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后面还有一支舞，卫世子离席后不久，苏锦妍等也暂离水榭换装准备。
这厢，姚承嗣浅摇着酒盏，打量一众舞伎迤逦往外走，渐渐恢复阴鸷的双眸微微眯起，觑着苏锦妍的背影兀自出神。
一旁侍酒的宠妾瞧见郎主这副模样，一面布菜，一面揣测着他心思娇声问道：“郎主心中可是舍不得那个舞伎？”
姚承嗣回过神，将杯中的血色佳酿一饮而尽，放下琉璃盏，缓声言道：“吾欲成大事，岂惜一伎哉。”
宠妾往盏中继续添酒，语气大惑不解：“这卫世子年纪轻轻，何德何能竟得郎主如此看重？”
姚承嗣道：“你有所不知，卫世子元琛十五岁领兵攻打突厥，未及弱冠便升任凌州兵马使，乃是卫王元敬之身边第一得力之人。
这些年元敬之一路升至北境节度使，统领朔方四镇，又加封王爵，羽翼渐丰，大有拥兵自重之势。
却不料此番开春刚过，竟派遣世子携丰厚金帛进京纳贡，不知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说着哼笑一声，“无论如何，这个节骨眼上，于我们总归是友非敌为好。”
言罢，他将宠妾揽入怀中，伸指轻捋着她鸦黑的鬓发，阴恻恻道：“况且，你不是说元琛甫一在上都亮相，便惹得众贵女趋之若鹜吗？倘这次他收下咱们的礼，倒正好给那些小娘子们醒醒神，也好让众世家明白我的意思——局势未明，妄起联姻的念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宠妾若有所思道：“既如此，郎主何不派个经验老到的家姬来，力求一击必中。”
姚承嗣闻言呵呵笑叹：“你呀，就是太过心急，不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见宠妾仍拧眉苦思，又道，“用力太过，叫人家疑心我们的用意反为不美，你说是不是？”
说着在宠妾白嫩的俏脸上稍用力拧了一把，惹来对方一声娇嗔：“郎主真坏。”
姚承嗣一时笑得开怀。
*
晋国公府后花园。通往净房的小径两旁，每隔一段密植着一片修竹。竹叶在此时节已然反青，另生滋生出不少簇新枝杈，蓊郁得如同一座座密不透风的矮墙。
途中有座假山，由南国运来的大量湖石层层堆砌而成，高耸似小山。
元琛行至假山近旁，见不远处有道人影一闪，他余光迅速扫过四周，缓缓停住了脚步。
那道身影旋即不疾不徐来至近前——是陪同他来公府的侍卫长庚。
“如何？”元琛沉声问。
长庚摇摇头，低声道：“禀世子，没找着。薛参推测东西可能被老贼藏在了密室，可咱们的人翻遍府邸，仍未找到密室所在。”
元琛闻言神色微凝，须臾耳廓倏地一动。
不远处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靠近。
元琛抬眼看长庚，后者眨眼不见了踪影。
*
元琛复前行几步寻声望去，很快目光一顿。
前方，一个身着玉色衣裙的女子正分花拂柳，沿着一曲花园小径斜穿过来。
是宴席间给他敬酒的那名舞姬。
元琛望着来人神色闪了闪。
苏锦妍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尤其姚承嗣点了她给卫世子敬酒后，接下来倘事有不成，她势必小命不保。
虽然这半年在晋国公府日子过得朝不保夕，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自己还没活够。
上都城那么多好吃好玩的她还未曾尝试过，去年秋天亲手窨下的千髓香也未及启封，而且，她答应过阿娘要好好活着……
就这么掉脑袋，她不甘心。
所以，她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单独接近卫世子的机会。
想法很明确，但具体要怎么做，她实则经验有限。所会伎俩大都来自之前看过的话本子，脑中所能想到的无非也就是同对方多搭几句话，添几分好感罢了。
如此这般，人家总不至于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她被拖出去砍了吧？
脑中转着念头，未走出多远，终于再次瞥见那道玄色身影。
机不可失，苏锦妍当即加快脚步朝卫世子奔去，不料却因过度紧张，加上走得太急兼舞裙下摆过长，到头来不小心被一簇花枝绊了一下，脚底一个踉跄倾身向前栽倒下去。
苏锦妍：……
心里暗自叫苦，如此一来卫世子是否会对她增添好感不好说，但是一定能见到她摔个狗啃泥的滑稽模样。
然而下一瞬，预想中的惨烈画面却并未发生。
电光石火间苏锦妍只觉腰间一紧，随即肩头也有力道传来，将她稳稳托住。
