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的脸色越发的差了,他有些着急地说道:“你不是说买一点玩玩的吗?怎么会买这么多?”

    孟晴笑了笑说:“生日的时候我爸打给我的,说是给我换车的。我就顺手买了股票,亏了么暂时先不换呗,反正现在这车也挺好开的。”

    高朗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车要这么多钱啊,万多块就能买了吧,再贵点,两万块的车也已经很好了。”

    周正平白了他一眼,说道:“人家孟小姐要买的是跑车,而且肯定还是要限量版的,你以为是老福特啊,对不对,孟小姐?”

    孟晴笑着说:“没有啦,我爸他是随便给的,我买车也花不了那么多钱。”

    周正平哦了一声,问道:“孟小姐你是什么价位买进去的?”

    “我想想,好像是块吧。”

    周正平又问:“你什么价格卖的啊,怎么会亏那么多?”

    “我在块时卖掉了一半。”

    周正平咂着嘴说道:“哎吆,你这是卖在了地板上了啊。李健,你这个股票师傅不合格啊。亏钱不要紧,卖在了地板上,这也太惨烈了点。”

    李健的脸色更差了,一会红一会白。他根本没想到孟晴会那么相信他,在块他信心十足地补仓后跟着买入,又在块他将杠杆仓位平掉时也跟着平了一半,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买了这么多。虽说她家里有钱,可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一个小女生,亏这么多钱,心里肯定不好受。难为她还从来没有半句怨言,听见自己今天说解脱,还张罗着要组织吃饭。想到这,他的心情就更沉重了。

    “孟晴,我……”。李健想说点什么,可话却哽在了喉咙口。

    孟晴轻轻拍了拍李健的胳膊,说道:“健哥,炒股票本来就有赚有亏,就算是委托理财,亏了也得认啊,更别说你这完全是无私的分享。我们都是成年人,做什么决定,都得自己负责,总不能赚了是自己的,亏了就赖你头上,没有这个道理的,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高朗拍着桌子说道:“说得好,孟大小姐这格局,我真是太佩服了。”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周正平开口问道:“老林什么情况,怎么还没到?”

    李健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说道:“他说要开会,晚点来,让我们只管先开始。”

    周正平哦了一声,然后举起酒杯,说道:“那咱们就开始吧,敬咱们这一桌都被南华伤得不轻的战友,祝我们从此以后从亏损的泥潭中跳出来,买什么涨什么,一路赚钱。”

    几人起身碰杯,由于大家喝的是红酒,李默杯中那透明的液体就显得格外醒目。

    “喂,什么情况,等等,等等……”周正平发现不对,拦住了李默的杯子。

    李健摆了摆手,说道:“小默不会喝酒,就让他喝水好了。”

    周正平却放下了自己的杯子,从旁边又拿了个杯子给李默倒上,说道:“一杯总要喝的吧,这可是我们共同的纪念日啊。”

    高朗一拍脑袋,说道:“对了,李默他没亏,跟我们情况不一样。”

    周正平疑惑地看向李健:“你刚不是说这位小老弟也是炒股的吗?怎么,他没跟着你买南华?”

    高朗说:“人家是高手,卖空南华,赚钱的。”

    周正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啥?卖空南华?什么情况啊,说说看呢。”

    李健说:“你让我们都站着听啊,先喝了再说。”

    周正平将杯子递过去:“小老弟,喝一点呗,又不灌伱酒。”

    李默接过酒杯,说道:“我就喝一杯,你同意我就喝,不同意我就一口都不喝。”

    周正平笑着说道:“嘿,有点意思,那就喝一杯。”

    众人喝了第一杯酒,然后都盯着李默,让他说说怎么做空的南华。

    李默喝了一小口坐下来,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啥好说的,跟你们一样,就是判断要跌,所以才卖嘛。

    周正平说:“那可不一样,咱们是割肉平仓,你是开单赚钱。好家伙,今天这行情好多人被震得七荤八素的,一天里进进出出的亏了不少,你倒是能看清楚方向,卖空赚钱?”

    高朗问:“李默,那你平仓了没有啊?”

    李默摇了摇头:“还没有。”

    高朗有些羡慕地说道:“那你赚大发了,明天肯定还要大跌。”

    周正平点了点头:“今天没跑的,明天就没得跑了,估计又要跌回块,可能还不止。哎吆,你这卖空就美了,美大发了。”

    李健问:“小默,你打算什么时候平仓?”

