”凛冬要不是看在辛玖有伤,一定会直接上手敲他的脑袋。

    从医院出来,夏昼用力扒拉着漆黑的车门,想做最后一次努力:“可以换到游园吗?”

    “你以为是去饭店吃饭啊,还可以选地方?”凛冬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下来,整个塞进副驾驶,甚至贴心地给她系好安全带,外加两根结结实实的宽肩保险带。

    “用得着这样吗?”夏昼嘟囔道。

    凛冬上车后,就听到一句“怎么有点像古代游街戴的枷锁”,他默默松开自己刚要上套的“枷锁”,启动汽车:“你怎么没去做演员?阿玖被你唬的一愣一愣的。”

    “我哪有演戏,你说话要凭良心。”

    凛冬沉默了两秒,忽然问:“你为什么那么在乎阿玖?”

    “因为他对我也是真心的。”

    不假思索的回答,凛冬信了,也酸了。

    因为两天两夜没怎么休息,再加上夏昼坐在车上,他不敢掉以轻心,以安全为主。

    夏昼望着前方拥挤的车流,发现凛冬每次起步和停车都很稳,该说不说,车子贵有贵的好,想起老赵前段时间对于这辆车的执念,又忍不住打听起了凛处长的隐私。

    “你的车哪买的?”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凛冬问得很直接,夏昼脸上臊得慌,嗓门不由得大了几分:“什么啊,问一下车在哪买的也不行?你怎么这么小气,不说就算了呗。”

    “做什么?你想买啊?”

    凛冬瞟了她一眼,夏昼靠在车座上,侧脸鼓鼓的,眼睛微微眯着,像一只发脾气的波斯猫,他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以至于夏昼回了一句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夏昼见他不出声,笑得前仰后伏。

    凛冬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笑什么,但听到这样难得放松的笑声,他也跟着扬起眼尾:“神经。”

    ……

    眼看着气势恢宏的国安局就在百米外,夏昼又关心起了凛处长:“你照顾辛玖,一晚上没睡?”

    “眯了一会。”这是实话,半夜辛玖疼醒好几次,凛冬根本没办法睡。

    夏昼把猫头凑过去,挂着讨好的笑容:“不如我们先回家,你休息一下,我们下午再去——”

    “不劳你费心,我下午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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