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周围弥漫着热腾腾的水汽,气温逐渐升高。

    黎念眉头微皱,却见谢殷抬起手朝自己伸了过来,她迅速侧了一下头,避开他的手,质问道:“谢殷,你怎么在这?”

    谢殷的手迅速一伸,黎念只觉脸上的有什么东西掉落,是残留的花瓣。

    一抹红落在谢殷指尖,他指尖不自觉捏紧,偏头,“你脸上有东西,”

    红色花瓣被他一捏,颜色变成暗红。

    黎念活了上万年,何曾遇到过这种问题,洗个澡被自己的傀儡看了个精光,而肩上的白色寝衣,偏又是他给自己披上的,她隐于衣下的手都快将寝衣捏皱了。

    心跳第一次失了节律。

    “你先出去,”黎念轻呼一口气。

    房间内点了蜡烛,黄晕的火焰闪烁跳动,影子在竹墙上摇曳。

    谢殷自觉走出屏风,站在桌前,这是第一次,黎念控制他这么久。

    黎念换好衣服,坐在桌前,抬眼瞥了一眼身前的男人,她指尖在桌子上有节律地轻敲,“为何大半夜入我房间,”

    谢殷双唇微张:“有人跟踪我,我一时心急,就随便开了扇窗户翻进来,”

    “谁在跟踪你?”

    “不知道,”谢殷确实不知,他未看清那人长相,可能是谢柏延的人又找了上来,亦可能是灵虚宫的纪砚派人跟踪。

    “你今日去哪了?”

    “......碧涯城,”

    “抱歉大人,我不是故意闯入你房间看你洗澡的,”谢殷单手撑着桌面,看向黎念的眼神却染上了几分水汽。

    听见他又提起方才的事,黎念不可遏制地红了脸,她微微侧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谢殷却瞧见她耳畔的粉红,他嘴角微勾,原来,一向镇定的大人,也会因此事而害羞。

    “我会对大人负责的,”谢殷站稳,沉声道。

    “负责?”黎念疑惑回过头来,“你我都知道不是故意的,既如此,便不必多想,你先回去吧,”

    她也不是那般矫情的人,都已经活了上万年,谢殷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傀儡,况且,他很快便给自己披上了寝衣,也不至于到负责任的地步。

    谢殷微扬的嘴角僵住。

    “还有,方才我有些着急了,最近四周可能有魔出没,你也多小心一点,”

    “魔是指前几日在碧涯城所见的那怪物么?”

    黎念轻轻摇头,“那是恶鬼,很有可能是被魔驱使而成的,此事说来话长,等你与怨魂融合我再详细告知于你,”

    “这几日不要乱跑,在青竹院好好养伤,”

    她在提醒自己不要上苍羽峰么?

    谢殷隐于袖中的手攥紧。

    她与纪砚究竟是什么关系?

    ......

    纪砚没有在同黎念开玩笑,次日就上门拜访了黎念。

    “公子,可是要预定灵柩?”阿彪停下手中的劈柴,抬头望向踏入青竹院的男人。

    他身穿浅色衣袍,衣摆处用金丝勾边绣了一只火凤凰,轻轻摇着一把白扇,看起来气度不凡。

    “我找黎念,”纪砚眼角微弯。

    “纪砚?”黎念没想到纪砚这么快就来了。

    “小念念,”纪砚眯着眼,收起扇子,揽住了黎念的肩膀,“你不是说会好好招待我吗?站了好一会,也不见有水喝,”

    阿彪从未见过有男子与大人如此亲密,就连称呼也如此亲昵,他登时呆住。

    “给你喝前尘水行不?”黎念抿唇,拂开纪砚搭上来的手臂,轻声唤道:“阿彪,泡茶,”

    纪砚本被呛了一口,听到后半句才笑起来:“小念念还是这般刀子嘴豆腐心,”

    纪砚站在黎念身边没个样子,笑吟吟的,笑容却在抬眼看见门内的男人时僵住。

    谢殷正坐在桌前擦拭着自己的剑,抬眼看时,也怔了一下。

    昨日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念念,这是你的傀儡?”纪砚脚步顿住。

    谢殷闻见他亲昵的称呼,手上擦拭的动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甩了甩手帕,收进衣襟内。

    “嗯,怎么了?你们见过?”黎念疑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

    “昨日我偶遇这位公子,只是这位公子气性大,伤了我,大人可得擦亮眼睛,别被人骗了,”谢殷收剑入鞘,迈步走到黎念身前,将两人隔开一段距离,眼底泛着冷意。

    “你受伤了?”黎念皱眉,她昨日一时慌张都没有注意到。

    “小伤罢了,大人不必担心,”谢殷对上黎念的目光,看出她眸子里的几分忧虑。

    黎念转而望向纪砚,带着质问。

    纪砚先一步开口道:“好念念,我可不知道是你的傀儡,若知道,我昨日定好生招待谢公子了,哪里还会伤了他,”

