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坂巴对自己的严格训练仿佛从未间断,仅仅只是泡完澡闲下来的功夫,便是无法静下心来像往常人一样散散步或聊聊天。

    离开了人视线内的她,便是一股脑的冲到她心心念念的那间道场。

    那是保科宗四郎开设的道馆,平时防卫队的人也会前来练习刀术,由保科和一名长相凶神恶煞脸上附有刀疤的男性两人负责指导。

    窗外夜色正浓,高高挂起的弯月被云层遮掩,天空上点点星光闪动着,犹如从梦中走出般那么的不真实。

    粉发女子望向了窗外,看着她不曾抬头仰望过的天空,长叹一口气。

    在前生的那个世界,她从不奢望能见到这样的天空。

    因怪兽肆虐,奇怪能量的入侵,她曾生活的那个世界早已千疮百孔,唯有人类还在挣扎中苟延残喘的活着。

    那里的天空从来都是红的,红的不真实,不似黄昏泛起的红霞,而是如同万人血液洒满了天空般压抑而饱含恶念。

    “看看是谁呀,又在一个人唉声叹气~”熟悉到令人不由得心中一暖的声音传来。

    那人满含热情的嗓音总是来的那么措不及防。

    脚步声小到御坂巴根本无法捕捉,但来人从来都不是抱着恶意而来,她便也就此不再过多防备。

    站在窗边本仰望远方那轮月亮的女子,闻声转身朝门前的男人微微颔首。

    好像还没从内心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般,就那般定定的站在窗前,月光透过玻璃点点荧光撒了她满身。

    “御坂,你倒是回应我一句啊,这样显得我很没面子诶。”保科宗四郎无奈耸了耸肩,对其一副淡漠到如同机器人一般的态度感到习以为常。

    对方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总能让副队长激发出某些逗弄人的心思。

    或许本就好奇心作祟,保科宗四郎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想要见识一下御坂巴生气是什么样的。

    因为每当见到御坂巴时,对方的眉眼间便是化不开的忧愁。

    “抱歉,副队长,我有些走神。”

    御坂巴悠悠然的开口,很是心不在焉的语气,让保科宗四郎将微眯的双眼睁开。

    目光缓缓移至女子那仿佛总带着忧愁的眸子,保科干笑两声,开口:“别这么生疏,都一起训练这么久了,不用总是这么公事公办。”

    御坂巴淡淡“嗯”了一声。

    脑内思绪万千,却也能分心去听人说的话,不得不说御坂巴还是有些特殊实力在身上的。

    但保科又怎能看不出来御坂巴这是在敷衍。

    两人之间本有些距离,甚至远远超过社交距离,但保科宗四郎却觉得离这么远不管怎么说话,御坂巴也总是会走神去想其他的。

    于是他迈开腿便朝御坂巴的方向走去,脚步声很轻,当御坂巴察觉不对劲的时候,身边人已经靠近过来。

    看着近在迟尺的面庞,仿佛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御坂巴有些不悦的蹙眉,身体本能的抗拒着近距离接触,于是她缓慢的向后移动了几步。

    而这样一番举动却让保科宗四郎来了兴致,对方越是向后推他便越是觉得有趣。

    他非常好奇这般冷漠对任何事都不在意的人,底线究竟设防的有多低。

    空气仿佛凝固,时间都在不知不觉中放慢了许多。

    御坂巴眉眼的忧愁不减反增,看着近在矩尺的那张脸,心脏不由得跳动的更加猛烈。

    安静到落针可闻的地方,她的心跳声却是那么的震耳欲聋。

    “副队。”

    保科宗四郎正欲要停止继续靠近的打算,本持着打趣人不要太过分而打算就此收手的他,却听到了对方那不咸不淡的声音。

    “我在。”

    保科宗四郎向后退去,迎着眼前人的目光,他淡定的将双手举过头顶,笑呵呵的看着御坂巴。

    “太近了,理我远点。”

    对方虽已离开自己觉得不适的距离范围,但御坂巴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于是平淡中又带着一丝丝埋怨的语气脱口而出。

    那是一种别样的语气,让对方听的有些怔愣。

    反应过来时,面前的女子便又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等等,御坂,你刚才连敬语都不说了!”保科宗四郎突然反应过来,双手扒着脸颊全然忘记了脸颊还伤着,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语气是说不上来的搞笑。

    “那是你的错觉,副队长。”御坂巴字正腔圆的开口。

    “又变成敬语了!”保科宗四郎震惊到语无伦次。

    在副队长活跃气氛的情况下,御坂巴其实没有那么的忧愁了,许久之前的往事她也只是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回想起来罢了。

    而在当今这个世界上,上辈子的事情就如过往云烟一般,不曾在她眼前停留。

    “所以,这么晚了,副队长这是要来练习的吗?”

