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校园略显空旷，然而凌原还是把她带到了几乎没人影的操场看台上。
“不装作不认识了？”苗火语调慵懒，环抱手臂微靠在看台的栏杆上。
“我没有……”凌原下意识否认，苍白的脸颊精致又文弱，能引起所有人的同情，但不包括苗火。
她面色红润，肤色并不怎么白，但是看起来均匀健康，总是高耸的自然卷马尾显得精气神十足。
即使矮凌原一个头，也丝毫不显弱势。
她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围着凌原绕了个圈，“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嘛。”
凌原攥了攥手指，强笑道，“你也不赖。”
苗火听到这话猛地停住了，她站在凌原面前，从鼻子里哼出了一道充满蔑视意味的笑。
“托你的福，我是过得‘不错’！”
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凌原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和脆弱，犹如被这话重击了一拳。
只是苗火早就摸过他现在这副健康的身体，根本不会被他假模假样的外表骗到。
“装什么？当初自己做的事，你倒是拍拍屁股就走了，让我给你当垫背的？”苗火怒上心头，逼近凌原一步，黑亮的眼珠中迸射出锐利的目光。
凌原眼睫剧烈颤动着，他没想到苗火会这么直接地说出两人之间的过往秘辛。
他勉强保持着面上的笑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苗苗姐，你怎么会转学来这？”
苗火冷哼一声，“怎么，我不能来吗，这学校是你家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怕我过来把你的过往抖落出来。”她不屑地笑了笑，眼神从头到脚扫过他。
穿着名牌鞋，戴着名贵的表。修理有型的头发，和一副与记忆中全然不同的高大身材。
全部都昭示着他现在优渥的生活环境。
苗火在心里啐了一声，她当初就眼瞎护着这样一个见钱眼开的家伙。
她漫不经心地拍拍他裸露的手臂，“看来你现在每天吃得很好嘛……放心，我现在可不敢惹你这大少爷。说不定你碾死我跟碾只蚂蚁一样呢。”
凌原笑不出来了，他的神色冷淡下来，“苗苗姐，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苗火气笑了，他们现在说是仇敌都不为过，她逼进凌原一步，“不然呢，还要我对你嘘寒问暖吗？还有，不是你把我拉过来的。要说什么快说。”
凌原没有后退，他感受着苗火身上冲击而来的炽热体温，“苗苗姐，过去的事我很抱歉，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有办法改变过去，不过我愿意尽我所能弥补你。”
“你真心想弥补？早几年干什么去了。还不是我现在突然出现，所以，”苗火伸出手指戳在凌原的心口处，“你——心——虚。”
凌原垂着眼看她放在心口的细长手指，那只过去总是以护卫姿势放在他身上的手，此刻陌生地以敌对的态度再次出现。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脏猛地收紧一瞬，不知为何他无端有些难受。
凌原慢慢地扯下她的手，将苗火的手指包裹在手心里，即使他们已经长大了，但苗火没有从这个举动中感受到什么情欲的意思。
而是像小时候那样，另一种深埋在肌肉记忆中的情感。
“苗苗姐，你说的没错，我承认我心虚，不想你对他们说起过去的事。毕竟，那些都过去了不是吗？”他握着她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苗火狠狠抽出自己的手，在心里暗骂自己心软了。
这人口口声声说不想提及过去，却懂得利用过去来博得她的同情。
刚才那个动作恍惚回到了他们在福利院的时候，可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又狠狠敲醒了她。
他早就不是儿时那个躲在她身后的弟弟了。
“所以呢？”
“所以我不希望你破坏我的生活，让我安安稳稳地过完高中最后的时间。”他又摆上了微笑，仿佛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恶劣而无耻。
不可否认，苗火知道自己被这样难听的话刺激到了，她恶狠狠盯着他，于是她说出的每一句话也同样扎针带刺，“破坏？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你算什么人，谁管你过什么生活。”
“只是，”她不服气地补充了一句，“你也知道，我这人睚眦必报，那是你欠我的，我就要从你身上讨回来。”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呢？”凌原缓缓问道，由于身高因素，他垂着眼看她，显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可是苗火无法看清他长长的眼睫下掩住的真实情绪。
