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十二年,万寿节。

    太和殿前,皇帝宣布将在全国范围内甄选太子妃,并在太子及冠礼后,择吉日完婚。

    太子选妃,是件大事,很快,九州诸城的城门口和县衙都张榜公示,只要年纪适合,并且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姑娘都报了名。

    当然除了未婚女子,已经订过亲的也想办法要退婚,毕竟能做太子妃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货比货要扔,人比人自然也是能悔则悔。

    前期的选拔会有相当长的准备时间,太子特意提出要选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女孩子。自主报名,不论出身,而且就算最后不能留在东宫,也会酌情根据所长授以女官官位,可以说是当时这些女孩子比较好的出路了。

    河东薛氏开始筹备婚礼,两年后,也就是薛立恒的冠礼上,他跟莫起弦要行大礼。因为两地相距甚远,亲迎的队伍难免有舟车劳顿,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

    薛立恒虽然一直住在薛府,但是他还是蛮羡慕慕容听风可以跟未来夫人住在同一屋檐下,能从小就有个玩伴的。

    他一有空就给莫起弦写信,让微吟帮忙传出去,而莫起弦也会很快回信,二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两家结亲,便是河东世家跟西北军权的联合,按理说应该是皆大欢喜,可是他的母亲白夫人并不同意这门亲事。

    一是看不上莫入尘,觉得他做将军,肯定是个大老粗,薛家是世家,和他做亲家着实拉低身价;二是认为冠姓钱在嫁妆里,这操作太荒谬。虽然早先便有高昌夜氏的先河,民间也有独生女的人家效仿,可她的思想还停留在老观念上,认为孩子就该跟爹姓;三来亲家居然送女儿入军营,那这样的女孩子还能干净得了吗?什么斥候兵,这跟做营妓有区别吗?

    所以从一开始定亲,白夫人心里就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没办法,谁让老爷是一家之主呢?再加上莫入尘是有爵位的,他妹妹也在朝中任职,还是一部之长,官位比薛修仁要高,南笙夫人的娘家碎叶南氏也算是有头有脸,各位叔公更是交口称赞,她也只好勉为其难。

    不过她还是有私心的,冠姓权在莫家手里,已经上报官府的事她动不了,纳妾总没话说吧,她给儿子纳几个听话乖巧的妾,生的孩子还是可以姓薛的。

    本来莫家送来那个叫微吟的丫头,白夫人还以为是陪嫁的媵,谁知道只是个书童。而且莫家的下人有个规矩:就是你伺候谁,等到主子婚后可以选择继续伺候,也可以拿了卖身契,女孩子找人嫁了,莫家出份嫁妆;男孩子娶妻,莫家添份聘财。

    也就是说这个微吟日后还得嫁人,并不是像白夫人的身边人,还得兼着伺候老爷,还没盼头得着自由身。

    这不白夫人听说太子要选妃,心里高兴的不得了,还以为莫家就要退婚。毕竟像莫起弦这样快二十岁的老姑娘不多了,万一能抓住机会嫁给太子,就算日后莫家永远踩在薛家头上她也认了。

    实在是没想到,莫起弦打高丽回来还能到河东郡来,她还带了人、带了礼物登门拜访,礼数周全的不得了。

    她那个儿子也是,见着人就走不动道了,突然变得斯文有礼,事事谦让。

    那帮老人家也觉得他俩珠联璧合,天生一对,催着赶紧办事,丝毫没了当初失去冠姓权时的义愤填膺。

    看来莫家不打算退婚,要死磕薛家到底了。

    于是本着不能坐以待毙的想法,白夫人给儿子房里送去了几个通房,可是全被微吟那个死丫头退了回来。

    微吟做为薛立恒的书童,还是莫家派来的,代表莫起弦,更是振振有词:“依照胤律,男子若有妻,纳妾需妻子首肯,设通房亦然。这一条还有注解,只要是下了聘,在官府登记后,即使还没有过门,男家也应该按照妻礼待之。”

    显而易见,这一回合,白夫人惨败,败在没有律法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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