    刚才那般仿佛被调戏的场景瞬间被她抛到脑后,而对训练向来热情的御坂巴在训练场里遇到任何一个人,她都能认为对方是来加练的。

    “算是吧。”保科点了点头,拿起竹刀在手中挥舞着。

    “这次要不要也来对练呀?”

    御坂巴看着眼前因为拿着竹刀便开始手痒开始使用居合道的副队长,沉思片刻顶着对方一副期待的目光,无奈道:“抱歉,今天恐怕不行。”

    “诶?每次都跟你对练,我都习惯了,找别的队员对打我都觉得是在欺负他们。”

    还在对着虚空出刀的保科听到答话后,惋惜的叹气。

    赶快一套动作打下来,最终摆出一个极其完美的收刀归鞘的动作,就那样身姿挺拔如松般战立在道场中央,气场像极了一位颇有成就的刀术行家。

    保科宗四郎转身看向御坂巴,眸中是数不尽的探究。

    经过昨日互相给对方打肿了脸后,两人也相继在今天没人使用时的训练室里对练过无数次。

    保科宗四郎见识过御坂巴许多的刀法,也从中参悟了许多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以及招式。

    他敢断定,那次御坂巴只身一人斩杀巨型怪兽绝不是偶然,

    那是久经战场上厮杀出的经验,那般犀利而布满杀意的刀法绝不只有那么简单。

    于是当他每每遇到御坂巴独自一人在训练室练习的时候,他便也总会前去与之切磋武艺。

    而在这样的日子当中,很多人会发现副队长出现在这里的频率越来越多了。

    “我要练习刀术,恐怕没有时间和你对练。”御坂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这一次她不再胆颤于副队长那探究的目光。

    或许可以称之为她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久而久之便也不再去回避。

    反正早晚都要被人看透,不如早早习惯一下。

    “是御坂那独特的流派吗?”保科宗四郎将竹刀在手中转了一圈,将刀柄朝向了御坂巴的方向。

    “算是吧。”

    “那我可要在一旁好好学习一下了,说不定我还能从中学到点什么~”

    “副队想看,那就留下吧。”御坂巴长舒一口气,对此人这般随性的态度早已习惯。

    她伸手接过竹刀,抬腿与保科默契的交换了位置。

    ……

    道场的灯还亮着,还有一人在道场中央挥舞着竹刀,一招一式透露着杀意,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没有杀伤力的竹刀,而是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刀。

    从旁盘腿坐着的男人正单手抵着下巴,眯起的双眼早已不见,转而被取代的是早已睁的大大的那双眼睛。

    就像是不忍错过任何一丝细节般,保科宗四郎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许久了,久到他的腿已经坐麻也毫无波澜。

    “刀法伶俐霸道,跟我想的一样。”保科宗四郎狠狠蹙眉,面对御坂巴的一招一式,他都不敢断定自己能复刻下来。

    他虽精通刀法,但像御坂巴那样的刀法他还从未尝试过。

    见其挥刀的一招一式,阅历丰富的保科也是从中看出了些门道来。

    “恐怕是因为竹刀太短,挥出的每一招都差了点意思。不过,她到底是要用多长的刀啊?难道……”保科宗四郎思忖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

    但因双腿血液没有充分循环变得麻木而险些栽倒在地,踉跄几下伸出手连忙扶着墙壁。

    “副队长,怎么了?”御坂巴听到了动静,停止了挥刀的动作,看着身旁一脸难受的男人开口询问道。

    “御坂,告诉我,你是不是用长刀的?”保科宗四郎并未回答御坂巴的问题,而是一脸兴奋的开口。

    “嗯,副队这是看出来了?”御坂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对方鲜少染上红晕的脸颊。

    男人的面庞在激动中渐渐晕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犹如冬日的一株红梅般,微妙地显露出内心的那抹狂热。

    睁开的双眸映照出一丝炽烈的光,仿佛能燃烧掉周围的寂静。

    “我猜的果然没错,御坂,你可太让我惊喜了!”保科宗四郎的声音有些激动,那是他鲜少流露出的情绪。

    “你一般会用多长的刀?”

