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参加邵府喜事,接下来等着消息就行了。

    时家时风的父亲,原是一府知府,现任都察院右佥督御史(正四品),之前董阁老留给邵铭玉的名单上就有此人,也是董阁老的拥护者,现如今和邵家结亲后,自然成了顺亲王的人。

    原督察院御史赵老太爷,同邵仁、赵灵儿两人也是来到了邵家。

    邵铭玉亲自接待,赵老太爷恭喜其嫁女一事,但仁哥和赵灵儿之事没有说。

    他作为赵灵儿的家人,始终要保持脸面的,总不能说赵灵儿和邵仁私下约定终身了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灵儿是女子,有人说她不守妇道怎么办。

    这件事只能由邵仁跟他父母说,邵家若是会办事自然会提婚约一事。

    这不,上午邵铭玉接待完赵老太爷,晚上两个父亲就亲自来找赵老太爷说婚约一事了。

    “赵老太爷虽是灵儿祖父,但我们想着还是到您家中,让这孩子父母在场更好一些。”钱月委婉说着。

    赵老爷子大房摆手:“钱太太不用考虑这么多,灵儿这丫头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老夫自己做主便可。”

    邵铭玉和钱月对视一眼,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定下婚约罢,磨蹭下去,怕赵老爷子以为自家推脱就不好了。

    于是邵铭玉将婚书交给赵老太爷,两家人在上面按下手印,并交换了信物。

    这样,婚约便成了。

    现在起,邵仁和赵灵儿两人就是对方的未婚夫妻。

    邵铭玉和钱月出来后,钱月又是放松又是忧虑:“莲姐和仁哥的大事都有着落了,但咱家最大的代哥和仲哥,连人选都没有呢。”

    邵铭玉倒是一点也不急。

    “咱们家今时不同往日,想结亲得多的很,等放出消息去,怕是你要挑花了眼。”邵铭玉打趣说道。

    钱月微微一笑,邵铭玉说得确实没错。

    代哥什么功名也没有,但自从放出消息说想成亲娶妻,这媒婆和介绍的人就没断过。

    但愿这些孩子都能找个满意的人吧。

    ……

    今日就是邵莲大喜之日,她一身大红喜服,和新郎时风深深拜倒,叩谢邵铭玉和钱月,拜别家人。

    姨娘石榴被允许在一旁送婚,哭得早就不成样子。

    莲姐被代哥背上花轿,等送嫁队伍远去,钱月轻轻拭泪,共同生活了十多年,她是真心拿莲姐当亲生女儿一般的。

    真仪也来参加了莲姐成婚,她安慰钱月:“莲姐就在京城,三日后便回门,钱太太莫要太伤心了。”

    钱月破涕微笑道:“你还没有成过亲,还知道拿这话安慰我。”

    真仪微微一笑,其实今日她本不应该来此,顺亲王和太子争锋朝中谁人不知,宁郡王是太子亲弟弟,她作为宁郡王女儿,应和邵家避嫌。

    可她与莲姐感情不错,再说邵宫妾对娘家感情颇深,她受其影响,还是来了。

    吕梦一事虽说让她与邵宫妾有些生气,但她听说吕梦嫁得偏远,也就消气了。

    “能安慰到钱太太就行。”真仪实心说着。

    不过,突然她看到不远处的杜兰双,想起邵莹的苦闷说道:“前几日,我同云安郡主和邵莹在一处,听邵莹说许久未见家人,杜太太这次回来没打算去东宫见邵莹吗?”

    钱月脸色一变,杜兰双没有见邵莹?她不是去了潮湖山庄吗?

    “你是哪日见到的邵莹?”

    “就是前日。”

    钱月眼底一片幽黑,仿佛蕴藏着巨大漩涡,杜兰双正是大前日去的潮湖山庄,若邵莹见到了她,必不会如此和真仪说。

    难不成是邵铭青有什么话,需要杜兰双亲自转告给太子?

