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庭院中,秋风轻拂。

    贺知府虽长得人高马大,但饮食爱好却是与外表截然不同的甜食。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马上打天下时,吃过各色厨子做的菜。

    但任何一个都没有徐嫣做的符合胃口。

    “小丫头,你这手艺实在让我折服,即使宫中的糕点师也不及你啊。”贺知府再次感叹道。

    谢云砚听到外祖父的夸赞,眼神更加渴望,他也想尝徐嫣做的糕点。

    贺知府哪里看不出外甥心里想着什么,他虽然有些不舍,但是想到自己害得外甥受伤,还是分了出去:“阿瑜尝尝,味道十分不错。”

    徐嫣则觉得贺知府说的有些夸张,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了解的。

    古代的糕点秘方都藏着的,不如现代视频软件上都能刷到,所以创新上不如徐嫣有优势。

    徐嫣道:“知府大人谬赞了,只不过有些巧思罢了。”

    谢云砚咬了口,外层酥脆,内里软糯,甜而不腻。

    他反驳道:“徐姑娘做的糕点是我平生吃过最好的,徐姑娘手艺就是跟祖父说一般厉害。”

    他难道赞同了一次祖父说的话。

    徐嫣哭笑不得,觉得小孩的滤镜太厚了。

    贺知府称赞完,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轻咳了一声道:“姑娘,我这些年到处找厨娘除了我爱吃甜的以外,也是为了我老友。”

    “我老友是一位宫饼师,告老还乡后回到故里,在青祁镇开了一家糕点铺,但两年前他离世,希望我给他的铺子找一位继承人。”

    当初背井离乡在兵营里拼搏,升官去京城,他乡遇故知,遇到了同乡,可想而知的激动。

    于是引为知己,又一起回到故土,一交往便是几十年,直到故人去世。

    贺知府想到自己如今这个岁数,身边同辈人大多数都离开了,不由伤感。

    徐嫣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有些震惊。

    贺知府摸着胡子保证道:“姑娘虽然我老友的铺子有些偏僻,但装饰不错,吃住舒适。姑娘的糕点,酒香不怕巷子深,不愁没生意。并且我老友只有一女,也嫁在京城,不用担心铺子被抢。”

    徐嫣越听越心动,恨不得立马同意,但她身为孤儿,自幼的生存环境塑造了她等价交换的概念。

    即使再心动,她也不敢答应,所以拒绝道:“大人的厚爱,小女子承受不起。”

    贺知府看徐嫣还是不为所动,不由高看徐嫣一眼。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能够克制住利益冲动的人,皆能成大事。

    不过想到徐嫣女儿身的身份,遗憾的摇摇头,女子总是艰难些。

    “姑娘不要着急拒绝,不若跟我前去店铺看看?”贺知府道。

    徐嫣思索了片刻,良久她才回道:“愿跟知府同往。”

    她还是想去看看,富贵险中求。

    谢云砚见状,轻轻扯了扯徐嫣的衣袖,诚恳道:“徐姑娘,在下能否一起前往。”

    徐嫣望着谢云砚那祈求的眼神,有些好笑道:“自然可以。”

    贺知府被外甥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子气笑了,这种问题还要徐嫣的同意,以后怕是被吃的死死的。

    一行人坐着马车出门,穿过繁华热闹的街道。

    等到了地方,徐嫣心中既忐忑又期待。

    不多时,陈旧的铺子映入眼帘,木门半掩,门楣上挂着一块略显陈旧的匾额,上书“味韵轩”三字,字迹苍劲有力,透着岁月的痕迹。

    轻推开门,一股淡淡的糕点香气扑鼻而来,混合着木质的沉香,让人不由自主地精神一振。

    铺子内虽然看着有些年代久远,但却并没有被腐蚀,桌椅皆整整齐齐,地面没有任何灰常,看到出来贺知府对铺子的用心,经常叫人打扫。

    铺子内的正中是一座小巧的糕点房,透过半开的窗棂,可以隐约看见里面摆放着各式工具与模具,显得格外整洁有序。

    徐嫣在看到这个糕点铺就眼睛一亮,铺子糕点摆放地方,都是檀木雕花制作,实在好看。

    前院是铺子,后院带锁是日常居住,徐嫣越看越心动。

    贺知府得意道:“满意吧?我这个老友最是讲究,整个铺子布置好看又特别,他糕点手艺又好,当时开这个铺子生意好的不行。”

    徐嫣确实十分满意,她咬咬嘴唇,开口道:“不知如果想要得到这家铺子,需要什么条件?”

