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说的，可是真话？”黎厌眸中的血色散去，却不清明，带着朦胧的醉意。
“当然是真的，告诉你个秘密，起初我开始昏睡之时，总会梦见一个白头老头，他说我有天命在身，未来是要干大事的人！”
鹿绾弯起双眸笑吟吟道:“若是以后我继承了宗门，要选你当副掌门陪我指点江山的，你可不能入魔。”
“说来奇怪，前些天一提这婚约的事，我就好像失了魂，现在对你说似乎又没事……”鹿绾絮絮叨叨说着，黎厌从身后一把拢住她。
“师姐，我可听得清清楚楚。”黎厌顿了顿，继续道:“若是你反悔了，我……”
“谁说我要反悔了？”
“只是这婚约是当着两位长辈的面定下的，于掌门那边倒是好办，只是顾伯伯那边，我怕他不答应。”
鹿绾揉了揉腰，起身解下乾坤袋，将里面的珍宝一股脑倒出来。
“得选个稀罕的宝贝送去赔礼。”她左挑右选，最终选了一把冰丝月华琴。
每次路过星辰峰，总是会碰见顾伯伯独自坐在扶桑树下弹琴，即便是鹿绾这样不懂雅乐之人，也听得出曲中绵绵无尽的凄怨。
如今她也明白，顾伯伯所思所念之人便是临月尊者，她像是璀璨夺目的焰火，转瞬即逝，而那些所见之人，却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师姐，理应由我去向顾掌门求情。”
鹿绾对上黎厌的视线，恍然想起了什么。
“阿厌，南阳城裴府的婚书可还在？婚约也有先来后到的道理，我想顾掌门若看到那婚书，定会同意的。”
“原来师姐还记得。婚书我一直好好留着呢，只不过有些旧了。”黎厌微微阖眸笑着，眼神里的灼热不减。
鹿绾摸了摸鼻头，随后身子一轻，有力的臂膀将她抱到桌案前。檀木桌上多了张崭新的红色婚书，泛着光泽的鎏金字迹格外引人注目。
鹿绾下意识伸手去碰，顺口念了出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后背贴上一阵温热，略微冰凉的发丝蹭着她的耳廓，落到了衣襟前，鹿绾偏头望向他映着烛光的瞳眸，不仅是烛火，还有她。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恍惚间右手被另一只手握住，手心凭空多了支狼毫，黎厌冲她眨了眨眼，笑道:“婚书旧了，我可否带着师姐重写？”
“好。”对着这双眼睛如何能拒绝得了，鹿绾按住小鹿乱撞的心，专心致志于写婚书。
黎厌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写下，清隽的字体陈在婚书上，手心越来越烫，“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鹿绾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本来觉得嫁娶之事再平常不过，可如今看来，成婚其实是两心相许，共度余生。
她好像……确实是愿意与黎厌共度余生的。
手掌的力道缓缓松去，再看纸上，只剩角落的署名未写。
黎厌另取了一支狼毫，一边写下名字，一边朝鹿绾道:“师姐，这次的名字需得由你要亲自来写。”
是了，那份旧婚书上的名字，是裴府提前备好的，并不是出自她之手。
这次由她亲笔写下，亲口承诺。
退婚之事比想象的还要顺利，顾掌门十分通情达理，还提前给她送了份贺礼，是一串灵气环绕的璎珞。
顾长明的反应极为平静，从头到尾也没说什么，只向她要了一张喜帖。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几乎全凌华派都知道他们将要成婚的消息，每每碰上路过的弟子，都要向他们道一声恭喜。
师尊倒是很满意这门婚事，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徒弟总是放心的。
只有朝风满面愁容，主上达成心愿是好事，可他们与仙门毕竟身份有别，若是到了揭穿真相的那天，又该如何收场？
天蒙蒙亮，鹿绾便已经被人拉到梳妆台前了，台上摆满了妆匣，衣饰比裴府那次还要华贵不少。
鹿绾撑着沉甸甸的脑袋打了个呵欠，听身旁梳妆的小仙侍说道:“鹿师姐，黎师弟很重视这场婚礼呢。”
“仙门弟子结侣向来随意，只需到三生石处刻上双方的名字便可，黎师弟办如此盛大的婚宴，怕是花了不少灵石吧？”
另一边的小仙侍满是羡慕，感叹道:“修真界好久没有这样盛大的婚宴了，看得出黎师弟对师姐情非泛泛啊。”