    钱月按耐不动,不能在真仪面前表露出来,她说道:“或许她等莲姐喜事后去。”

    真仪点头,她则想得是,杜兰双是不是不敢去东宫,毕竟她知道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第二日。

    确如钱月所说,杜兰双去东宫见了真仪,不过回来得很晚。

    钱月先将此事放在心上,她现在开始准备去浙江的行程了,仲哥没能回来参加莲姐喜事,也不知他院试考得如何了。

    到了莲姐回门这日,两个新婚小夫妻,满面红光的来到邵府,钱月和莲姐单独在一处,聊些女子间的事。

    “女婿对你如何?在公婆面前可维护你?对你可温柔?”

    这些话,放在以前莲姐是听不懂的,行人事后自然知道钱月说得意思。

    她脸蛋通红不好意思的点头。

    钱月这就放心了:“那便好,你有四个亲兄弟,料想在婆家也不会吃苦,去见见你姨娘吧,她肯定有很多话想问你。”

    莲姐抿唇,轻轻点头。

    临出门前,她回头看着钱月说:“母亲,女儿能经常回府来看您和父亲吗?”

    钱月笑骂:“这是什么话,想回来随时回来,你要是长时间不回来,倒叫我和你父亲担心了。”

    莲姐重重点头,这才离去。

    钱月叹气,还是有些隔阂啊,亲生的是问不出这话的。

    莲姐回门后,钱月带着伦哥和仁哥随同娘家二哥、二嫂启程去浙江老家,搞笑的是,赵灵儿本也要一同去,让赵老爷子拦了下来,不争气说:

    “还没嫁进去呢,就跟做媳妇似的了。”

    杜兰双也要回顺德府了,她参加了一场婚事,好似几天几夜没睡一般,疲惫得紧。

    可她没想到的是,回来后,邵铭青已是纳了两房小妾。

    “双儿,我的心永远在你这,那晚我喝多了,下面的人就让她们伺候我,她们都是良家子,只能进府中来。”邵铭青像个犯错的孩子同杜兰双解释。

    他自己心中明确知道,他喜爱的人是杜兰双,他在乎的也是杜兰双,但他也想要一个儿子,只要安抚好杜兰双,他就能安心的去妾室房中。

    杜兰双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争风吃醋,反而好言说道:“这些年妾身始终没能再怀上孩子,早就想给老爷纳妾了,妾身恭喜老爷得佳人。”

    邵铭青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失望,他面上笑道:“双儿最是体贴。”

    搂着杜兰双向床上走去,杜兰双连忙制止:“老爷,妾身刚回来,还未洗漱,身上不干净。”

    邵铭青不在乎道:“无妨,双儿即使不洗漱,身上也是香香的。”

    然后便抱起杜兰双到床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杜兰双痛苦的皱着眉头,似乎十分反感。

    ……

    仲哥看着传喜的人面上略微失落,原本以为会是头名,却差了一些,落在第二名。

    没错,邵仲成功通过了院试,成为一名秀才,他送走报喜的人,去到吕家告别邵善颖,又去到尹家告别邵善丹,启程回京。

    他这次没有埋进书本之中,只想领略回京途中的风采,白天自己骑着马,晚上找个地方住一晚。

    到了宝坻时,却没想到突遇一桩截杀。

    “前方的小哥,在下是勇毅侯府世子,求你救在下一命,事后必有厚报。”一身上染血的少年慌乱向邵仲跑来。

    仲哥皱眉,勇毅侯府世袭罔替,在建朝时是随着开国皇帝打仗的将军,不过现安居乐业,再无战事,勇毅侯府就消失在了朝中视野。

    甚至搬出京中,居在宝坻,低调非常,没想到竟被自己遇到了。

    不管如何,先救下再说。

    钱月给邵仲可安排了不少护卫,救下他不成问题,却没想到追杀他的人是死士,见敌不过,纷纷自行了断。

    那世子大口呼吸,惊吓未缓,好一会后才说道:“多谢这位公子救命之恩,在下崔启,不知救命恩人如何称呼。”

    仲哥回敬道:“在下邵仲。”

    崔启眉毛竖起:“邵仲?”

    仲哥蹙眉:“崔世子认识我?”

