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响亮的声音在屋外炸开,傅梨一个颤抖,有些迟疑的睁开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眼神还有些混沌,过了几秒后,她的眼睛才对焦。

    此刻她浑身酸痛,特别是脖子,都有些没知觉了。

    整个人趴在桌上,一只手还捏着坠子。

    呀,她记得昨晚还在想办法开盒子呢,竟然睡着了吗。

    她慢慢起身,慢慢扭动因为久睡而麻木的身体。

    刚刚外面有声音,她活动完身体,确认自己能跑能跳后,她才拉开门,朝外看去。

    原本这屋子的外面已经够惨了,但傅梨也没想到,还能更惨。

    她看着门前的一个大坑洞,发出了感叹。

    整个坑洞把门口堵得紧紧的,再有一点就要挨到小屋了。

    傅梨探头望向坑洞,面上一愣。

    是一个人,一个乌漆嘛黑看不出本来面貌的人,坑洞里的人微微动了动手指,幅度很小,却被眼尖的傅梨看到了。

    本着救人水火的原则,傅梨扬声问:“喂,你还好吗?”

    等了一会,她见着面前的人已经说不出话了,便一溜烟地跑回屋里,她得找找有什么东西可以把里面那个人捞出来。

    没过多久,就在山心月意识浮沉,快要昏过去的时候,傅梨手里捧着一打叠在一起的绳子出来了。

    她估算了一下,这个坑洞还不算浅,如果她直接跳下去,大概率爬不上来。

    于是她把绳子绕啊绕,直直把她的腰缠了又缠,把绳结的另一端,对准堂屋的柱子,不放心地扯了扯,这才慢慢地顺着坑洞往下爬。

    她下窜的速度极快,直直走到山心月面前。

    先是探了一探地上人的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山心月的脸:“你还能动吗?”想了想,又补充道:“翻身,一点点就好。”

    山心月动了动唇瓣,有心想说些什么:“......”

    懂了,傅梨不在勉强,只是把她捎下来的东西一一排开。

    软布,木棍,还有伤药......

    她犹豫了一下,蹲坐下来,凑上去轻吹了一下地上人手背,再用手轻轻戳了一下,确认不是很痛,不会让她束手束脚以后,这才快速的擦了一下山心月的皮肤表面,然后抖开药粉,把药粉撒在那些看起来很严重的地方,她一边撒一边心惊,这些伤口,血肉翻腾。

    空隙之余,傅梨再打量了一下山心月的脸,她没动静,只是蹙了蹙眉,唇瓣无意识地咬了咬,看样子在忍痛。

    见状,傅梨快速地解决了剩下的伤处,至于衣服,早已经糊在了她的身上,得把她搬到房子里才行。

    傅梨展开长绳,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下手,这姑娘浑身都是伤,竟让她无从下手。

    她只好先把软布包上绳子,再比划着从哪下手。

    山心月大脑轰鸣,嗡嗡作响,那雷爆术威力巨大,又是直直对着她,虽说撑起了一层灵力罩,但也只是杯水车薪,还是炸得不轻,最后意识里,只来得用传送符,但她失去意识,已经控制不了地点,只能随机降落。

    这才有了早上那一声巨响。

    直到现在,她稍微有点缓过来,一睁眼便是个少女,小脸莹白,杏子般的圆圆眼睛,眼神清正,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忧虑,手中正比比划划。

    山心月动了动嘴,先是一阵咳嗽,才勉强吐出几字:“不必...留手......”短短几次却磕磕绊绊,说完,更是痒意上喉,好一阵咳嗽。

    傅梨一听,狠狠心,用软布缠了又缠地麻绳系在山心月腰上,动作麻溜,再把四肢固定好,把两人缠在一块,远远看去,这一幕滑稽极了。

    不过十三的少女,虽说身量长开了,但也难顶一个人的重量,好在傅梨有一个小秘密,这个秘密在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她力大无穷好吧!好吧,其实就是天生怪力,打娘胎一出来就有,爹娘说她打小就力大,3岁随随便便就能捏碎岩石,其中不乏夸大的成分,但也不是虚言。

    思及此,傅梨又想起了爹娘,心情低落起来。

    傅梨伸手往后掂了掂,这姑娘轻飘飘的,不重,她一鼓作气,拉起腰间的绳子,慢慢地踩着坑壁的泥土往上爬。

    过程还算顺利,她成功带着山心月爬到了坑顶,她的家门口,来不及休息,一鼓作气带她进了屋,就伸手拿剪子去剪断麻绳,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山心月扶上了榻,傅梨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水,咕嘟咕嘟喝完了。