鹿绾笑着应下，顺便给她俩一人递去一袋灵石红包。办婚宴要灵石，宴请宾客要灵石，发红包要灵石，这样算下来，成婚花费的灵石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早知道就随便办办好了。”鹿绾低声嘀咕。
下一刻，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阿厌想这一天应该想了很久吧，越是珍贵之物越无法用价值来衡量。
仙侍们继续为她盘发，佩戴首饰之时，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串流光四溢的璎珞，“这璎珞一看就不是凡品，朱红色又喜庆又衬师姐。”
头上的发饰越来越沉，鹿绾的眼皮也越来越重，她强忍困意待梳妆完毕，才敢小憩一会儿。
清晨一晃而过，几声清脆的扣门声将鹿绾从睡梦中拉回来。
“鹿师姐在里面吗？”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怯生生的，鹿绾起身开门，瞧是个眼生的同门弟子。
“是到时辰了吗？”鹿绾才觉已经过去好些时辰了，今夜过后，她得查出这嗜睡症的病因才行。
少女忙道不是，撞上她的双眸，呆愣了片刻，才缓缓递出一个锦匣。
“鹿师姐，有位白衣师姐让我转交给你。”
“可否知道是何人？”
鹿绾触及锦匣，留下的灵力竟然与她的本源灵力极为相似，而门派中似乎没有第二个冰灵根的女弟子。
“那位师姐蒙着面纱，看不清模样，只是说师姐看了自会明白。”
少女时不时瞥向鹿绾的眉眼，见鹿绾迟迟没有反应，赶忙道:“鹿师姐，若没有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了。”
“去吧。”鹿绾点点头，灵力自指尖溢出，锦匣缓缓打开，匣中之物映入眼帘，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丢失已久的莲心石。
其实也不能算作是莲心石了，它已然损坏，变得四分五裂，神力全无。鹿绾也是凭借印象中莲瓣的形状，才得以辨认出来。
裂玉下压着一张字条，只留了七个字，“巳时之前，兰茵谷”。
鹿绾双手开始不自觉发颤，逐天阁的人果然还在，诱骗师姐盗走莲心石，隐匿数月后又突然现身邀她相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距离巳时已不到三刻，去还是不去？也许这是唯一的机会，唯一解开谜团的机会。
不管她想做什么，鹿绾都要去会一会。最好再想个办法把人抓住，逼问清楚。
师弟那日用来捆她的金链就挺合适，应该是融合了捆仙绳，她一个金丹修士都无法挣脱，逐天阁之人应该也能牵制住。
且不能与她周旋太久，婚宴辰时开始，需得在此前赶回来。鹿绾把最重的凤冠摘下，收整好锁链，赶往兰茵谷。
刚踏入兰茵谷，鹿绾便觉得与平日里大不相同。谷内虽栽种着众多的花种，可每季开的花皆不同。
今日，百花齐放，绚丽夺目的花簇外，更多的是诡谲之感。鹿绾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花海深处走去，拨开花丛，确有一位白衣女子背身而立。
“是你在寻我？”鹿绾一手掐诀，双眸凝视着女子的动静。
“你果然来了。”女子转身朝她走近，衣袂翩跹。
鹿绾从未见过这样的奇观，女子所到之处，花开遍地，这便是传说中的步步生莲吗？
不能因她的诡计而分心，鹿绾暗暗提醒自己。她捏紧手中的锁链，估摸着女子与她的距离，一步，两步……就是现在！
金光乍现，金色长链如游龙般朝女子席卷而去，随着灵力流转，长链迅速绕满女子周身。
女子面色丝毫未改，鹿绾正欲继续催动锁链收紧，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半分。
“小姑娘，一上来就打架，这可不好。”女子微微一笑，双臂微抬，束缚在身上的锁链顷刻间垂落下来。
鹿绾遭到灵力反噬，震得往后退了几步，唇角缓缓溢出血来，女子见状，脸上的表情似是惊慌，又好似带着些心疼。
“啊呀呀，不小心让你受伤了，真是对不起！”她上前半步似乎想要扶她起身。
奇怪，很是奇怪。
鹿绾抬手避开，擦掉唇角的血迹，眼里带着一丝警戒，“你是不是逐天阁的人？”
“不是。”女子立即答道，没有半分犹豫，可她若不是逐天阁之人，又怎么会有莲心石？
“罢了，你自己来看吧。”女子抬手缓缓摘下面纱，秋水杏眸，朱唇皓齿。
