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驿虽然不在公司,但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公司倒闭。

    这几天,他比在公司的时候还忙。

    程驿很烦一遍遍修改公司员工做的项目,他还是会耐下性子教他们。

    祁辙坐在办公位上打游戏,催命的电话突然想了。

    “我靠!”手机差点掉地上。

    不敢呼吸,身体向后挪紧贴着椅背,一根手指头按下接听按钮,马上双手捂住耳朵。

    接听电话,不敢说话。

    “你确定你改了吗,几遍了!”程驿没忍住发了火。

    他们的水平,程驿都想不通怎么变成差到极致的。

    他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

    忘记改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以为驿哥不会再看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认真无比。

    祁辙很想告诉程驿,做事别那么认真,不然不会获得快乐。

    不过,他怂他不敢。

    “我——我下次一定改好。”真实情况就是,他真的很想修改,嗯...他忘了怎么修改的了。

    这肯定不能说,驿哥要是被气死咋整,毕竟他的技术是驿哥教的。

    在双方静默一段时间内,祁辙已经充分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呵,下次一定。”

    程驿听到这话活生生地被气笑了。

    眼底覆上一层寒意,不带一丝感情地说:“你看我像一个很好糊弄的傻逼吗?”

    “哎呀,当然不是。”驿哥真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驿哥,你不是傻逼。”

    “......”

    通完电话,程驿打算自己做这个项目。

    自己也是很久没敲键盘了,还真是手生了不少,不知是生气还是因为别的,他竟然想不起来了,到了自己都想笑的程度。

    不着急,程驿拿起桌上青提味的果汁,拧开喝了一大口。

    休息一阵子,他想起来了。

    改他们的项目改到深夜,有的人的错误很离奇,可谓千奇百怪。

    相当于程驿又重新做了一遍,几乎所有项目。

    深夜,为数不多的星星在天上一闪一闪的,月亮宠溺地分给它们亮光。

    思念像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拍打着心尖。

    四天没见到音音了,没想到我们住在一起还是谈上了异地恋。

    泡泡今天都没给我讲故事,我们昨天说好的一天一个故事。

    昨天晚上,故事讲到最后,泡泡问我:小鲸鱼为什么爱吃梨?

    我没回答上来。

    她笑嘻嘻地说:“因为——爱梨爱梨,爱你呀!”

    她为什么今天没给我讲?

    电话没电了,实验基地停电了,还是——不想给我讲了?

    程驿脑袋里的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方代表善良一方代表邪恶,互不相让。

    天使:才不是,肯定是实验内容太复杂,她太累了。

    魔鬼:切,别自做多情了。人家都不理你了。

    天使:瞎说,滚你大爷的,你大爷才不理你了。

    魔鬼:哼,去死吧你。

    两个小人不说话了,直接干架。

    ......

    胜负已定,天使小人大获全胜,魔鬼小人哭哭啼啼地逃跑了。

    就这样,程驿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躺在床上,半小时左右,睡着了。

    在梦里,没有了以往鸡零狗碎的真实剧情,只有他的泡泡。

    穿了一身紫色裙子,长发翩翩,很美。

    她对我讲,她最喜欢我。

    喻泠音确实很忙,忙到几个人喝水都是轮流去的。

    每隔一小时就要填一次实验报表。凌晨两点半,她填完,用额头抵着桌子的边沿休息。

    三点半...填完了,四点半...五点半......

    忙活了三十多个小时,终于结束了。伊黛尔负责将种子拿去化验,喻泠音和他们一起讨论实验步骤和下一步的安排。

    她整个人都是模糊的,走回自己宿舍的路上,感觉自己像一个僵尸要吃掉土里种的植物。

    暴风雪啊,暴风雪,你快点结束吧。

    她想回家吃饭,回家吃零食,回家躺在程驿的怀里听他说话。

    一夜无梦。

    早晨一觉醒来,天塌了。

    停电了......看看手机电量,百分之二十......

    实验基地停电,那么小别墅肯定也停电了。

    实验机器用不了就没办法做实验,然后还要在食堂吃各种怪味粥和石头面包,喻泠音只是想想就要晕过去。

    她用手机剩下的电量,给程驿打了一通电话。

    他们都很挂念彼此,直到喻泠音的手机自动关机了,她才发觉。

    大厅里,会玩的E国学生穿起小洋裙小西装,喝着葡萄酒跳起华尔兹。

    愣是把实验基地变成歌舞厅,从外表上看丝毫看不出他们是一群搞科研的学生。

    昨天一个个做完实验像鬼一样,今天就满血复活跳舞嗨皮。

    基地外面漫天的飞雪,是精灵舞女撒下的一首首雪白的诗,别名相思诗。

    喻泠音融不进他们的圈子,喝了一口葡萄酒,起身离开。

    拿把伞,一个人走出实验楼,走进雪里。

    偌大的实验基地,被冰雪覆盖。女孩不知雪的深浅,一脚踩下去,差点摔倒。

    不行,没办法走路。

    站在门口眺望,近处是雪远处是雾。

    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

    雪下的小了,是不是意味着,我能回家了。

    屋檐挂冰晶,细细长长的。如果不是拿着伞,她是不敢站在这里的。

    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整个人被冻透,身体止不住地战栗。

    不知道女孩在倔强什么,非要在门口多站一会儿,直到实在难以忍受。

    她屈服了,也哭了。

    眼底含泪,趁着没有掉下来赶紧用纸擦干净。

    不能哭,千万不能哭......她在心里默念,转身回到大厅。

    回忆是扯不断的思念,她在想,一个话少且内敛的人,是怎么做到在每个刺骨的夜晚坐在长椅上等他的。

    一等就是小半年,在许多个等不到她的夜里,程驿会不会很难过很失望。

    默默付出不要回报,这似乎和人性是相背的。

    雪是冰冷的,暗含一抹愁绪的思念是炽热的。

    我很想拥有一双翅膀,展翅高飞,去见我最爱且最爱我的人。

    穿过长长的走廊,脑门一下子撞墙角上了,撞得生疼。

    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想回家了。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饭。

