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沉沦于无边的梦
他想了很多，例如趁没人时从公司楼顶一跃而下；例如吃完一整瓶安眠药随后沉睡一天；例如独自一人逃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生活；例如...脑海幻想实在太多，他反而不明白该从哪里开始幻想。
“喝啊，你也太菜了吧！”左侧激情四射的同事对自己喊着。青年故作笑脸喝下手里半瓶酒水，眼睛所见之景却只如马赛克般模糊。“你好厉害啊，已经喝了四瓶呢。”青年右侧穿着暴露的同事靠在他肩上说。青年没来由感到一阵厌恶——比虫子在身上爬更叫人烦躁的厌恶感。但他忍住了这种感觉，继续周转在男人女人之中进行这虚假又充满欲望的社交。
青年身处酒吧之中，周遭是要命的人群的味道，腐烂、潮湿、比夏日更恶心。
他忽然想起过去，不知究竟是几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他听到向子笙的哭声，于是他放下了手里的刀。成年之后，他去学校附近的纹身店纹身，就在左大腿上纹了一条红色波浪线。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纹身除了他自己，因为这是忏悔：忏悔自己的存在，忏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想死去——青年想着，内心的痛苦又增加了几分。于是恍惚之间，他看见了向子笙的身影。青年为了避开向子笙带来的影响，理所当然地将手机关机了，自然也就没法看到向子笙临睡之前发来的明天她会出去玩的消息。
今天天气很好，好到反而让人失去了出门的欲望，何亭晚瞥了一眼窗外高挂的太阳，仅仅一眼都难以忍受这要命又刺眼的光。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左上臂，那儿有几条发白的疤痕。少女轻声叹气，随后穿上自己的常服，稍微摸了摸正在吃零食的小羊，便边和万京打电话便离开了家。这个点父母都在上班，她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自己的动向。
“喂，万京，我刚出门了。你到哪儿了啊？”她问道。“到腮红了。哈哈抱歉抱歉，我化妆呢，五分钟以内搞定。”万京开玩笑道，随后补充说：“子笙大概两分钟前和我说她出门了，估计十分钟就能到了。见到她就聊聊天吧，她人挺好的。”
不是为了自己的破人设，谁他妈想大热天跑出门啊...何亭晚小声嘟囔道，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或许可以称之为巧合，何亭晚和万京住在同一个小区，虽然不在同一栋楼，但隔的也不算远。昨天两人聊天的时候万京无意之间就透露出了自家地址，何亭晚虽然有些震惊，但还是暗暗记下了。于是今日这场动物园三人游便约定在万京家里集合。她们所住的小区再往右走便是别墅区，那儿大门口正前方便是地铁口。贺也谦便住在这个同名小区的别墅区内。
“你说是先有小区还是先有山啊？”万京在和向子笙电话聊天中突然问道。“谁知道，一般都是先有山的吧。”向子笙似乎认真回答了。“也是哦，怪不得我们小区叫伍安小庭呢。”万京拿起手机便冲去了门口，她将门打开时，手机正贴在耳边，少女弯起眉眼对正站在门外的向子笙笑道：“是不是每一所学校都要建在山附近啊，我初中小学都在山旁边欸。”
夏日通常会让人联想到汗水，但也仅限于汗水。肖望冬正和自己原本的好兄弟打架，他身上除了汗水还有血水。“操你妈你故意的吧?他妈的一直传老子谣，一直坑老子钱。怎么?怕事闹大了就想一刀两断了?”肖望冬此时正大发雷霆，看着对面两个被自己揍的鼻青脸肿的人怒吼道。“你们也欺凌过丁群，你们也犯过事，别想把锅全甩我身上。我们同流合污！”
在他们之间劝架的李昌本来还在进行劝阻，可当他听见“丁群”这个名字时，不禁感到一阵恶寒，随即停止了劝架行为。“别说了肖望冬...”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是我也是，但至少从此以后我不想再和你有什么来往了。”被揍趴倒地的人轻声说着，似乎并不在意肖望冬是否能够听见这番话。“我和吴子帆已经后悔了。”他说，抬手擦去滑落脸颊的泪水。“你就当我们都幡然醒悟了吧，肖望冬，揍了我们一顿后我们就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再见...啊，是再也不见！”
另一个名为吴子帆的人说着，并努力搀扶起趴倒在地的人，“黄澜，起来，走了。”他催促道。