“你……我？”鹿绾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猜猜，你想问我怎么同你长得一模一样？”女子凝眸望着她，笑意牵唇。
鹿绾呆愣着点了点头，其实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她的额间多了个莲瓣状的花钿。
“我原来不长这样，这次出了点意外。”女子忽而收起笑意，面色凝重，“匣中的莲心石，你看到了吧？”
鹿绾再次点点头。
女子懊恼地撑着下巴，瞧着她轻叹了口气，“也怪我，若是莲心石还好的话，倒有温和一点的方式，可如今……”
女子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惊讶道:“还挺真！”
鹿绾被她的举动惹得有些恼了，推开她的手，“阁下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女子看了眼手上样式奇怪的腕带，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随后抬眼凝视着她，表情抱歉，“对不起，时间来不及了。”
“什……”在她未察觉之时，心口似有什么锐利的器皿捅入，传出阵阵刺痛，低头看去，胸口已然被艳丽的红濡湿一片，颜色比大红婚服还要深。
刀刃末端，由白衣女子紧紧握住，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杀她，没来由的赴死，实在有些不甘心。
她更想问为什么偏偏要在今日？不到三刻就是辰时，他们就要成亲了啊。
脖间挂着的璎珞泛着刺目的红光，像是引出细密无形的线丝将她牵制住，成了无法动弹的木偶。
断线的血色玉珠顺着刀柄一滴滴坠落，刀身像是带了某种邪术，不断蚕食着她的魂魄，将全身的灵力吞噬殆尽。
这次好像……真的要死了。
鹿绾曾经觉得人活一世，终会归于黄土，死没什么可怕的，可如今有了牵绊，死不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易。
欠于老头的灵石还没有赔，师尊教的新剑诀还没有练，与师弟约定的婚事还没有实现，对不起，也只能说对不起了……
“当然是真的，告诉你个秘密，起初我开始昏睡之时，总会梦见一个白头老头，他说我有天命在身，未来是要干大事的人！”
鹿绾弯起双眸笑吟吟道:“若是以后我继承了宗门，要选你当副掌门陪我指点江山的，你可不能入魔。”
“说来奇怪，前些天一提这婚约的事，我就好像失了魂，现在对你说似乎又没事……”鹿绾絮絮叨叨说着，黎厌从身后一把拢住她。
“师姐，我可听得清清楚楚。”黎厌顿了顿，继续道:“若是你反悔了，我……”
“谁说我要反悔了？”
“只是这婚约是当着两位长辈的面定下的，于掌门那边倒是好办，只是顾伯伯那边，我怕他不答应。”
鹿绾揉了揉腰，起身解下乾坤袋，将里面的珍宝一股脑倒出来。
“得选个稀罕的宝贝送去赔礼。”她左挑右选，最终选了一把冰丝月华琴。
每次路过星辰峰，总是会碰见顾伯伯独自坐在扶桑树下弹琴，即便是鹿绾这样不懂雅乐之人，也听得出曲中绵绵无尽的凄怨。
如今她也明白，顾伯伯所思所念之人便是临月尊者，她像是璀璨夺目的焰火，转瞬即逝，而那些所见之人，却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师姐，理应由我去向顾掌门求情。”
鹿绾对上黎厌的视线，恍然想起了什么。
“阿厌，南阳城裴府的婚书可还在？婚约也有先来后到的道理，我想顾掌门若看到那婚书，定会同意的。”
“原来师姐还记得。婚书我一直好好留着呢，只不过有些旧了。”黎厌微微阖眸笑着，眼神里的灼热不减。
鹿绾摸了摸鼻头，随后身子一轻，有力的臂膀将她抱到桌案前。檀木桌上多了张崭新的红色婚书，泛着光泽的鎏金字迹格外引人注目。
鹿绾下意识伸手去碰，顺口念了出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后背贴上一阵温热，略微冰凉的发丝蹭着她的耳廓，落到了衣襟前，鹿绾偏头望向他映着烛光的瞳眸，不仅是烛火，还有她。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恍惚间右手被另一只手握住，手心凭空多了支狼毫，黎厌冲她眨了眨眼，笑道:“婚书旧了，我可否带着师姐重写？”