卫世子显然是个懂分寸的，才将她扶稳站定，立时撤身退到一个恰当的位置。
不管怎么说，人家肯出手相救，总归是个好开端。
“多谢世子援手。”苏锦妍忙垂首敛衽，盈盈拜谢。
“举手之劳，无须多礼。”男人的声音客气疏淡。
话落，苏锦妍眼看着那双皂色云纹锦靴提步往前，转眼与她错身而过。
“适才妾莽撞，不小心惊扰了世子，望世子恕罪。”苏锦妍忙又没话找话地说。
不多礼还怎么勾搭你？
“不防。”男人脚下一顿，在苏锦妍视线之外几不可察地勾唇一哂，继而缓声道，“只不过，当真是不小心吗？”
苏锦妍一愕——是她做得太明显了？
尚未醒过神，冷不防被一股大力拖向道旁，刚要张口惊呼，声音又被一只大掌堵了回去。
眨眼工夫人已到了假山后面。
男人将她抵在湖石上，距离近到呼吸可闻，微凉的体温与陌生的气息传来，苏锦妍脑中顿时一片茫然，不明白适才还清风朗月的卫世子，突然间这是怎么了？
元琛一手堵着女人的嘴，另一只手卡在她纤细、柔软的脖颈上：“不许喊。”指骨微收，他沉声警告。
早在凌烟阁，第一眼瞧见这女子他便觉得可疑。
后来见她有意吸引自己注意，元琛猜测多半是姚承嗣授意，及至见她举止青涩，试图引诱却又放不开的样子，他不禁又有些含糊，不明白姚承嗣派这么个生手来接近他究竟是何用意。
却未想到她竟然追至此地。
这又让元琛大感意外，甚至怀疑对方是否窥见了什么，但瞧她笨手笨脚，显然丝毫不懂跟踪的门道，又并不似做伪……
他一时倒有些拿不准了。
本想先放过她静观其变，是她自己不知死活非要叫住他，那便休怪他不客气了。
随着呼吸一滞，苏锦妍彻底清醒过来，想起刚刚卫世子拖拽她的速度和力道，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随时可能掐断她颈骨的人。
一阵阴风吹来，天空中重云堆叠，假山后变得愈发幽暗森冷。
苏锦妍听见卫世子的命令慌忙点头，唯恐动作慢点会被他狠下杀手。
堵着她嘴的手稍稍放松，刚好让她可以讲话。
“为何跟踪我？”沉冷的声线令苏锦妍浑身一凛。
本想否认“跟踪”这一说法，但男人肃杀的眼神立刻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可“我想勾引你”这种大实话又实在难以启齿。
“我……”她支吾着。
想必看她犹豫，男人稍有松动的指骨又是一紧。钝痛传来，苏锦妍顿感呼吸艰涩，眼冒金星，耳中嗡嗡作响。
“说，是不是姚承嗣派你来的？”恍惚中，她听见男人森冷如刀的声音，颈间的压迫感随之微松，似在给她最后的机会。
眼前人无形中传递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尤其那对黑漆漆、寒浸浸、似能洞穿一切的眸子，几乎立时让苏锦妍打消了说谎的念头：“不，不是……”她听见自己说，“……是我自己……想魅惑世子来着。”
话一出口，强烈悲愤与羞耻感直迫得她眼框发酸。
……还是掐死她算了。
话落，颈间铁钳般的指骨似乎一滞，男人冷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意外，迅速又消失不见，苏锦妍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为何？”她听见卫世子问。
“想利用你离开这里。”苏锦妍老实回答。
虽说想勾引人家最后还当面说出来，这种事着实令人无地自容，但苏锦妍有充分的理由这样做。
这倒让适才的羞耻感减淡了些许。
尤其说出以往姚承嗣滥杀姬妾之事，苏锦妍甚至略松了一口气。
对面静默了一瞬，又好像过了很久。
卫世子眼波微动，不知在想什么。
经手审讯过不计其数各色人等，元琛不难看出这女人并未对他撒谎，直觉告诉他，她不会出卖自己，即使现下放她离开。
当然，她的说辞与传闻也对得上。虽然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人比死人更可信。
元琛自认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但这一刻，还是鬼使神差地决定放过她。
正要松手，一个画面却蓦地从脑子里蹦出来——是适才这女人不小心绊倒，他倾身捞她时，察觉自己靠近，她红得似要滴血的耳尖。
就这，还想勾引他？
无端觉得好笑，不知怎么，霎那间他竟起了促狭的心思，故意探身凑近她耳边，声线暧昧：“说出府中密室所在，本世子便带你出去。”
言罢视线再次落在那对微染湿意、清澈莹亮的眸子上，却意外地并未从中看到预想中的变化。
相反，那女人闻言眼波微动，似在转着什么念头，一对明眸渐渐静如止水，连适才对他的恐惧也消散无踪。
