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外的奚乔显然还不知道皇宫里发生的一切。

    她疲惫地回到驿站,拿出藏在袖里的手札和书信,再次翻阅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见到的国师很危险。

    而且,她认为手札还有残留的信息。

    她翻来看去良久,除了当日看到了讯息,再无其他。她看得昏昏欲睡,手札也离烛火不过一尺。

    等她反应过来时,手札背后的布已然被焰火燃烧,她赶忙起身拿远了些。

    猛然间,奚乔手札背后出现了四个小字。

    她满腹疑云地拿过来,仔细一看。

    果然,手札背面还有字。

    “小心国师。”

    奚乔轻声念出来,疑惑不已。

    国师?难道……

    她熄灭了烛火,没再沉思。

    次日一早,她出门准备在城门口试探一下守卫放行是否有松懈,但一想到昨夜看到手札背面的字,还是决定乔装打扮一番出门。

    她一出门就看见一群赶集的人围在一处。

    奚乔疑惑地走过去看,只见双眼瞪大,脸色煞白。

    那群人分明是在讨论朝廷通缉犯,而画上的通缉犯竟然是她自己。

    看着“罪臣之女”、“暗杀当朝刑部尚书”没入她的耳中,她浑身上下颤抖,很冷。

    奚乔现在无比庆幸自己不是以真面目在此地,否则,她现在已经被随处巡逻的官兵抓了起来。

    而如今,她更加确定国师此人不简单。

    但令她不解的是,为何之前谢国师还会选择帮她们破案。

    不过,都不重要了。

    她还是得去城门打探一番,如此一来,奚乔更加迫切地想要进城。

    奚乔躲在墙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向城门的守卫,瞧着也没有挨个查。

    她决定晚上一定进城。

    到了万籁俱寂之时,奚乔只身翻出窗朝城门走去。

    她先前还担心店家小二将她供出,便一直是翻窗户。

    街道空无一人,安静得诡异。

    呼啸而过的风把门吹得“吱嘎”响,而那黑夜中疾行的人影正在快速地靠近城门。

    奚乔离城门越来越近了,她的心控制不住的激动。

    她只觉得距离真相近在咫尺。

    当她推向城门之时,抬头的刹那,她忍不住后退。

    紧跟而来的是在黑夜中亮得发光的火把,还发出“噼啪”的声音。

    而举起火把的人则是身着黑袍的国师,他的身后还有很多士兵。

    士兵重重把她围住,她此时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羊。

    望着国师上扬的嘴角,她并没有露出恐慌,只是用再平淡不过的语气说:“城外的通缉令是你设计的吧?国师?”

    明明是问句,可双方都知道这是肯定的语气。

    国师淡淡一笑:“当然。不然你也不会深夜闯城门了?不是吗?”

    奚乔回以冷笑:“国师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抓住我一个庶民?未免太高估我了。”

    很显然,她是不会相信的。

    以谢国师的阴谋诡计,不可能花费这么多心思来设计她。

    国师拿着火把凑近她,“还有你手中的证物啊,岑衡。”

    奚乔一愣,“倘若我手上的证物没有关于国师的,那您会放了我吗?”

    、

    国师摇摇头,可惜地说:“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是岑府的人。”

    奚乔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答案,她本想假意撇清与岑府的关系逃脱,本来,这具身体就不是属于她的。

    而国师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他低声一笑:“你是不是想说自己不是岑家的人?不!你就是。假使你没有重生,这具身体也不会存在。”

    他这一笑,疯狂又恐怖。

    而他这句话,也彻底让奚乔震惊、疑惑。

    什么叫没有她重生,这具身体就不会存在?

    她眉头紧锁,暗暗思忖国师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面前之人似乎不再给她解释,反而抬手冷声道:“把她押回去。”

    说罢,他转身就走了。

    ***

    而另一边,沈策和萧景已经连续好几天快马加鞭赶路,不分昼夜。

    沈策的脸上布满了忧愁,他心中隐有不安,离京城的路越近,他那不安的情绪则更加明显。

    萧景说她是夜晚才会赶路,所以会晚些时候才会传信来。

    可他掐着天数,想来奚乔这个时候是已经入京城了。

    可始终没有传来她入京的讯息,他不禁害怕起来。

    他眼下只想赶快入京,看她是否安好。

    马已经连续十天不停歇了,饶是烈马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萧景望着前方疾驰之人,嘴里阻止的话语终究是酝酿许久也不知如何开口。

    其实,他也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他传至家中的书信也是没有来信。

    萧景正踌躇不知怎么说,而前方之人确是想起什么,及时勒住马:“萧景,你先到前面那个村庄休息片刻,我随后来。”

    看着沈策转头朝另一个方向去,萧景问:“那你呢?你去哪里?”

