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陛下！上将军在城外百里处遇刺！生死不知！”
赤翎亲卫狼狈跪倒在金砖地上，她浑身血迹，连清秀的脸上都满是血迹和脏污，说完这句话就昏死了过去。
“啪嗒！”是陛下的御笔重重跌落桌案的声音。
“笃笃笃。”
几声沉闷的脚步声急行到她身边，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有些颤抖的将她拉起来，狠狠按压她几处大穴，迫使她最快程度的清醒过来。
亲卫听见陛下问她：“说清楚！在哪个方向？！具体什么位置？她有没有说脱险后在何处汇合？”
她之前远远见过这位陛下，他端坐龙椅之上，雍容华贵，气度高昭，是不敢令人多看一眼的天潢贵胄，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很难相信眼前这个顾不得形象蹲在她身侧的紧张如斯的就是那位掌生杀权柄的陛下。
“在...在槐花村。”她竭力深呼吸，然后道：“我们在麻山遇到最强劲的一队伏击，他们来势汹汹，我们疲于应付受了重伤，被团团围住，我被将军扔出来送信时，依稀听得她说去huaihua，那附近只有一个槐花村，应该是了。”
酉阳钰放开她，站起身，脑中一瞬间展开了麻山附近的地图，一瞬间已经转过万千思绪。
“不对。不是槐花...”
他猛然抬头，急急唤来玄甲卫，道：“去更近的怀化镇！那里有一座赤衣军冢，是当年晋阳侯谢林所建。”
听说因为当时世所不容女子从军，所以总有刁民去赤衣军烈士的坟墓侮辱甚至刨坟，而谢林为了杨羽，推平了自己在怀化的山庄，在山上为没有家人的又战死沙场的赤衣军建了死后的容身之处。
据说那处极为隐蔽，寻常人轻易无法找到。
杨钦辰是晋阳侯和杨羽最疼爱的大女儿，应当知道何处可以藏身。
-
等酉阳钰赶到怀化那处山庄原址时，几乎心跳都要停止了。
烈烈风声和炽烈阳光都悄然退去，整个世界好像就剩下酉阳钰一个人...
以及...
眼前那个握枪半跪、浑身血色的将军。
她的身前身后密密麻麻都是横躺的尸体，有玄甲卫的也有刺杀的死士的。
而她自己早已紧紧阖上那双凌厉的、漂亮的眼睛，秾丽深邃的脸上布满了生死不知的青白和血污。
酉阳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她身边的，他浑身都在发冷，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是孤害了她。
明明知道那些世族恶意昭彰，明明知道瑞金城是权利的漩涡，如今无数只手想将她和她的赤翎军拉下深渊，他怎么因为想念昏了头，怎么敢只派区区一队玄甲卫就去接她回来？！
或许是自负吧，觉得自己皇权稳固，那些人不会轻易动他心尖上的人。
但他低估了恶欲的力量。
他颤抖着双手将她瘦削地身子纳入怀中紧紧抱住，华贵的玉冠之下是一张惨白几近没有血色的俊容，他喃喃道：“求你。”
他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时，心间掀起了一场滔天恶欲，几乎毁天灭地。
若是...若是她死了...
还没想下去，指间已经触及了一片湿冷轻柔的呼吸。
他中断思绪，敛下眸子将她轻轻抱起，转身就走。
玄色金纹的帝王朝服冷冷拖在身后，同一片赤色的披风紧紧贴合，缠绕，最终压制地什么也看不见。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背弃诺言了。
什么狗屁的两年之约。
孤只要她陪在孤的身边，永不再离开。
-
杨钦辰醒来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好不容易适应了宽大奢华帐内的黑暗，这才发现自己被酉阳钰高大的身子紧紧揽抱在怀里，一起躺在床上。
这个年轻的帝王胡子拉碴，俊容略显疲惫，睡得很沉。
她睁着一双漂亮的、清亮的眸子，细细打量他。
目光逡巡过他乌黑的鬓角、凌厉的长眉、黑如鸦羽的睫，还有高挺的鼻梁和精致的锁骨。
再往下...
