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目觉和五条悟的第一面是在她十六岁时。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在看完《咒术回战》怀玉篇后,钟离目觉看着独自来到那条昏暗小巷孤独等待死亡的夏油杰,脑袋中只有这句话。

    她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随即熄掉手机屏幕,闭上眼睛安静等待飞机起飞。再睁眼时,飞机已经落地到达东京国际机场。

    钟离目觉看了眼屏幕时间,现在已经是2024年10月31日晚上八点,天色陷入朦胧的蓝色,依稀能看见月亮。

    她把行李放在酒店后开始认真打量周围,这里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涩谷。

    热闹繁华的街道到处是咒回周边,起起伏伏的人海涌动。

    突地,人群中有人大喊:

    “把五条悟找来!”

    “五条悟是谁啊?”

    “不知道啊!但有人说不找他来我们就出不去!”

    宽阔的商业广场挤满了大喊的人。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挡在所有人面前,抬头夜晚漆黑,只有大楼和路边的灯光亮着。

    他们并不知道五条悟是谁,为了离开这里只能歇斯底里地替人传递这句话。

    人潮涌动,钟离目觉已经在原地愣神许久。

    就在刚才,她眼中的景色急剧变化,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在扭曲,她仿佛陷入天旋地转般,直到现在恢复正常。

    她环视四周,街道依旧繁华,人海依旧涌动,但满街的咒回周边不见了,方才没有的大楼突然拔地而起,还出现了那堵无形的墙。

    听见“五条悟”这个名字,钟离目觉双眸圆睁,以至于拥挤的人群将她推搡倒地她才回神。

    不同于路人,她知道五条悟是现象级日漫《咒术回战》的一代主角。

    钟离目觉并没有挤到前排去,她静静地凝望着路人争吵的那个方向。

    蓦然,一个一米九接近两米的人凭空出现在人群的最前方,白发带眼罩青年气场强大,闲庭散步般穿梭在周围人群为他让开的路。

    钟离目觉眼睛一眨不眨,呼吸几近凝滞。

    她确信刚才自己没看错,那个男人真的是凭空出现的。

    而且对方完美的反重力羽毛球发型,完美的下半张脸,完美的身高,简直就像是五条悟本人跨越次元壁走出来了一样。

    眼见对方的身影将要掠过身边,钟离目觉试探性道:“Gojo sen sei ?”

    白发青年的脚步在她一旁定住,他微微侧过头,眼罩下的那双眼眸似乎是打量了她几秒,樱粉般透着水泽的唇瓣轻轻勾起一抹弧度,“这位同学,我好像没有你这样的学生哦。”

    青年懒散的嗓音如同醇厚的美酒,语速不紧不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结合刚才他的凭空出现,一个不可能的猜测浮上钟离目觉的心头。

    她真的穿进了《咒术回战》的世界。

    钟离目觉下意识咬唇,微妙的疼痛使她清醒。

    大脑在这瞬间极速运转,她叫住抬步即将离开的五条悟。

    “五条老师,请留步听我说,这一战你会遇到曾经的挚友夏油杰,但夏油杰的皮下其实是来自千年前的咒术师,你会被他封印。”

    闻言,白发青年缓步走到钟离目觉面前,他身姿颀长,靠近她时,一股淡淡的冷香将她包围。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掀起绷带的一角,一双如同永恒天空的苍蓝之瞳半垂,雪白的长睫浓密敛下,细看仿佛结着霜雪。

    “我说的是真的。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钟离目觉举起自己的手机。“这是那个世界的2024年最新出的手机。”

    “这么说的话,你是那个世界我的学生嘛?还有你的日语有点烂哦,不会是我教的吧?”白发青年伸出手拿过钟离目觉的手机,屏保上是一个金发男人站在波光粼粼的蓝海边。

    这个金发男人虽然是漫画形象,但五条悟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都不是,我的日语是自学的,算了,你爱信不信,把手机还我。”

    钟离目觉朝五条悟伸出手,脸上面无表情。

    五条悟将手机塞到她手中,唇角微扬,“不用担心,我可是最强。”

    话音落下,青年已经瞬移到半空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钟离目觉看不出五条悟到底信没信,她思索几秒,转身朝人群的反方向跑去,目光在一栋栋高楼前扫过最后停在涩谷大厦前。

    涩谷大厦内人满为患,拥挤推搡的人群让钟离目觉心脏狂跳,但她无暇他顾,在找到广播室后松了口气。

    此时,涩谷大厦地下三层。

    喧闹的人声在刺耳的广播铃声响起时纷纷静下来,人们不约而同仰起头看见三观尽碎的一幕,一抹高挑的身影插兜站在虚空。

    “七海建人请远离‘真人’……”

    广播室内,钟离目觉语速极快地不断重复这一句话。

    话音未落,广播室的门瞬间爆炸,强大无形的力量将她轰倒在地,心口仿佛被刀刺一般导致她站不起身。

    视线所落之处出现一个模糊的庞大轮廓,同时一道似男似女的怨毒声音响起,强烈的压迫感向她猛地袭来。

    “死……去死……”

    钟离目觉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在这,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脑中走马灯一般快速闪过她这十六年,先天性心脏病让她没怎么度过正常女孩的生活,父母的突然离世让她也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在这种情况下她接触到了《咒术回战》,为了喜欢的角色第一次乘坐飞机出国来到涩谷,结果莫名其妙地穿越了,也没能看见七海海,还是有些遗憾啊……

    然而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落下,她还在紧迫的呼吸,心脏绞痛狂跳如擂鼓,四肢发软,脑子仍晕乎乎的,一片空白。

    “喂,没事吧?!”