    沈策头也不回地说:“我去寻先生旧部有事商榷。”

    萧景正打算再问点什么,可眼前之人的身影如一阵风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了。

    他是要率旧部攻打京城么?

    可萧景相信她不会这么做。

    正想着,他就已经走到了前方的村庄。

    他的马一路牵着在街上左顾右盼,可看着满街的通缉令,萧景却趁着没人注意的瞬间撕掉一张带去歇脚的地方仔细查看。

    当他看着纸上画的是奚乔的模样以及她的身份,萧景大吃一惊。

    他想着奚乔的身份除了他和沈策应该是无人知晓才对,张敞已经死在那座荒山了,不应该传到京城。

    可一想到方才在街上看着每一处都有奚乔的通缉令,他才想到奚乔可能已经被抓了。

    而且京城已经出现了变故。

    他此刻在房间踱步,等待着沈策的到来。

    一路上他都留有记号,相信沈策很快就会找来。

    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果然,没过多久沈策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沈策一进屋,他就迫不及待道:“奚乔有可能被抓了。”

    沈策目光向我看过来,压低声音:“我在进村的时候看到了那些通缉令,我觉得背后之人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抓她,很有可能也是为了引我们出来。”

    “那……你方才去见太尉旧部是为了攻打京城吗?”萧景带着怀疑的语气询问。

    沈策摇摇头否决,“不是。”

    “不过,我见到了他们却得到一个消息。”

    萧景闻言,顿时有些兴奋,“什么消息?是京城里面的情况吗?”

    沈策摇头,“他们都已经许久未曾入京了,哪里还知晓如今京城的变化。他们提醒我要小心国师。”

    “国师吗?”

    沈策颔首,“说他很危险,让我们不要着了他的道。”

    “而且,我已经叫先生旧部潜伏在城门处,明日见机行事。”

    萧景道:“小心国师?可国师之前不是帮助过我们吗?而且,他还说帮你解除封印,你这么快恢复记忆说不定还要感谢他。”

    他一番话说完,沈策没有再接。

    毕竟,他与国师并无过多接触,他也不好妄下定论。

    总之,都要提防。

    ***

    皇宫里。

    奚乔被几个侍卫推着进了大殿。她打开门时,眼底透出惊愕。

    只看见皇帝奄奄一息地被绑在龙椅上,而他脚下的尸体是那天引她进宫的李公公。

    不止如此,斜前方的柱子还绑了一个人,披头散发的,但身上还穿着铠甲。

    奚乔想也没想就知道此人定是昨日凯旋的萧将军,而此时竟然狼狈至此。

    大殿中央还有许多具大臣的尸体,血都干了一地。

    而如今最具有权威的宫殿只留下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两位活人。

    加上她,也就三个而已。

    “赶快进去。”侍卫见奚乔一直没有踏进去,不耐烦地催促道。

    而她此时手脚都被拷住,行走多有不便。

    一抬脚,就能听到锁链的碰撞声。

    “哗啦哗啦”的。

    想来,这是她第二次戴上这屈辱的锁链。

    她一步一步拖着往大殿走去,身上“哗啦哗啦”的声音响得更加频繁。

    这也叫醒了柱子上昏睡的萧将军。

    他抬头甩掉挡住视线的长发,睁眼看向奚乔所在的方向。

    而奚乔此时却浑然不知他的目光。

    直到萧将军悲痛地喊了一声:“岑家娘子。”

    奚乔听见声音,头机械地朝他转了过去。

    她现在觉得身份暴不暴露已经不重要了。

    她躬身行了一礼,“萧将军。”

    萧将军当时在城门就想问她的来历,如今看她回应,心中也明了了几分。

    他不会过问奚乔为何会换了一副模样,她自有她的道理。

    萧将军愤恨道:“是不是谢无将你抓来此?”

    “谢无?谢无是谁?”

    他冷笑,“他是我朝大名鼎鼎的谢国师,想不到他竟然是前朝余孽。”

    奚乔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想起了前朝的皇帝也姓谢。

    突然,她脑海又想起当初谢国师讲的故事。

    “谢无是宁朝死去的开国皇帝。”

    萧将军叹息地点点头,“是啊。他竟然在朝廷潜伏了这么多年,还一直没有被人察觉。”

    奚乔想至此,也不由得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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