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五洲大陆的尊国国都冰城世家纳兰家,迎来了他们第十代中唯一的女婴,她生的粉雕玉琢,分外惹人喜爱。

    纳兰家先祖因建国中的勋功伟绩被封为护国公,到了第十代,族中子弟为官者甚多,只是竟无一女子,直到此女婴的到来。

    女婴的父亲纳兰章虽然没有承纳兰家的爵位,可靠着勤勉和天赋,一路仕途坦荡,刚晋了礼部尚书,离内阁首辅只差一步。

    此女婴的出生可谓万众瞩目,众星捧月,纳兰家因此还在最繁盛的揽月楼连挂了几日彩灯来庆贺她的出生。

    尊后还让纳兰章带着此女婴进内殿给她相看,“蕙质兰心映玉阶,清风徐来似梦华。”西后便赐女婴名为兰。

    纳兰若便在千娇万宠中慢慢长大,只是纳兰章不因她是女子就拘束她在四方小院,从小就让她跟着同族兄弟开蒙读书,骑马射箭,投壶围棋,所有男儿学的她全都会,反而是女工之类连碰都不愿意碰,以至于她性格不似其他女子一样温顺,倔强且很有想法。

    此时前西王已然寿终正寝,他的幼子尊治刚继位不久,说起来是幼子,但尊治也已年近四十,成人的皇子也有几个。

    因为出生优渥,且素有知书达理的名声,更是因为尊治刚即位根基尚浅,急需纳兰这样的大家族帮他巩固地位,纳兰若刚过十五岁就被尊王赐婚二皇子尊岳,为准越王妃,大婚之期便定在一年后。西后只有两子存活于世,大皇子尊锵已赐婚另一大族连氏。

    在被封为准越王妃之后,不仅要重拾女工插花,还要学刺绣制茶,又要精进琴棋书画,更要学习宫廷礼仪,连祭天祭地祭丰收神这些都要了解,纳兰若学的很吃力,可她就是不开窍,学了半年进步微小,眼看大婚已近,纳兰章罕见的发了脾气,将她禁在小院不许再出去疯玩,只能抓紧时间学习。

    纳兰若早就厌烦了枯燥的一日又一日的学习,那日,她又因为插花发表了意见,被宫里来的教习使女讽刺,心情真是低落到了极点。

    晚上看着窗沿那透出来的月光,她突然想到为何她要去做这个越王妃,做了越王妃就要遵守这么多个条条框框,她才不到十六,以后几十年的日子都要跟条条框框死磕,除了条条框框,她可能再也不能出宫了,而成婚后,她还要不停的生孩子,她的大嫂就是生孩子太多不久前刚去世了,一想到这,纳兰若脊背发凉,她不想当越王妃,她更不想成婚。

    可是她的婚事板上钉钉,天下皆知,她逃不掉的。

    不过,他们如果找不到我,越王妃就要换人了,等换了人我再回来不就好了?

    想到这她一阵欣喜,想我真的太聪明了,于是她女扮男装,趁着夜色爬墙爬出了纳兰府,马不停蹄的出了冰城,这才将身上所带之物抵押换了钱,买了几个奴仆,带着他们一路向西,一路走一路玩,一月后,竟来到了塞外大漠的黄金沙海。

    黄金沙海是尊国西部一片荒漠,连绵不绝,前尊王尊抗企图挖沙种树,将这片沙漠改造成绿洲,只是治沙几十年收效甚微,而尊治则遗弃了父亲的遗愿,他想把这片沙漠打造成通往西域的商客之路,此时已稍有成效,西域各国已和尊国建立了初步的商贸,而连接大漠的镜城也慢慢的发展起来了。

    大漠落日圆,长河落日圆,纳兰若看到大漠的孤旷和壮观,不禁连连赞叹,却不想此时一群贼寇已悄悄将她围住。

    纳兰若看到几个黑点朝他们围来,大呼不妙,立即吩咐奴仆拿出弓弩,四散排开准备冲出围堵,她却拉圆了弓箭,对准了流寇的头目,擒贼先擒王,她想要吓退流寇头目以此吓退流寇,却不想那流寇头子竟毫不畏惧,还对着纳兰若做下流的动作,引得流寇们疯狂的笑。

    “小姐,怎么办啊?”其中一名家仆问。

    “别怕,乱了气场就不好了!”纳兰若嗖的射出一支箭。

    那箭笔直的朝着贼首飞了去,贼首还没有搞清楚,就被射穿了脑袋,从马上跌下来死了。

    群贼看到首领已死,却也不跑,呜哩哇叽的不知说着什么。

    纳兰若以为他们会四处逃窜,却没想到,等他们呜哩哇叽吵完以后,另外一个流寇又带头冲了过来,剩下的也不示弱也冲了过来,他们的马群卷起阵阵的黄沙,像沙尘暴一样向着纳兰若席卷过来。

    纳兰若从没见过这种仗势,吓了一大跳,她不停的抽箭射箭,吓得手抖个不停,却不敢停下,只见那群流寇一个接一个的落马,可同时却有更多的流寇加入进来。

    “小姐,我们逃吧,他们是不怕死的!”一个家仆说完,就不顾一切的骑马跑了。

    “这,这能逃到哪去!”纳兰若眼泪扑簌扑簌落,却只能继续抽箭射箭。

    可即使她射的再准,那群流寇照样骑马前进,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眼看着他们已到离她不到三丈的地方。