    喝完水,傅梨才有空打量面前的女子,她此刻微微侧靠在榻上,虽说还有点精神不济,但也算是有了意识,她目光一转,看向女子已经浸满血,此刻正黏答答黏在女子身上的衣物。

    傅梨自己喝了水也算是回了魂,她转头拿了个新碗,倒了些水,端着碗,走到榻前。

    傅梨轻声细语:“先喝点水吧。”

    正巧看到山心月一双柳眉束起,表情不算愉快。

    应该是在想那个害她到如此田地的人吧。

    傅梨猜测。

    山心月浑身都疼,灵魂和身体仿佛撕裂了一般,大汗淋漓,身上也黏答答的,全是刺鼻的血腥味。

    该死的,等她回去,就去追杀那个该死的邪修,她面露凶光,咬牙切齿。

    听到傅梨的声音,她的目光就转向站在榻前的少女。

    她神思一动,先是点了点头,想抬手去拿,可一动就是一阵皮肉撕裂的痛感,没办法,她就着少女凑过来的手,喝了几口,润润嗓子。

    虽说一身狼狈,但喝水却不急不缓,山心月喝完了,傅梨才移开手边的碗。

    山心月微微吸了口气,一下子开口:“麻烦给我打点水来。”她语速飞快的说完,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傅梨。

    傅梨心道她的来历应该不简单,想到失踪的父母,眼珠子转了转,自然说好,很快就出了门。

    确定了傅梨的确出去了,山心月这才有空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她先去从储物手镯里掏了一瓶丹药,倒了几粒吞服,感觉好多了,这才抬头看向屋内。

    陈设简单,也充满着生活气息,无论是堆在架子上的书籍,还是打理的干净的屋舍,都是寻常人家的样子。

    山心月坐在榻上,运转灵力,果然遇到了些阻塞,她用灵气在全身游走一边,等她查看完周身经脉,傅梨也左右手各一桶水,脚步轻盈地搬来了。

    山心月一睁开,便看到傅梨轻松地提着两个大水桶,再望去,水桶里的水盛得满满的。

    “......”眼神看向少女纤细的胳膊,感觉自己一拳能打两个。

    傅梨把水放下,就见榻上的人用惊奇的眼光扫她。

    她默默放下手,给自己找补:“哎呀,提着两桶水还怪累的,给我手臂都麻了。”

    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活动活动手臂。

    山心月:“......”别装了,你的脸上写满了心虚!

    山心月清清喉,索性当没看见,开口问到:“我叫山心月,是重华剑阁的内门弟子,谢谢你救了我,请问这是哪里?”

    她吃了那丹药后,身上好多了,灵力也在恢复,弄清楚这是哪里,就可以回去了,也不知道传送符把她传到了哪里,离重华剑阁远不远。

    当然啦,她也会好好报答面前的少女的。

    正这样想着,眼神一瞟,看见少女突然停滞的动作。

    傅梨耳朵里飘进了重华剑阁几个字,又想起了她的梦。

    她努力的回想。

    这不是梦里的傅梨在的地方吗,这个人竟是重华剑阁的人吗!

    一想到梦中傅梨与旁人的对话,她磨了磨牙,有些好奇。

    回过神,她答道:“我是傅梨,这里是寄花村。”想了想不确定山心月是否知道这个,又补充了一句:“村子一直直走个一个时辰就是曲州的榴花镇了。”

    山心月顿时被这个消息炸得外焦里嫩,曲州?什么!那离重华剑阁老远了,简直令人落泪,就算她从灵州横穿过去,也要将近一年,毕竟灵州里面不能用飞行符赶路,而且那是妖族的地盘,人族在那不太受欢迎呢。

    至于其他地方,那就更远了!

    她只是个柔弱的剑修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山心月悲愤交加,余光瞟到欲言又止的傅梨,还是控制了一下自己扭曲的表情:“怎么了?”

    就见傅梨犹犹豫豫地开口:“重华剑阁很厉害吗?”

    重华剑阁?

    提起宗门,山心月来精神了,顾不得换洗的衣服,兴致冲冲地开口给傅梨科普:“那当然啦,我们重华剑阁可是越州第一门派,就算宗门大比,我们也回回能拿前三呢!”

    “宗门大比?”