肖望冬没能说出口任何一个字，只是死死盯着两人愈渐远离的身影，他们直到从他视野中消失也没有回过一次头。那是...渴望拥有新生活的决心吗？肖望冬不免开始羡慕起来。
何亭晚始终认为，夏日是个恶心的季节，是她不知道要厌恶多久的季节。但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在这样的夏日里，她还能拥有真正的、与他人的联系。政治必修四里提到了“联系”，提到了它的定义，但这定义太过理性，似乎完全没有包含多少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她厌恶一切没能拥有感情的事物，即便仅仅只是一个词语的意义。
“你一定要保密哦！”万京央求她道。“放心吧，我嘴巴很严的！”何亭晚敷衍回复着，虽然她也并不打算向别人泄密。“哈哈那就好。哦对了，我还没加你微信呢。子笙你也没加吧？”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向子笙只是淡淡点了下头，随后打开了微信扫码静静等待。随着滴滴一声响起，两人便加上了好友。“你q和微信都是一个id欸，‘VON’是什么意思啊。看起来不像什么单词啊...”万京随口问道，并侧身给向子笙让了个位子。“啊，是冰岛语啦，以前看过一个番里面出现的，我很喜欢。”她回应道，同时加上向子笙的好友。三人并排走着，中心是万京。
“我啊，真的很想成为一个作家，不是网络文手、不是那种只会写什么情情爱爱的甜文虐文的人，而是能写出纯文学的作家。”万京轻声说道，左边站着的何亭晚和右边站着的向子笙都在静静听，听她说着这天真的幻想。“冲击诺贝尔文学奖是吗，哈哈加油哦！”何亭晚率先打破这股轻松的严肃氛围。“你只知道诺贝尔吧！那个奖可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欸！总之就是，高中毕业后我就要给各个大杂志投稿，抱着侥幸的心态想着万一能过就好啦！现在确实无能为力呢。”她苦笑道，随后又将话题中心转向向子笙，少女好奇地问：“你和他咋办，有没有可能啊？”她俩心知肚明这个“他”是谁，但何亭晚并不知道，她也不好意思开口问。“感觉不太行吧，他最近不是经常回我消息了，偶尔打个电话他也会说‘在忙’然后就挂掉。”向子笙叹气道，同时掏出手机给万京看了看自己和向子方的聊天记录。最近一条消息是她发的：哥，我和万京还有新朋友明天一起去动物园呢，现在莫名激动地有点睡不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因为昨晚在酒吧喝的昏天黑地，向子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胀浑身酸痛。青年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旁是穿着完整的女性，而这里是宾馆。
他没来由感到一阵郁闷，强压住低迷的情绪，青年将手机开了机。刚一开机，滴滴响个不停的便是微信消息，顶头的四条消息都来自于向子笙。他更加烦躁，点开了聊天框却并没看消息，而是将她设置成了免打扰。做完这一切后，青年又躺下了，转过头盯着身旁熟睡女性的脸发起呆来。
为什么睡觉还不卸妆呢？子笙说这样对皮肤不好来着...他想着...她长得没有子笙好看，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与此同时，肖望冬正气不过，苦于无法发泄自己的怒气，便找上了贺也谦，尽管只是□□聊天，但他似乎很想揍一顿贺也谦来泄愤。“你要是不想让我直接找去你家，你就来学校。”他点开与贺也谦的聊天框，映入眼帘的便是界面最上方的“屏蔽此人”与“加为好友”。贺也谦似乎设置了什么，导致自己没法给他发送好友申请。就算威胁了他好几遍，贺也谦也没有主动加自己为好友。
看到肖望冬发来的这条消息，贺也谦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忽略掉了。此时他正抱着平板看临秋直播，并不愿意任何人或是任何事情来打扰自己。
夏日的夜晚，路上仍旧人来人往、路灯盏盏亮着，晚风蝉鸣、半月鸟语，偶尔听见房子之外的猫狗叫声、混杂着人的吆喝声。少年感受着身外的一切，也尽力感受着自己的一切。他不时会抬头看看窗外，窗框限制着少年的视角，他既无法看见月牙，也无法看见路灯，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他似乎看不见别的存在。