不可以！
她摇摇头，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再往下就是亵渎君上了。
美色当前，为将者要学会控制。
她可以的。
“要看就看到底，为什么半途而废？”一个熟悉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她惊得抬头，撞进一双漂亮狭长的眼里，那双眼里蕴含着笑意和诱哄。
也有不加遮掩的情意。
杨钦辰愣了愣，或许是受伤初醒让人神志不清，她竟一时没来及反驳。
仅仅是这样的停顿犹豫，就让酉阳钰欣喜至极。
他将她往怀里紧了紧，眸里闪过几丝几不可察满足和安心。
“醒了就好，医官守了你三天，说没什么大碍后才走的。孤...很担心你，是孤的错，孤太想见到你了，没考虑周全。”
他垂下的长睫深黑有些轻颤。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害怕。
杨钦辰知道不论如何，他绝不会害她，所以玄甲卫一来她就领着亲卫干脆利落地动身了。
她一点都不曾怨怪他。
这条荆棘之路是她自己要走的，注定会经受无数的打压、血腥和磨难。
一路走来，陛下已经给赤翎最大的帮助了。
人不能得陇望蜀、贪心不足。
这次召她回京也定是有人将杨好一事添油加醋的告状，目的就是要将她赤翎军彻底踩进淤泥里。
叛...国之罪。
这是会牵连全军的重罪，一个处理不好，赤翎军的境地可能比朔方军还不如。
全大饶都不会容下她们。
陛下召她回来，是在保她。
她知道。
面对这个行为逾距但从未真切的伤害她的陛下，她平静地讲出来了。
“你...知道？”酉阳钰几乎是艰难道。
那你知道，孤就要彻底地、密不透风地将你保护起来了吗？
他不敢说。
不敢在这样离她最、两人相处最平和的时候说。
但是他做了。
在杨钦辰不顾酉阳钰的劝说，私自携带证据冲到朝堂上为杨好翻案后。
大饶朝堂黑金色的龙柱上螭龙盘踞，威严、庄重、居高临下的凝视每一个站在下面的大臣。
而杨钦辰的赤甲在其中是最为鲜艳的一抹。
“诸位，杨好之案已经非常清楚，杨好是在传递情报的路途中被不明势力击打头部后晕死过去，醒来之后发现已经在山坳间，情报不翼而飞。”
杨钦辰举起血衣冲着朝堂之上数百大臣道：“而区区几个时辰后，九狄人就得到了这份至关重要的情报，从薄弱处突围，其后几场大战中更是连连追着我们打，重伤无数将士。”
有红衣臣子嗤道：“赤衣军杨好自己能力不济，就算是无心的，弄丢了情报，造成如此严重的战果也是死罪。”
杨钦辰眉目严肃，她正色道：“从前我们从未有过如此疏漏，但合军之后，我赤翎军的情报路线和时间都要共享，再不私密。”
“哈哈，那杨将军的意思是说，你三叔杨凌武协领的定州军有问题了？”有大臣道。
杨钦辰冰冷地注视他一眼，眼里的肃杀让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然后她才道：“我杨家将，以身守国门，绝不会叛国...但！”
她深吸一口气，拜倒在金砖之上，朝着那个自她出现就一直不发一言的冕服君王殷声道：“陛下。”
“杨好血书中写明，她认为袭击她的人和偷走情报的不是一伙人。”
“加上她回营，我军还未大败之时，就不知从哪里开始有流言开始传她丢掉了情报，此后愈演愈烈，甚至波及了赤翎军，致使赤翎和定州军冲突不断，甚至有人挑衅到面前说她如此败类要是不以死谢罪就要去她家伤及她的养母，她不愿战友们及养母因她受辱才自戕。”
杨钦辰狠狠叩首，额头一片青紫，强忍哽咽道：“她此举甚蠢！”
再抬首时，已是再无情绪了：“陛下，臣此前已查出几个嫌疑人并打算带来瑞金，但路上遇到数次刺杀，臣带着的几个嫌疑人全部丧命！此事定有蹊跷，臣恳请陛下派出大理寺协理审查。”
那日和姜国公一起的游姓大臣冷笑一声，轻飘飘道：“证人都没了，还审什么？”
杨钦辰也冷笑一声：“丽君。”
身后一直未曾说话的赤衣亲卫上前一步道：“喏。”
“这是臣的亲卫，出发前，单独带最重要的证人同我们分开走了小路。”
“你！”
当即便有几人微微变了脸色。
杨钦辰是武力值最高的将领，回京路上她身边还有玄甲卫和亲卫，不论是谁也会把最重要的证人放在自己身边才是。
谁能想到她居然真的就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太过大胆！
可如今截杀失败，让此女堂而皇之的站上了朝堂，站到了自太子时就一直回护她的陛下面前。
他们还能有多少明面上的胜算？！
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不禁有些背脊发凉。
若是被杨钦辰抓住他们截杀的证据，此番他们...恐怕很难善了。
陛下...可不是个仁慈祥和、任人拿捏的君主。
而游姓大臣发现事情走向不受控制后，慢慢缩回了自己所在的队伍中。
杨钦辰朗声道：“陛下，还请您允准，传召证人李逵。”
“...”