“好。”对着这双眼睛如何能拒绝得了，鹿绾按住小鹿乱撞的心，专心致志于写婚书。
黎厌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写下，清隽的字体陈在婚书上，手心越来越烫，“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鹿绾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本来觉得嫁娶之事再平常不过，可如今看来，成婚其实是两心相许，共度余生。
她好像……确实是愿意与黎厌共度余生的。
手掌的力道缓缓松去，再看纸上，只剩角落的署名未写。
黎厌另取了一支狼毫，一边写下名字，一边朝鹿绾道:“师姐，这次的名字需得由你要亲自来写。”
是了，那份旧婚书上的名字，是裴府提前备好的，并不是出自她之手。
这次由她亲笔写下，亲口承诺。
退婚之事比想象的还要顺利，顾掌门十分通情达理，还提前给她送了份贺礼，是一串灵气环绕的璎珞。
顾长明的反应极为平静，从头到尾也没说什么，只向她要了一张喜帖。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几乎全凌华派都知道他们将要成婚的消息，每每碰上路过的弟子，都要向他们道一声恭喜。
师尊倒是很满意这门婚事，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徒弟总是放心的。
只有朝风满面愁容，主上达成心愿是好事，可他们与仙门毕竟身份有别，若是到了揭穿真相的那天，又该如何收场？
天蒙蒙亮，鹿绾便已经被人拉到梳妆台前了，台上摆满了妆匣，衣饰比裴府那次还要华贵不少。
鹿绾撑着沉甸甸的脑袋打了个呵欠，听身旁梳妆的小仙侍说道:“鹿师姐，黎师弟很重视这场婚礼呢。”
“仙门弟子结侣向来随意，只需到三生石处刻上双方的名字便可，黎师弟办如此盛大的婚宴，怕是花了不少灵石吧？”
另一边的小仙侍满是羡慕，感叹道:“修真界好久没有这样盛大的婚宴了，看得出黎师弟对师姐情非泛泛啊。”
鹿绾笑着应下，顺便给她俩一人递去一袋灵石红包。办婚宴要灵石，宴请宾客要灵石，发红包要灵石，这样算下来，成婚花费的灵石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早知道就随便办办好了。”鹿绾低声嘀咕。
下一刻，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阿厌想这一天应该想了很久吧，越是珍贵之物越无法用价值来衡量。
仙侍们继续为她盘发，佩戴首饰之时，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串流光四溢的璎珞，“这璎珞一看就不是凡品，朱红色又喜庆又衬师姐。”
头上的发饰越来越沉，鹿绾的眼皮也越来越重，她强忍困意待梳妆完毕，才敢小憩一会儿。
清晨一晃而过，几声清脆的扣门声将鹿绾从睡梦中拉回来。
“鹿师姐在里面吗？”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怯生生的，鹿绾起身开门，瞧是个眼生的同门弟子。
“是到时辰了吗？”鹿绾才觉已经过去好些时辰了，今夜过后，她得查出这嗜睡症的病因才行。
少女忙道不是，撞上她的双眸，呆愣了片刻，才缓缓递出一个锦匣。
“鹿师姐，有位白衣师姐让我转交给你。”
“可否知道是何人？”
鹿绾触及锦匣，留下的灵力竟然与她的本源灵力极为相似，而门派中似乎没有第二个冰灵根的女弟子。
“那位师姐蒙着面纱，看不清模样，只是说师姐看了自会明白。”
少女时不时瞥向鹿绾的眉眼，见鹿绾迟迟没有反应，赶忙道:“鹿师姐，若没有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了。”
“去吧。”鹿绾点点头，灵力自指尖溢出，锦匣缓缓打开，匣中之物映入眼帘，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丢失已久的莲心石。
其实也不能算作是莲心石了，它已然损坏，变得四分五裂，神力全无。鹿绾也是凭借印象中莲瓣的形状，才得以辨认出来。
裂玉下压着一张字条，只留了七个字，“巳时之前，兰茵谷”。
鹿绾双手开始不自觉发颤，逐天阁的人果然还在，诱骗师姐盗走莲心石，隐匿数月后又突然现身邀她相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距离巳时已不到三刻，去还是不去？也许这是唯一的机会，唯一解开谜团的机会。