临秋在直播，边看一些他没听过的番边吐槽剧情设定，偶尔和弹幕聊聊天进行一问一答。有人问她为什么要看这个番，她说别管她；有人催更她出别的类型的视频，她说她懒得搞；有人问她什么时候来线下签售，她说等她心血来潮。贺也谦看着这些人和临秋的言论，不禁笑出了声。他喜欢临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喜欢她的个人魅力：太有主见、太自我却又满怀柔情、嘴巴毒舌、喜欢开玩笑、有自信——太多太多，这些都是少年无法拥有的。
他喜欢的或许是临秋这个人，又或许他只是不愿接受与此相反的自己。
“我很喜欢你，喜欢你的性格。”少年忐忑地打出了这样一句话，发出了只属于他的弹幕。“能喜欢我说明你有眼光。”过了几秒，临秋用一副骄傲的表情说道。贺也谦愣住了，过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于是莫名其妙地红了耳朵。少年又一次抬眼看向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但能看见很远的地方亮了灯，并不刺眼、却又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贺也谦深呼吸了两下以缓解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再次发言：“你喜欢夏天吗？”
弹幕刚发出去，临秋便暂停了正在播放的番，面朝摄像头说：“这个id是RiN的宝宝，你既然这样问我，估计就说明你要么很喜欢夏天要么很讨厌夏天，你在向我寻求认同。”贺也谦有些惊讶，但只是回复着临秋说：“嗯，我讨厌夏天，所以想知道你的想法。”“打字还挺快啊你。好吧，我不喜欢夏天哦，老开空调多费电啊，而且一到夏天我就完全成家里蹲了，毕竟外面的一切都充斥着夏日的气息。”屏幕那头的临秋斩钉截铁道，随后又微笑着说：“我们是一样的哦。”底下弹幕刷的很快，临秋似乎目光捕捉到了什么，又赶紧开口说：“我刚说的最后一句是不是很有文采！快点记笔记，写作文就可以用啦！”
听到这话，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不过我喜欢冬天，所以那时我不会当个家里蹲的。RiN，万一我来你所在的城市举办什么见面会，你要来见我哦！”屏幕那头的临秋将自己金色的卷发往身后拨去，眼睛始终紧盯屏幕看着快速刷过的弹幕和评论。有人公开表示羡慕，也有人嘲讽临秋在画大饼，只有贺也谦牢牢记住了这句宛若约定一般的话语，笑着肯定了这个誓言。
等到夏日之后、秋日之后，等到很难降下雪的冬天，他会向她传达自己的梦想。
少年那空荡的心里，终于被这不算约定的约定填充。
“喝啊，你也太菜了吧！”左侧激情四射的同事对自己喊着。青年故作笑脸喝下手里半瓶酒水，眼睛所见之景却只如马赛克般模糊。“你好厉害啊，已经喝了四瓶呢。”青年右侧穿着暴露的同事靠在他肩上说。青年没来由感到一阵厌恶——比虫子在身上爬更叫人烦躁的厌恶感。但他忍住了这种感觉，继续周转在男人女人之中进行这虚假又充满欲望的社交。
青年身处酒吧之中，周遭是要命的人群的味道，腐烂、潮湿、比夏日更恶心。
他忽然想起过去，不知究竟是几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他听到向子笙的哭声，于是他放下了手里的刀。成年之后，他去学校附近的纹身店纹身，就在左大腿上纹了一条红色波浪线。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纹身除了他自己，因为这是忏悔：忏悔自己的存在，忏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想死去——青年想着，内心的痛苦又增加了几分。于是恍惚之间，他看见了向子笙的身影。青年为了避开向子笙带来的影响，理所当然地将手机关机了，自然也就没法看到向子笙临睡之前发来的明天她会出去玩的消息。
今天天气很好，好到反而让人失去了出门的欲望，何亭晚瞥了一眼窗外高挂的太阳，仅仅一眼都难以忍受这要命又刺眼的光。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左上臂，那儿有几条发白的疤痕。少女轻声叹气，随后穿上自己的常服，稍微摸了摸正在吃零食的小羊，便边和万京打电话便离开了家。这个点父母都在上班，她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自己的动向。
“喂，万京，我刚出门了。你到哪儿了啊？”她问道。“到腮红了。哈哈抱歉抱歉，我化妆呢，五分钟以内搞定。”万京开玩笑道，随后补充说：“子笙大概两分钟前和我说她出门了，估计十分钟就能到了。见到她就聊聊天吧，她人挺好的。”
