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庄国栋的那天,黄亦玫正在和几位客户介绍此次展览的一些展品内容,这也是托了Tina的福,在她这段在北城调节身心的时期里,她还能再次作为策展人筹备了此次的展览。

    这是一个小型的私人藏品展,黄亦玫筹办这次展览前后花费的时间不算长,差不多一个来月,展品内容大多是由一些收藏家、艺术家还有部分博物馆提供临时展览的个人藏品,地址就选在了其中一位收藏家的庭园内,需要重新搭景的地方不多。

    而庄国栋则是领着另外一位客户过来看展览,为戈兰拿下这个大客户是他此次回北城的目的。

    黄亦玫和几位客人从廊道上缓缓走出展厅,然后又走向另外一个展厅。展馆内熙熙攘攘地有不少看客聚集在各自喜欢的展品下驻足观看,白色的灯光照着黄亦玫银黄色的树叶耳环上,显得她更加自信而明媚。

    “这次能够策划这次展览,并且有幸邀请到像你们几位在艺术界颇有造诣的学者前来观看,实在是我的荣幸。”黄亦玫笑着说道。

    “黄女士,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既然是Tina推荐的,我们自然相信她的眼光。我们这次过来,除了观看展览,主要是想谈谈一个由政府牵头的与自闭症儿童有关的公益活动,希望通过青莛这个平台为他们做一些宣传。”

    黄亦玫微笑:“这个我也听说了,这个没问题。姜总对你们的这个项目也很有兴趣,具体的细节我们需要另外选择时间来详细敲定。”黄亦玫声音沉着稳重,接着向一旁的男士介绍起这次展览的主要内容:“我还是先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次的展览吧。这次的展览名叫‘幽蓝之神’,我个人非常喜欢蓝色,这也是此次展览的主题,希望能凸显出马克·罗斯克的作品《蓝色中的白色和绿色》的魅力。”

    “他的同类画作《第7号》在纽约佳士得拍卖会上就已经拍出了五亿的天价,这里展出的有好几幅都是复制品,”黄亦玫补充道,“当然了,你们看到的这幅是’蓝色'是真迹,我们也是和克罗勒穆勒博物馆经过多轮沟通,才让他们同意出借这幅珍贵的作品。”

    “蓝色有时候代表很多种不同的含义,它在色彩心理学里常常表示失落的忧郁,但有时也代表着重逢的欢喜,是一种充满矛盾和魅力的颜色。”她继续解释道。

    “除了罗斯科的这幅经典作品以外,我们还展出了著名艺术家安尼施·卡普尔的一些大型装置艺术作品,比如他的《献给太阳的交响曲》。这个作品感情非常炽烈,用色大胆且富有冲击力,让人印象深刻。卡普尔对颜色的运用一向敏锐且独特,他是一个对色彩的运用以及色彩所表达的情感都十分执着的人。我觉得他和罗斯科之间在艺术创作上有着一些共通之处,都擅长用色彩来表达深层的情感和主题。所以呢,这次展览的主题也与色彩紧密相关,我们希望通过这些作品,让观众更深入地感受到色彩在艺术创作中的魅力和力量。”

    璟园内曲径通幽,仿佛自然界的秘密通道,走进一看则别有洞天,绿竹丛生,盆栽错落有致,或古朴典雅,或生机勃勃。庄国栋领着客户从一道侧门进来,拱形侧门设计精巧,引领着他们走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庄国栋声音沉磁:“刘先生,这边请,这次的展览据说有马克罗斯克的真品,我知道您很喜欢罗斯克的作品所以也就自作主张将您带过来了。”

    刘续摆了摆手:“我去哪都总是不愿意错过罗斯科的作品,之前我也想收藏一副,无奈他的作品现在都在亿元级以上啊。”

    庄国栋笑了笑,保持着良好的绅士礼仪:“以刘先生的实力我相信要拿下这幅画并不难,也许比起摆在家中,刘先生还是更喜欢远远地看着,这样才别有致趣。”

    刘续看着庄国栋爽朗大笑:“国栋果然是懂我之人啊!年纪大了以后,有时候也会生出一种只想远观而不想走近亵玩的感觉,一旦拥有了它就会失去原本的感觉,这其实是种执念。”

