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蓝星左右四顾,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等她将视线转回,那股被盯着的毛躁感又紧随而来。

    别让我逮着你!

    她略带凶意的啃了一大口手里的包子,盯着面前无辜的小草,恶狠狠的嚼嚼嚼。

    此时静立在她一旁的二师父,也被她塞了一个烤鸡腿,慢悠悠吃着,她记得二师父喝酒时爱吃这个。

    顺利进入秘境,黎蓝星行走在一片杂草丛生的断壁残垣间,恍惚下,竟觉得这里像她记忆中的蓝色星球。

    无聊的用剑将腿边的树藤斩断,她气恼的皱了皱眉:那不知藏在何处的视线还在。

    呼吸间,一股气浪迎面涌来。

    她闪身一躲,握剑直直朝后一指,正抵上来人鼻尖。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青年讪笑着用折扇将眼前的剑尖挑开,往折扇上一瞧,毫不意外他神力加持过的折扇上剑痕的出现。

    不愧是上神之剑,如此锐利。

    没察觉到恶意,黎蓝星将剑一收,随意打量了几眼青年。

    白衣飘飘,长发悠然,眉眼带笑,一副贵公子之态,而那窥探的视线早已消失不见。

    果然是他。

    “不知公子有何要事?未入秘境便得公子青眼,真是我的无上荣幸。”

    或许是与小少爷相处的时间长了,直来直往的她如今也学会了阴阳怪气。

    听到这带着淡淡诘问的话,青年有些诧异:原来她知道,竟如此敏锐?

    他又仔细瞧了瞧眼前的姑娘,她真是云离上神之女?不应该啊,难道是与什么植物仙子所生的孩子?孕育千年才瓜熟蒂落?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比较合理的解释。

    ‘刷’的一声,他将手里的折扇打开,避重就轻道:“姑娘好眼力,我这番前来确有要事相告。”

    黎蓝星不答,只静静望着他。

    “咳咳。”青年清了清嗓子,拿出一颗泛着幽蓝光芒的宝石,而这宝石竟像受到莫名指引,缓慢悬浮空中,朝不远处的少女飘去。

    做完一切,青年接着道:“你不觉得你的剑还差点什么东西吗?”

    空气一片静默,两人一同望向那颗飘荡的蓝色宝石。

    只见它浮浮沉沉,却又如此坚定,渐渐的,从地面不断涌现零零星星的蓝色光点,升起,汇聚。

    眼前一片蓝海,黎蓝星无暇回应男子的话,她的全部心神都落入这盛大的光景之上。

    恍惚间,她仿佛住进小时候的一场梦里,轻盈地漂浮在蓝色星星组成的大海上,不知来处,不知归处,无忧无虑,逍遥自得。

    她同样也记得,失落的醒来告诉母亲一切时,母亲那双让那时的她辨不清思绪的双眸。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倏忽消失,一片断壁残垣又恢复往日的荒凉。

    “我的任务完成了,代你父亲向你问好。”

    再次睁眼,眼前已没有青年的身影,只剩一句尾音带笑的清朗之声飘散风中。

    黎蓝星观察着静立眼前的云离剑,剑柄顶端以为是样式的凹槽,已被镶嵌上一颗闪耀的蓝宝石。

    与此同时,作为云离剑‘剑灵’的2375信息库中多了许多段‘记忆’,或者说,他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记忆。

    透过面前的虚拟屏幕,2375注视着眼前他从小带大的少女,数据库各种不能解析的乱码滋滋乱流。

    难道这就是人类所说的情感吗?

    扫描到‘记忆’中一些关键信息,以及相关限制及触发条件,他无奈叹息:抱歉了小主人,现在还不是告诉您的时候。

    “小主人,主人给你留了东西,我们去看看吧。”

    2375说完便操纵云离剑变大,静静等着少女踏上。

    一切的开始如此令人恍惚,结束也同样迅速,很快黎蓝星便降落在光秃的两山之间一个不算狭小的地带,她的面前是一个像坟一样鼓起的土丘。

    “主人,双手握剑插到眼前山丘的顶端。”

    “山丘?哪是山丘?”

    黎蓝星左右四望,周围一片平坦,只看见两座大山,没发现她印象中的山丘,眼睛一转,盯着面前半人高的土丘——

    不会是它吧?

    她谨慎的围着这一米直径,一米高的山丘转了一圈,松了口气,呼,没任何异常。

    “……”2375无声的叹了口气,“没错,小主人,就是它。”

    “……好的。”

    黎蓝星逃亡的这二十年,除了武力,唯一算的上优点的就是听话,虽说不知道插剑干嘛,但2375总归不会害她。

    她利落的将背上的云离剑抽出,双手紧握剑柄,一举将剑深深扎进山丘顶端。

    倏忽,一阵白光闪过。

    清新的空气带着清脆的鸟鸣溪流声扑面而来,盈盈绿色铺满她视线所及之处,奇怪的是,所有一切像是被一层薄薄的雾笼罩,只看见模糊的马赛克。

    难道是什么秘境中的秘境?

    如果是的话,不就可以无限套娃?这样算起来,这个世界的空间可以容纳整个宇宙!

    扯远了,她试图拉回自己的思绪。

    “糖糖?2375?”

    试探性在脑海中呼唤智脑,没有任何回应,前所未有的情况,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好吧,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她下意识想摸怀里的木牌,没成想摸了个空,其他的东西却还在。

    与少爷有关?

    怀着猜测,她再次观察周围环境,成功发现不对,唯一能清晰看见的东西:一颗据她一米远的小树。

    她下意识想走近仔细观察,一抬脚,动不了?