    保科宗四郎正在试图平定令他躁动的心脏,扑通扑通一直在跳有些扰乱他的心绪。

    但过分激动的心情让他此刻感觉浑身都在被灼烧般,他感觉自己现在烫的可怕。

    防卫队使用冷兵器的人真的少之又少,江户时期人类确实都还在使用冷兵器与怪兽匹敌,同样的,那个时代的死伤也较为惨重。

    现如今科技发达,人类完全可以靠科技来对抗怪兽,于是远程作战的热武器便诞生了。

    枪械的出现让人类大大减少了死亡率与负伤率,在当今的世道上绝对是最佳作战装备。

    像保科这样只使用冷兵器的人已经不多了。

    而保科这样持短刀战斗,让他只能面对中小型的怪兽,体型稍大一点的他便无法砍透对方。

    这是他一直以来无法突破的。

    但他遇到了御坂巴,这位很有可能做到使用冷兵器便将大型怪兽斩杀的人。

    不对,她已经做到了。

    保科宗四郎迫切的想要突破这一桎梏,以至于现在有些冲昏了头脑失了分寸。

    “副队,你需要冷静一下。”御坂巴平静的嗓音传入耳中,犹如冬日湖中的水流般冰冷。

    “抱歉,我有些激动。别在意别在意~”保科宗四郎叹了口气,拍了拍脑袋让自己稍微放松了下来。

    “全长的话大概一百六十公分靠上,这样的长度是我擅长使用的。这个回答,副队长还满意吗?”

    御坂巴朝保科宗四郎看去,向来不苟言笑的她,此刻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柔和而温柔的面庞因她的笑容变得更加和蔼。

    她很少见副队长这般,于是便忍不住笑了一下。

    显然保科并未注意到她的笑脸,依旧沉浸在内心世界当中。在听到答案后,脱口而出的一句便是,“都快跟我一样高了。”

    “野太刀嘛,长度倒也正常。”保科在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答案后终于是肯坐回他的位置了。

    但他还是有个顾虑,那就是——

    “御坂以你现在的实力真的能挥舞起来吗?”

    这一次保科看到了那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有些怔愣,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他熟知的御坂巴,而是另外一个。

    御坂巴也盘腿做到的保科宗四郎身旁,这时的她早已收起笑脸,淡漠的看向对方,这样的她令对方莫名产生了割裂感。

    “现在还不行,不过很快了……”

    “……是吗?那我可要期待那天的到来了。”

    两人又相继聊了许多——

    在保科宗四郎的询问下,御坂巴也如实告知了对方自己的流派。

    “御坂就这么诚实的告诉我啦?”保科在听完御坂巴讲述自己流派的一招一式后虽有些意犹未尽,但反应过来后他才明白御坂这是全盘托出了。

    御坂巴不明白副队长为什么这样问自己,对她而言自己的刀法没什么好遮掩的。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就不怕我偷学?”保科挑挑眉看着心思单纯的御坂巴。

    “能让更多人知道这样的小流派倒也好。”御坂并未将自己就是这一流派的创始人告诉保科宗四郎。

    一旦说出口,免不了被一番询问。

    “实话告诉你,击杀大型怪兽一直是我的短板。”保科宗四郎叹了口气。

    “我看过录像,副队更偏向于速度与技巧,武器又是短刀,面对大体型怪兽不免会费些力气。”

    “那御坂呢?用你擅长的武器,斩杀大体型怪兽?”保科宗四郎的表情突然凝重,呼吸都沉重了许多。

    看着眼前依旧一脸淡漠的眼神,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透过御坂的眼睛看透她的想法,可惜他做不到。

    “可以。”

    那一刻保科宗四郎的呼吸仿佛停滞了般。

    有办法了!

    御坂巴的出现是能令他斩杀大型怪兽必不可少的一步。

    他真的很庆幸御坂巴能来防卫队。

    “现在恐怕费力,但以防卫队战力来评定的话,60%应该足够了。”御坂巴虽不知保科因何而变得急躁,但她能从对方的表情看出,那是高兴的。

    御坂巴没有将药物的事情告诉对方,她觉得化野原生给调配的药物还是藏着点比较好,总感觉被发现了会很麻烦。

    “副队一直都觉得自己没办法斩杀大体型怪兽吗?”御坂巴回想起男人先前说的话,确实副队长对付中小型怪兽会更顺利一点。

    但她不认为这样就无法对付大体型怪兽。

    “是啊,几年前我是实践过得,可惜失败了。我没办法砍透怪兽的身体。”保科的脸难得染上一抹忧愁。

    他也曾抱着勇气与决心,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在曾经那个没有枪械的年代,人类不也是靠着手上的刀一步步走来的吗?”

    “副队,现在的我或许没资格说这句话。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刀既然在你手上,为什么不去相信手中的刀,相信自己的实力呢?”

    “既然短刀砍不断,那便换一种,我看副队长的居合道就很好。”御坂巴转身对着保科嫣然一笑。

    保科宗四郎其实不觉得是因为刀太短的原因,就算刀刃再长,单单一把刀的威力能将怪兽砍断恐怕需要莫大的勇气与决心。

    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御坂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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