旋即，他听见那道清越柔婉的声线，清晰又镇定地吐出两个字：“成交。”
这厢，姚承嗣浅摇着酒盏，打量一众舞伎迤逦往外走，渐渐恢复阴鸷的双眸微微眯起，觑着苏锦妍的背影兀自出神。
一旁侍酒的宠妾瞧见郎主这副模样，一面布菜，一面揣测着他心思娇声问道：“郎主心中可是舍不得那个舞伎？”
姚承嗣回过神，将杯中的血色佳酿一饮而尽，放下琉璃盏，缓声言道：“吾欲成大事，岂惜一伎哉。”
宠妾往盏中继续添酒，语气大惑不解：“这卫世子年纪轻轻，何德何能竟得郎主如此看重？”
姚承嗣道：“你有所不知，卫世子元琛十五岁领兵攻打突厥，未及弱冠便升任凌州兵马使，乃是卫王元敬之身边第一得力之人。
这些年元敬之一路升至北境节度使，统领朔方四镇，又加封王爵，羽翼渐丰，大有拥兵自重之势。
却不料此番开春刚过，竟派遣世子携丰厚金帛进京纳贡，不知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说着哼笑一声，“无论如何，这个节骨眼上，于我们总归是友非敌为好。”
言罢，他将宠妾揽入怀中，伸指轻捋着她鸦黑的鬓发，阴恻恻道：“况且，你不是说元琛甫一在上都亮相，便惹得众贵女趋之若鹜吗？倘这次他收下咱们的礼，倒正好给那些小娘子们醒醒神，也好让众世家明白我的意思——局势未明，妄起联姻的念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宠妾若有所思道：“既如此，郎主何不派个经验老到的家姬来，力求一击必中。”
姚承嗣闻言呵呵笑叹：“你呀，就是太过心急，不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见宠妾仍拧眉苦思，又道，“用力太过，叫人家疑心我们的用意反为不美，你说是不是？”
说着在宠妾白嫩的俏脸上稍用力拧了一把，惹来对方一声娇嗔：“郎主真坏。”
姚承嗣一时笑得开怀。
*
晋国公府后花园。通往净房的小径两旁，每隔一段密植着一片修竹。竹叶在此时节已然反青，另生滋生出不少簇新枝杈，蓊郁得如同一座座密不透风的矮墙。
途中有座假山，由南国运来的大量湖石层层堆砌而成，高耸似小山。
元琛行至假山近旁，见不远处有道人影一闪，他余光迅速扫过四周，缓缓停住了脚步。
那道身影旋即不疾不徐来至近前——是陪同他来公府的侍卫长庚。
“如何？”元琛沉声问。
长庚摇摇头，低声道：“禀世子，没找着。薛参推测东西可能被老贼藏在了密室，可咱们的人翻遍府邸，仍未找到密室所在。”
元琛闻言神色微凝，须臾耳廓倏地一动。
不远处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靠近。
元琛抬眼看长庚，后者眨眼不见了踪影。
*
元琛复前行几步寻声望去，很快目光一顿。
前方，一个身着玉色衣裙的女子正分花拂柳，沿着一曲花园小径斜穿过来。
是宴席间给他敬酒的那名舞姬。
元琛望着来人神色闪了闪。
苏锦妍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尤其姚承嗣点了她给卫世子敬酒后，接下来倘事有不成，她势必小命不保。
虽然这半年在晋国公府日子过得朝不保夕，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自己还没活够。
上都城那么多好吃好玩的她还未曾尝试过，去年秋天亲手窨下的千髓香也未及启封，而且，她答应过阿娘要好好活着……
就这么掉脑袋，她不甘心。
所以，她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单独接近卫世子的机会。
想法很明确，但具体要怎么做，她实则经验有限。所会伎俩大都来自之前看过的话本子，脑中所能想到的无非也就是同对方多搭几句话，添几分好感罢了。
如此这般，人家总不至于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她被拖出去砍了吧？
脑中转着念头，未走出多远，终于再次瞥见那道玄色身影。
机不可失，苏锦妍当即加快脚步朝卫世子奔去，不料却因过度紧张，加上走得太急兼舞裙下摆过长，到头来不小心被一簇花枝绊了一下，脚底一个踉跄倾身向前栽倒下去。
苏锦妍：……
心里暗自叫苦，如此一来卫世子是否会对她增添好感不好说，但是一定能见到她摔个狗啃泥的滑稽模样。
然而下一瞬，预想中的惨烈画面却并未发生。
电光石火间苏锦妍只觉腰间一紧，随即肩头也有力道传来，将她稳稳托住。
卫世子显然是个懂分寸的，才将她扶稳站定，立时撤身退到一个恰当的位置。
不管怎么说，人家肯出手相救，总归是个好开端。
“多谢世子援手。”苏锦妍忙垂首敛衽，盈盈拜谢。