    李默说:“明天早上。”

    李默回答得很干脆,让在座的都吃了一惊。() ()

    高朗不解地说道:“按目前这个局势,明天肯定是山洪暴发啊,接下来估计至少要跌個十天半个月呢,你这个空单利润空间还大着呢,为啥要急匆匆地跑路啊?”

    李默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我判断,明天低开后很快就会上冲。”

    周正平摆着手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默笑笑,并不说话,李健看着他,陷入了沉思。

    高朗想了想,问道:“小默,我知道你炒股挺厉害的,但是你这个想法有点匪夷所思啊,你能不能跟我们讲讲,你这个判断是怎么来的。”

    李默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我还真的很难用三言两语说清楚。”

    周正平有些激动地点着手指说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能解答我的这个疑惑,我明天就跟着你买进,赚了钱我请大家吃饭,还是来这里,还是咱们这些人。输了与你无关,我自己认。”

    “你问吧。”李默平静地说。

    “如果不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今天在拉升途中,那些天量的抛盘是什么情况?”

    “是对手盘。”

    周正平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对手盘?”

    “可能是之前想要操盘的集合基金,在块以下吃货,然后被主力套在了里面。”

    孟晴问:“集合基金是什么东西?”

    李健说:“就是一个临时组织,大家把钱放到一起,然后操纵某只股票,通过拉涨或者做空赚钱。”

    孟晴哦了一声:“就是坐庄。”

    李健解释说:“大多是游资,以短线为主,快速拉升或做空打压,吸引散户跟进,然后平仓赚钱,严格意义上来说跟坐庄还不大一样。”

    高朗挠着头问道:“既然被套在里面,那主力为什么还要拉上去给他们解套呢?”

    “因为不给他们解套,行情就永远无法展开。”

    周正平摇着头说:“不对,不对,按你这么说,那被套的资金为啥要在这个点位砸盘啊,何不等主力拉高一些,到,到再慢慢出来不好吗?”

    “因为他们达成了协议,主力接盘的价格区间在块到块之间。”

    高朗已经听得入了神,他瞪大了眼睛说道:“照你这么说,今天这不是砸盘,这是最后的洗盘啊?”

    周正平笑着说道:“李健,你这位小老弟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啊,整得他好像就是南华的主力一样,每件事都安排得妥妥的。”

    高朗皱着眉头说道:“如果真的像李默说的那样,那咱们今天就不是解脱,而是被三振出局啊。”

    这话一说出口,整个包厢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异样了。原本大家把南华卖了,无论它以后怎么样都跟自己无关了。当然,如果大跌,那心里面肯定要好受一些。但如果是大涨,那就不是解脱,而是新一轮虐心的开始。因为踏空,往往比套牢更让人煎熬,尤其是在坚守了这么久之后的踏空。

    李默本不愿多说,但话赶话,又是说的股票,他便没能控制住自己。此时见气氛沉闷,便开口说道:“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测,你们不必过于放在心上。我相信,此时此刻,有无数人在讨论南华的行情,但南华明天到底怎么走,谁也不知道。我们做出判断,然后去验证对与错,收获金钱或痛苦,这是炒股的人必须面对和承受的,也是股市的魅力所在吧。”

    “说得好!”孟晴轻轻地鼓起了掌。

    这时,一直沉默的李健开口问道:“小默,你今天突然来找我,就是想来跟我说南华的事?”

    李默点了点头,很是真诚地说道:“是的,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被南华这只股票困扰着,虽然我没有把握,但是我还是想来告诉你,明天早上开盘的跌势会比较凶,但熬过之后前方可能就是星光坦途。”

    李健举起酒杯,有些动情地说道:“谢谢你小默,我知道你向来谨慎,从不轻易给别人建议,尤其是我这种跟你理念不同,又不跟你在一起交易的人。你能跑过来跟我说这些,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

    李默也举着杯子站了起来,有些感慨地说道:“市场瞬息万变,没有什么是板上钉钉的。我自己判断形势,错了就自己亏钱,亏的钱就是我交的学费,我从里面学习,从里面反思。可如果我把消息给了别人,行情出现变化时,我忘了通知他,或者来不及通知他,那他就会亏钱,亏钱就会不开心,与其到时候大家都不开心,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建议的好。”

    李健点了点头,与李默碰了碰杯,喝干了杯中酒。

    李默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还没坐下,包厢门被推开了。他转过身去,发现来的这个人他认识,正是众泰的副总经理林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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