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清风楼包厢里坐满了学子,褚元礼、吕华也在此处,若不是这乃乡试后必走的流程,褚元礼绝不想来此。

    那日众人皆对其吹捧,今日却无人搭话,甚至都对第二名的吕华恭贺起来,仿佛之前的讽刺未曾有过。

    不过吕华性格冷漠,让人难以接近,包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直到推门声响起,邵铭玉踏入其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向在场之人扫去,众人无不尴尬回避,与之对视的只有吕华一人,褚元礼更恨不得趴到桌子底下。

    吕华起身向邵铭玉拱手:“恭喜邵兄喜得解元。”

    吕华这一表示,众人才略拘谨的起身恭贺。

    邵铭玉也拱手回应:“在座皆是知识渊博之辈,在下侥幸夺魁。”

    邵铭玉低调发言,让在场的人对他多许多好感,有人也大胆攀谈起来,见邵铭玉都是笑着回应,说话的人越来越多。

    “哼,真不愧是商户之子,交际的手段非同一般。”声音传入众人之耳,都转头看去,正是褚元礼。

    邵铭玉却再没有之前诗会时的淡淡自卑,脸上浮现玩味,开口说道:“那我要多谢褚兄的夸赞了,只不过褚兄未曾取得头名,又无人与之交谈,看来欠缺许多啊。”

    褚元礼面色难看,脸蛋通红,怒道:“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这些人不过是看你中了解元,背地里却不知如何嘲笑你商贾身份,这样的关系,也不过是烂狗腿吃屎而已。”

    此话顿时让其他学子面上讪讪,因为褚元礼说得是事实,还将邵铭玉比作屎。

    也无脸再与邵铭玉相谈,甚至反驳褚元礼的话都说不出,只好坐到位子上瑟瑟成一团。

    还不等邵铭玉说话,吕华这时开口:“你将邵兄比喻如此不堪,那我们输了他的人又是什么,你既看不起我等,自可离去。”

    吕华可谓是毫不留情,怼的褚元礼憋红了脸也无话可说,更不敢离去。

    邵铭玉对吕华点点头,坐在正位旁边不再说话,静等学政大人到来。

    终于在众学子等待下,布政使大人(从二品)高循和学政大人(正三品)董占华到来,身后还跟随一众官员。

    在邵铭玉的带头下,众学子行礼,高循笑道:“你们皆为我省才子,不必拘束。”

    高循和董占华落座,自然是先与邵铭玉问话。

    邵铭玉也在细心观察二人,明显高循作为官位更高者,但对董占华十分客气,自己对官场不是很了解,邵家也没有这方面的资料,只能通过自己的判断。

    董占华似乎对邵铭玉十分欣赏,言道:“你得答卷本官十分感兴趣,你与本官详细说说你的思路。”

    邵铭玉不假思索将心中所想道出。

    董占华拍手鼓掌:“甚好,不知你可有老师。”

    邵铭玉心中一动,快速看了一眼高循,见他一脸你小子有福的笑意,邵铭玉道:“学子不曾拜师。”

    董占华笑道:“那你可愿拜本官为师?”

    邵铭玉没有犹豫,直接道:“学子愿意,请老师受学子一拜。”

    邵铭玉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董占华捋着胡须大笑,看似十分高兴,高循在一旁说道:“恭喜董大人获得佳徒。”

    其他学子无不一脸艳羡,褚元礼更是嫉妒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凭什么,学政大人不知道他家是商户吗?怎可收这样的人为弟子。

    想起那日邵铭玉曾说:最好别有求到他的一日,褚元礼忽觉心坠了一下。

    直到两个时辰后,宴席才散去。

    董占华自然要传授邵铭玉一些东西,明年二月就是会试,邵铭玉若是不通过,他面上也无光。

    给了邵铭玉一些策题,以及答题思路,并让邵铭玉明年到京城后去找自己。

    ……

    没有在西安逗留,翌日邵铭玉和钱月启程回返,回程路上不像来时急迫,花费了二十多日才回到城固县。

    一到城固县,邵家的人早早在城门口迎接,等邵铭玉回到邵家,更是放起了鞭炮庆祝。

    邵家上下皆聚在晚香堂,邵铭玉动身前去。

    钱月回到墨竹轩中,看着自己住的小房子,感觉去西安府像梦一般,可以和邵铭玉睡在正院,下人们也没把她当妾。

    恍然回到这里,原来自己还是个妾,上头还有主母,大太太,老太太,他们的欢喜自己也看不到。

    “姨娘,你回来了。”铃铛见到钱月,一脸喜色,要不是巧喜在旁,都要抱住钱月。

    钱月这才有了些熟悉感,抱怨道:“累坏了,快让我好好睡一觉。”

    铃铛道:“姨娘先洗漱一下再睡吧。”