    山心月更大声了:“我们这里七州八派,每一次宗门大比都是在第一名的宗门举办的,上一次宗门大比已经在三年前了,上次我们重华剑阁可是第一呢!”

    山心月兴奋极了,乐极生悲,整个人差点从榻上栽倒下来。

    “好险!”山心月拍了拍自己,也不说了,准备先把自己收拾干净。

    她先掐了一个净尘诀,把自己身上和周围干涸的血迹清扫一下。

    傅梨见状,忙说:“你要换到我屋里去换吧。”

    “不用。”山心月又掐了一个诀,她的衣服飞快地旋转了一下,不过一瞬,就已经穿在了山心月身上。

    换下来的破烂衣服也被她一个诀烧的干干净净。

    “哇!”傅梨看到她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毕竟还是年纪小,从没下过山的山心月被年纪相仿的少女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不由有点小骄傲:“这都是小意思,你要是想学我教你。”

    话音刚落,突然想到就算是最简单的法术,也要身怀灵根才可学。

    可问题来了,她手头没有测灵根的东西。

    不由讪讪一笑:“没事,我听我爹讲,各大宗门的招生仪式又要开始了。”

    山心月想了想,曲州这里的门派有...落悬门和昆山派!

    落悬门是法修聚集地,各种五行法术什么奇奇怪怪的秘术,一大半都是落悬门的专长。

    昆山派吗,山心月摸摸下巴,好像是体修偏多。

    冷不丁听见少女细细的声音:“重华剑阁也会招生吗?”

    山心月理所当然:“嗯?当然啦。各州都有各派的招生点。”

    傅梨坚定极了:“我想去重华剑阁拜师学艺。”

    “你要去重华剑阁!?”山心月大喜过望,要是成为了同门,这样她就有的是办法报答她。

    “好好好,我们招生应该是在曲州最大的城里,好像叫坠星城,我们赶快去吧,不然就来不及了!”估摸着她出来时宗门已经派人去招生了,现在离她出门都快一个月了,三天还有三天就结束了,山心月大惊失色,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事不宜迟,在听到傅梨的回答后,山心月抬脚便出了门,她要去找个凡人也能坐的飞行法器,不然走过去,铁定来不及 。

    傅梨抬手,再看了一眼屋内,把爹娘留给她的盒子和坠子仔细放好,揣在怀里,才落了锁,跟在山心月的后头出了门。

    曲州坠星城

    尽管招生大会就要结束了,但是此时的坠星城还是很热闹。

    不仅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从各地赶来的人们,但凡是家中有小孩的,都愿意把小孩带进城里来,争一争那万分之一的机会,万一就有机会被选上呢。

    对于住在城里的人来说,现在这一个月也是一个赚钱的旺季,客如云及,不愁客栈的房间租不出去,有些城中居民特意自己家里人挤挤,然后收拾出一间房来,租给四面八方而来的人,即使只是一个月的收入,租金足以让平头百姓笑歪了嘴,对这些百姓来说,吃饱穿暖有钱花才是真的。

    各大宗门的招生点前排了长长的队伍,大家规规矩矩的排着队,人群的长龙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尽头。

    连赶了两天路,傅梨坐在灵舟型的飞行法器上,整个人摇摇欲坠,下一秒就要头栽地。

    山心月赶紧在她头栽地前抢住了她。

    “傅梨快了快了,看,我们已经在坠星城门口了。”

    傅梨头冒金星,这两天她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在这飞行法器上解决的。

    一言蔽之,简直不是人能干的,虽然她身体强健,但她也不是铁打的,虽说不同她担心驾驶问题,但灵舟上睡觉和床上睡觉能一样吗?

    好在,这样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傅梨望着近在眼前的坠星城,不由地露出一抹解脱的笑容。

    待她吃下一口热腾腾的包子,胃部也不翻腾了,整个人萦绕在包子温暖的香气里。

    山心月风风火火地奔过来,在坠星城地界,就算是修士也不能御空飞行了。

    山心月兴冲冲开口:“我打听过了,就在今天宗门招生会就要结束了,我们赶紧。”

    傅梨吞下最后一口包子,跟着山心月游走大街上,仗着自己的身量纤细,从拥挤的人群里穿来穿去,还不忘捞一把被撞得东倒西歪的山心月。

    时辰已经不早了,原本长长的队伍也肉眼可见的变短了,还留在原地的弟子也有些精神不济,他们按流程走完,送了最后一名孩童上去,果不其然,还是没有灵根的。

    测灵石旁的长老伸手抚了抚测灵石,再看往空空的队伍,瞄了一眼天色,想着今天应该每人了,动动嘴巴,刚想说些什么。

    两道身影从远处狂奔而来,像阵风一般蹿了过来。

    待看到测灵石后,其中一个身影才松了口气,拉住另外一个身影停了下来。

    徐长老闻声望去。

    来人是两个小姑娘,两个人都嫩生生的,其中一个还有点眼熟。

    徐长老再看,这不是自己宗门里的小弟子吗?