    “刘先生是哲人,思想深度与我们这些凡人不同,如若是我,喜欢的东西自然是要想方设法留住的,凡人总是会有执念。”

    刘绪哈哈大笑:“执念好,年轻人有执念才有拼劲,不像我老气横秋的。”

    庄国栋笑了笑不置可否,他伸出左手:“我们进去吧。”

    门口的三角广告牌上写着此次展览的内容【幽蓝之神:既悲且喜的色彩交响乐】

    庄国栋顺着简介看下去,【策展人:黄亦玫。】

    庄国栋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一瞬,又仔细再看了一遍,才相信这不是幻觉。

    “庄先生?”

    “庄先生?”

    “啊?”

    “庄先生,你没事吧?”

    “哦,不好意思,一时看出神了,我们进去吧。”

    两人直奔F展区,那里往往是镇馆作品的展区,而这次,它作为马克·罗斯克画作的特别展区,他的画作正位于F展馆的正中央。

    庄国栋站在F区展馆的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他心里忽然萌生出退意。

    刘绪笑着看向他:“庄先生,我们进去吧。”

    “哦,好的。”庄国栋微笑。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他想,这大概已经过了三年了。

    黄亦玫正和几位宾客侃侃而谈,笑容明媚而大方,似乎有些变化,又似乎还是和从前他初见她一样。

    她站在罗斯科那幅蓝色的抽象画前,穿着蓝色的素雅裙子,她的长相有着古典的雅致以及现代女性的独立和自信,这让他想到了蓝雪花,它的花语是冷静和智慧,他觉得这很适合她。

    那蓝色的油墨往上蔓延,和那幅阴郁的蓝色抽象画一起连成了一条又一条的线,一直蔓延到了他内心的某处,那些线密密麻麻地缠绕了他很多年,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而所有线的终点都连着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叫黄亦玫。

    他浑身颤抖了一下,不自觉地扣住了扶手,许许多多的画面突然像电流般穿过他的脑海,一如既往地像从前那样,她一点一点地总是引诱着他深陷。

    就在北城的那所房子,她洗完澡穿着他的白衬衫,衣领开到了胸口,两条皙白的长腿就这么光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不论他那时是在工作还是在电话亦或是在做别的什么事情,他都忍不住将她圈起来拉到自己跟前,然后再扔到床上。

    他想吻她,此刻,现在,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这么做。

    黄亦玫拿起手机表情有些不大耐烦:“我这边忙着呢?你能不能晚点再打过来?”

    “黄亦玫,你的家在海市,不是在北城。怎么?是打算在北城住下了,北城就这么让你留念,这么让你回味无穷,一落地你就扎上根了,你这是打算一去不回了吗?”

    “方协文,我只是在这里做完这个展览就回来,你能不能成熟点?”

    “我不成熟还是你不成熟…”

    黄亦玫压断了电话,调整了一下情绪,挂起笑容继续和客户聊天。

    庄国栋感觉到手心的一阵疼痛,当他听到了方协文几个字时,翻腾着的热血才终于一点点凉了下来。

    是了,他差点忘了,她已经结婚了。

    黄亦玫也注意到了庄国栋,站在展厅下的他穿着的是一套白色的笔挺西装,文质彬彬,气质不俗,她一直都觉得他穿白色很好看。这让她想起他初次在机场从海市接她回家的场面。

    他的脸阔线条刚毅而温柔,他身上有种特别的阳刚之美,又兼具了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他所到之处总是有女性花痴般看着他,这也曾是让她迷恋的地方。

    庄国栋从走进来到现在,他看都没看罗斯科那副抽象画,眼睛就一直黏在黄亦玫的身上以及她穿的裙子上,他很喜欢这身打扮,感觉很衬她。

    待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向黄亦玫走过来了。

    庄国栋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玫瑰,好久不见。”

    黄亦玫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尽量显得大方得体的微笑:“庄先生,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

    刘绪疑惑:“庄先生,这位是?”

