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突然起风，掀起校服的裙摆。
女学生短促地惊叫了一声，按住裙摆再抬起头时，周遭已经变了模样。
黑色的雾气裹挟着风，将皮肤刮得支离破碎。剧痛地咬紧舌尖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小瓶喷雾，胡乱喷了自己一身。
副本“无间”出现的第十年，政府宣称已经找到应对方法，并向民众大规模发放安神剂，帮助破解幻象，在被彻底卷入之前逃生。
风吹来零星的水雾，街边的风景隐约已在眼前。一个呼吸之间，她突然又产生了不真实感。喷到身上的......是什么来着？
尖锐的血腥气直冲鼻腔，女学生茫然地低下头，却只看到自己一身喷溅的血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窥见黑暗，其实早已处于深渊之中。
“丰富的想象力是噩梦的源泉。不是我说，你们都这么不唯物主义的吗？”
背后伸过来一只手，将滑下的书包袋扶正。
脚下响起一道清脆的碎裂声。那人砸碎了安神剂，声音清雅，散漫地落下一句轻叹。
“回去上课吧，梦该醒了。”
黎望舒绕过地上的碎片，笔直地走向黑雾深处，撞进一片绯色。
这一步，就从晚夏踏入了深秋。
茂盛的枫树织成落霞，每一片都红得格外妖艳。踏碎一地枯叶向前，隐约能瞥见一个人影。
那人身形修长，又冷又倦地倚在树下，或许是走累了，从风里传来低低的咳嗽声。细碎的斜阳映着眉眼间的艳色，打量过来时，像是枫树中的幽灵。
出于不多的礼貌，黎望舒抬起右手随意摆了摆，权当是打过招呼。对方倒是起了身，长腿一迈就跟了过来。
“来参观大头树的？”
黎望舒偏头看了一眼，厚重的红枫堆叠成云，枝干却细瘦，还真是大头树。
“嗯，你种的？”
对方轻笑了一声，茶色的眼眸清浅地看过来：“我看起来很像一个npc吗？”
不像，像个副本售票员。
她在心里默默念完这一句，摇了摇头。
“我叫黎望舒，工作算是副本相关，但不是捞人那一类。一般来说，npc不会出现在半路上。”
“嗯。”对方轻微点头：“那你的工作内容是？”
黎望舒：“等你们出去了，或者都死了，我就开始干活。”
“懂了，副本验尸官。”
身边传来细微的窸窣声，那人的脚步踩上落叶，不急不缓：“我叫容久，来这里转转，运气好的话，可以成为你的清理对象。”
听起来是个很麻烦的类型。
向前的脚步轻轻一顿，黎望舒这才转过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路不算长，身后就是微凉的天光。那人的眉眼浸在光里，像是某种苍白易碎的瓷器。
“怎么了？”
黎望舒沉默片刻，觉得这种性格的人，还是不要告诉他自己是粉丝比较好。
道路不算长，再走几步就是山村的入口。村口畏畏缩缩地挤着十余人，身上都带着血，脸色很不好看。
几分钟前，有人试图离开，结果遭遇了鬼打墙，一些令人不快的声音过后，跑得最远的那位当场爆炸，血溅了众人满身。
见又有两人走来，一个娃娃脸青年好心地提醒：“走不出去的，别尝试，刚才死人了。”
死得真快。
黎望舒打量这人一眼，转头去看地面的尸体。
肖狄对上她的视线，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姑娘年纪不大，穿着干净的白裙子，垂眸时神色安静，与血腥可怖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对着满地的鲜血失神片刻，随后一拢过长的裙摆，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落后半步的青年脚步没停，径直走向村口，险些与突然出现的老头撞个满怀。
那老头背着个大竹筐，脸上沟壑纵横，身上散发着不妙的味道。看到众人后，他咧嘴一笑，露出血红的牙床。
