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预想的一样,这场仗很难打。

    夫苏像是一条被逼入绝境的狗,用尽了浑身都力气去扑咬。

    他究竟向支持的各方势力承诺了多少,还不得而知。

    路修远知道,擒贼先擒王,只要夫苏一死,那些支持的各方势力便会迅速退散。

    只可惜,夫苏这人狡猾又多疑,行踪不定。

    两边都差不多打一个多月,依旧是处于僵持状态。

    要是再这样拖下去,号行骑怕是要危险了。

    林水淼:“上校,上面来消息了。”

    很少见到他那么严肃的样子。

    路修远这些天一直紧锁着眉,难得有休息的时间就会一个人待着练习射击。

    右臂只要一用力便会痛,射击的命中率也是……

    不提也罢。

    路修远收了枪,点头:“好。”

    他并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可废了一只右手,等同于断了他的前半生所有的努力。

    林水淼看着空荡荡的靶子,又看了看他落寞的背影,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抬手入帐,外面都是号行骑的队员在把手。

    看着专用通讯设备的屏幕,是那张熟悉的脸。

    “上将。”路修远将右手置于心脏,颔首问好。

    沈上将缓缓开口:“手怎么样了?还痛吗?”

    路修远勉强地笑了笑,错开话题:“之前违抗命令,要是这次我能回去,一定会领罚的。”

    “你这股较真的劲,还真的是从小到大都没变啊。”

    沈上将继续宽慰:“那孩子是路家唯一的骨血,你看重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当时那个情况,只是为了确保你不会干傻事,做出无谓的牺牲,没想到你为了这个侄女……”

    路修远强硬纠正:“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而且我现在没有把她当侄女。”

    喉咙里还卡着两个字说不出口。

    她还没有同意,回去要给个正式的许可。

    屏幕里的上将愣了愣,估计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他从前并不相信的奇闻异事。

    沉默半晌,他才开口:“这是你的私生活,我无权干涉。”

    “我这次过来就是要提醒你,消灭夫苏硬碰硬显然是不行的。我们还有一个埋藏多年的秘密武器。现在战况紧急,是时候该用了。”

    路修远眼神一亮:“您是说那个潜伏多年的卧底?”

    屏幕上的人点头:“嗯,我们的角雕。”

    “前几天角雕终于和我们取得了联系,夫苏对通讯联络都监管得很严,角雕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混到了高层,现在几乎是冒着生命危险在给我们送情报。”

    路修远对这个角雕一直都很欣赏。

    甚至有些敬佩。

    龙潭虎穴的地方,他不顾危险潜伏了那么多年,很难想象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

    上将:“如今有个法子能够解决掉夫苏,只不过很冒险,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

    “此事因我而起,当日我放走了夫苏。我只希望战争快些结束,只要这个方法能够死更少的人,不管多危险,我都会去的。”路修远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他给予肯定。

    “据角雕传来的情报,过几天夫苏会坐直升机去公海的游轮和各方势力碰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路修远不禁皱眉:“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空去游轮和那些人会面?看来是对我们志在必得了。”

    上将直接一语道破:“两边僵持那么久,无非就是我们不想牵扯到无辜百姓。夫苏那边可是不管不顾的,打起来自然是没有束缚。”

    “你以为这个关头他很想见那些人吗?”

    上将继续说:“我看未必。只不过那些势力都盼着尔洛变天,好瓜分利益。夫苏的口碑不太好,那些人没有完全信任他,都留着心眼呢。这次会面无非就是在还能够掌控筹码的时候多要些好处。”

    人都会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代价,仗还没打完就半路开香槟了。

    “我知道了。”路修远表情严肃:“我不会辜负组织的信任,更不会辜负角雕那么多年的努力。”

    沈上将最后嘱托:“这次的任务没有你想象中的简单。游轮上进出的人员都会被严格管控。届时角雕会给你们打掩护。暗号我已经告诉角雕了。”

    他语重心长道:“没有了夫苏,各方势力就是一盘散沙。去寻找新的委托人至少还得等十年。最好是让那些人沉没进大海。要不然尔洛永不得安宁。”

    “保证完成任务!”路修远视死如归。

    屏幕熄灭,男人走了出去。

    战区晚上的月亮特别圆。

    路修远抬头望天,湛蓝色的眸子有着无尽的忧思。

    也不知道她好点了没有……

    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

    狂欢夜的游轮,月光透亮,照得海面发出诡异的光。

    海浪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甲板,发出巨响。

    此时游轮里正开着派对,各种辣眼的表演,和不堪入目的画面。

    怪异的味道,以及昂贵的红酒。

    刺耳的笑声响起,如同脱离世界的海上炼狱。

    秋燕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些年跟着夫苏东奔西走,交易都是在陆地上完成的。

    尔洛不靠海,她连船都没坐过。

    “不舒服?”夫苏低头询问。

    周围的霓虹灯和喧闹的音乐,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就这一会功夫她都吐了好几次,吃了晕船药还是想吐。