一片寂静。
本该应答的九五之尊静静地坐在他的皇位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杨钦辰久久不得回答，抬起乌青的额头，小心地看了一眼酉阳钰。
酉阳钰还是不说话。
形势一瞬间变得莫测起来。
刚刚还脊背发凉的那些人一下就又活络起来。
莫不是此女此番惹的事太大，终于招致了陛下不满，陛下不愿再为她保驾护航？
那真真是好极了。
立刻就有人道：“上将军此言差矣，您的下属如今犯下的可是叛国的大罪，您也算是牵涉其中，如今您带来的证人如何能信？军中那些拷打人的手段大家都知道，是不是为了给赤翎军脱罪而屈打成招也未可知！”
“是啊，取证翻案多么重要，怎么能如此轻易？”
众臣们心思各异，朝堂上乌烟瘴气。
杨钦辰站在下面，看着一直沉默放任的酉阳钰。
她看不透他了。
赤翎若是出事，如今的九狄战场会大受影响，更别提远在扶车腹地的赤翎主力军。
这对一个君主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她抬眼静静地和他幽深的眸对视，一颗心渐渐沉入幽深的渊底，冰凉的渊水一拥而上。
要将她死死埋藏。
“陛下！上将军在城外百里处遇刺！生死不知！”
赤翎亲卫狼狈跪倒在金砖地上，她浑身血迹，连清秀的脸上都满是血迹和脏污，说完这句话就昏死了过去。
“啪嗒！”是陛下的御笔重重跌落桌案的声音。
“笃笃笃。”
几声沉闷的脚步声急行到她身边，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有些颤抖的将她拉起来，狠狠按压她几处大穴，迫使她最快程度的清醒过来。
亲卫听见陛下问她：“说清楚！在哪个方向？！具体什么位置？她有没有说脱险后在何处汇合？”
她之前远远见过这位陛下，他端坐龙椅之上，雍容华贵，气度高昭，是不敢令人多看一眼的天潢贵胄，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很难相信眼前这个顾不得形象蹲在她身侧的紧张如斯的就是那位掌生杀权柄的陛下。
“在...在槐花村。”她竭力深呼吸，然后道：“我们在麻山遇到最强劲的一队伏击，他们来势汹汹，我们疲于应付受了重伤，被团团围住，我被将军扔出来送信时，依稀听得她说去huaihua，那附近只有一个槐花村，应该是了。”
酉阳钰放开她，站起身，脑中一瞬间展开了麻山附近的地图，一瞬间已经转过万千思绪。
“不对。不是槐花...”
他猛然抬头，急急唤来玄甲卫，道：“去更近的怀化镇！那里有一座赤衣军冢，是当年晋阳侯谢林所建。”
听说因为当时世所不容女子从军，所以总有刁民去赤衣军烈士的坟墓侮辱甚至刨坟，而谢林为了杨羽，推平了自己在怀化的山庄，在山上为没有家人的又战死沙场的赤衣军建了死后的容身之处。
据说那处极为隐蔽，寻常人轻易无法找到。
杨钦辰是晋阳侯和杨羽最疼爱的大女儿，应当知道何处可以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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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酉阳钰赶到怀化那处山庄原址时，几乎心跳都要停止了。
烈烈风声和炽烈阳光都悄然退去，整个世界好像就剩下酉阳钰一个人...