“人都到齐了啊。”
他边说边朝众人走过来，嗓音像是吞咽过半斤树皮，粗糙地刮着耳膜。手头也没闲着，一边做着自我介绍，一边走过去扒拉地面的尸体。
“欢迎来到红枫民俗文化旅游村。贵客们稍作休息，明日一早，我会带诸位参与祭祀。愿神明保佑你们。”
老头从竹筐里掏出一把刀，开始分割地面的尸体。其实本就已经炸得很碎，他还要把四肢和内脏分别切割出来，在地上堆成几摊。
身后顿时一片稀里哗啦的呕吐声。
年纪小的孩子直接吓哭了：“妈妈，我想出去，我不要变成那样，怎么办啊……”
本来在带孩子买衣服的妇女面如土色。众人商议几句，一致得出结论：找风眼。
近些年来，政府发布的《无间逃生指南》几乎人手一本，探索副本故事、寻找风眼离开，几乎人尽皆知。然而副本五花八门，去哪找、怎么找，通通没个定论。
那边老头收拾好尸体，还在给众人下猛料：“天色不早了，先给你们安排住处。对了……”他咧开嘴一笑，手里还抡着半截手臂：“你们吃晚饭吗？”
刚呕吐完的众人连连摇头，老头有些遗憾，回身去拿竹筐：“那就跟我来吧，不过房间许久没扫，难免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你们多注意吧。”
中国人说话向来讲究含蓄。怨灵邪祟，鬼神造物，统统包含在一句“不干净”里。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恐。
“不干净的东西？”一道清淡的声音在老头背后响起：“我看你这筐就不太干净。”
老头这才发现背后一轻。转头一看，刚才险些撞上的青年蹲在一旁，把竹筐里的东西倒了一地，果然不太干净。
地面散落着刚倒出来的枫叶，与其他的叶片比，色泽格外浓艳。容久低着头挑出几节指骨，又扔开半截脏器，轻声道：“像是没处理干净的。”
老头的脸早已是阴云密布。
众人噤若寒蝉，娃娃脸肖狄小心地探出半个身子，想要帮忙说些什么，却见那老头并没发作，而是阴恻恻说了一句：“你心肠好，捡了她的尸骨，她会来感谢你的。”
老头一把把竹筐抢过来，胡乱扫进地上的枫叶和尸体，转身朝里走，肩膀上又是一沉。
那青年站起身，随手搭在他肩上，反复蹭了蹭，衣料被捏出一片褶皱。
老头不明所以地转过头，这阵才知道害怕，求他也晚了。
一声清浅的低笑从人群后传来。
黎望舒不知何时站起身，半垂的眼映着老人肩头的血迹，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这样擦不掉的。”
老头这才反应过来，用力拍开那只手，往肩膀一摸，一片蹭得混乱的血印，气得胡须乱颤，背过身进了村。
众人跟着他来到一片矮楼，四四方方地绕着一块空地，周围又被枫树挡死，像是风水学中的聚阴阵，处处透着诡异。
“这里就是你们的住处，两人一间。明日卯时村头集合，去祭拜神明。”
老头说完就走，心里还在恨恨，等到明日被捡进竹筐里，看这些人还笑不笑得出来。
“明日一早祭神，应该会有线索。早些睡吧。”一位戴着眼镜的老先生镇定地分析着，却没有率先进房的意思。
“明天？我看今晚都够呛。”说话的人烫着金黄的卷毛，一脸不耐烦：“刚那人得罪了村长，我看今晚悬了，可别连累我们。”
那人偏头看过来，众人迟疑着都后退了半步，肖狄有些头大，直觉恐怕要出事，又不好意思躲，就见那人清亮的瞳孔转过一周，随后凑到唯一没动的女孩子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验尸官，辛苦一下？”
斜风轻拂，细碎的刘海被扫下几缕，拂过半阖的眉眼。
黎望舒抬起头，瞳孔是深沉的墨色，幽邃地撞进视线，要把面前人的心思照个分明。
——你当我傻吗？
容久对上这样锐利的视线，也不躲避，眼中浮现出琉璃般的笑意。
——帮帮我嘛。
黎望舒有些无奈，她浸在众人看戏的目光里，慢慢地问：“怎么了？”
