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佩拉觉得德拉科说得很有道理,但问题在于,书里的每一处都很细节——除了一些完全可以忽略不写的内容以外。

    如果不是洛哈特自己的亲身经历,难道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吗?

    她对这件事存疑,但出于习惯,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想法。

    因为斯莱特林二年级的周三下午只有一节课,弗林特——也就是魁地奇的队长——把今年的球员选拔定在了那天。

    布雷斯和西奥多都没有加入院队的意思,女孩们对魁地奇也没有什么兴趣,德拉科决定退而求次,喊上克拉布和高尔一起去参加选拔。

    德拉科的飞行技术自然不用他们担心,他顺利地抓到金色飞贼,代替今年升入七年级的希格斯成为了队伍的新的找球手,克拉布和高尔则成为了替补队员。而为了恭喜自己的儿子加入院队,卢修斯特别慷慨地给队伍每个人都赠予了一把新的光轮2001。

    “今年的魁地奇杯一定是我们斯莱特林的。”弗林特说,“我会尽快安排好第一次魁地奇训练的时间,让德拉科早点熟悉队伍的配合。”

    去年让拉文克劳拿到了魁地奇杯的事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大的刺激,第二天晚上,弗林特就急匆匆地回到公共休息室,手里还拿着有斯内普签名的字条,宣布星期六的早上训练。

    为了避免起不来床,潘西特意调了五个闹钟,每隔五分钟响一次,还会跳到耳边狂敲。卡佩拉洗漱完后都还觉得耳边仍在嗡嗡嗡,结果除了她以外,女孩们关掉闹钟的下一秒倒头继续睡。

    卡佩拉看了眼窗外,透过黑湖隐约能感觉到天还蒙蒙亮,这个点对于其他人来说确实太早了。

    唉,好吧。

    她把其中一个闹钟的时间改到七点半,只比潘西她们平时起床的时间点早了一小会儿。

    考虑到魁地奇球员是直接去球场训练,还要在更衣室换衣服什么的,卡佩拉便慢悠悠地走到没什么人的礼堂,帮德拉科带点面包,免得训练到一半饿肚子。

    来到魁地奇球场的时候,卡佩拉看到天上正飞着金红色袍子的格兰芬多,正纳闷着,最先发现她的韦斯莱双胞胎骑着扫帚飞到她身边:

    “小蛇?你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过来打探战术的?”

    “今天斯莱特林要训练呀。”

    格兰芬多的队长伍德却说:“可我包下了球场。”

    格兰芬多的球员陆陆续续地飞了下来,这会儿,斯莱特林的队员也来到了球场,站到了他们的对面。为首的弗林特神气地说:“我有斯内普教授特签的条子。本人,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允许斯莱特林队今日到魁地奇球场训练,培训他们新的找球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他们总算发现对面还藏了个德拉科,手里拿着卡佩拉刚给他的面包。

    斯莱特林的队员举起他们的扫帚,崭新的光轮2001,跟格兰芬多那边的横扫系列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罗恩和赫敏从看台那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带着相机的男孩——卡佩拉对他有点印象,貌似是这届加入格兰芬多的新生,叫科林·克里维。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打球了?”他这会儿才看到德拉科也在,表情很是惊讶。

    “我是斯莱特林队的新找球手,韦斯莱,”德拉科洋洋自得地说,“刚才大家在欣赏我爸爸给我们队买的飞天扫帚。”

    “很不错,是不是?不过,也许格兰芬多队也能搞到一些金加隆买几把新扫帚呢。你们可以出售那些横扫五星,我想博物馆会出价要它们的。”

    在斯莱特林们的嘲笑声中,卡佩拉有点想离开了。

    要是潘西他们在这里该有多好。

    噢,不对,如果他们也在的话,可能吵得更凶了。

    卡佩拉有些头疼,要是他们打算争一个早上的话,她还是去图书馆吧。正打算告辞,卡佩拉就听见赫敏尖刻地说:“至少格兰芬多队中没有一个队员需要花钱才能入队,他们完全是凭能力进来的!”

    “赫敏···”这句话可有失偏颇了呀。

    德拉科原本得意的表情顿时消失了,他恶狠狠地说道:“没人问你,你这个臭烘烘的小泥巴种!”

    ···什么?

    “德拉科!”

    场面突然混乱起来,卡佩拉觉得脑袋嗡嗡的,就像有几个闹钟在里头敲打。德拉科没想到她会开口,一时间怔在那儿没说话。

    如果不是弗林特挡着,德拉科恐怕要被乔治和弗雷德揍得鼻青脸肿。罗恩愤怒地掏出魔杖,想对德拉科施咒,但那根被勉强粘上的魔杖显然不适合用咒语,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整个球场,被绿光击倒的罗恩往后退了几步,从嘴里吐出几条鼻涕虫。

    “赫敏是不应该质疑你的能力,但是——”卡佩拉提高了声音,“这也不是你喊她那个词的理由。”

    “卡佩拉,你要帮那个泥巴种说话?”

    赫敏扶着罗恩,抬头看向卡佩拉,欲言又止。

    “够了,德拉科。”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如果你要坚持你的观点,那我无话可说。”

    卡佩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魁地奇球场,没走几步便跑起来,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迫切得不可思议。

    这种吵架——真的算得上吵架吗——没有任何意义,她心里很清楚。脑子里乱成一团,一团浆糊似的堆积着,卡佩拉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一直都知道,从她认识德拉科之后就知道了,也一直有意避开这些话题。

    纯血家族的观念根深蒂固,孩子难免会受到上一辈的影响,这并不完全属于德拉科的问题,可她就是没忍住。

    卡佩拉抹了一把脸,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声音。

    血统真的这么重要吗?