不是为了自己的破人设，谁他妈想大热天跑出门啊...何亭晚小声嘟囔道，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或许可以称之为巧合，何亭晚和万京住在同一个小区，虽然不在同一栋楼，但隔的也不算远。昨天两人聊天的时候万京无意之间就透露出了自家地址，何亭晚虽然有些震惊，但还是暗暗记下了。于是今日这场动物园三人游便约定在万京家里集合。她们所住的小区再往右走便是别墅区，那儿大门口正前方便是地铁口。贺也谦便住在这个同名小区的别墅区内。
“你说是先有小区还是先有山啊？”万京在和向子笙电话聊天中突然问道。“谁知道，一般都是先有山的吧。”向子笙似乎认真回答了。“也是哦，怪不得我们小区叫伍安小庭呢。”万京拿起手机便冲去了门口，她将门打开时，手机正贴在耳边，少女弯起眉眼对正站在门外的向子笙笑道：“是不是每一所学校都要建在山附近啊，我初中小学都在山旁边欸。”
夏日通常会让人联想到汗水，但也仅限于汗水。肖望冬正和自己原本的好兄弟打架，他身上除了汗水还有血水。“操你妈你故意的吧?他妈的一直传老子谣，一直坑老子钱。怎么?怕事闹大了就想一刀两断了?”肖望冬此时正大发雷霆，看着对面两个被自己揍的鼻青脸肿的人怒吼道。“你们也欺凌过丁群，你们也犯过事，别想把锅全甩我身上。我们同流合污！”
在他们之间劝架的李昌本来还在进行劝阻，可当他听见“丁群”这个名字时，不禁感到一阵恶寒，随即停止了劝架行为。“别说了肖望冬...”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是我也是，但至少从此以后我不想再和你有什么来往了。”被揍趴倒地的人轻声说着，似乎并不在意肖望冬是否能够听见这番话。“我和吴子帆已经后悔了。”他说，抬手擦去滑落脸颊的泪水。“你就当我们都幡然醒悟了吧，肖望冬，揍了我们一顿后我们就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再见...啊，是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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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望冬没能说出口任何一个字，只是死死盯着两人愈渐远离的身影，他们直到从他视野中消失也没有回过一次头。那是...渴望拥有新生活的决心吗？肖望冬不免开始羡慕起来。
何亭晚始终认为，夏日是个恶心的季节，是她不知道要厌恶多久的季节。但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在这样的夏日里，她还能拥有真正的、与他人的联系。政治必修四里提到了“联系”，提到了它的定义，但这定义太过理性，似乎完全没有包含多少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她厌恶一切没能拥有感情的事物，即便仅仅只是一个词语的意义。
“你一定要保密哦！”万京央求她道。“放心吧，我嘴巴很严的！”何亭晚敷衍回复着，虽然她也并不打算向别人泄密。“哈哈那就好。哦对了，我还没加你微信呢。子笙你也没加吧？”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向子笙只是淡淡点了下头，随后打开了微信扫码静静等待。随着滴滴一声响起，两人便加上了好友。“你q和微信都是一个id欸，‘VON’是什么意思啊。看起来不像什么单词啊...”万京随口问道，并侧身给向子笙让了个位子。“啊，是冰岛语啦，以前看过一个番里面出现的，我很喜欢。”她回应道，同时加上向子笙的好友。三人并排走着，中心是万京。
“我啊，真的很想成为一个作家，不是网络文手、不是那种只会写什么情情爱爱的甜文虐文的人，而是能写出纯文学的作家。”万京轻声说道，左边站着的何亭晚和右边站着的向子笙都在静静听，听她说着这天真的幻想。“冲击诺贝尔文学奖是吗，哈哈加油哦！”何亭晚率先打破这股轻松的严肃氛围。“你只知道诺贝尔吧！那个奖可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欸！总之就是，高中毕业后我就要给各个大杂志投稿，抱着侥幸的心态想着万一能过就好啦！现在确实无能为力呢。”她苦笑道，随后又将话题中心转向向子笙，少女好奇地问：“你和他咋办，有没有可能啊？”她俩心知肚明这个“他”是谁，但何亭晚并不知道，她也不好意思开口问。“感觉不太行吧，他最近不是经常回我消息了，偶尔打个电话他也会说‘在忙’然后就挂掉。”