    秋燕捂着胸口点头:“这些天本来就孕吐得厉害,我又晕船……”

    “忍着点。”夫苏有些悔意:“你之前说自己没看过海,想着带你来看看,没想到你晕船。”

    他伸手替女人抚去嘴角的污渍。

    不远处传来酒鬼的调笑声:“没看出来啊,让人闻风丧胆的夫苏居然还是个痴情人啊。这种女人玩玩就可以了,那么认真干嘛。”

    那边站着好几个男人,为首的是那个一直和尔洛交恶国家的重要官员。

    这次他出了不少力,提供的枪支弹药与资金占了大头。

    夫苏眼神暗了暗,却依旧是一副笑脸:“怀孕了自然娇气一些。更何况是我的孩子。母凭子贵嘛。”

    “太有意思了。”那个大肚的官员明显喝醉了,口齿都有些不清,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忌:“像你这种人,居然也配有孩子。生下来也是人人讨打啊。”

    酒过三巡,人便会口无遮拦。

    这个人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夫苏。

    可眼下并没有更好的傀儡人选,夫苏这人勉强可以拿来凑合。

    等尔洛彻底乱了,再踹了他也不迟。

    “行了,少说两句。”旁边的几个狗腿子见夫苏脸色不对立马拉人:“都是醉话。”

    那个贴身的小助理便使了使眼色,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一拥而上,谄媚至极:“生意都谈完了,咱们去房间里玩点刺激的,保证你会喜欢。”

    那官员露出邪笑,脸上的横肉抖动:“还是你们几个懂事。”

    看着他左拥右抱的背影,夫苏的拳头收紧了不少。

    秋燕见状立马安慰:“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忍一忍吧。”

    虽然明知道他不会为了女人去误了大计,但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给夫苏提供情绪价值,来满足他扭曲的内心。

    夫苏眉眼稍展:“一个好色又蠢钝的猪都能做到这个位置。要不是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怎么可能放任他们坐地起价。”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的情况就看两边谁能够撑得更久。”秋燕缩了缩脖子:“我有点冷,想去房间休息了。你先去应酬吧。”

    夫苏笑了笑,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明天早上就走吧。”

    “不是说再待两天的吗?”秋燕有些慌了。

    夫苏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怕你不习惯。”

    他又看了一眼外面的海浪:“再说了这次来游轮又没带多少人,总归是不踏实。”

    秋燕捏紧了外套,乖巧点头:“嗯,说的也是。”

    整艘游轮在夜晚的大海里航行,灯火通明。

    天上的乌云遮住了月光,黑茫茫的一片,让人无法辨认方向。

    *

    晚上八点,游轮依旧一切正常。

    夫苏和各方势力在大厅里悠哉悠哉地喝着酒,大厅里歌舞升平,俨然是一幅酒池肉林的景象。

    肆意的挥霍,无尽的疯狂。

    “救命!”不远处传来男人的尖叫声。

    大厅里的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刚刚还得意扬扬的官员,在此刻浑身血淋淋地趴在地板上痛苦地哀嚎。

    “号行骑的人来了!赶紧救我!”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都陷入了慌乱。

    那些男男女女甚至都来不及找遮羞布,四散而逃。

    带来的雇佣兵,立马警惕地将人围住保护。

    “慌什么?”夫苏站了出来:“号行骑就算有人混上来,加起来的人难不成还比我们多?”

    其中一个男人发出质疑,带着恨意看向夫苏:“这个游轮里肯定出了叛徒!”

    夫苏不耐道:“你是怀疑我了?”

    地上的官员搭腔道:“这些人在游轮上待了十多年,我们带过来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和号行骑接触,更何况他们的家人都握在我手里,我死了,都活不了的。”

    夫苏沉思了片刻,慢慢地起身抄起一旁的红酒瓶。

    想都没想就往地上乱爬的血猪头顶砸了过去。

    “啊……”

    玻璃碎片染成了红色,他一脚踩在了那人的脸上,用力地碾了碾。

    “你这个叫贼喊捉贼?”

    周围的狗腿子慌了,立马警告:“夫苏,你可别忘了……”

    砰——

    话还没说完,夫苏身边的雇佣兵率先动了手。

    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大厅。

    那些人头上都多了枪口,颤抖着身体举起手不敢说话。

    “去。”夫苏也不磨叽,用手帕擦了擦手,吩咐:“排查游轮,把人揪出来。”

    “正好拿去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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