夏日傍晚的风闷热，苗火沉沉呼出一口气。她真看不惯凌原这样从容不迫的样子，只觉得像一拳打进棉花里不痛不痒。
“……你就这么着急和我划清界限吗？”顿了顿，苗火咬着牙质问道。
凌原没有回答，只是维持着那面具般的笑意看了她一眼。
苗火一怔。
自从重逢以来，凌原周围就像有一层看不见的真空空间一样，将她牢牢阻隔在外面。不论她对他做什么，他看似温顺地沉默照单全收，可是除此之外，他完全不想与她有任何其他接触，不主动说话也总是不看她。四年的时间空白，也许确实会让两人之间变得生疏，但是他们之间……她没想过会凌原会是这样冷漠。
她不理解，只是四年的时间，一个人会变这么多吗。
“苗苗姐？”凌原有些疑惑地唤了她一声。
即使是这个象征着亲密e的称号，凌原现在喊出来也丝毫没有以前的情谊，仿佛只是刚才情急之下喊了一次之后，之后再用这个称呼也无所谓了。
苗火沉浸在自己困惑的精神世界中，她听见凌原无情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就像你说的，只要我尽我所能补偿了你，我们就这样划清界限吧。”
“好……”苗火听见自己沙哑着嗓子发出一个字，忽然全身的气势都疲软下来，那一秒她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就像个无耻的霸凌者一样，她这一刻才意识到，这些天自己的行为也许无伤大雅，只是为了引起凌原的注意，可是凌原是真的不想再与自己有联系，这样她的行为对于他来说原来真的是巨大的困扰。
她用力眨了眨眼，她现在不想再说什么别的了，可是凌原站在她面前，一副今日势必谈妥的模样，她只好胡乱说了句，“以后我在班级的值日都帮我做……”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根本不需要凌原做这些事……
“好。”
几乎没有一秒犹疑和思考的承诺就这样迅速落地。
苗火觉得自己真的要像火一样烧起来了，而凌原依旧是那样无懈可击的模样站在原地。在凌原心里，自己像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病毒一样避之不及，这样的感觉对苗火来说十分陌生，对方是凌原则更是怪异。
事已至此，她也说不出什么了，只是为了不落气势般地瞪了他一眼才甩着辫子率先离开了。
“不装作不认识了？”苗火语调慵懒，环抱手臂微靠在看台的栏杆上。
“我没有……”凌原下意识否认，苍白的脸颊精致又文弱，能引起所有人的同情，但不包括苗火。
她面色红润，肤色并不怎么白，但是看起来均匀健康，总是高耸的自然卷马尾显得精气神十足。
即使矮凌原一个头，也丝毫不显弱势。
她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围着凌原绕了个圈，“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嘛。”
凌原攥了攥手指，强笑道，“你也不赖。”
苗火听到这话猛地停住了，她站在凌原面前，从鼻子里哼出了一道充满蔑视意味的笑。
“托你的福，我是过得‘不错’！”
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凌原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和脆弱，犹如被这话重击了一拳。
只是苗火早就摸过他现在这副健康的身体，根本不会被他假模假样的外表骗到。
“装什么？当初自己做的事，你倒是拍拍屁股就走了，让我给你当垫背的？”苗火怒上心头，逼近凌原一步，黑亮的眼珠中迸射出锐利的目光。
凌原眼睫剧烈颤动着，他没想到苗火会这么直接地说出两人之间的过往秘辛。
他勉强保持着面上的笑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苗苗姐，你怎么会转学来这？”
苗火冷哼一声，“怎么，我不能来吗，这学校是你家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怕我过来把你的过往抖落出来。”她不屑地笑了笑，眼神从头到脚扫过他。
穿着名牌鞋，戴着名贵的表。修理有型的头发，和一副与记忆中全然不同的高大身材。
全部都昭示着他现在优渥的生活环境。
苗火在心里啐了一声，她当初就眼瞎护着这样一个见钱眼开的家伙。
她漫不经心地拍拍他裸露的手臂，“看来你现在每天吃得很好嘛……放心，我现在可不敢惹你这大少爷。说不定你碾死我跟碾只蚂蚁一样呢。”
凌原笑不出来了，他的神色冷淡下来，“苗苗姐，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苗火气笑了，他们现在说是仇敌都不为过，她逼进凌原一步，“不然呢，还要我对你嘘寒问暖吗？还有，不是你把我拉过来的。要说什么快说。”