    耳边响起一道清亮的少女声音,钟离目觉蓦地睁眼,穿着深蓝色制服的橙发女孩面色严肃挡在她身前,手上举着一把锤子。

    橙发,锤子,高专制服。

    这个女孩是钉崎野蔷薇?

    钟离目觉眼前一亮,她想说自己“没事”,一张口就吐出一口血喷到了钉崎野蔷薇的胸口。

    “新田!我们快带她离开!”钉崎野蔷薇朝身旁的金发女人道。

    “好!让我来背她吧!”被称为新田的金发女人叫新田明,是辅助监督。

    新田明蹲下身,钉崎野蔷薇将无力站起的少女扶到她背上。

    三人迅速出了广播室,一路都是畸形丑陋的三级或者四级咒灵,有人脸鱼身的,有几十个人头组合在一起的,奇形怪状的咒灵太多,让钟离目觉三观尽碎。

    钉崎野蔷薇实力不差,但经此体力已经消耗大半。

    好不容易跑到了大厦门口,一个金色歪马尾的男人拦在那里。

    “不是黑色职业套装的人也能杀吧。”男人轻蔑一笑。

    钟离目觉记得他,这个人是脑花阵营的诅咒师,将钉崎野蔷薇差点打到不能动弹。

    她咬咬牙,强撑涣散的精神,“你们快走,不用管我。”

    钉崎野蔷薇摆出战斗的姿态,她紧紧盯住眼前的金发男人,“说什么蠢话,你只是一个连日语都说不标准的普通人。”

    不等钟离目觉再说什么,钉崎野蔷薇脚尖一点飞身投入战斗当中。

    钟离目觉深吸一口气,望着那两道缠斗的身影,她对新田明说:“放我下来吧,快去找七海。”

    闻言,新田明一愣,她看不见背上的少女的神情,但声音中的焦急不似作假。

    刚刚的广播也是,这个少女明明只是普通人,却知道咒术界,还说出了她们完全不知道的事,即使不知道是真是假,钉崎野蔷薇还是和她跑来救人了。

    她停顿的这几秒,钟离目觉心里虽然郁闷,但也了然。

    她们根本不可能会相信自己这个普通人。

    往坏一点想,更应该觉得她不怀好意,却还是来救她了。

    “新田小姐,等七海来了,你就把野蔷薇带出去,不要让她回来,绝对,不然,她会死的。”

    少女斩钉截铁的话明明像是死亡预告,但让新田明莫名相信。

    “请放心。”新田明仍凝视着前面两人的战斗,忽然她浑身一僵,背上本来紧促的心跳声不知道何时停下了,耳畔剧烈的呼吸声亦是。

    她轻轻呼唤了一声,“您……”

    回应她的只有安静。

    新田明将背上的少女缓缓放在地上,对方神情安详像睡着一般。情况紧急,她一直没注意这个少女其实长得很漂亮,黑色长发散开在地,苍白的肤色紧闭的双目让她像一个破碎的玻璃娃娃。

    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啊……

    【叮——】

    【系统检测到最佳改造二五仔角色——】

    【……世界重启中……】

    钟离目觉醒来时目光呆滞地望向四周,陌生的街道,来往的行人,毒辣的阳光。

    她不是因为心脏病复发死了吗?

    看店铺上的字这里还是日本?

    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疼痛传到神经中枢,这寓意着这里是现实。

    就在这时,脑中传来一声铃声。

    【叮——】

    【当前绑定宿主品德优良,乐于助人,无私奉献,温柔有礼,为最佳二五仔改造角色】

    【卧底系统正在载入……】

    【辅助系统“真人”正在上线……】

    【宿主当前生命倒计时:60:00:00】

    【请宿主完成卧底任务,倒计时结束宿主将会面临抹杀,剧透会直接抹杀】

    【卧底值到达一百时,宿主的心愿会100%达成】

    【当前解锁任务:加入主角/反派阵营,卧底值加5】

    【当前卧底值:0】

    【系统提示:卧底值到达10时,宿主可以开启新手大礼包。】

    眼前的世界被一道道漂浮的文字挡住,尤其是“品德优良”、“乐于助人”、“无私奉献”、“温柔有礼”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一时间也没能想到自己和这几个词有什么关联。

    上一次死亡时的剧烈疼痛历历在目,但没有让她多在意,她选择摆烂。

    “如果你们有能实现心愿的能力,何必还需要我来做卧底任务?让我死去吧,反正死过一次了。”钟离目觉对着虚空的蓝屏系统道。

    系统:【……】

    钟离目觉看出系统的无语,她毫不在意道:“人生不摆烂,快乐少一半。”

    完全不受死亡威胁的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机一看,屏幕上面显示着2006年的时间。

    2006年,有点耳熟的时间点。

    又是日本,不会还在咒回的世界里吧?

