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公府

    陈景年老远就看到在水榭边坐着的陆九昭,于是信走到跟前调侃道:“陆大公子,我说你是疯魔了不成,在国子监装装样子便罢了,好不容易放旬假不出去享受外面的花花世界,倒有闲情雅致在家赏花喂鱼了?”

    陆九昭依旧垂眸,将手中的饵料又丢了一些进鱼池,悠闲道:“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存心养性’,你这等俗人又怎么会懂!”

    陈景年一脸不屑:“哼,我俗人?我不懂?得了吧,一看你这副模样就知道,你肯定又被你家那老爷子骂了才装模作样的吧?我还不知道你。”

    陆九昭摇摇头叹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啊!”

    “就你?你还君子?凌子卿说这话还差不多。我可警告你啊,你可别跟他学,要是身边再多一个‘凌子卿’在我耳朵旁边念经,我可受不了。”陈景年一屁股坐在陆九昭身边的石墩上,说得一本正经。

    陆九昭转头看了眼陈景年,表情肃然,徐徐说道:“圣人之言,自有其奥义,你自己不能尽解,怎可喻作念经呢?”

    陈景年一愣,错愕地看着陆九昭,嘴里嘟囔着:“中邪了!中邪了!”

    见他那样子,陆九昭实在没忍住,捧腹大笑起来。

    陈景年见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人吓人吓死人的!”陈景年平复了好一会儿,又道:“对了,我听说外面有一伙人正在找你呢!”

    陆九昭转头又朝鱼池中丢了一把饵料,漫不经心地说道:“找我?我怎么不知道。”

    陈景年接着说道:“不是找你,是找石安!好像是说想请你给他们家的小公子当蹴鞠师傅。”

    陆九昭:“谁呀?”

    陈景年:“好像是蒋府的人。”

    “蒋府?哪个蒋府?”陆九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有哪个蒋府,这京都城,说得上号的、姓蒋的不就是户部蒋侍郎家。”陈景年向陆九昭的方向凑了凑,“说来也巧了,就是上次在宁安候府被你害得晕过去的那个蒋二姑娘家,不会是她知道你就是石安然后来找你报仇了吧?”

    “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被我害得晕过去呀,分明是她自己装病,再说了,我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找我报仇。”陆九昭没好气地说道,可心里却不自觉地犯起了嘀咕。

    那个疯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难不成真被她知道了?

    她心里记恨上次我当众让她难堪,所以就将计就计把我弄到她府上,想以此羞辱我,报复我?

    是了,定是这样!

    好啊,她怎么敢?

    陆九昭想着,便也这么说出来了:“我堂堂国公府的长孙,竟敢让我去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也不知是他蒋侍郎家面子大还是那疯丫头的……”

    没等陆九昭说完,陈景年打断他说道:“诶诶诶,我说你脾气怎么这么大,你那身份那么保密,知道的人就我们几个,人家只怕也是赶巧了,兴许只是见你石安的名气大,想找你去当个蹴鞠师傅罢了。”

    陆九昭傲然说道:“那也不行,以前在浮春社的时候好些名门贵族邀我我都不屑得去,更别说我可是今年岳云赛的魁首,就更去不得了。”

    陈景年回道:“得得得,您老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他们也不知道石安在哪。”

    陆九昭没接话,又转念想想了,突然眼睛里有了别样的神情,笑着道:“不过,去蒋家当个蹴鞠师傅也不是不行!”

    陈景年看着他一脸坏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道:“哎,我说你不会是想搞什么鬼把戏吧?哦!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小娘子了吧?也对,人家蒋二姑娘人长得漂亮,你们又这么有缘,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过就是那小娘子小了点,再过个两三年,定是个……”

    “啧,我说你脑子里面装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情什么爱的,不知所谓。”陆九昭撇了撇嘴,然后就往水榭的另一边走了。

    陈景年也不恼,好似看透一切一般,意味深长地说道:“相思不知何处起,入骨才知情已深呐。”

    蒋安沅这些日子真是一点也不得闲,这不,今天已经坐在案桌旁好几个时辰了。

    月云看自家姑娘认真的模样,打趣道:“咱们姑娘要是个男儿,定是个同探花使一般的人物。”

    朝云道:“为何是探花郎不是状元郎?”

    月云捂着脸,笑着说道:“因为咱们姑娘生得好看啊!”