以及...
眼前那个握枪半跪、浑身血色的将军。
她的身前身后密密麻麻都是横躺的尸体，有玄甲卫的也有刺杀的死士的。
而她自己早已紧紧阖上那双凌厉的、漂亮的眼睛，秾丽深邃的脸上布满了生死不知的青白和血污。
酉阳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她身边的，他浑身都在发冷，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是孤害了她。
明明知道那些世族恶意昭彰，明明知道瑞金城是权利的漩涡，如今无数只手想将她和她的赤翎军拉下深渊，他怎么因为想念昏了头，怎么敢只派区区一队玄甲卫就去接她回来？！
或许是自负吧，觉得自己皇权稳固，那些人不会轻易动他心尖上的人。
但他低估了恶欲的力量。
他颤抖着双手将她瘦削地身子纳入怀中紧紧抱住，华贵的玉冠之下是一张惨白几近没有血色的俊容，他喃喃道：“求你。”
他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时，心间掀起了一场滔天恶欲，几乎毁天灭地。
若是...若是她死了...
还没想下去，指间已经触及了一片湿冷轻柔的呼吸。
他中断思绪，敛下眸子将她轻轻抱起，转身就走。
玄色金纹的帝王朝服冷冷拖在身后，同一片赤色的披风紧紧贴合，缠绕，最终压制地什么也看不见。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背弃诺言了。
什么狗屁的两年之约。
孤只要她陪在孤的身边，永不再离开。
-
杨钦辰醒来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好不容易适应了宽大奢华帐内的黑暗，这才发现自己被酉阳钰高大的身子紧紧揽抱在怀里，一起躺在床上。
这个年轻的帝王胡子拉碴，俊容略显疲惫，睡得很沉。
她睁着一双漂亮的、清亮的眸子，细细打量他。
目光逡巡过他乌黑的鬓角、凌厉的长眉、黑如鸦羽的睫，还有高挺的鼻梁和精致的锁骨。
再往下...
不可以！
她摇摇头，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再往下就是亵渎君上了。
美色当前，为将者要学会控制。
她可以的。
“要看就看到底，为什么半途而废？”一个熟悉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她惊得抬头，撞进一双漂亮狭长的眼里，那双眼里蕴含着笑意和诱哄。
也有不加遮掩的情意。
杨钦辰愣了愣，或许是受伤初醒让人神志不清，她竟一时没来及反驳。
仅仅是这样的停顿犹豫，就让酉阳钰欣喜至极。
他将她往怀里紧了紧，眸里闪过几丝几不可察满足和安心。
“醒了就好，医官守了你三天，说没什么大碍后才走的。孤...很担心你，是孤的错，孤太想见到你了，没考虑周全。”
他垂下的长睫深黑有些轻颤。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害怕。
杨钦辰知道不论如何，他绝不会害她，所以玄甲卫一来她就领着亲卫干脆利落地动身了。
她一点都不曾怨怪他。
这条荆棘之路是她自己要走的，注定会经受无数的打压、血腥和磨难。
一路走来，陛下已经给赤翎最大的帮助了。
人不能得陇望蜀、贪心不足。
这次召她回京也定是有人将杨好一事添油加醋的告状，目的就是要将她赤翎军彻底踩进淤泥里。
叛...国之罪。
这是会牵连全军的重罪，一个处理不好，赤翎军的境地可能比朔方军还不如。
全大饶都不会容下她们。
陛下召她回来，是在保她。
她知道。
面对这个行为逾距但从未真切的伤害她的陛下，她平静地讲出来了。
“你...知道？”酉阳钰几乎是艰难道。
那你知道，孤就要彻底地、密不透风地将你保护起来了吗？
他不敢说。
不敢在这样离她最、两人相处最平和的时候说。
但是他做了。
在杨钦辰不顾酉阳钰的劝说，私自携带证据冲到朝堂上为杨好翻案后。
大饶朝堂黑金色的龙柱上螭龙盘踞，威严、庄重、居高临下的凝视每一个站在下面的大臣。
而杨钦辰的赤甲在其中是最为鲜艳的一抹。