向子笙叹气道，同时掏出手机给万京看了看自己和向子方的聊天记录。最近一条消息是她发的：哥，我和万京还有新朋友明天一起去动物园呢，现在莫名激动地有点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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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睡觉还不卸妆呢？子笙说这样对皮肤不好来着...他想着...她长得没有子笙好看，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与此同时，肖望冬正气不过，苦于无法发泄自己的怒气，便找上了贺也谦，尽管只是□□聊天，但他似乎很想揍一顿贺也谦来泄愤。“你要是不想让我直接找去你家，你就来学校。”他点开与贺也谦的聊天框，映入眼帘的便是界面最上方的“屏蔽此人”与“加为好友”。贺也谦似乎设置了什么，导致自己没法给他发送好友申请。就算威胁了他好几遍，贺也谦也没有主动加自己为好友。
看到肖望冬发来的这条消息，贺也谦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忽略掉了。此时他正抱着平板看临秋直播，并不愿意任何人或是任何事情来打扰自己。
夏日的夜晚，路上仍旧人来人往、路灯盏盏亮着，晚风蝉鸣、半月鸟语，偶尔听见房子之外的猫狗叫声、混杂着人的吆喝声。少年感受着身外的一切，也尽力感受着自己的一切。他不时会抬头看看窗外，窗框限制着少年的视角，他既无法看见月牙，也无法看见路灯，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他似乎看不见别的存在。
临秋在直播，边看一些他没听过的番边吐槽剧情设定，偶尔和弹幕聊聊天进行一问一答。有人问她为什么要看这个番，她说别管她；有人催更她出别的类型的视频，她说她懒得搞；有人问她什么时候来线下签售，她说等她心血来潮。贺也谦看着这些人和临秋的言论，不禁笑出了声。他喜欢临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喜欢她的个人魅力：太有主见、太自我却又满怀柔情、嘴巴毒舌、喜欢开玩笑、有自信——太多太多，这些都是少年无法拥有的。
他喜欢的或许是临秋这个人，又或许他只是不愿接受与此相反的自己。
“我很喜欢你，喜欢你的性格。”少年忐忑地打出了这样一句话，发出了只属于他的弹幕。“能喜欢我说明你有眼光。”过了几秒，临秋用一副骄傲的表情说道。贺也谦愣住了，过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于是莫名其妙地红了耳朵。少年又一次抬眼看向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但能看见很远的地方亮了灯，并不刺眼、却又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贺也谦深呼吸了两下以缓解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再次发言：“你喜欢夏天吗？”
弹幕刚发出去，临秋便暂停了正在播放的番，面朝摄像头说：“这个id是RiN的宝宝，你既然这样问我，估计就说明你要么很喜欢夏天要么很讨厌夏天，你在向我寻求认同。”贺也谦有些惊讶，但只是回复着临秋说：“嗯，我讨厌夏天，所以想知道你的想法。”“打字还挺快啊你。好吧，我不喜欢夏天哦，老开空调多费电啊，而且一到夏天我就完全成家里蹲了，毕竟外面的一切都充斥着夏日的气息。”屏幕那头的临秋斩钉截铁道，随后又微笑着说：“我们是一样的哦。”底下弹幕刷的很快，临秋似乎目光捕捉到了什么，又赶紧开口说：“我刚说的最后一句是不是很有文采！快点记笔记，写作文就可以用啦！”
听到这话，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不过我喜欢冬天，所以那时我不会当个家里蹲的。RiN，万一我来你所在的城市举办什么见面会，你要来见我哦！”屏幕那头的临秋将自己金色的卷发往身后拨去，眼睛始终紧盯屏幕看着快速刷过的弹幕和评论。有人公开表示羡慕，也有人嘲讽临秋在画大饼，只有贺也谦牢牢记住了这句宛若约定一般的话语，笑着肯定了这个誓言。
等到夏日之后、秋日之后，等到很难降下雪的冬天，他会向她传达自己的梦想。
少年那空荡的心里，终于被这不算约定的约定填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