    “音,你尝尝这个炸鸡,特别好吃。”伊黛尔种草了这款炸鸡,想让喻泠音也尝尝。

    喻泠音用叉子叉了一块,放进嘴里。上面抹的黑色的酱,味道有点像......秋梨膏。

    配炸鸡吃,怪怪的。

    怪好吃的?也有可能是精神错乱导致的味觉失灵。

    “嗯,挺好吃的。”

    阿努夫里听到喻泠音这么说,也尝了一块。

    确实不错,比蜂蜜芥末味的好吃。

    他看音不高兴,脑子抽了突然兴奋地说:“音,我跟你的口味差不多。”

    女孩尴尬地瞥他一眼,不知所措。

    “闭上你的嘴,吃你的饭。”这个傻瓜表弟脑子里装的是屎吗?看不出来音非常不高兴了,还要插一嘴。

    “我没说什么。”阿努夫里没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欠妥。

    “你有病就赶紧去治,你说的什么屁话。”

    食堂里,大家的目光汇聚在这两姐弟身上,好奇地边吃边看热闹。

    眼见两人要打起来,喻泠音放下叉子离开。

    ......

    看喻泠音远去的背影,伊黛尔在心里默念,音你可千万别跟傻子一般见识,求求了。

    “我怎么了,你干嘛训我。”

    阿努夫里不喜欢这个表姐,爱打人爱摆谱懂不懂还爱讲道理。

    伊黛尔恨铁不成钢,直言道:“人家有男朋友了,你是蠢驴吗?你个死绿茶。”

    “有男朋友了就不能做好朋友了吗?”

    怎么会有如此没有边界感的人!伊黛尔在心里狂吼。

    “你看音想和你做好朋友吗?都要气死了,还好朋友,连朋友都不是了吧。”

    伊黛尔的手掐住阿努夫里的脖子,使劲捏。

    “啊,暴力女!”

    “别吃了。”

    伊黛尔端起他的饭,连盘子带饭一起扔到垃圾桶里,潇洒离开。

    首先浪费粮食是不对的,其次她觉得,这么好的粮食给猪吃也是不太合适的。

    留下一群吃瓜饭友和这一幕的谢幕主角阿努夫里。

    宿舍里,饭没吃几口的喻泠音又累又饿,只能啃包里剩余的面包。

    啃着啃着,成功把自己啃哭了。

    一个人的脆弱需要在外人面前拼命忍住,独处时才会发泄出来。

    “程驿,我好想你。”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尖红红的,耳朵也泛红。

    如果现在能打电话就好了,一分钟也好。

    “音音,音音。”

    “谁?”

    难道出现幻觉了?

    谁在喊我?是我听错了吗,好熟悉的声音。从哪里传出来的?女孩静静听着,寻找声音来源。

    “音音。”好像是窗外,她急忙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向下探去。

    真是程驿!

    他站在雪里,和她对视,冲她笑了一下。

    喻泠音什么都不管了,就往大门外面冲。

    跑的飞快,伊黛尔感觉身旁一阵风经过,音就消失了。

    跑的太急,肩膀一不小心又撞到了墙壁上,顾不得疼了。

    “程驿。”女孩飞奔过来,扑进他怀里。

    程驿接住她,两个人一起站在雪里......差点摔倒。

    “慢点,小心脚下。”程驿给她带了一件厚厚的卡其色外套,帮她穿好,系好扣子。

    在她耳边悄声说:“我们快走,别被发现了。”

    女孩渐渐反应过来,带着点奇怪,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我跟保安大爷说,”程驿帮她把头发捋顺,接着说:“我来接我女朋友回家。保安大爷想了想,就同意了,还让我快点行动,别被发现。”

    程驿是不会说,他是趁保安大爷睡着翻墙进来的。雪下那么大,反正听不见声音。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里,有漫天飞雪相伴,别提有多浪漫了。

    ——

    深夜小剧场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走出实验基地。

    女孩停下脚步,程驿不明所以,跟着停下脚步。

    感性战胜了理性,安然战胜了忐忑。

    她张开双臂,眼睛红红的,很委屈地朝程驿说:“要抱。”

    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好,抱你。”程驿一把将她抱起,用胳膊托起她的屁股,一只手扶住她的腰。

    他接着说:“我抱你回家。”

    女孩摸到他衣服上的帽子,给他戴好。整理好以后,脸颊贴着他的肩膀,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喻泠音的情绪很低落,程驿感觉到了,“音音,很快就到家了。”

    周围是厚厚的积雪,只有他们的脚下没有雪。

    一条直直的小路通往小别墅,地面上留下点点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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