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宋夙朝记忆里,最快活的日子!

    从漳州来上京的路途遥远,在路上一耽搁就是好些时候。罪魁祸首,无疑就是柳凝这个坐不住的小娘子!她时常就要赶新鲜,看到好吃的,好玩儿,她都想买回去。

    且她嘴皮子功夫溜的不行,能把宋夙朝气的半死。

    小娘子眨巴着眼,一脸的委屈相,怪罪他起来了,她道,“我身边不能缺了脂粉,没了这东西,我怎么见人?”

    “这马车里,除了我,别无他人。”宋夙朝就不明白,她非要执着个脂粉是几个意思,“前些日子,为了给你寻吃的耽误了路程,今日怎么说也不能停了。”

    小娘子越发的委屈,眼眶红红的,眼泪在打着转儿,“谁要你去给我买了,我自己有钱,自己会去买!”

    男人只好放下书,温声的说,“你身上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我替你寻来的?”

    “你这是在怪我白眼狼,没良心咯?”

    宋夙朝不语,这可是彻底惹怒了柳凝!

    这会儿,她不哭了,也不闹了,开始收拾起包袱就要喊着下车,“你是王爷,民女惹不起!民女身上还有婚约,怎好污了您的名声!”

    宋夙朝最不爱听就是她这个劳什子婚事,偏她还要拿出来说,低声警告道,“怎么,你这是要跳了我的马车,去寻你未来的好夫君去?”

    柳凝她也不吃这一套,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对方唬起来,她就越发闹得凶,指着他的鼻子就骂,“泛着红反正,你也不是我夫君,你的东西我不要!”

    小娘子是个烈性子,一边说着,一边就扯头上的发簪,像是丢垃圾似的往宋夙朝身上丢去。

    便如此时此刻,柳凝不要宋夙朝的银子,将那喜爱的镜子放回了原处,“我不想要了。”

    男人很是惆怅,“有一句话说的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是不是有病?”柳凝晓得他是在说她性子不好,那语气,他那一副拿她没办法的姿态,真是让人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年?

    宋夙朝皱着眉,居高临下的看她,“你说得对,我就是有病。”

    相思入骨,无可救药。

    可曾几何时,他眼前这位美丽的小娘子已经与他越走越远,终归是成了陌路人。

    柳凝震撼的瞪大了眼睛,这男人是真的神志不清了吧?这说的什么狗屁不通的话?还是说,这又是他的计策?

    搞不明白。

    但男人身上的熟悉的檀香气,一圈一圈的笼罩着她,让人无法正常的呼吸,幸好有毡帽戴着,不然,柳凝可以想象的到他那审视的目光一定非常得意。

    宋夙朝捏住被风吹起的一角毡帽,将她的容貌仔细的藏好,问,“真不要啊?”

    “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还有,你离我远些!”柳凝真觉得自己是忍不住他自以为是的臭毛病,等下,她根本不需要忍啊!

    宋夙朝显然是习惯了她翻脸不认人的样子,眼神沉着,也不着急下结论。

    她总是这样子的。

    真要是被人买了去,后头她自己又会惦记好几天。

    “郎君他,这不是怕跟丢了娘子,这才一步一步的追得紧么!”老板是不想放弃这么到嘴边的好生意,继续拍着马屁说道,“你们二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造地设?

    这却是极新鲜的话。

    便是两世为人,她也是头一回从人嘴里听见。

    柳凝听完了这话,却是好一阵沉默,开了口,“错了,我不是他夫人。”

    “没错,她不是我的夫人。”

    宋夙朝道。

    正当老板以为这买卖做不成了,要将那荷包还回去的时候,只听那贵气的郎君又说,“我是她相好,今夜,她特意甩开夫君,与我来私会的。”

    柳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嘴唇微张,“你是不是疯魔了!”

    宋夙朝将她的情绪全收进眼中,甚至还贴心安慰几句,道,“凝儿,情之所起一往而深,这种东西又不是人能够控制的。”

    “……”她的脑子都是一些乱糟糟的,那种不能呼吸的感觉,又上来了。

    一定是戴着毡帽,太热的缘故!

    柳凝的手掀开毡帽一角,试图让新鲜空气进来。

    “哎,凝儿又调皮了。”那边宋夙朝却像是个贴心丫鬟似的,将她的手扯下来,“你的脸,怎么可以露给外人看呢,再招了别的相好跟人跑了,我找谁哭去?”

    “你真的有病!”她有些崩溃,这男人厚颜无耻起来,简直丧心病狂。

    宋夙朝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又是捏又是揉的,在那老板眼中正是铁一样的证据,分明就是有情人,哪里又是不相识的人呢?