容久若无其事：“没什么，刚那个npc说可以进屋睡了。”
“哦。”
她冷淡地应下，装作毫无知觉的样子，朝着最近的屋子走过去。
容久跟过去，视线描摹着那个背影。极尽懒散的步调，仪态却很好，让人联想到霜雪初融的白松。
同记忆中的身影如出一辙。
道路后，众人目送两道背影，一时都有些无语。
“她是不是根本没听到我们说话？”黄毛小声感慨：“心真大。”
穿着新衣服的小孩点点头，老气横秋地感慨：“怪不得会掉进副本，走路睡着了吧。”
被议论的人丝毫不自知，也不理会身后的人，径自找了张床，躺下就睡。
隔了片刻，又被几句自言自语吵醒。
那声音很清淡，浸着夜色的凉意：“你也睡不着吗？”
神经病啊，她明明睡得正香。
黎望舒不耐烦地轻皱了一下眉头，就看见披着黑衣的清瘦人影坐在床边，目光投向窗外，语带笑意：“风又大，无聊得很，是吧？”
似乎不是在叫她。屋里有第三个人吗？
她抬手撑了一下头，目光扫过窗台，模糊的玻璃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叠了一层又一层，像是下一秒就要压进来。
副本中没有月色，但到底煞了些风景。
“好吵。”
这话不知是对谁说的，接着半阖着眼起了身，曲起指节敲在窗户上：“自己玩去。”
窗外的东西当然不听她的，一阵阴风霎时撞向了玻璃，大有要破窗而入的架势。
只是撞到一半，又好像突然转移了目标，阴风朝着院里飞掠而走，屋中清净下来。
黎望舒扯过床单一扔，把窗户遮严实，安慰道：“没事了，睡吧。”
背后投过来的目光很浅，容久偏过头咳嗽，低声抱怨：“难得有个人陪我解闷，你还给吓走了。”
黎望舒差点气笑。
刚才不是这人被鬼吓到自言自语，大半夜把她吵醒吗？
但她还困着，随口敷衍了一句：“哦，那你可以出门喊两声，没准它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隔壁就炸开一嗓子，抑扬顿挫荡气回肠，颇有些杀猪般的架势。
女学生短促地惊叫了一声，按住裙摆再抬起头时，周遭已经变了模样。
黑色的雾气裹挟着风，将皮肤刮得支离破碎。剧痛地咬紧舌尖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小瓶喷雾，胡乱喷了自己一身。
副本“无间”出现的第十年，政府宣称已经找到应对方法，并向民众大规模发放安神剂，帮助破解幻象，在被彻底卷入之前逃生。
风吹来零星的水雾，街边的风景隐约已在眼前。一个呼吸之间，她突然又产生了不真实感。喷到身上的......是什么来着？
尖锐的血腥气直冲鼻腔，女学生茫然地低下头，却只看到自己一身喷溅的血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窥见黑暗，其实早已处于深渊之中。
“丰富的想象力是噩梦的源泉。不是我说，你们都这么不唯物主义的吗？”
背后伸过来一只手，将滑下的书包袋扶正。
脚下响起一道清脆的碎裂声。那人砸碎了安神剂，声音清雅，散漫地落下一句轻叹。
“回去上课吧，梦该醒了。”
黎望舒绕过地上的碎片，笔直地走向黑雾深处，撞进一片绯色。
这一步，就从晚夏踏入了深秋。
茂盛的枫树织成落霞，每一片都红得格外妖艳。踏碎一地枯叶向前，隐约能瞥见一个人影。
那人身形修长，又冷又倦地倚在树下，或许是走累了，从风里传来低低的咳嗽声。细碎的斜阳映着眉眼间的艳色，打量过来时，像是枫树中的幽灵。
出于不多的礼貌，黎望舒抬起右手随意摆了摆，权当是打过招呼。对方倒是起了身，长腿一迈就跟了过来。
“来参观大头树的？”
黎望舒偏头看了一眼，厚重的红枫堆叠成云，枝干却细瘦，还真是大头树。
“嗯，你种的？”
对方轻笑了一声，茶色的眼眸清浅地看过来：“我看起来很像一个npc吗？”
不像，像个副本售票员。
她在心里默默念完这一句，摇了摇头。
“我叫黎望舒，工作算是副本相关，但不是捞人那一类。一般来说，npc不会出现在半路上。”