    钱月点点头。

    ……

    晚香堂中。

    老太太抱着邵铭玉乖孙乖孙的叫着,邵家人也是一脸喜气,只要邵铭玉走得越高,他们也就能获益更多。

    在家族是非面前,大家还是分得清楚的。

    “明日大摆宴席,给我孙庆贺。”老太太发话道。

    其他人自然不会有意见,这可是让增长邵家名声的机会。

    从晚香堂出来后,邵铭玉要和邵审详谈西安一行之事,包括刺杀和拜师之事,不过邵铭玉没有将对面可能是因钱月相貌而来讲出,不然的话,会引起邵审对钱月的反感。

    蒋氏心不在焉的回到墨竹轩,心里五味杂陈,她也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对李妈妈道:“将钱月叫来。”

    钱月还睡得正香,就被铃铛唤醒,说大少奶奶叫过去。

    钱月只好穿衣前去,蒋氏夸赞道:“你此行将少爷照顾的不错,这些是老太太赏你的。”

    钱月原本怔松的眼睛一亮,向托盘看去,一套金头面,大概值两百两银子,一对玉耳坠,大概值八十两银子,还有几个绸缎,都是当下时兴的颜色。

    这是钱月在邵家以来,受到最大的赏赐,甚至自己这些年的例银加起来都不够那一对耳坠子。

    钱月忍住想要那在手里的冲动,欢喜行礼:“多谢老太太赏赐,多谢大少奶奶。”

    蒋氏很满意钱月的态度,向钱月问起少爷的一言一行,钱月自然不会全盘脱出,只捡些没用的说了。

    也不知蒋氏想些什么,将钱月打发走了,嘱咐李妈妈,邵铭玉回来了告诉自己。

    钱月回来,却不曾想马丽蓉来了自己这里,看到铃铛手里的赏赐,马丽蓉笑着的脸微微一僵。

    “妹妹怎么来了?”钱月问道。

    马丽蓉笑容灿烂说:“姐姐一去月余,妹妹许久未见,倒是有些想念。”

    钱月笑容莫名:“哦,那可真是辛苦妹妹的思念之苦了。”

    马丽蓉又是脸色一僵,开门见山道:“妹妹近些日子学了些厨艺,亲自做了一道点心,还请姐姐不吝品尝。”

    钱月看向那道点心,红彤彤的上面有些白色的晶块,一看就是放了许多糖,拿起来放到鼻子上闻了闻,慢慢向嘴中放去。

    眼睛看到马丽蓉眼睛专注,直勾勾盯着钱月。

    钱月却突然放手,将点心搁到盘子上,马丽蓉神色一变,忐忑到:“姐姐?”

    钱月拍了拍手,可惜道:“今日来了月事,实在没什么胃口。”

    马丽蓉神色顿时放松,笑道:“姐姐有胃口再吃就是。”

    之后与钱月说话倒是真诚多了,等她走后,铃铛一脸不爽。

    “这种拙劣的伎俩,真不知怎么想出来的。”

    钱月勾唇一笑:“可惜让她失望了,我还没有身孕。”

    铃铛眼睛一闪,她自是知道钱月偷偷吃药,不过不知道吃的是什么,二人虽然关系亲密,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

    第二日,邵府大摆宴席,好友亲眷全都到此,邵家大少爷考中举人,还是解元,足以让城固县上下对其庆贺。

    举人虽然不是进士,但已经能够做官,以后邵家不是简单的商贾了,没准能发展更好,没人愿意在此时得罪邵家。

    吕家是二小姐邵善颖和夫婿吕子白还有其婆母明氏来此,尹家是大小姐邵善丹和夫婿尹松以及公婆前来。

    邵家虽在其他人眼里不同往日,但在吕家和尹家这里还不够看,派结亲姻亲来此正好,既不会有巴结示好之意,也不会让人感到不重视。

    还有城固县另外两家商户派了重要的人前来,二太太赵氏娘家就是其中之一。

    男眷由邵家三位老爷接待,女眷则由三位太太接待,邵家撒了不少银子,举办这场宴席,场面比婚礼还要盛大。

    钱月在小小偏房内,想看些书本,却被前面那声势搞得看不进去,身为妾室,自然没资格参加这种宴席,钱月之前对此毫不在乎,可不知为何,现在心中竟然有种不甘之感。

    难道是西安一行增加了自己的野心,还是邵铭玉在自己心中占据的分量更多?

    钱月也不清楚,铃铛和巧喜坐在那里绣着帕子,钱月心中烦乱,让两人回屋去绣。

    看了一眼邵铭玉好感,没有增加,还是40,舞艺点数才为2点,连基本功还没有学会,厨艺更是一点没有涨。

    这些才艺对比之前可是难多了,也算知道为何台下十年功了。

    钱月将烦躁的心情转为学舞的动力,手一扬腿一抬练了起来。

    ……

    邵铭玉和邵铭文在一起接待尹松和吕子白,二少爷邵铭杰则接待那两家商贾的少爷。

    尹松不曾与三人接触过,若不是自己身为尹家子弟,以庶子身份,如何能让邵铭玉想陪,所以言谈之间礼貌温和。

    吕子白这次与上次不同,不再那么傲气十足,不过在他心里想的是就算自己这大舅哥取得解元,在他吕家这里也不算什么,自己照样可以不将他放在眼里。

    不过邵铭玉显然跟他想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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