凌原没有后退，他感受着苗火身上冲击而来的炽热体温，“苗苗姐，过去的事我很抱歉，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有办法改变过去，不过我愿意尽我所能弥补你。”
“你真心想弥补？早几年干什么去了。还不是我现在突然出现，所以，”苗火伸出手指戳在凌原的心口处，“你——心——虚。”
凌原垂着眼看她放在心口的细长手指，那只过去总是以护卫姿势放在他身上的手，此刻陌生地以敌对的态度再次出现。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脏猛地收紧一瞬，不知为何他无端有些难受。
凌原慢慢地扯下她的手，将苗火的手指包裹在手心里，即使他们已经长大了，但苗火没有从这个举动中感受到什么情欲的意思。
而是像小时候那样，另一种深埋在肌肉记忆中的情感。
“苗苗姐，你说的没错，我承认我心虚，不想你对他们说起过去的事。毕竟，那些都过去了不是吗？”他握着她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苗火狠狠抽出自己的手，在心里暗骂自己心软了。
这人口口声声说不想提及过去，却懂得利用过去来博得她的同情。
刚才那个动作恍惚回到了他们在福利院的时候，可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又狠狠敲醒了她。
他早就不是儿时那个躲在她身后的弟弟了。
“所以呢？”
“所以我不希望你破坏我的生活，让我安安稳稳地过完高中最后的时间。”他又摆上了微笑，仿佛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恶劣而无耻。
不可否认，苗火知道自己被这样难听的话刺激到了，她恶狠狠盯着他，于是她说出的每一句话也同样扎针带刺，“破坏？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你算什么人，谁管你过什么生活。”
“只是，”她不服气地补充了一句，“你也知道，我这人睚眦必报，那是你欠我的，我就要从你身上讨回来。”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呢？”凌原缓缓问道，由于身高因素，他垂着眼看她，显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可是苗火无法看清他长长的眼睫下掩住的真实情绪。
夏日傍晚的风闷热，苗火沉沉呼出一口气。她真看不惯凌原这样从容不迫的样子，只觉得像一拳打进棉花里不痛不痒。
“……你就这么着急和我划清界限吗？”顿了顿，苗火咬着牙质问道。
凌原没有回答，只是维持着那面具般的笑意看了她一眼。
苗火一怔。
自从重逢以来，凌原周围就像有一层看不见的真空空间一样，将她牢牢阻隔在外面。不论她对他做什么，他看似温顺地沉默照单全收，可是除此之外，他完全不想与她有任何其他接触，不主动说话也总是不看她。四年的时间空白，也许确实会让两人之间变得生疏，但是他们之间……她没想过会凌原会是这样冷漠。
她不理解，只是四年的时间，一个人会变这么多吗。
“苗苗姐？”凌原有些疑惑地唤了她一声。
即使是这个象征着亲密e的称号，凌原现在喊出来也丝毫没有以前的情谊，仿佛只是刚才情急之下喊了一次之后，之后再用这个称呼也无所谓了。
苗火沉浸在自己困惑的精神世界中，她听见凌原无情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就像你说的，只要我尽我所能补偿了你，我们就这样划清界限吧。”
“好……”苗火听见自己沙哑着嗓子发出一个字，忽然全身的气势都疲软下来，那一秒她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就像个无耻的霸凌者一样，她这一刻才意识到，这些天自己的行为也许无伤大雅，只是为了引起凌原的注意，可是凌原是真的不想再与自己有联系，这样她的行为对于他来说原来真的是巨大的困扰。
她用力眨了眨眼，她现在不想再说什么别的了，可是凌原站在她面前，一副今日势必谈妥的模样，她只好胡乱说了句，“以后我在班级的值日都帮我做……”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根本不需要凌原做这些事……
“好。”
几乎没有一秒犹疑和思考的承诺就这样迅速落地。
苗火觉得自己真的要像火一样烧起来了，而凌原依旧是那样无懈可击的模样站在原地。在凌原心里，自己像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病毒一样避之不及，这样的感觉对苗火来说十分陌生，对方是凌原则更是怪异。
事已至此，她也说不出什么了，只是为了不落气势般地瞪了他一眼才甩着辫子率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