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中控台,安锦下颌被他控住,不疼,却能感受到男人不小的力道。

    她为撑住身体,两肘都压在中控台上,被动承受男人一点也不温柔的吻。

    唇齿亲密无间地交缠,呼吸也尽数被掠夺。

    那阵疏冷的气息将她全数裹缠住,一点也挣脱不得。

    尽管挡板早被升起,阻隔了一切视线。但她从未在人前与人如此亲密过,心中的慌意与羞耻齐齐冒出了头。

    过了好久,见男人始终没有停下的迹象,她不得不伸手推了推他。

    男人感受到身前的力道,伸手握住胸膛上那只手,放过了她。

    他眸中都是迷蒙雾气,面上确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视线从她羞红的面颊和水光潋滟的唇扫过,他捏了捏她的指骨,勾起唇,声线磁哑:“带你去吃饭。”

    安锦点头,心跳律动逐渐平缓。

    这个男人,不见面时隔着手机屏幕清冷如远山薄雾,难以琢磨。见了面又迥然不同,绅士温润,但一个密不透风的吻就让她几乎招架不住。

    他太神秘太难以看懂,可就是让她沉溺其中。

    晚餐在一家淮扬菜餐厅,很清淡味道也不错。

    两人交换了些近期的琐事。

    晚饭后,他送她回去。

    安锦还住之前那家酒店。

    宾利慕尚驶入地下停车场,泊在电梯口附近。

    陆平和钟栗先下了车。

    “那我先上去了?”

    她拿好包,准备下车。

    “我送你。”

    安锦回身戏谑地看他:“还怕我走丢啊?”

    话音刚落,两辆敞篷跑车从车前呼啸而过,发动机轰鸣声刺耳,车内几个染着不同发色男孩一晃而过,喧嚣声在地下停车场内不停回荡。

    不知又是哪家的二世祖,在地下停车场居然还敢开这么快车速……

    两人不约而同地蹙眉。

    黎生白忽地开口:“要不要换个住的地方?”

    这几人明显是住这家酒店的,如此行径,实在危险。

    万一安锦出入时不小心被撞到……他不敢想。

    安锦知道他在担忧什么,见他面上都似凝了一层寒霜,噗嗤一笑,撑着下颌眨眼问:“那我换哪里?”

    男人显然在问之前就已经有了考量,不假思索道:“不介意的话,我名下的房产,你可以挑个喜欢的。”

    “住你家……这不好吧,黎哥哥?”她尾音拖得好长,扬眉调侃。

    虽然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但她就是乐意逗他。

    “……”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听话,他耐心开口,“那你想住哪里,嗯?”

    这家酒店放眼国内已属豪华顶奢水平,一应设施和服务出类拔萃,因而入住的都是富裕阶层。

    安锦此前并未担心过会有安全问题,但今晚亲眼见过后,觉得黎生白的顾虑不无道理……

    “你忘了?我在这里可是有房子。”

    “归园那套?”

    “嗯。”

    他凝视着她的脸,迟疑道:“会不会不开心?”

    “还好。”

    “嗯。”

    见她有了决断,黎生白尊重她的想法,不再多言。

    “今晚就一起回去?”

    “明天吧,今晚懒得再折腾。”安锦抻了抻脖子。

    今天又坐车又坐飞机的,说不累是假的。况且这么晚回春棠北园,更是劳师动众,还是明天吧。

    男人并无意见,颔首:“明天来接你?”

    “不用,你忙你的。也没什么东西,钟栗开车就好了。”

    见她坚持,他轻“嗯”了声。

    开门下车。

    他仍将她们送上了楼才离开。

    -

    北淮市气温要低些,早晨还有些发冷。

    时隔不久,安锦再一次回到了这片气势恢弘的庄园。

    管家昨晚便接到通知,早就严阵以待。

    这次,那辆白色奔驰未在大门停留,而是直接驶入了浓郁欧式风格的庄园内部。

    从正门逐渐往里进,球形女贞被修剪地规整,圆润地卧在主道两旁。

    安锦目光在建筑和植株间流连。这里草坪依旧新绿,各类珍稀植物繁茂,□□不染尘埃,连喷泉和雕塑都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丝毫未改。

    往事一幕幕不受控制地涌现,她深吸一口气,极缓地眨了眨眼。

    那晚他说:“他们相爱过,拥有过,后来不爱了放手,也不是错。”

    是她一直将自己束缚在往事里不得挣脱,如缩头乌龟般躲在厚厚的回忆之壳中。

    她后来审视自己许久。

    是该往前走了。

    如今再回来,倒是平添几分释然。

    不去想、不去缅怀,也多了坦然面对这座庄园的勇气。

    阔别近二十年,这里仆人都数不清换了多少茬,也有一直雇到现在的,但时隔太久她早已记不清。

    唯有两位管家还是她熟悉模样,从而立到知天命,时间为他们面庞染上沧桑痕迹。

    “小姐。”

    “小姐。”

    女管家眼含热泪,男管家面色也激动。

    他们实在是太久未见她,几乎要认不出面前出落得明艳端庄的人。

    “林叔、蓉姨。”她忍住鼻酸唤人。

    蓉姨“欸”了声,接过安锦手上的包,忙道:“快进去说。”

    车已经由仆人接管停去车库,钟栗随着几人进了屋。

    尽管她自诩跟着安锦这几年已经见过大世面,今日还是不由得被震撼。

    略过那些肉眼可见名贵的古董家具、古老油画和装饰品……

    这么大一座庄园,十数年如一日被打理地井井有条、整洁有序。尽管没有主人居住,光是运行维护,每日都得花费多少?

