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知道变乱已成,传功、执法等诸长老倘若未死,也必然已处于重大的危险之下。他虽已决定探查身世之谜,但仍不能弃丐帮不管不顾,当下长叹一声,转身问四大长老:“四位长老,帮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四大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盼旁人先开口说话。乔峰见此情状,已知四大长老也均参与此事,微微一笑,说道:“本帮自我而下,人人以义气为重……”话到这里,霍地向后急退两步,也不转身,左手反过扣出,右手擒拿,正好捉住了全冠清。全冠清一招也没能还手,便被扣住。乔峰手上运气,内力从全冠清两处穴道中透将进去,循着经脉,直奔他膝关节的“中委”、“阳台”两穴。全冠清膝间酸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诸帮众无不失色,人人骇惶,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乔峰察言辨色,料知此次叛乱,全冠清必是主谋,便故意转身向四长老问话,乘着全冠清毫无防备之时,倒退扣他经脉。乔峰转过身来,封住了他身上要穴,令他垂首而跪,又击中他的哑穴。之后才吩咐张全祥带着蒋舵主一行,前去解救传功、执法长老等人。众人见主谋全冠清尚不说话,便都依帮主之言行事,赶紧前去相救诸位长老。

    不多时,丐帮传功长老、执法长老,大仁、大勇、大礼、大信各舵的舵主,率同大批帮众,一时齐到。大家齐齐向乔峰行礼拜见后,或东或西席地而坐,看似乱坐,实则谁前谁后都井然有序。

    乔峰见众人都守规矩,心下先自宽了三分,微微一笑,说道:“咱们丐帮百余年来号称为武林中第一大帮,既然人多势众,大伙儿想法不能齐一,那也难免。只须分说明白,好好商量,大伙儿仍是相亲相爱的好兄弟,大家也不必将一时的意气纷争,瞧得太过重了。”他心中早已细加盘算,决意宁静处事,要将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说什么也不能引起丐帮兄弟的自相残杀。因此说这几句话时神色极为慈和,丐帮帮众顿时神色缓和了不少。

    柳明月见乔峰胸有成竹,举手投足之间就化解了一场叛乱,不由得更加敬佩!柳明月自知乔峰极重义气,又是一帮之主,在乔峰处理帮务期间并不插话,只立在一旁静眼旁观。直到一切都已辩说分明,全冠清作为主谋指责乔峰与慕容复串通杀害马大元,挑唆四长老谋反。乔峰据理力争,令众长老信服。依照帮规四长老将原本都将被处死,乔峰一一具陈其功,自流鲜血为其赎罪。

    柳明月看得心疼不已,从袖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瓶,倒出两粒九花玉露丸,递给乔峰道,“乔大哥,我知道你义薄云天,但还是要保重身体!”

    乔峰不愿让柳明月为自己担心,不假思索便将药丸吞了下去,只觉得一股甜香入喉,浑身上下真气游走变得暖洋洋的,当下抱拳道,“多谢妹子!”

    眼看着一场内乱将要消弭,众人对乔峰更加服气。全冠清不得不扔出杀手锏,说道,“乔峰,我之所以反你,是为了丐帮百代基业,可惜跟我说明你身世真相之人,此刻尚未现身。众人都服你,我全某也绝不服气。”

    乔峰心道,明月妹子说的不错,这厮果然是要借我的身世之说生乱,当下反问道,“我的身世有何真相?那与你说了真相的人却又身在何处?”

    全冠清摇头道,“我这时空口说白话,谁也不信,你还是将我杀了的好。”

    乔峰冷笑道:“全舵主,你说知道我身世真相,又说此事与本帮安危有关,到底真相如何,却又不敢吐实,实在是愧为丈夫。”

    全冠清正要说些什么,忽然马蹄声响,北方有马匹急奔而来,越奔越快,渐渐驰近。马头刚在林中出现,马背上的乘客已飞身而下,众人都是一惊,只见那人白须飘动,穿着一身补钉累累的鹑衣,是个年纪极高的老丐。众人的目光都看向那老丐,无人发觉角落里的全冠清眼中暗露惊喜。

    传功、执法两长老一齐站起,说道:“徐长老,何事大驾光临?”乔峰躬身施礼道,“徐长老安好!”

    徐长老目光向群丐扫去,当下朗声道:“马大元马兄弟的遗孀马夫人即将到来,向诸位有所陈说,大伙儿请稍候片刻如何?”