    彩云一进屋就听见朝云、月云两人说笑,便佯装斥责道:“你们两个又在说嘴,仔细你们的皮。”

    朝云知彩云开玩笑呢,于是笑着说道:“姑娘才舍不得呢。”

    彩云没再理她,径直走到蒋安沅身边,道:“姑娘,浮春社的球头有消息了。”

    听到彩云的话,蒋安沅才抬起头来,看着彩云,示意她接着讲下去。

    “富贵他们打听了好久,终于是找到了人,跟他说了咱们有意想请他来府上给小公子做蹴鞠师傅,他也同意了,明日便能到府上来。”

    蒋安沅点点头:“嗯,明日他若是来了便带他到大堂见我,一定要以礼相待,万不能怠慢了。”

    彩云应声答道:“是,奴婢知道了。”

    次日,蒋府大堂

    蒋安沅仔细打量着她身前的人,同她在岳云赛上见到的一样,带着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了半张脸。

    不同的是,今日这人并未着踘鞠服,而是一身洁净的淡蓝色锦缎长袍,缎面配有各种精美的暗纹,玉带束腰更显得高挺,腰间配有通透的白玉吊坠,虽说看不清脸,但也透着一身贵气。

    蒋安沅心想,要说眼前这人是个贵公子也不为过,可哪家贵公子会到别家当踘鞠师傅啊?

    她也没思虑太久,便问道:“公子怎么称呼?”

    陆九昭拱手一礼:“在下石安。”说完后微微抬眸,见桌案上有一绣有字样的鞠球,于是又道:“听闻府上的人寻我,今日便来了,只知是为着府上小公子寻踘鞠师傅,难道小姐也喜踘鞠?”

    蒋安沅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随后笑着说道:“哦,这是给安衡的。我那弟弟特别喜欢踘鞠,也特别喜欢先生,便想着请先生来府上教教他,也可强身健体。”

    陆九昭一副恍然的模样:“原来如此。”

    蒋安沅接着说道:“公子能来府中,想是已应了小女子的请求,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公子,公子可介怀?”

    陆九昭:“但说无妨。”

    “先生的球技在岳云赛我已见识过了,当真是一流!所以当初找先生时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成想先生答应了,我自然是欣喜的,不过,我本以为公子是想赚酬劳,可今日一看,公子好似并不缺钱。”

    陆九昭听着前半句倒是挺满意的,心想这人还挺有眼光,可是听到后面就觉得不对劲,这是在怀疑他别有用心哪!

    面对蒋安沅的质疑,陆九昭还是气定神闲地说道:“小姐说得不错,之前却是有很多贵人想邀,我都回绝了,也确实不差钱,只因于小公子有缘分。”

    “缘分?”蒋安沅有些不解。

    “当日在岳云赛,在下因为一些事耽搁了,但当我赶到球场时,发现有个小公子一直在新华门外等我,还为我打气,我也是一番打听后才知道他是贵府的小公子,又得知这几日贵府在寻我,所以便来了。”

    陆九昭倒也没说假话,当时确实有个小孩,不过是不是蒋府的小公子他就不知道了。

    蒋安沅听了,回想起岳云赛当天的事,过了半响,笑着说道:“没想到原来还有这段缘分。”

    “还有更大的‘缘分呢’!”陆九昭小声说道。

    “先生说什么?”蒋安沅问道。

    “哦,没事,我也是在感叹我与贵府小公子的缘分。”陆九昭不知怎么,说这话时竟有些心虚,是以干咳了两声。

    “如此,我想着从明日天始,每隔五日授课一次,每月十两银,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陆九昭脸上带着笑:“就按小姐的意思办。”

    蒋安沅:“那烦请先生随霜序到年管家那里去签下契文,明日来府上正式授课。”

    说罢陆九昭便跟着霜序出去了。

    一辆马车停在蒋府的后门外,锦洪在旁边来回跺步,时不时地还往门那头张望,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陆九昭走出来。

    陆九昭上了马车,摘下了面具,不得不说陆九昭生的是极好看的,特别是眉眼,看了直教人移不开眼。

    “公子,你不会真的要在这蒋府当什么蹴鞠师傅吧,要是让老爷知道了,那就遭了”锦洪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担心道。

    “你不说我不说,他老人家上哪里知道去。”陆九昭漫不经心地说着。

    “公子,要不你还是再想想。老爷好不容易满意对您在国子监的表现,要是知道您又像之前一样隔三差五地请假……”

    没等锦洪说完,陆九昭有些不耐烦了,掀开帘子,对着他说道:“我说你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墨墨迹迹,墨墨迹迹,有完没完,好好赶你的车。”

    听了此话,锦洪也不再做声,只是心里却是直叹气。

    以往在国子监,他们家公子总是听读日少,告假日多,但自从上次岳云赛公子偷溜出去被罚后就收敛了不少,本以为是转了性,改过自新了,没成想过了现下又是这样。

    不过车厢内的陆九昭却自有一番盘算。

    “看今天那丫头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既然如此……”

    想到这儿,陆九昭不自觉得勾起嘴角:“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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