    老板道,“那你们二人今后打算如何啊?一直偷偷摸摸下去?”

    宋夙朝侧身靠过去,眼里都带着笑意,他道,“娘子家中的夫君是个有势力的,我无权无势,只有一颗真心奉上,倘若凝儿哪天玩腻味了,便是一拍两散。”

    “我真是服了,你别再说这些乱七八遭,惹人误会的。”柳凝气的要骂街,不想让他碰。

    “我说错了么?”宋夙朝幽深的眸子里是深不见底,问道,“那是不是说,你恨我,也是因为爱我的缘故?以前,都是我的错。”

    老板惊道,“原是郎君你不好啊!惹恼了小美娘,难怪人家不理你咧!”

    宋夙朝颔首,认认真真的说,“年少时,我性子执拗,顾忌的太多。家中又有个不争气的长兄,是父亲临终前嘱咐给我的责任。”

    柳凝不想听。

    他却依旧旁若无人的,接着说下去,“我自然是知道,这些只是我逃避的借口,辜负了她多次。她如今嫁给旁人,也是我做下的孽债。”

    老板听得如痴如醉,脑子里浮现一些爱恨情仇的画面,“当真可怜。”

    “可怜个屁!”

    柳凝挣扎一番,两人的手倒是十指缠扣。

    宋夙朝黑眸之下,笑意满是温柔,问那老板,“老板,可否便宜点啊?让我哄哄小美娘啊?”

    “……“她叹为观止。

    “好说!好说!”老板却是真信了他的话,原想着这一对是那苦命的鸳鸯,大手一挥,抹了个零头。

    -

    柳凝发誓,她打死也不会收下宋夙朝给的镜子!

    目前她与藏云昇走散了,还是早些回去才是正理。而身后跟着的男人,他似乎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她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自个儿在前头走,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小宝,你可要牵紧娘的手,不要乱走啊!很容易被鬼怪拐走,吃掉的。”

    一对母子正说着话,那小孩看着同宋祈一般大,不过话语稚嫩很多,伸出手指头,问,“那这位姐姐怎么不牵手,是她不乖么?”

    如此的困境让柳凝非常的头疼!

    好在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些难不住她的。她对那小孩儿说,“姐姐不认识他,自然不能与他牵手,要是被拐走了,如何是好?”

    小孩儿歪着头看宋夙朝,天真无邪的说,“可娘亲说,鬼怪都生的青面獠牙,这位郎君看着不像。”

    柳凝侧颜偷偷打量,宋夙朝这个人生来便是王孙贵胄,自带威严不可侵犯的气势,看上去,的确和那些偷鸡摸狗的相差甚远。

    不对!不对!

    她赶紧打消那些念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宋夙朝虽生的好,但他依旧是个下三滥!

    “小娘子还在生气,郎君没把人哄好呐!”母亲尴尬的笑笑,“先前在摊位前可是听的仔细,你们这对苦情的鸳鸯偷情,自是不能走的太近。”

    这事儿真是离了大谱!

    柳凝去瞪那一位罪魁祸首,正恬不知耻的顶着他那张脸,与小孩儿说道,“我家小哥儿也和你一般年岁。

    “你们还有一个孩子啊!当真是可怜的紧哦。”那大嫂真是吧嗒吧嗒又说了许多。

    “……”

    柳凝面上燥热的慌,哪里还敢在这里多待一刻钟,扯过宋夙朝的衣袖,就将他往外头拉。

    嗨,嗨真别说!宋夙朝高大的个头像是白长的,轻飘飘像一张纸,这么一扯,那是柳凝走到哪处,他就跟到哪处。

    无奈,这男人面容实在太过俊郎走到任何地方,都像是骄阳,柳凝的火气就没有消下去过。

    “嘴巴长成你这样,真想一巴掌把你当苍蝇臭虫,一并拍死了!”

    “打死我,那你手该多疼啊?”宋夙朝声音温温柔柔的,手上一使劲,那女人就走不动了,牵起她的手就往胸前放。

    硬邦邦,像是一块石头。

    柳凝咬牙切齿,直呼名讳,“宋夙朝,你别太神气,我也是有夫君的!”

    果不其然,那张让人讨厌的嘴,就没了声音。

    柳凝挑了眉,继续气他,“我那夫君体贴入微,比某些人好上一百倍。你看这些烟花,就是我夫君放的!”

    话还没说完,宋夙朝弯腰钻入她的毡帽之中,他的脸就离她只有一寸的距离,剑眉星目,薄唇微抿,好一副多情的模样。

    她结结巴巴的问,“你……作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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