    此时箭已所剩无几,要保命,眼下只有硬闯这一条路了,便一阵猛踢坐骑,那马吃了几脚便狂奔起来,眼看离流寇越来越远,可因为不惯走沙路,这马跑的越来越慢,最后竟走起来,任凭纳兰若踢它抽他它也不肯多跑一步,流寇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抓住纳兰若的衣摆了。

    幸亏赶来的家奴拿长刀砍掉了飞贼的半只手臂,才算解围,而那家奴立即被流贼们拽下马乱刀砍死了。

    家奴的鲜血直溅,溅在纳兰若的衣衫头发上,她吓的脸色惨白,险些晕过去,马也被吓坏了,竟又撒开蹄子毫无章法的狂奔起来。

    纳兰若一阵眩晕,她怕跌下马被流寇抓去,便拔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心想,如若真被飞贼抓住,就先自杀,死也不能让那群流寇抓住她。

    就在她要跌下马的瞬间,一阵沙尘暴向着她的方向冲来,肯定是流寇,肯定是流寇,爹娘,女儿不孝,先去了!她想着便抓着刀向心窝刺去,一双有力的大手却夺了她的小刀,一声浑厚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贼人,前几日没杀完又来送死!”

    纳兰若知是援兵,便放心的晕了过去。

    等纳兰若醒来后,发现她正躺在一张暖和羊绒床上,她赶紧检查自己的身体,怕被侵犯。

    “我们是正规军队,有纪律,不会乱来。”又是那个声音。

    纳兰若抬头,看到一个浓眉大眼黑不溜秋的男人,正坐在帐篷门口看自己。

    “你不是流寇。”

    “我是边防军右司一营的营长,负责打这片大漠的狼。”

    所谓的“狼”就是黄金沙海的流寇。

    随着黄金沙海越来越繁荣,有许多人跑到那里做起了流寇,专门抢劫来往的商队,而商队也习惯称这些人为“狼”,清理流寇也被戏称为“打狼”。

    纳兰若看了看帐篷的陈设,极其简陋,可能最值钱的就是她睡的床了。

    “你为何要来这里?”那人问。

    纳兰若听到这只黑泥鳅竟然盘问她,便抬起下巴说,“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刚才救了你,还折损了一匹好马,可你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纳兰若自知理亏,咬着牙从嘴缝里挤出一句谢谢。

    “你为何要来这里?”黑泥鳅继续问。

    “我,我是冰城来的,来,来看看大漠….”

    “来看看大漠?一群养在王城的皇亲国戚们,知道大漠是什么样子吗就敢来,今日若不是我收到消息,你,和你带来的随从们全部都要死在这三尺黄沙之上!”

    “我,我,我确实不清楚,对不住。”纳兰若挤出几句话后就拿出假腰牌,说,“我是冰城永盛酒楼孙家的女儿,这是我的腰牌,你们明日就送我回家吧?”

    “送你回家?冰城离这十万八千里,送是不会送的,再说,送人又不是我们的职责,恕难从命。”黑泥鳅一口拒绝。

    “离得远为什么不能送!”纳兰若急了。

    “我再说一遍,不会再重复,第一,冰城离这太远,第二,我的人都有任务,没有闲人能送大小姐回家。你看这样好吗,你是怎么来的还怎么回,怎么样?”黑泥鳅不耐烦的说。

    “你!”纳兰若气的从羊绒里面钻了出来,狠狠的踢了黑泥鳅一脚,“你难道没看到我被流寇追的都快要自杀了么!还让我这么回去,你是存心让我送死!”

    “你来大漠前应该知道这里的危险了吧?还有,私自对官兵行刑是要坐牢的。”完颜世忍着痛说。

    “犯法,行啊,那你去告我啊!哼!”

    黑泥鳅被她气的不轻,强忍火气,说,“要不你给你爹写封信,让他派人过来接你?”

    “我是逃出来的,我写信我父亲也不会派人来的,我怎么这么惨,被流寇追还差点死掉…….”纳兰若哭哭啼啼,“还被你这只黑泥鳅盘问!”

    “哦,你是逃出来的啊,你为什么要逃,是犯法了吗?”黑泥鳅讥讽道。

    “你干嘛笑,你,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同情心,给你?你活得好好的,跟你一起的那几个人死的死,残的残,他们比你更值得我同情,跟你的人真是倒了大霉,你千里迢迢来大漠,是带他们来赴死的吗?”

    “我也很伤心,我也不想他们死……”纳兰若就嘤嘤哭了起来。

    完颜世见纳兰若哭的伤心,就拿了一盆酸枣,边吃边看她哭。

    过来好一会她才哭完,肿着眼睛问,“那你怎么才能送我回家?”

    “喏,签了这个悔过书,还有同意书,同意以后再也不要踏入大漠一步,赔付边防军一百两银子作为损失战马的补偿。还有,我不叫黑泥鳅,我叫完颜世,以后再叫我一次黑泥鳅,就少吃一顿饭,记住了么,大小姐?”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纳兰若无法,只好点头。

    又签了悔过书和同意书,同意等他们打完这批狼就护送她去镜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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