    群丐都眼望乔峰,乔峰心道终于来了,说道:“假若此事关连重大,大伙儿等候便是。”

    徐长老道:“此事关连重大。”说了这六字,再也不说什么,向乔峰补行参见帮主之礼,便即坐在一旁。

    柳明月见这徐长老倚老卖老,着实讨厌,也不上前拜见,静静立在一旁,等着传说中的马夫人。

    这时马蹄声又起,两匹马奔向杏林而来。众人都以为是马夫人,结果是谭公谭婆,随后又是赵钱孙,泰山单正父子。谭公谭婆、赵钱孙师兄妹之间一顿东扯西拉之后,马夫人终于姗姗来迟。

    只见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从轿中缓步走了出来,那少妇低头向乔峰盈盈拜倒,说道,“未亡人马门康氏,参见帮主。”

    徐长老咳嗽一声,说道,“今日泰山单兄父子、太行山谭氏夫妇,以及这位赵钱孙兄台,均驾临本帮,敝帮上下不胜荣幸。马夫人,你且从头说起吧。”

    那马夫人回过身来,低声说道:“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只有自怨命苦,更悲先夫并未遗下一男半女,接续马氏香烟。然而小女子殓葬先夫之后,检点遗物,在他收藏拳经之处,见到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书信。封皮上先夫亲笔写着:‘余若寿终正寝,此信立即焚化,拆视者即为毁余遗体,令余九泉不安。余若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帮诸长老会同拆阅,事关重大,不得有误。’。”

    马夫人说到这里,杏林中一片肃静,当真一针落地也能听见。她顿了一顿,续道:“我见先夫写得郑重,知事关重大,当即便要去求见帮主,呈上遗书。幸好帮主率同诸位长老,到江南为先夫报仇来了,亏得如此,这才没能见到此信。”

    众人听她语气有异,既说“幸好”,又说“亏得”,都不禁向乔峰瞧去。乔峰却是早有预料,神色泰然。只听马夫人接着道:“我知此信涉及帮中大事,帮主和诸长老既然不在洛阳,我怕耽误时机,当即前赴卫州求见徐长老,呈上书信,请他老人家做主。以后的事情,请徐长老告知各位。”她清脆的话声之中,带了三分自然娇媚,分外动听。

    徐长老咳嗽几声,说道:“此事说来恩恩怨怨,老朽当真好生为难。”他慢慢从招文袋中抽出一封信来,说道:“这封便是马副帮主马大元的遗书。这信封上的字,确是大元所写。马夫人将信交到我手中之时,信上的火漆仍然封固完好,没人动过。我也生怕误了大事,不等会同诸位长老,便即拆来看了。拆信之时,铁面判官单兄也正在座,可作明证。”

    单正点头称是,徐长老又继续说道,“拆信之后这信笺上的字却并非大元所写。信笺上款写的是‘剑髯吾兄’四字,却原来是别人写给本帮前任帮主的信件。我看了此信之后,前思后想,唯恐有甚差错,当即将此信交于单兄过目。单兄和写信之人向来交好,认得他的笔迹。此事关涉太大,我要单兄验明此信的真伪。”

    单正道:“在下和写信之人多年相交,舍下并藏得有此人的书信多封,当即和徐长老、马夫人一同赶到舍下,检出旧信对比,字迹全然相同,连信笺信封也是一样,那自是真迹无疑。”

    徐长老又道,“老朽得知太行山谭氏伉俪和写信之人颇有渊源,于是去冲霄洞向谭氏伉俪请教。谭公、谭婆将这中间的一切原委曲折,一一向在下说明。唉,在下实不忍明言,可怜可惜,可悲可叹!”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徐长老邀请谭氏伉俪和单正来到丐帮,乃是前来作证。徐长老又道,“谭婆说道,她有一位师兄,于此事乃亲身经历,如能请他亲口述说,最是明白不过,她这位师兄,便是赵钱孙先生了。”

    当下赵钱孙又与谭婆拉扯往日情谊,徐长老禁不住示意谭婆。谭婆只得对赵钱孙说道:“师哥,不要说咱们从前的事。徐长老问你,当年在雁门关外,乱石谷前那一场血战,你是亲身参与的,当时情形若何,你跟大伙儿说说。”

    赵钱孙颤声道:“雁门关外,乱石谷前……我……我……”蓦地里脸色大变,一转身,向西南角上无人之处拔足飞奔,身法迅速之极。

    眼见他便要没入杏子林中,乔峰快步上前几个纵跃,每一步都纵出寻丈,转眼间就晃身欺到赵钱孙身侧,左手往他面门抓去,赵钱孙向右急闪,乔峰右手顺势而下,已抓住他手腕扣住脉门。

    谭婆惊道,“师哥!”

    徐长老大惊道,“乔峰你……你做什么?”

    乔峰大笑道,“大丈夫有事说事,何必忸怩。既然来了,说清楚再走又何妨!”说着便放开赵钱孙,赵钱孙不禁跌落到草地上,谭婆忙去扶起。

    “阿弥陀佛!”

    杏林后忽然又响起一声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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