    山心月呲了个大牙,看样子还没结束,忙带着傅梨直奔自己家宗门。

    等她看到熟悉的身影,高兴地挥了挥手:“徐长老,招生大会还没结束吧,我带来一个人,想测一测灵根!”

    她把傅梨拉到身旁,带着她走上台阶。

    徐长老吹胡子瞪眼:“心月,你还晓得回来了,这么长时间,要不是宗门里的命牌没碎,我们都当你死在外边了。”这位徐长老说话不中听,却是实打实的关心山心月。

    山心月熟练地扯过傅梨的手,示意她摆在测灵石上,另一边还有空回话:“没办法啊长老,我手里的通讯玉牌都碎成渣渣了,只有储物手镯的东西,可里面根本没有通讯用的。”山心月常用的东西都放在储物带里,储物手镯的东西珍贵是珍贵,是宗门长辈赐下来的,但他们显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试炼还能出大状况,自然也没把通讯符之类的东西放进去。

    傅梨伸手凑近测灵石,待她手掌完全合上,无色透明的石头陡然发光,光并不刺目,各色颜色在里面飞转,最后在中心化成几个字“水木双灵根剑骨天成”

    金色的光在小小的测灵石内盘旋,久久不散。

    徐长老瞪大了眼睛,胡子也不吹人,人也不训了,眼睛直直地望着那“剑骨天成”四字,要知道,剑骨这东西,凡是有的,无不是响彻一方的英雄人物。

    重华剑阁基本上都是些剑修,这剑骨可遇不可求,纵使百万人也难得一见,这一代的弟子虽然天赋卓绝的不少,但有剑骨的却没有一个。

    徐长老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咳嗽一声,很快恢复了平静。

    “水木双灵根,资质不错,特别是这天生剑骨,一看就是适合做剑修的料。”徐长老看向傅梨,在他眼里,已然把傅梨当成重华剑阁的一份子了,“老夫今日既然遇到了,就做个主,把你记载我重华剑阁门下,带到宗门后再择师。”说完还去拿眼睛看傅梨的反应。

    傅梨应得极快,本来她的目标就是重华剑阁,此时这个结果也正中下怀。

    山心月兴奋极了,牵起傅梨的手,整个人快乐地像要飞起来:“太好了,傅梨,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了。”

    徐长老点点头,这小丫头拉来个好苗子啊,转头又对被录取的人说:“马上我们就要启程回剑阁,给你们一个时辰,东西就不必收拾了,到了剑阁自会下发,抓紧机会跟家人告别吧。”

    徐长老抬眼望去,已至日暮黄昏时分,最后一抹太阳即将被云层吞没。

    他和蔼地对傅梨说:“你可以和心月这个丫头一起上灵船去休息。”早在山心月拉她来时,他观这位少女的身侧并无人,想来是家有变故,即是别人的私事,他不便探听,但到底对傅梨产生了几丝慈爱之心,破例一回,也并无大碍。

    何况,徐长老看着测灵石上的字,满意地想,这天生的剑骨,修剑的好苗子,合该就是他们重华剑阁的。

    待到山心月傅梨两人上了灵船,徐长老左看右看,才摸出水镜来。

    水镜那头很快被接通,水镜上倒着一个人影,伴随着声音一齐落下:“是徐长老啊,今年你那里招生情况如何?”那人拖长了调子,看样子很不在意,“若是没有几个,那也是应该的,毕竟那里昆山派和落悬门的主场...”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笑着的徐长老打断了:“掌门,这你倒是说错了,今年啊,还真有几个好苗子,”不待对面人说话,徐长老语速飞快地说下去,“曲州今年我们重华剑阁招到了一个剑骨天成、一个金灵根、还有三个双灵根......”他挑了重要的先说,说完,水镜内毫无动静,徐长老耐心地等了一会,果然听到那头陡然变大的惊喜声音:“什么!还有个剑骨天成的!真是捡了个大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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