    所谓的继承肯定需要做些什么,本来徐嫣害怕麻烦并不准备接手,不过看到铺子,她确实心动了。

    贺知府看徐嫣愿意接受,颇为高兴,老友走后两年了,他寻遍岭南糕点师,仍旧没有找到适合的人选。

    今天终于完成了委托,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到了这个年纪,死也无憾了。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姑娘你开店凭良心,别让我老友百年后还名声受损。”贺知府道。

    徐嫣错愕了一瞬,她没想到要求这般简单,她以为或许会有将糕点铺发扬光大,让所有人知道他老友名字之类的要求。

    她郑重道:“贺老,我会做到的。”

    得到了徐嫣的答复与承诺,贺知府迫不及待带人前去府衙签订了地契转让。

    出了府衙,门口的桃花零碎飘落,落在如临梦境的徐嫣身上。

    她现在还有些不真实,今天双喜临门,又还清了债务,还白得了一间铺子。

    谢云砚望着树下的徐嫣,貌若芙蓉,表情有些痴了,从第一次听到徐嫣的叫卖,鬼使神差的同意跟谢安一同去买糕点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徐嫣,对这个姑娘有好感。

    只不过当时并不想承认,直到昨天被救,才真正的情窦初开。

    他想跟徐嫣说话,却不知说什么,便好似随意的道了句:“恭喜啊,徐姑娘。”

    徐嫣笑着回道:“谢谢小郎君呀~”

    她略带调笑,让谢云砚再一次脸红。

    辞别了谢家人,徐嫣语气轻快的往家中赶去。

    村口的大榕树下,依旧许多人妇人带着儿童聊天嬉笑。

    “听说了没?徐家的小姑子上次回来了。”

    “啊,她不是嫁到邻县了吗?”

    “她当初私奔了,现在还好意思回来。”

    大娘们喋喋不休,在树下一边手上做着活计,一边八卦着村里的新鲜事情。

    这次徐嫣回来时又不凑巧的听到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村里人说的不带恶意,只不过嘴碎,她只能权当没听见。

    徐嫣悄然的穿过村口,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

    推开门,徐母依旧在院子中等候。

    “小嫣,回来了?”徐母笑着道。

    徐嫣这几日回家,徐母总在院中,若一开始觉得是巧合,天天如此,大概也明白了,徐母担心她,在等她回家。

    她表情柔和道:“娘,今天有好消息想告诉你们。”

    说着,从袖中取出债务条子,在徐母眼前轻轻摇晃:“娘,我今天攒够钱,还完债了!”

    徐母闻言,愣了一下,过了许久才眼眶微红,双手颤抖着拿过徐嫣手中的借条。

    她不敢置信的拿着借条看了又看,这几天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一直在愁该如何是好。

    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在还账的最后期限将自己卖了,拿钱给赌坊,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流落的那种地方。

    “好好好,小嫣,你真的太棒了,真的。”眼看着徐嫣忙碌了几天,虽然知道应该挣了些钱,她也没有过问,但没想到短短几天就把钱凑够了。

    情绪上来,她又忍不住哭了,喜极而泣,好似要将这几天心里压力的哭了出来。

    本来在屋内温课的徐良,听到院内的哭声,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向院内走去。

    玩耍的两小只也朝院内跑去。

    一到院内,徐良见到妻子在哭泣,手上好似拿了什么东西,他顾不得看,连忙上前抱住妻子。

    他轻声安抚的问道:“静姝,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没赌博前,徐良一直都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对妻子温柔体贴,可以说是难得的好丈夫。

    现在回到家中,也变得越来越跟以前一样了,赌博疯子的形象逐渐消逝。

    “还完了,夫君,小嫣将你欠的债务还完了。”徐母激动的告诉徐良。

    徐良闻言,本来安抚的神色变成担忧,比起徐母想的简单,他害怕徐嫣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徐嫣看懂了徐良的眼神,好笑道:“真的是我这几天卖糕点挣的钱。”

    徐良这才放下心来,转而眼眶微热,他紧紧握住徐母的手,带着感激道:“嫣儿,谢谢你,是爹没用,害了你们还有祖父母。让你承担了这份责任,是爹没用,从今往后,定不负你们母子,我会重新撑起这个家。”

    徐嫣这些天也跟徐良处出了些感情,徐良平日里温书,家中体力活也会干,没有任何大男子主义,让她印象好上几分。

    她轻轻拍了拍徐良的背道:“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往后咱们齐心协力,日子定能越过越好。”

    两小只虽然年幼,但也听懂了家中债务还完的消息,都十分兴奋。

    ——县衙府底

    “阿瑜,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贺知府笑道,表情满是看戏。

    谢云砚被外祖父的眼神看的恼羞成怒:“你别瞎说,损害徐姑娘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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