不管她想做什么，鹿绾都要去会一会。最好再想个办法把人抓住，逼问清楚。
师弟那日用来捆她的金链就挺合适，应该是融合了捆仙绳，她一个金丹修士都无法挣脱，逐天阁之人应该也能牵制住。
且不能与她周旋太久，婚宴辰时开始，需得在此前赶回来。鹿绾把最重的凤冠摘下，收整好锁链，赶往兰茵谷。
刚踏入兰茵谷，鹿绾便觉得与平日里大不相同。谷内虽栽种着众多的花种，可每季开的花皆不同。
今日，百花齐放，绚丽夺目的花簇外，更多的是诡谲之感。鹿绾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花海深处走去，拨开花丛，确有一位白衣女子背身而立。
“是你在寻我？”鹿绾一手掐诀，双眸凝视着女子的动静。
“你果然来了。”女子转身朝她走近，衣袂翩跹。
鹿绾从未见过这样的奇观，女子所到之处，花开遍地，这便是传说中的步步生莲吗？
不能因她的诡计而分心，鹿绾暗暗提醒自己。她捏紧手中的锁链，估摸着女子与她的距离，一步，两步……就是现在！
金光乍现，金色长链如游龙般朝女子席卷而去，随着灵力流转，长链迅速绕满女子周身。
女子面色丝毫未改，鹿绾正欲继续催动锁链收紧，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半分。
“小姑娘，一上来就打架，这可不好。”女子微微一笑，双臂微抬，束缚在身上的锁链顷刻间垂落下来。
鹿绾遭到灵力反噬，震得往后退了几步，唇角缓缓溢出血来，女子见状，脸上的表情似是惊慌，又好似带着些心疼。
“啊呀呀，不小心让你受伤了，真是对不起！”她上前半步似乎想要扶她起身。
奇怪，很是奇怪。
鹿绾抬手避开，擦掉唇角的血迹，眼里带着一丝警戒，“你是不是逐天阁的人？”
“不是。”女子立即答道，没有半分犹豫，可她若不是逐天阁之人，又怎么会有莲心石？
“罢了，你自己来看吧。”女子抬手缓缓摘下面纱，秋水杏眸，朱唇皓齿。
“你……我？”鹿绾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猜猜，你想问我怎么同你长得一模一样？”女子凝眸望着她，笑意牵唇。
鹿绾呆愣着点了点头，其实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她的额间多了个莲瓣状的花钿。
“我原来不长这样，这次出了点意外。”女子忽而收起笑意，面色凝重，“匣中的莲心石，你看到了吧？”
鹿绾再次点点头。
女子懊恼地撑着下巴，瞧着她轻叹了口气，“也怪我，若是莲心石还好的话，倒有温和一点的方式，可如今……”
女子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惊讶道:“还挺真！”
鹿绾被她的举动惹得有些恼了，推开她的手，“阁下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女子看了眼手上样式奇怪的腕带，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随后抬眼凝视着她，表情抱歉，“对不起，时间来不及了。”
“什……”在她未察觉之时，心口似有什么锐利的器皿捅入，传出阵阵刺痛，低头看去，胸口已然被艳丽的红濡湿一片，颜色比大红婚服还要深。
刀刃末端，由白衣女子紧紧握住，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杀她，没来由的赴死，实在有些不甘心。
她更想问为什么偏偏要在今日？不到三刻就是辰时，他们就要成亲了啊。
脖间挂着的璎珞泛着刺目的红光，像是引出细密无形的线丝将她牵制住，成了无法动弹的木偶。
断线的血色玉珠顺着刀柄一滴滴坠落，刀身像是带了某种邪术，不断蚕食着她的魂魄，将全身的灵力吞噬殆尽。
这次好像……真的要死了。
鹿绾曾经觉得人活一世，终会归于黄土，死没什么可怕的，可如今有了牵绊，死不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易。
欠于老头的灵石还没有赔，师尊教的新剑诀还没有练，与师弟约定的婚事还没有实现，对不起，也只能说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