    她正思忖着,这时周围响起不少人的吸气声。

    一个海胆头发型的三岁小男孩呆愣愣地站在马路中间,高大的汽车一路直直朝他冲来,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眼见那辆汽车就要撞到海胆头小男孩,钟离目觉猛地奔过去双手抱住小男孩,将他紧紧护在怀里,眸子下意识瞥向驾驶位上的男人。

    突然,她身体一倒,再有意识时自己出现在了汽车内的驾驶位上,眼前正是抱着海胆头小男孩低头跪坐的“自己”。

    钟离目觉意识到了什么,这不是她的身体,而是那个刚才男人的身体。

    她将方向盘用力往一旁转去,车子“砰”地一声撞到了路边的栏杆。

    幸好那里没人。

    下一秒,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脑中钻入了奇怪且并不属于她的记忆。

    回到自己的身体后,突然多出一段记忆是那个司机的。他会在交通事故发生后肇事逃逸,然后被一只咒灵杀死。那只咒灵本来是一只很弱的四级咒灵,能让人陷入疲惫驾驶,如果司机选择肇事逃逸,咒灵就会增强立刻杀死他。

    为了验证这段记忆的准确性,她仍留在原地,果然那个司机清醒后惊恐地想要驾车逃离,却被咒灵控制当场挖眼而死。

    当然在普通人的眼里,是司机自己挖了自己的眼睛。

    但她却看到了咒灵杀人,还有奇怪的附身能力是不是说明她现在这具身体拥有咒术师的天赋?

    小海胆头从她怀里钻出来,碧绿如翡翠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他指着死去的司机说:“你看见了吗?姐姐,那里有咒灵。”

    钟离目觉摸了摸他的海胆头,顺手接过他手里提的酱油。

    “看起来跟个海胆一样,手感真不错欸。”

    伏黑惠一听,两只眼睛登时变成豆豆眼,两颊鼓成河豚一般,“不要摸我的头!”

    钟离目觉手上动作仍不停,她弯起眼眸。“我送你回家吧,让你这两条小短腿自己回去我仅剩的良心都不安了。”

    送小孩回家按理说很轻松,但如果没有一直被动附身到路人身上就更好了。

    一路上,钟离目觉一不小心和路人对视上就会附身到对方身上,比如挖鼻孔的中年大叔、正在欺负人的不良少年、被警察追着的小偷。

    于是就出现了不良少年自己揍了自己一拳,小偷自己上了警车等等……

    终于在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后,算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伏黑家门前。

    -

    伏黑津美纪刚做完饭叫自家弟弟吃饭,可是小小的家里不见一点弟弟的影子。

    “惠,不要跟姐姐玩捉迷藏了。”

    “再不出来吃饭,我要生气咯。”

    “惠?”

    她找遍了家里都没看见弟弟,她焦急地找到电话给通讯录里的“妈妈”打了过去,那边没接,她又给“爸爸”打过去,依旧没人接。

    就在这时,门铃声在伏黑津美纪的抽泣声中响了起来。

    伏黑津美纪连猫眼都没看就打开了门,看见弟弟安然无恙的样子,她紧紧抱着弟弟大哭起来。

    “你跑哪里去了,惠!”

    “对不起,津美纪。”

    伏黑惠小小的手安抚着姐姐的后背,视线忍不住往身后的人影看去。

    那人安静地等待伏黑津美纪的哭声停止,才过来打招呼。

    “你好,小津美纪,长这么可爱再哭的话会变丑哦。”钟离目觉微笑道。

    伏黑津美纪一愣,立马擦掉眼泪,抬头看见眼前的黑发少女,扬起笑脸:“谢谢姐姐把惠送回来!”

    【辅助系统“真人”已上线】

    钟离目觉忽然想起,从来到这里后她好像第二次听见“真人”这两个字了,这个卧底系统为什么会和那只特级咒灵重名?

    【嗨嗨!目觉!我就是你的辅助系统“真人”哟!】

    耳畔蓦然响起一道俏皮的男声。

    【你觉得是先有灵魂,还是先有肉/体呢?目觉~忘了告诉你,你在心里就能和我说话了哟。】

    钟离目觉一怔,短瞬间她心中掀起滔天怒火,正在和她说话的就是那只杀了七海海的特级咒灵真人。

    这几秒间,她脑子里充满了要将对方千刀万剐的想法,又很快冷静下来,真人在原著中只是受剧情操控的纸片人,让七海海遭遇剧情杀的其实是漫画作者jjxx。

    她不答反问:【你怎么变成了系统?哦,我想起来了你在涩谷事变后被调伏了,然后死了吗?】

    真人:【……这个保密~嘛,快点先回答我的问题啦!】

    突然钟离目觉的衣角被人扯了扯,她低头看去,一只白嫩的小手拉住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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