“嗯。”对方轻微点头：“那你的工作内容是？”
黎望舒：“等你们出去了，或者都死了，我就开始干活。”
“懂了，副本验尸官。”
身边传来细微的窸窣声，那人的脚步踩上落叶，不急不缓：“我叫容久，来这里转转，运气好的话，可以成为你的清理对象。”
听起来是个很麻烦的类型。
向前的脚步轻轻一顿，黎望舒这才转过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路不算长，身后就是微凉的天光。那人的眉眼浸在光里，像是某种苍白易碎的瓷器。
“怎么了？”
黎望舒沉默片刻，觉得这种性格的人，还是不要告诉他自己是粉丝比较好。
道路不算长，再走几步就是山村的入口。村口畏畏缩缩地挤着十余人，身上都带着血，脸色很不好看。
几分钟前，有人试图离开，结果遭遇了鬼打墙，一些令人不快的声音过后，跑得最远的那位当场爆炸，血溅了众人满身。
见又有两人走来，一个娃娃脸青年好心地提醒：“走不出去的，别尝试，刚才死人了。”
死得真快。
黎望舒打量这人一眼，转头去看地面的尸体。
肖狄对上她的视线，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姑娘年纪不大，穿着干净的白裙子，垂眸时神色安静，与血腥可怖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对着满地的鲜血失神片刻，随后一拢过长的裙摆，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落后半步的青年脚步没停，径直走向村口，险些与突然出现的老头撞个满怀。
那老头背着个大竹筐，脸上沟壑纵横，身上散发着不妙的味道。看到众人后，他咧嘴一笑，露出血红的牙床。
“人都到齐了啊。”
他边说边朝众人走过来，嗓音像是吞咽过半斤树皮，粗糙地刮着耳膜。手头也没闲着，一边做着自我介绍，一边走过去扒拉地面的尸体。
“欢迎来到红枫民俗文化旅游村。贵客们稍作休息，明日一早，我会带诸位参与祭祀。愿神明保佑你们。”
老头从竹筐里掏出一把刀，开始分割地面的尸体。其实本就已经炸得很碎，他还要把四肢和内脏分别切割出来，在地上堆成几摊。
身后顿时一片稀里哗啦的呕吐声。
年纪小的孩子直接吓哭了：“妈妈，我想出去，我不要变成那样，怎么办啊……”
本来在带孩子买衣服的妇女面如土色。众人商议几句，一致得出结论：找风眼。
近些年来，政府发布的《无间逃生指南》几乎人手一本，探索副本故事、寻找风眼离开，几乎人尽皆知。然而副本五花八门，去哪找、怎么找，通通没个定论。
那边老头收拾好尸体，还在给众人下猛料：“天色不早了，先给你们安排住处。对了……”他咧开嘴一笑，手里还抡着半截手臂：“你们吃晚饭吗？”
刚呕吐完的众人连连摇头，老头有些遗憾，回身去拿竹筐：“那就跟我来吧，不过房间许久没扫，难免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你们多注意吧。”
中国人说话向来讲究含蓄。怨灵邪祟，鬼神造物，统统包含在一句“不干净”里。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恐。
“不干净的东西？”一道清淡的声音在老头背后响起：“我看你这筐就不太干净。”
老头这才发现背后一轻。转头一看，刚才险些撞上的青年蹲在一旁，把竹筐里的东西倒了一地，果然不太干净。
地面散落着刚倒出来的枫叶，与其他的叶片比，色泽格外浓艳。容久低着头挑出几节指骨，又扔开半截脏器，轻声道：“像是没处理干净的。”
老头的脸早已是阴云密布。
众人噤若寒蝉，娃娃脸肖狄小心地探出半个身子，想要帮忙说些什么，却见那老头并没发作，而是阴恻恻说了一句：“你心肠好，捡了她的尸骨，她会来感谢你的。”