“举手之劳，无须多礼。”男人的声音客气疏淡。
话落，苏锦妍眼看着那双皂色云纹锦靴提步往前，转眼与她错身而过。
“适才妾莽撞，不小心惊扰了世子，望世子恕罪。”苏锦妍忙又没话找话地说。
不多礼还怎么勾搭你？
“不防。”男人脚下一顿，在苏锦妍视线之外几不可察地勾唇一哂，继而缓声道，“只不过，当真是不小心吗？”
苏锦妍一愕——是她做得太明显了？
尚未醒过神，冷不防被一股大力拖向道旁，刚要张口惊呼，声音又被一只大掌堵了回去。
眨眼工夫人已到了假山后面。
男人将她抵在湖石上，距离近到呼吸可闻，微凉的体温与陌生的气息传来，苏锦妍脑中顿时一片茫然，不明白适才还清风朗月的卫世子，突然间这是怎么了？
元琛一手堵着女人的嘴，另一只手卡在她纤细、柔软的脖颈上：“不许喊。”指骨微收，他沉声警告。
早在凌烟阁，第一眼瞧见这女子他便觉得可疑。
后来见她有意吸引自己注意，元琛猜测多半是姚承嗣授意，及至见她举止青涩，试图引诱却又放不开的样子，他不禁又有些含糊，不明白姚承嗣派这么个生手来接近他究竟是何用意。
却未想到她竟然追至此地。
这又让元琛大感意外，甚至怀疑对方是否窥见了什么，但瞧她笨手笨脚，显然丝毫不懂跟踪的门道，又并不似做伪……
他一时倒有些拿不准了。
本想先放过她静观其变，是她自己不知死活非要叫住他，那便休怪他不客气了。
随着呼吸一滞，苏锦妍彻底清醒过来，想起刚刚卫世子拖拽她的速度和力道，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随时可能掐断她颈骨的人。
一阵阴风吹来，天空中重云堆叠，假山后变得愈发幽暗森冷。
苏锦妍听见卫世子的命令慌忙点头，唯恐动作慢点会被他狠下杀手。
堵着她嘴的手稍稍放松，刚好让她可以讲话。
“为何跟踪我？”沉冷的声线令苏锦妍浑身一凛。
本想否认“跟踪”这一说法，但男人肃杀的眼神立刻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可“我想勾引你”这种大实话又实在难以启齿。
“我……”她支吾着。
想必看她犹豫，男人稍有松动的指骨又是一紧。钝痛传来，苏锦妍顿感呼吸艰涩，眼冒金星，耳中嗡嗡作响。
“说，是不是姚承嗣派你来的？”恍惚中，她听见男人森冷如刀的声音，颈间的压迫感随之微松，似在给她最后的机会。
眼前人无形中传递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尤其那对黑漆漆、寒浸浸、似能洞穿一切的眸子，几乎立时让苏锦妍打消了说谎的念头：“不，不是……”她听见自己说，“……是我自己……想魅惑世子来着。”
话一出口，强烈悲愤与羞耻感直迫得她眼框发酸。
……还是掐死她算了。
话落，颈间铁钳般的指骨似乎一滞，男人冷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意外，迅速又消失不见，苏锦妍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为何？”她听见卫世子问。
“想利用你离开这里。”苏锦妍老实回答。
虽说想勾引人家最后还当面说出来，这种事着实令人无地自容，但苏锦妍有充分的理由这样做。
这倒让适才的羞耻感减淡了些许。
尤其说出以往姚承嗣滥杀姬妾之事，苏锦妍甚至略松了一口气。
对面静默了一瞬，又好像过了很久。
卫世子眼波微动，不知在想什么。
经手审讯过不计其数各色人等，元琛不难看出这女人并未对他撒谎，直觉告诉他，她不会出卖自己，即使现下放她离开。
当然，她的说辞与传闻也对得上。虽然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人比死人更可信。
元琛自认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但这一刻，还是鬼使神差地决定放过她。
正要松手，一个画面却蓦地从脑子里蹦出来——是适才这女人不小心绊倒，他倾身捞她时，察觉自己靠近，她红得似要滴血的耳尖。
就这，还想勾引他？
无端觉得好笑，不知怎么，霎那间他竟起了促狭的心思，故意探身凑近她耳边，声线暧昧：“说出府中密室所在，本世子便带你出去。”
言罢视线再次落在那对微染湿意、清澈莹亮的眸子上，却意外地并未从中看到预想中的变化。
相反，那女人闻言眼波微动，似在转着什么念头，一对明眸渐渐静如止水，连适才对他的恐惧也消散无踪。
旋即，他听见那道清越柔婉的声线，清晰又镇定地吐出两个字：“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