    有趣,有趣。

    这个方向不行,就换个方向,每个方位试一遍,果然,她在一个方位迈出了第一步。

    第一步之后,紧接着是第二步,直到她顺时针围绕小树转了一个一米半径的圆圈,而在她迈出第一步开始,眼前光线一明一暗快速交替,小树也在快速成长,一眨眼一个样。

    顺利回到原点,既然顺时针可以,那逆时针行不行?

    她转头往相反方向走去,果然行,逆时针绕了一圈回到原点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她看着快速成长的小树,停下脚步。

    她在试探周围的变化与她行走是否有关,不可能一直走下去吧?很累的。

    光线如常闪烁,小树也日新月异,不,秒新秒异。

    呼~

    她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可以坐下休息,她撑着头,按照光线闪烁规律眨眼补帧,以便更好的观察小树。

    没让她等多久,小树变成了参天巨树,叶片的颜色也逐渐清晰起来,红底蓝叶,木栖树?

    果然与你有关,小少爷。

    大树幻化成了人,她的猜测应验,成年体的小少爷出现在她眼前,而她始终只能待在离他一米的位置上,不能靠近,也不能远离。

    如她所料,他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下去,时间加速依旧存在,而她也发现了一些规律,只有在他心绪剧烈波动时,时间才会恢复正常流速。

    大概因为小少爷本体是颗树,所以他大部分时候都心如止水,这倒也方便了她,不在一些无关琐事上浪费时间。

    就这样,她第一次在小少爷身边看见了她的父亲——黎云。

    那是小少爷成神不久后,当时百无聊赖的她正陪小少爷整日整夜在树杈上吸收阳光,第一眼就看见熟悉的身影飞驰而来,直到近前。

    眸光闪烁,她楞楞地盯着在心中描绘过无数遍的父亲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能再次见面。

    隔着一层雾,父亲的面容不甚清晰,但记忆中时常穿着软甲或太空服的父亲,换上一身黑衣道袍也如此帅气优雅。

    眼含热泪的她竟不自觉笑了起来,泪滴无声砸落地面,恍惚间,她仿佛与记忆中父亲那双担忧的眼眸撞上。

    不知他站了多久,木栖醒了过来,打着哈欠揉眼睛,成功发现不对,手指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红线!?

    顺着红线看去,一个男人举着罗盘,不知站在那里盯着他多久了。

    不是吧?他和一个男人???

    刚睡醒的他脑子还不甚灵活,一惊,睡意去了大半,仔细一看。

    好险,红线只是缠在罗盘的一角上,再仔细打量一番男人,深不可测的实力,有名的黑袍加长剑,不就是那个吗?那个谁?

    他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了这位的释号——云离,云离上神。

    等他从漫长的走神中转回思绪,男人已经不知所踪。

    啊?

    “所以这姻缘怎么回事?”他疑惑的喃喃自语。

    ……

    经历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小少爷的生活也没有多大变化,照样吃吃睡睡,不过越临近传闻中神魔大战的时间,小少爷出去的越频繁,黎蓝星的担忧也日渐浓郁。

    那场大战没有活下来的幸存者,后世人也不知道大战的具体事宜,只知道最后魔主成功消失,世界恢复平静。

    在这些流逝的时间里,她又见过父亲好几面,但只是匆匆而过,就这样,时间来到了大战当时,时间飞速流逝,最后一分钟,时间恢复正常,眼前的一幕让她目眦欲裂——

    一把泛着黑红魔气的短刃直直插在七窍流血的少爷心脏处,平时那张盛放如花笑靥的面容满是喷溅的血迹,眼里的惊愕与不甘即将满溢,呼吸逐渐微弱。

    ————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一场不会发生在现实中的噩梦,就好了……

    梦是反的,梦是反的。

    仿佛成功给自己催眠,黎蓝星浑身冷汗,大口喘息着猛的清醒过来。

    各种纷繁复杂的画面及念头在她脑海中缠绕旋转,让她一度分不清幻境与现实,过去与现在。

    满目的血迹仿佛与小时候惨死面前的人的血迹重合,交叠,一点点交织成为她夜不能寐的梦魇。

    她死死的攥紧手掌,指甲狠狠的扎进掌心,带来一阵麻木的钝痛,自虐般的动作冥冥之中带来一丝隐秘的快感。

    或许只有自己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才是这万千世界她唯一能掌握的东西。

    她的潜意识在告诉她:要死死攥住,不能放开。

    攥住什么,不得而知。

    呼吸愈发急促,在荒无人烟的两山夹缝间,少女蜷缩在小小的土丘旁,形态像一只煮熟的虾,她面前一米远开外正静静躺着一个泛着金光的罗盘,罗盘正中一个方正的木牌赫然在上。

    “啊啊啊,怎么办?!2375!怎么办?”察觉到主人情绪波动的糖糖多次呼喊无果,下意识呼唤起了最信任的人。

    “不慌,不慌,小主人会没事的。”

    沉稳的声音很好的安抚了糖糖的情绪,2375颤巍巍的立起剑身,摇摇晃晃的朝一米外的罗盘飞去。

    他知道一切症结都在那个木牌,换句话说,那棵植物成精的男人身上。

    众所不周知,剑灵极易受主人的情绪影响、压制,短短一米,2375不断飞起落下,飞起落下。

    从来不知道原来一米竟如此遥远——

    对一把平日里飞驰如闪电的剑来说。

    努力许久,他成功够到木牌上的麻绳,小心翼翼的将木牌挑起,哆哆嗦嗦的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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