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里的黑米粥见了底,顶上结成一层薄薄的米皮。白砂糖搅拌地不均匀,都沉积在碗底过了分的甜。

    喻泠音一口喝完,糖分在口中化开。成倍叠加,顺食道滑进去。喝几口水,嘴里的甜味不再明显。

    挂钟的指针指向十点,也就是说这顿早饭他们吃了一个小时。

    对面程驿的碗里,还剩半碗黑米粥。按照他十分钟一勺的速度,估计再过半小时才能结束。他吃饭从未如此慢过......

    早上的粥是喻泠音煮的,她暗自悱恻:自己煮的,也没那么难喝吧?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她先发问:“是粥不好喝吗?”

    程驿顺着她的目光朝自己碗里看去,摸了摸鼻尖只说了两个字:“不是。”

    女孩换个话题,她自顾自地说:“我今天不出去。”

    见程驿没反应,她又重复了一遍。

    程驿接话,身体前倾手握住碗壁:“音音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无聊,要不我陪你。”

    额,她不是这意思哈——

    喻泠音已经逐渐掌握了程驿的脑回路,调侃道:“程总这是多不想上班呐。”

    他非常客观表达自己的想法,眼里满是真诚:“我想在家陪你。”

    “行吗?”程驿放下语气,极其诚恳。

    面对桌对面的可怜大狗狗,喻泠音真说不出一个不字。

    她狠下心,“不行。”

    “哦。”

    唉,大狗狗有点委屈了。他后背靠着椅背,脊柱弓起。低头,注视面前的粥。

    “程驿,”女孩单手托住板凳,向前拉几厘米:“我陪你去公司上班吧。”

    喻泠音的声音传到他耳畔,一清二楚。

    他猛地抬头,眼底的阴霾通通散去。似乎不敢相信:“真的吗?”

    “嗯,欢迎我吗?”

    程驿两口把碗里的粥喝完,说:“欢迎喻小姐来我们公司指导。”

    “再吃个煎饺。”

    他用了两秒钟将煎饺咽下去,喻泠音怀疑他嚼了没有。

    程驿在厨房刷碗,喻泠音换好衣服在化妆。

    衣柜里衣服不多,多数还在父母家里。她从里面挑了件黄色奶油连衣裙,外搭白色小碎花披肩。至于发型,她没想好。

    程驿走进来,她正打理头发。他呼噜下她的头发,很顺滑。

    “想编辫子吗?”

    她仰头侧望程驿:“我还没想好......”

    “让我试试。”

    喻泠音经常编辫子,特别是在出门的时候。动作比较缓慢,程驿通常坐在旁边等她。他没干别的,在手机上搜索‘女生发型大全’。

    他的手很灵活,编了一条细细的鱼骨辫。又把上面的头发梳好,扎个半扎马尾。

    喻泠音抬手摸摸自己的脑袋,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好看。”

    她眨巴大眼睛,撒娇道:“要是你以后都能给我编头发就好了。”

    “能。”

    出发前,挂钟明晃晃的时针指向十一点。

    C.Y.楼下,程驿在停车场停好车。附近的饭馆都有客人了,喻泠音不免失笑。

    她先去程驿办公室坐了会儿,他每隔三分钟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吃水果的喻泠音。她被盯得哭笑不得,自觉下楼溜达去了。

    临走前,程驿还不放心地要和她一起。女孩双手摁住他的肩推他到办公桌的椅子坐下,语重心长地说:“程总努力干活,马上我就上来监督你。”

    “饿了,就去食堂吃饭。茶水间也有点心,有你喜欢吃的小蛋糕,还有——”

    不等他说完,喻泠音就急不可耐地跟他说再见。“加油赚钱,养我。”

    跑得像只兔子,跳哒着离开办公室。

    她乘电梯碰到祁辙和许鸿杰。两人见面就打招呼,几乎异口同声:“嫂子好。”

    “嫂子真漂亮。”

    电梯向下,喻泠音和他们一路寒暄。

    走了不同的道,却在食堂偶遇。祁辙先发现她,想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还是没能躲过。

    “你们也来食堂吗?”有近道不走偏要绕路。

    祁辙先左顾右盼一番,声音混在嗓子眼里:“嘘,别告诉驿哥。我们提前来食堂吃饭。”

    许鸿杰给了他一锤子,“干什么呢,整的跟地下间谍会面似的。”

    又转向喻泠音:“嫂子别理他,我俩就是饿了。”

    食堂大厅里几乎没人,后厨里的阿姨还在炒菜。两人就站在阿姨身后,拿着托盘静静等待。食堂阿姨看样子见怪不怪,炒好的菜不盛到大盘子里先给他俩一人来一勺。

    这边领完,又去另一边找大叔领包子。白菜猪肉馅的,一人拿俩。

    喻泠音找个位置坐下,许鸿杰和祁辙打完饭来到她对面坐下。先咬一口大包子,祁辙问她:“你想吃的话,我帮你去拿。”

    说着,就要去。

    “不用不用,我等程驿忙完和她一起。”

    许鸿杰:“嗐,嫂子你不用等。驿哥工作起来经常忘记时间忘记吃饭,你最好打个电话给他。不过,现在先别打,等我俩吃完——”

    说完,他两口把一个包子吃完了。

    喻泠音觉得,他俩可以去参加大胃王直播比赛......

