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看到马远航欲言又止的样子,纷纷诧异,这事有那么难说吗?

    马远航抿了抿嘴终于说道:“那护卫敲表兄房门一直没有人,出去找才发现表兄身下血迹斑斑躺在地上,医馆大夫说是那处被人踩碎了。”

    这话说完,屋内女子拿起手绢堵住鼻子,邵宾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真是丢人啊!这种死法真是丢人啊!

    “后来在路上表兄突发高烧,我们采用各种办法还是无用。”马远航神情悲切伤心。

    他说完后,当着他的面,邵宾又把护卫叫进来说事情经过,护卫说得和马远航说得一模一样,这下邵铭杰的死因真正落实。

    那护卫讲完后快速瞟了马远航一眼,心底是深深地后怕,他们从医馆出来后,谁也没有让马车去府里找好的医馆。

    邵铭杰就在马车中躺着,发出阵阵的痛哼声,甚至大夫开得药也没人熬,就这样走着,后来这人也不叫了,慢慢就硬了。

    马远航看了一眼,叹口气道:“表兄还是没坚持到去府里,命该如此啊。”

    护卫不敢往深了想,马远航说什么便是什么,他也就没什么大事。

    这时赵氏似乎刚刚苏醒,她无法接受儿子离开的事实,进来便指着马远航痛斥:“为什么他自己出去你们都不知道,你们一块回来,为什么就我的儿子死了!”

    马远航低着头没有说话,三老太太马氏站起身皱眉说道:“二嫂,他们也不能绑着铭杰的腿不让他出去吧,弟妹知道你失子痛心,可也不能胡乱指摘啊。”

    赵氏一点也听不进去,人像发疯般上去揪着马远航的衣服摇晃:“你们马家就是祸害,先是让我儿子断了腿,又让他没了命,你们赔我儿子!”

    马远航紧紧攥拳,脸上青筋暴露,邵安眼睛一瞪,厉声道:“二嫂慎言,你可别忘了母亲也姓马。”

    马氏怎能容忍别人这样形容马家,她早就忍了二房很久了。

    “你还敢说我们马家如何?我的侄女怎么没得,你们心里最清楚,这就是报应!”

    报应两字让赵氏愣在当场,邵宾也瞬间呆滞,这该不会真是报应吧,但他们想得却不是马丽菡,而是邵审!

    马氏见赵氏竟然不反驳,心想这人到最后还是最怕鬼。

    二房三房在这吵得不可翻天,邵审没了,下人们只好去请孟氏过来,孟氏到来了别管二房怎么想,三房是乖乖的不再说话了。

    孟氏一直想着分家的事,但邵审还没下葬,这事现在不能提。

    ……

    邵审下葬这天,唢呐震天,哭声咆哮。

    而在京城之中,邵茹跪在郑氏身前,她苦苦祈求:“母亲,儿媳伯祖父和父亲相继去世,身为女儿怎能不去,求您让我去见父亲最后一面。”

    邵茹虽然对邵铭杰没什么感情,但那是她亲生父亲啊,她若不是去,那就是不忠不孝之人。

    郑氏面上烦躁,这都说了好几日了,自己的意思她还不明白吗?

    “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怀上川宝的孩子,你即使现在去,他们早就下葬你也是看不到了,等你什么时候怀上孩子了,才能回娘家。”

    郑氏撂下这话,起身走人,邵茹看着外面守着的十多个丫鬟和婆子心如死灰。

    出去后,郑氏对身边的妈妈嘱咐道:“对外就说我派邵茹前去奔丧,但邵茹和其父不亲近不愿前去。”

    “是。”妈妈应道。

    邵审葬后没几日,便是邵铭杰下葬,重孝之下,邵府任何角落都不见一丁点鲜艳颜色。

    到了邵家墓地,钱月带着莲姐和伦哥在庄子里歇一歇,没想到碰到了蒋氏身边的李妈妈,她倒比前些年精气神好了些。

    李妈妈认出钱月,也没有行礼,只是说道:“看来钱太太过得不错。”

    钱月让两个孩子先进去,她微微一笑道:“李妈妈也是。”

    “一直陪着小姐,心里有个安慰罢了,没想到邵家发生这么大的事,这样也好,小姐在下面也不孤单。”李妈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钱月脸一僵:“我还有事,就不和妈妈聊了?”