    话一落,他又望向谢殷,语气里略带几分歉意,“谢公子,昨日多有得罪,伤没事了吧,”

    纪砚的手掌捏上谢殷受伤的那只手臂,暗中使力。

    他指尖正好捏在他伤口处,微一使劲,阵阵痛意便从手臂传来,谢殷额头很快冒出细密的薄汗。

    很快,纪砚松开手,又靠近黎念,“不生气了吧,念念,”

    下一瞬,谢殷脚下微晃,身子歪了一下,黎念很快伸出手去扶住他,“没事吧?”

    她很快看出不对劲,“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许是伤口又裂开了,没事的......,”他声音虚弱,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纪砚,”黎念剜了他一眼。

    她想要个傀儡怎么就这么难呢?

    一伤再伤,何时才能进行施展傀儡嫁接术?

    纪砚抬起的手僵住,嘴角略抽,他没想到谢殷竟会选择在黎念面前示弱。

    倒是个会演的,他可是掐着力道,哪有那么夸张。

    黎念扶着谢殷从大厅回到他房间。

    “大人,我没事,你快去干正事吧,”谢殷推了推黎念扶着自己的手背。

    “他那人,没什么正事,”黎念轻声道。

    “那人,是你的道侣么?”谢殷盯着黎念的发顶,她手上轻柔,正解开他外衣的腰带,拉下一侧的衣领查看伤口。

    他斟酌了许久措辞,想着无常的夫君应当是道侣吧。

    黎念闻言,手上动作顿了一下,皱眉道:“不是,”

    谢殷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些。

    黎念的指尖拂过他肩头,发丝落在他胸膛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滑动,痒痒的,他低头,呼吸又一滞。

    他与黎念的脑袋距离不过一指,能闻见她发丝的清香,也带着一股淡淡的茶味。

    纪砚等了约莫一刻,黎念才重新回来。

    “怎么了念念,还生气呢?”纪砚拿着扇柄在黎念面前晃着。

    “来找我什么事?”黎念捏住他扇柄,晃得人心烦。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你未免也太狠心了,这么多年的情谊,终究是错付了,”纪砚一边扶额,一边捂住心口佯装伤心。

    黎念抱胸,看着他装。

    “好好好,路过还不行吗,我正打算去碧涯城看看魔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纪砚无奈道。

    “还有,你那个傀儡,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纪砚提醒道。

    “怎么了?”

    “昨日他上山寻我,是为了找一个凡人,而那个男人在十余年前,曾经试图将魔尊放出来,”纪砚沉声道。

    “凡人?谁?”黎念皱眉。

    昨夜谢殷可没告诉她他去了灵虚宫,他在骗她。

    有关魔尊封印,此事重大,若是魔尊出世,三界都将不太平,生灵涂炭,不可马虎。

    “纪道长昨日还说不知道,”谢殷冷笑一声。

    “你怎么......”纪砚望见门外的人,话卡在喉中。

    “灵虚宫三长老也不过是个满口谎言的人,”谢殷攥紧腰间的长剑,话里透着几分讽刺。

    “谢殷,你不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黎念皱眉。

    “说啊,怎么不说了,那个男人是谁,来找你做什么,”谢殷盯着纪砚,好似没有听见黎念的话。

    “道长若是不说,便别怪我不客气了,”谢殷脚下轻点,长剑出鞘,下一瞬便到了纪砚面前。

    纪砚迅速后撤,一眼认出这是晟剑派的回风剑法,“你是晟剑派弟子?”

    果然,他与白平川之间有关系。

    当年白平川上苍羽峰,便是想重金请人去晟剑派抢一名女子。

    那按理,这二人当是敌对关系,他又为何要寻白平川?

    纪砚思索之时,谢殷长剑在不经意之时已落向他脖颈,他瞳孔一缩,指尖微动。

    谢殷只觉有什么重物一下撞击在自己腰间,他猛地被甩了出去,撞击在墙壁上。

    他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

    “纪砚!你疯了?”黎念瞪大双眼,他怎敢在凡间用神力伤凡人,此为越职之罪,若是被发现,他可是会受到惩罚的。

    “我......”动作快于理智,纪砚攥拳。

    “还有,伤我的人,你过问我了吗?”黎念上前,扶起蜷缩在地的谢殷。

    谢殷感受到口腔内的铁锈味,不怒反笑,受伤好像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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