    一直盯人吃饭不礼貌,她拿出手机看到弹框里的好多条消息

    大狗狗:音音,你去哪了

    我开完会就去找你

    空调开的低,小心着凉

    隔了二十分钟,他又发来消息。大狗狗:你在吃饭吗

    吃完给我带一份

    你喝鲜榨的橙汁吗,我从茶水间顺路给你带一杯

    ......

    你现在在哪,没迷路

    你怎么不理我了

    ......

    喻泠音回复道:你先稍等一下,我在食堂捎饭给你吃

    她关上手机,两人的盘子已经光了准备再去打一份。

    她膜拜两个‘大胃王’,真诚发问:“哪道菜好吃?”

    许鸿杰:“都挺好的,这个小炒肉比较好吃。”

    祁辙没说话,他感觉他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没尝出味。嘴里鱼龙混杂的,他还想再吃个包子。

    “我盛饭给程驿带过去。”

    许鸿杰表情不大好:“嫂子,你确定吗?驿哥不喜欢办公室里有饭味。”

    喻泠音又看了眼手机,确认真是程驿让她捎饭。她恍然冒出一个想法,她的这只大狗狗在卖萌求关注。

    “哦,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电话铃声响了不到三秒,被接通。里面传来程驿着急的声音:“音音,你在哪?”

    喻泠音温吞道:“你开完会了吗?”

    “开完了,我去找你。”

    许鸿杰和祁辙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双手合十拜托她就差鞠躬了。

    程驿平常对待他们,那么可怕吗?

    “没事,”她边应付他们边对程驿说:“我马上上去了。”

    程驿压低声音,略显可怜和压抑:“我都饿了,音音。”

    这样的声音从电话里徐徐地,一字不落传到身旁两人耳朵里。他俩的眼睛瞪的溜圆,嘴巴张大惊骇之意跳脱出来。

    许鸿杰反应迅速,用手堵住祁辙嘴里快爆出来的‘卧槽’俩字。

    没想到,驿哥还有这样的一面!

    公司特别忙的那段时间,程驿从早忙到晚没吃一顿饭。他像台机器一直运转,没说过饿。忙累了就打个地铺在地上休息......

    果然,男人需要谈恋爱!!!

    喻泠音吐字清晰:“我马上了,在电梯口了。”

    盛饭期间,她没有挂断电话。又说:“我等到电梯了,电梯在往上走。”

    她的操作行云流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音音,不着急。”

    她的声音就像个小勾子,勾的程驿心痒难耐。

    她的声音软软的,果冻样酸甜:“我的宝贝,我着急见到你呀。”

    “你喊我什么?”程驿鲜少听到她喊类似的字眼,搅得他春心荡漾,按耐不住悸动和心跳。

    “程总,”她在欲盖弥彰也或许是故技重施:“你肯定是听错了——”

    喻泠音这次是真的上电梯了,也挂断电话。在她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被紧紧搂住。她仿佛早就猜到了,并不惊讶。

    她的唇吻上程驿的耳根,一秒即分:“程老板,躲门口堵我呢?”

    他没松手,自上而下抚摸她的脊背。带着若有似无的逗弄,恶劣又炽热。在她的腰窝处停下,捏住身侧的软肉,软软的很好玩。他摸不够。

    “不是说饿了吗,怎么还不松手?”

    程驿的欲望在燃烧,故作轻松地说:“我确实饿了。”

    说完,他握住门锁轻轻一转。喻泠音呆愣的看他,大白天的锁门干什么?

    在他吻上她唇的那刻,终于懂了。

    程驿在吻技上过于强势,攻城掠地。喻泠音处于劣势的一方,不得不勉强应对。

    不行,她励志要翻身做主人!

    她的手戳戳程驿的腹部,衣服向上挑起。她沿路向下,摸摸无限的好风光。

    “我看公司里有健身房,你应该——有腹肌吧。”喻泠音知道他有,她就想现在摸摸。她只是想看腹肌,能有什么错呢?!

    程驿喘着粗气,在她耳边嗓音沙哑低喃道:“不能往下了。”

    喻泠音识相地缩回手,程驿邪恶到去啃她脖子上的嫩肉。他真的,超级烦人!

    她被抵在门口,进退两难。

    突然的敲门声,打碎了屋里难以抑制的情愫。

    ——

    深夜小剧场

    喻泠音试图喊醒程驿,她打着哆嗦向后仰。声音里软塌塌的,没拧水似的:“程驿,有人敲门。”

    一门之隔,屋外的祁辙半天没等到程驿说话。

    “驿哥。”他在按动门把手,门没开。

    程驿的手微微松开,喻泠音慌忙逃离,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慌乱中,她拿起桌子上没合上的书。躺在沙发上,书盖在脑袋上堪堪遮住脖子。闭上眼假装睡觉,开始装死。

    程驿的笑声尤为刺耳,他懒散地解开门锁。

    略有不耐烦:“有事?”

    “驿哥,有个合同让你签字。”

    程驿几笔写好,合上笔盖。“还不走?”

    两盒饭整齐地摆在桌上,没人动过。祁辙疑惑地问:“你们没吃饭吗?”

    “没有,你嫂子睡着了。”

    祁辙侧头找人,喻泠音盖着书的小脸通红,手指扣住沙发内侧的缝里。

    程驿,真的太坏了!

    祁辙整个人呆呆地:“读书也能睡着吗?”

    “嗯,她累到了。”

    “啥?”祁辙不理解,有点不对劲了......

    喻泠音在心底怒吼,程驿!!!!!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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