“诸位，杨好之案已经非常清楚，杨好是在传递情报的路途中被不明势力击打头部后晕死过去，醒来之后发现已经在山坳间，情报不翼而飞。”
杨钦辰举起血衣冲着朝堂之上数百大臣道：“而区区几个时辰后，九狄人就得到了这份至关重要的情报，从薄弱处突围，其后几场大战中更是连连追着我们打，重伤无数将士。”
有红衣臣子嗤道：“赤衣军杨好自己能力不济，就算是无心的，弄丢了情报，造成如此严重的战果也是死罪。”
杨钦辰眉目严肃，她正色道：“从前我们从未有过如此疏漏，但合军之后，我赤翎军的情报路线和时间都要共享，再不私密。”
“哈哈，那杨将军的意思是说，你三叔杨凌武协领的定州军有问题了？”有大臣道。
杨钦辰冰冷地注视他一眼，眼里的肃杀让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然后她才道：“我杨家将，以身守国门，绝不会叛国...但！”
她深吸一口气，拜倒在金砖之上，朝着那个自她出现就一直不发一言的冕服君王殷声道：“陛下。”
“杨好血书中写明，她认为袭击她的人和偷走情报的不是一伙人。”
“加上她回营，我军还未大败之时，就不知从哪里开始有流言开始传她丢掉了情报，此后愈演愈烈，甚至波及了赤翎军，致使赤翎和定州军冲突不断，甚至有人挑衅到面前说她如此败类要是不以死谢罪就要去她家伤及她的养母，她不愿战友们及养母因她受辱才自戕。”
杨钦辰狠狠叩首，额头一片青紫，强忍哽咽道：“她此举甚蠢！”
再抬首时，已是再无情绪了：“陛下，臣此前已查出几个嫌疑人并打算带来瑞金，但路上遇到数次刺杀，臣带着的几个嫌疑人全部丧命！此事定有蹊跷，臣恳请陛下派出大理寺协理审查。”
那日和姜国公一起的游姓大臣冷笑一声，轻飘飘道：“证人都没了，还审什么？”
杨钦辰也冷笑一声：“丽君。”
身后一直未曾说话的赤衣亲卫上前一步道：“喏。”
“这是臣的亲卫，出发前，单独带最重要的证人同我们分开走了小路。”
“你！”
当即便有几人微微变了脸色。
杨钦辰是武力值最高的将领，回京路上她身边还有玄甲卫和亲卫，不论是谁也会把最重要的证人放在自己身边才是。
谁能想到她居然真的就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太过大胆！
可如今截杀失败，让此女堂而皇之的站上了朝堂，站到了自太子时就一直回护她的陛下面前。
他们还能有多少明面上的胜算？！
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不禁有些背脊发凉。
若是被杨钦辰抓住他们截杀的证据，此番他们...恐怕很难善了。
陛下...可不是个仁慈祥和、任人拿捏的君主。
而游姓大臣发现事情走向不受控制后，慢慢缩回了自己所在的队伍中。
杨钦辰朗声道：“陛下，还请您允准，传召证人李逵。”
“...”
一片寂静。
本该应答的九五之尊静静地坐在他的皇位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杨钦辰久久不得回答，抬起乌青的额头，小心地看了一眼酉阳钰。
酉阳钰还是不说话。
形势一瞬间变得莫测起来。
刚刚还脊背发凉的那些人一下就又活络起来。
莫不是此女此番惹的事太大，终于招致了陛下不满，陛下不愿再为她保驾护航？
那真真是好极了。
立刻就有人道：“上将军此言差矣，您的下属如今犯下的可是叛国的大罪，您也算是牵涉其中，如今您带来的证人如何能信？军中那些拷打人的手段大家都知道，是不是为了给赤翎军脱罪而屈打成招也未可知！”
“是啊，取证翻案多么重要，怎么能如此轻易？”
众臣们心思各异，朝堂上乌烟瘴气。
杨钦辰站在下面，看着一直沉默放任的酉阳钰。
她看不透他了。
赤翎若是出事，如今的九狄战场会大受影响，更别提远在扶车腹地的赤翎主力军。
这对一个君主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她抬眼静静地和他幽深的眸对视，一颗心渐渐沉入幽深的渊底，冰凉的渊水一拥而上。
要将她死死埋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