    有钱真的很任性,她也想这么任性……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钟栗跟着安锦在这偌大庄园里享受了优雅又惬意的一顿午餐。

    据说春棠北园的厨师都有十来位,这还是主人常年不在精简后的数量。

    她简直瞠目结舌。

    餐厅在副楼,一整面的落地窗,抬眼望去便是满园春色。安锦拍下一张,发给黎生白。

    对面随即回了一句:[欢迎回来]

    就像是窗外草坪上散落的光钻过玻璃洒落满身。

    她扯着唇笑开。

    贺娴和方曼云知道她搬回了春棠北园,颇为惊喜。

    次日早早便上了门,还带了小礼物。

    主楼与副楼拐角处有一间少女心十足的法式洛可可风花房,花团锦簇、色彩明艳,处处布置精美。花房正中的罗马喷泉水流声滴答,角落设有软凳和玻璃圆茶几。

    此时,三人正在这座花房中闲谈。

    贺娴面上的愉悦几乎要抑制不住。

    本以为自己儿子还在追人,哪知那晚被后回房的黎绍钦告知,大儿子已经追上人了。

    她当即不可置信追问:“你没骗我?”

    得到黎绍钦肯定的答复后,她嘴角压都压不下。

    片刻后,她又气得狠狠锤了黎绍钦一拳:“都怪你!不然我哪会这么早上楼!”

    她只恨自己走得太早,错过了追问时间,此时再下楼未免迟了。

    黎绍钦:“……”

    早年贺娴一连得了俩小子,黎绍钦顾念她的身体坚决不愿意再生。虽说没有什么执念,但她偶尔也馋别人家香香软软的姑娘。

    可恨这俩小子从小到大忒省心,不说什么早恋,就是身边连个走得近的小姑娘都没有……

    大儿子年近三十还单身,她虽从来不催,但内心时常想着,他带个女孩子回家给她看看也好啊。

    第一次见到安锦,她就觉得甚是合眼缘。她自小浸淫名媛贵妇圈,眼光多高啊,一眼就能看透这个女孩子,干净、纯粹、端庄、大方,模样更是生得好。

    她很快看穿大儿子不同寻常的举动和别样的心思,寻思着如何多为他助攻几把,哪知还没怎么出力呢,他就自个儿迅速追到手了。

    干得漂亮!

    贺娴借着喝茶,压了压嘴角。

    得了消息这段时间,她一直欣喜不已,自知不好打扰安锦,倒是和方曼云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终于等到安锦回北淮市,还破天荒住回了春棠北园,她再也等不了,拉着方曼云巴巴就上门了。

    “棠棠,我们家阿白没谈过恋爱,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多多包涵。”

    她开门见山,又一脸恳切,倒是让安锦不好意思:“嗯……”

    身份的变换,还让她有些不适应。虽说没有见家长那种紧张,但贺娴直白的话还是让她脸颊染上热意。

    方曼云乐了:“怎么,生怕我们棠棠跑了?”

    “那肯定的啊!”

    “还别说,就你家阿白让我放心些,换做这北淮市其他小子我可不干。”

    方曼云得知两人的事也先惊了一下,随后操着当妈的心把身边其他人都比较了个遍,还是觉得黎家这个小子好。

    她和贺娴熟门熟路的,两人脾性相投,对黎生白也知根知底,棠棠一点亏都不会吃。

    “放心吧,阿白敢对棠棠不好我打断他的腿。”

    “……”

    两人聊上兴头,都快从恋爱快聊到结婚的事上了,安锦这个当事人却一点插不上嘴。眼看两人越走越偏,她无奈扶额,强势转移了个旁的话题。

    松一口气,迅速摸出手机给另个一当事人发消息。

    [可怕,刚娴姨和曼姨都快聊到我们结婚的事了……]

    [好尴尬]

    [要是哪天她们知道我俩假谈恋爱,会不会很伤心?]

    黎生白刚开完会,一出会议室的门就收到她的消息。

    短短三句话两眼就能看完,可他偏偏被其中两个字定在原地,心脏不受控制飞快鼓动,血液也加速流动。

    跟在后头的陆平只见身前的人蓦地停下,也紧跟着顿住。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看不见表情,只知道上司在原地驻足许久,等到身后的会议室都空了,才寻常般回了办公室。

    其实也不怎么寻常,那天他面上的柔色根本没下去过……

    这边,安锦等了一会儿,收到了他的回复。

    [如果到时候你我都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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