    庄国栋如梦初醒,将自己从回忆里拉出来:“我忘了介绍了,这位是黄亦玫,她是此次展览的策展人。”

    刘续:“我一进展厅就能感觉得出策展人品味不俗,没想到是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性。”

    黄亦玫笑了笑,又寒暄了几句,做了个抱歉的动作然后带着客户准备去另一个展厅。

    没走几步,庄国栋追上来:“玫瑰,等会儿。”

    黄亦玫疑惑看他:"庄先生,有事?"

    庄国栋:“待会儿忙完了,大家一块去吃个晚饭?”

    庄国栋看出她的疑虑:“没别的,就叙叙旧。”

    黄亦玫看向一旁的客户,然后保持礼貌微笑道:“好的,庄先生。”

    “那待会儿联系。”

    -

    法式餐厅内,一排排精致的红酒瓶优雅地悬挂在墙上,宛如艺术品般。明晃晃的花瓶摆放在玻璃桌上倒映了周遭精致的灯光,满室的温柔与优雅。

    庄国栋拿着菜单向一旁的服务员点餐:“尼斯沙拉、洛林乳蛋饼、香草烤蓝带鸡、红酒煎鹅肝两份,”庄国栋将菜单合上,“就这些吧。”

    黄亦玫轻笑:“倒是难为你庄总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庄国栋还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清,她只听到后半句庄国栋语调柔柔的好似宠溺:“要是没点对怕你待会儿掀了桌子,我赔不起。”

    黄亦玫有点被这份溺甜满得有点难受,一时无话。

    等着上餐的空隙,黄亦玫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国呢。”

    庄国栋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过几天就回法国,我只在这里呆两周。”

    黄亦玫望着窗外一览无余的高楼栉比,轻飘飘回了一句:“是吗?”

    “总部那边希望我和这个客户达成合作,因为之前国内的分公司也接洽过这个项目,这个客户最早我有接触过,没想到他对我也有些印象,总部那边就让我过来协同处理这个事。”

    庄国栋:“你呢,怎么突然回北城做策展人了?”

    黄亦玫:“无聊,回来找点事做,权当度假。”

    “回来呆多久?”

    “不知道,我已经呆了一个来月了。”

    庄国栋犹豫了一瞬,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一句话:“玫瑰,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黄亦玫有点烦躁为什么大家都要问她这个问题,现在过得怎么样,现在过得好不好。过得好还是不好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大家不都是这样得过且过吗?难道还真能过出一朵花,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生活就是那样,一碗咸菜和着一个馒头也能咽下去,只要死不了就还能继续下去。

    黄亦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用力抠着指甲盖,她脑子里突然想起方协文对他说的:“你做什么美甲?手指甲干干净净的不好吗?”

    抠着抠着,她大拇指上鹅黄色的美甲突兀地掉在了地上,大拇指不和谐地裸露了这么一块,看上去与其他手指头是那么地不协调。

    “玫瑰,怎么不说话?”庄国栋柔声询问。

    此刻,黄亦玫有点讨厌他这样的温柔:“没,就没什么,挺好的,我过得挺好的。”

    黄亦玫问道:“你呢,听说你在戈兰升职了。”

    “也就是市场部经理,”庄国栋呵呵一笑:“不过更忙了,有时忙得连饭都没时间吃。”

    “我倒是希望忙点,一闲下来就有点想回国,你看我是不是有点劳碌命,命苦。”

    黄亦玫嗤笑:“你要是命苦世界上就没有命苦的人了。”

    庄国栋也跟着一笑:“我也在试着申请新的岗位,那个岗位可以回国发展。”

    庄国栋抚了抚左手腕上的表盘,说话有几分踌躇不定:“只是迟迟下不了决定,你要是。。。”

    黄亦玫赶忙岔开话头,举杯道:“那就祝你前程似锦。”

    庄国栋顿了顿,然后淡淡一笑:“嗯,那我也预祝你得偿所愿。”

    愿吗?她现在好像没什么愿望了。

    黄亦玫坐在出租车上时,她有点想吐。

    然后下车时就真的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几杯红酒会让她吐成这样。

    “你怎么喝成这样?”苏更生走过来扶住她:“我上次说的离婚提议你决定好没?”

    黄亦玫作势又要吐:“你现在别跟我说这个,我没这个…呕….没这个心情…呕…”

    “算了,我还是等你下清醒点再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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