老头一把把竹筐抢过来，胡乱扫进地上的枫叶和尸体，转身朝里走，肩膀上又是一沉。
那青年站起身，随手搭在他肩上，反复蹭了蹭，衣料被捏出一片褶皱。
老头不明所以地转过头，这阵才知道害怕，求他也晚了。
一声清浅的低笑从人群后传来。
黎望舒不知何时站起身，半垂的眼映着老人肩头的血迹，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这样擦不掉的。”
老头这才反应过来，用力拍开那只手，往肩膀一摸，一片蹭得混乱的血印，气得胡须乱颤，背过身进了村。
众人跟着他来到一片矮楼，四四方方地绕着一块空地，周围又被枫树挡死，像是风水学中的聚阴阵，处处透着诡异。
“这里就是你们的住处，两人一间。明日卯时村头集合，去祭拜神明。”
老头说完就走，心里还在恨恨，等到明日被捡进竹筐里，看这些人还笑不笑得出来。
“明日一早祭神，应该会有线索。早些睡吧。”一位戴着眼镜的老先生镇定地分析着，却没有率先进房的意思。
“明天？我看今晚都够呛。”说话的人烫着金黄的卷毛，一脸不耐烦：“刚那人得罪了村长，我看今晚悬了，可别连累我们。”
那人偏头看过来，众人迟疑着都后退了半步，肖狄有些头大，直觉恐怕要出事，又不好意思躲，就见那人清亮的瞳孔转过一周，随后凑到唯一没动的女孩子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验尸官，辛苦一下？”
斜风轻拂，细碎的刘海被扫下几缕，拂过半阖的眉眼。
黎望舒抬起头，瞳孔是深沉的墨色，幽邃地撞进视线，要把面前人的心思照个分明。
——你当我傻吗？
容久对上这样锐利的视线，也不躲避，眼中浮现出琉璃般的笑意。
——帮帮我嘛。
黎望舒有些无奈，她浸在众人看戏的目光里，慢慢地问：“怎么了？”
容久若无其事：“没什么，刚那个npc说可以进屋睡了。”
“哦。”
她冷淡地应下，装作毫无知觉的样子，朝着最近的屋子走过去。
容久跟过去，视线描摹着那个背影。极尽懒散的步调，仪态却很好，让人联想到霜雪初融的白松。
同记忆中的身影如出一辙。
道路后，众人目送两道背影，一时都有些无语。
“她是不是根本没听到我们说话？”黄毛小声感慨：“心真大。”
穿着新衣服的小孩点点头，老气横秋地感慨：“怪不得会掉进副本，走路睡着了吧。”
被议论的人丝毫不自知，也不理会身后的人，径自找了张床，躺下就睡。
隔了片刻，又被几句自言自语吵醒。
那声音很清淡，浸着夜色的凉意：“你也睡不着吗？”
神经病啊，她明明睡得正香。
黎望舒不耐烦地轻皱了一下眉头，就看见披着黑衣的清瘦人影坐在床边，目光投向窗外，语带笑意：“风又大，无聊得很，是吧？”
似乎不是在叫她。屋里有第三个人吗？
她抬手撑了一下头，目光扫过窗台，模糊的玻璃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叠了一层又一层，像是下一秒就要压进来。
副本中没有月色，但到底煞了些风景。
“好吵。”
这话不知是对谁说的，接着半阖着眼起了身，曲起指节敲在窗户上：“自己玩去。”
窗外的东西当然不听她的，一阵阴风霎时撞向了玻璃，大有要破窗而入的架势。
只是撞到一半，又好像突然转移了目标，阴风朝着院里飞掠而走，屋中清净下来。
黎望舒扯过床单一扔，把窗户遮严实，安慰道：“没事了，睡吧。”
背后投过来的目光很浅，容久偏过头咳嗽，低声抱怨：“难得有个人陪我解闷，你还给吓走了。”
黎望舒差点气笑。
刚才不是这人被鬼吓到自言自语，大半夜把她吵醒吗？
但她还困着，随口敷衍了一句：“哦，那你可以出门喊两声，没准它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隔壁就炸开一嗓子，抑扬顿挫荡气回肠，颇有些杀猪般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