    李妈妈没说话,钱月顾自离开,突然身后说道:

    “大老爷很喜欢你吧。”钱月一愣,不明白李妈妈说这话的意思。

    “要是他也能喜欢小姐就好了。”

    蒋氏生前最想要的就是邵铭玉的心,死了也没得到过,一没宠爱、二没娘家、三没子嗣,李妈妈摇头叹息离去。

    跟着的铃铛皱眉说道:“看来李妈妈还恨着邵家。”

    “恨早就没了,她不过是时过境迁的悲叹。”钱月面色复杂离开。

    丧事办了近一个月,钱月送父母离开,杨氏嘱咐道:“我见你婆母有分家想法,这时候不管牛鬼蛇神都会冒出来,你千万保重自己。”

    钱月忍着哭意说:“女儿知道了,等老太爷孝期后,女儿就去看你们。”

    钱通和杨氏点头,后上马车离去。

    邵铭玉此刻在孟氏这里,他说道:“儿子打算立即前去福建,调查父亲死因。”

    孟氏知道此事事关重要,但分家一事邵铭玉也必须在场。

    “你晚两日再走如何?母亲想把家分了。”

    “母亲想如何分?”邵铭玉问。

    孟氏郁郁道:“你父亲生前就想过分家的事,只是因为邵宾一直不愿,你父亲也不想失了兄弟情分,就一直没分,但怎么分法,他早就想好了。”

    “里里外外都是大房这些年一直操持着,你父亲又是嫡长,要拿走五成,你三叔为嫡拿走三成,你二叔为庶拿走两成。”

    这个分法再公道不过,在别家可不是这样分的,邵铭玉也没有意见,于是孟氏立即召集邵家所有人前去祠堂,包括小辈。

    孟氏坐在主座,左手空一位置是邵审的,邵宾夫妻和邵安夫妻坐在下首,邵铭玉一辈坐在他们后方,最后方是仲哥等小辈站立。

    孟氏旁边桌案上摆放着的是厚厚的账本,她认真看屋内每一个邵家之人,又看向身旁那空着的位置,心中凄凉。

    她郑重说道:“大老太爷生前便说过分家一事,只不过他没料到会突然就这么走了。”话音变得有些萧条:“我也怕哪一日就随老太爷走了,以防万一,咱们今日把家分一分。”

    “大嫂、母亲、祖母。”

    屋内之人甚是震惊,没想到这么突然就要分家。

    孟氏声音变温和:“分家也不代表咱们就不是一家人了,只不过我不用操心管着这么一大家子,你们各自管各自的事,像这些铺子、田地、庄子,都是老太爷生前给你们安排好的,你们都自己管着就行。”

    换了种说法,果然他们就好接受多了,邵宾坐在那眼睛看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什么,邵铭青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只有邵安神色悲凉,似乎在怀念邵审。

    孟氏见他们都不说话,然后将邵审分家拟的册子让高妈妈递给他们。

    邵安只是大致扫了一眼,没有说什么,邵宾预想邵审也不会给他多少东西,可没想到打开看的那一刻,他眼中瞬间充满不可置信,越往下看,眉毛皱的越深。

    孟氏看到问:“怎么了?二叔,可是对老太爷的分配不满?”

    邵宾合上册子,看向孟氏身边空着的位置,骤然跪下,猛地磕一响头,二房众人见状连忙跟随跪下。

    “大哥,弟弟从小到大百无一用,更不与大哥一母同胞,大哥却一直惦记着我这个弟弟,弟弟惭愧!”

    邵宾又重重磕一响头,后方的邵铭青眯眼看着邵宾的背影,这是邵审给父亲留了不少东西,父亲心里后悔了?

    不,他不会后悔,应该是愧疚了。

    孟氏见状,眼泪也流了下来,说道:“好了,既然你们对此并无异议,那就如此分配了,你们要是觉得京中院子小,也可搬出去住,反正京城也给你们置了宅子。”

    邵安打断道:“怎么会小,大哥不在,弟弟和侄子们还要孝敬大嫂。”

    孟氏破涕为笑,让众人散去。

    回去路上,赵氏夺过册子仔细看起来,越看也是心惊,抿了抿唇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快到二房院子时,赵氏才问道:“那些银子还拿吗?”

    邵宾闭眼片刻后,眼底一片清明。

    “拿。”

    赵氏嘲讽一笑:“表现出那副样子做什么,反正都这样了。”

    邵宾没有理会赵氏的话,而是问道:“铭杰没了一个月了,茹姐为何没回来?”

    赵氏说起这个就生气:“我怎么知道?要不是看在王家,早就将她逐出族谱,孟氏还问我此事来着,被我茬过去了。”

    邵宾皱眉,亲生父亲没了,总不能来都不来吧,名声不要了吗?算了算了,现在没空管她,邵宾去到书房,让小厮将邵铭杰叫来。

    芙姐和佼哥同在赵氏这里,佼哥泪眼模糊,他带着哭腔说:“四姐,为什么母亲、三姐、父亲都离开我们了,我想父亲,呜呜。”

    邵铭杰生前对自己这个嫡子确实十足的好,但芙姐可感受不到他的心情,父亲在她心里还没有死去的邵芳重要。

    “我都说了你是扫把星,母亲因你难产而死,芳姐也和你脱不了干系,现在父亲又死了,你说为什么?”芙姐一点没有安慰佼哥的意思,冷冷说道。

    这时,赵氏正好回来听到这一番话,眉毛一竖,呵斥说:“你说什么呢?谁是扫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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