    观念真的没办法更改吗?

    ···她不想说这种话的。

    德拉科可是她的朋友,她的第一个朋友,她最重要的朋友。

    白天的天文塔一般不会有人在,这让躲到这里的卡佩拉完全松懈下来,整个脑袋缩进臂弯,肩膀偶尔微微地抖动,小声抽泣着。

    妈妈···

    告诉我吧妈妈,如果是你的话,又会怎么做?

    ***

    ‘哒’

    ‘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支离破碎的呜咽声戛然而止,卡佩拉死死地咬紧嘴唇,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身后那人似乎也发现了她,脚步微顿,片刻后又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离她有段距离的位置。衣服的摩擦声窸窸窣窣,对方坐了下来,许是在抬头,无言地仰望着那片碧色苍穹——总不会在看她吧。

    卡佩拉小幅度地挪了挪位置,让自己正对着天文塔的墙壁,掏出魔杖小小声给自己施了个容光焕发咒,藏起眼部的红肿,消去满脸的泪痕。然后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再变过。

    还以为不会有人这个时候来天文塔的···

    真是太糟糕了。

    忽然,手背有些发痒,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蹭着她。卡佩拉稍稍抬起头,望向一旁——是一块干净的手帕,还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手帕又蹭了蹭她的手,往上飞了飞,示意她去看前面的墙。卡佩拉愣了愣,转过脑袋,看清了墙上微微发着光的字迹:

    [还手帕的时候别忘了先拍一下我的肩膀,不然听不见你的话。]

    酸涩感再度充斥着眼睛,卡佩拉用力地吸了下鼻子,伸手抓住那块飘至半空中的手帕,紧紧地握在手心。

    她扭过头,看见了坐在不远处的西奥多,正好一脸平静地放下魔杖。

    “西奥···”卡佩拉刚发出一点声音,里头明显的哭腔令她不得不闭上嘴。

    他似乎叹了口气,摇摇头,再次背过身,将安静的环境还给她。

    卡佩拉又想哭了。

    ***

    过了半小时,彻底平复好心情的卡佩拉站起身,略微迟疑地坐到西奥多旁边,中间空出约莫一个人的距离。

    西奥多没有动,她便默认对方能接受这个距离,不再移动。卡佩拉碰了下他的肩膀,然后把手帕还回去——她没有用,还是干干净净的。

    男孩转过身,目光在她的脸上微微停了会儿,然后给自己解除魔咒:“没关系,你留着吧。”

    卡佩拉以为他不缺这一条手帕,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

    “谢谢你,西奥多。”

    “为什么要谢我?”西奥多有些疑惑。

    卡佩拉摇摇头:“就是觉得,要说一声‘谢谢’···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人和人之间,为什么总会有那么大的偏见呢?”

    她想到了去年跟燕雨讨论黑魔法的情景,想到了那些差点伤害到自己的格兰芬多,想到了因为跟赫敏交好而指责自己是叛徒的斯莱特林,甚至——还有刚才的德拉科,以及或多或少都有些排斥麻瓜种的朋友们。

    是啊,为什么偏见无处不在呢?

    西奥多望着那片天空,没有马上开口。

    就当卡佩拉以为他不会说话时,男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说:“因为效仿心理。”

    “就像···纯血家族,每一代的观念的形成都跟上一代的观念有关。虽然不排除一些特例,但大多都这样。”

    环境影响选择。

    孩子会学习、模仿父母的做法,长久以往,养成习惯之后就很难改变了。

    卡佩拉低下头:“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女孩沉默了好久,又说:“西奥多,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吗?”西奥多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卡佩拉,“或许一样,又或许不一样。”

    怎样都好。

    至少,他还没有找到能让他转变观点的理由。

    ***

    星期六没有课,卡佩拉便在天文塔待了一整个上午。西奥多也没离开,坐在她身边盯着天空出神。

    等到太阳爬上最高点,卡佩拉才慢吞吞地站起身,西奥多偏过头看她,问道:“要去礼堂吗?”

    她感觉西奥多变得好说话了许多,当然,也可能是之前对他的了解并不多才造成了这样的错觉。

    正要答应,卡佩拉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去礼堂吃饭意味着会跟德拉科碰上面。

    一想到刚才的不欢而散,卡佩拉暂时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苦恼地皱起眉。

    人际交往对于她来说果然还是太复杂了。

    要是又吵起来了怎么办?

    “你不可能一直躲着。”西奥多说得非常直接,像是知道她的顾虑一样。

    “···我想也是。”

    她没有坐到平时的位置,而是选择了一个角落,过来吃午饭的女孩们差点没找到她,达芙妮跟潘西和米里森小声商量了一下,也坐到了卡佩拉旁边。

    “亲爱的,你怎么啦?”

    达芙妮瞄了眼离她们不远不近甚至还时不时看过来的德拉科,身子往卡佩拉的方向侧了侧,小声问道:“跟德拉科吵架了?”

    “我不知道。”卡佩拉没精打采地戳着盘子里的小牛排,“也许吵了,也许没吵。”

    达芙妮困惑极了,倒是对面的西奥多没有抬头,语气平淡:“跟格兰杰有关?”

    注意到卡佩拉顿了顿,看样子答案八.九不离十,达芙妮稍微琢磨一番就猜出来答案了:“···那个词?”

    卡佩拉又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达芙妮轻轻地叹了口气:“坦白地说,一年级的时候我已经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卡佩拉,那你讨厌德拉科了吗?”

    “我没有讨厌他,我只是——”卡佩拉总算放过了可怜的小牛排,发出一声叹息,“总之,一时半会儿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德拉科。”

    逃避是可耻的,但胜在有用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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