    崔启点头:“邵兄父亲乃是大叁元邵铭玉,现任顺亲王府辅弼,在下当然听过。”

    仲哥微微震惊,勇毅侯府不愧是从开国到现在依旧存在,即使不任朝事,但该知道的信息一点不少。

    “有幸有幸。”仲哥客气道。

    崔启眼睛不经意扫过仲哥身后的马车和行路,然后说道:“邵兄是要回京吗?”

    仲哥点头。

    崔启连忙道:“邵兄救了在下,还请无论如何随在下回到家中,实心实意感谢一番。”

    仲哥推脱,可崔启拉着仲哥不让走,无奈仲哥只好随他去往勇毅侯府。

    勇毅侯府虽然居在宝坻县,但建筑之庞大,内部之庄重,怕是邵家追着都赶不上。

    仲哥敢肯定,京中就算亲王府也比不上勇毅侯一半,庄重端肃的气氛,丫鬟仆从的森严,不自觉让他紧张起来。

    他随着崔启一路走到勇毅侯府中心,勇毅侯住处。

    “拜见世子。”

    崔启道:“父亲可在?”

    下人回道:“侯爷在里面,小的进去通传。”

    崔启点头,等下人出来告知侯爷让其进去,崔启面色变得严肃认真,在前走进。

    到了堂内,一中年男子坐在主座,他面庞坚毅,看见仲哥进来的一霎,眼神带着无可避免的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仲哥神情更加郑重起来。

    “儿子拜见父亲,父亲,儿子从京城回来后,在半道遭遇死士追杀,幸得这位邵公子相救,才免于一死。”崔启恭敬地讲出事情经过。

    仲哥拱手:“晚辈邵仲见过勇毅侯。”

    勇毅侯面上带上几分沉思和探究,然后沉声道:“邵铭玉二子,你家刚办完喜事,你怎会出现在宝坻?”

    仲哥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解释道:“晚辈在老家陕西参加院试,正在返回京中的路上。”

    勇毅侯“哦?”一声,然后问道:“考得如何?”

    勇毅侯不关心他儿子被人追杀一事,也不感谢邵仲救了他儿子一事,倒问起这不想干的事,但仲哥感觉好像在面对一座大山,他不敢不认真回答:

    “位居第二名。”

    勇毅侯突然哈哈大笑:“好,你是小儿的救命恩人,又考中秀才,就由我勇毅侯府热情招待你一番,一是感谢,二是庆祝,如何?”

    仲哥感觉眼前这座大山突然被移开了,搞得他有些不上不下,他细想片刻,宝坻离京城不远,让护卫送封信回到京中,告诉父亲母亲此事,省得他们担心自己怎还未回到京中。

    然后才同意勇毅侯所说。

    勇毅侯一笑,崔启也不紧绷了,也能说笑了,看得仲哥有些难评,父亲从来没给过自己这么大压力,看来世子不好当啊。

    勇毅侯和善问仲哥:“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可曾定下亲事?”

    “未曾。”

    勇毅侯猛地拍腿,惊得崔启和仲哥身子一颤,勇毅侯当即说道:“我有一嫡女,年芳十五,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会管家、会下厨,与你正好相配,你可愿意啊?”

    仲哥脸颊颤动,他感觉勇毅侯不是在问他意见,而是在做决定。

    难道自己救了他儿子,就要娶他女儿?

    说实话,邵家能和勇毅侯府结亲,那是烧高香了,可给他的感觉却不怎么舒服。

    崔启自然能理解邵仲,他连忙说道:“父亲,邵兄如何能做主,况且妹妹她也不能强求。”

    勇毅侯一想,好像是自己有些着急了,尴尬的咳了两声,才说道:“是老夫唐突了,人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启儿不行,她妹妹总可以。”

    “倒忘了问你的想法。”

    仲哥脸色略好些,他心底却深深思考起来,不曾记得京中谁家和勇毅侯府有亲事,按理说勇毅侯府好似在隐居一般。

    可邵家现在火势可不小,勇毅侯为何要加进来呢,难不成,勇毅侯府想下注顺亲王?

    勇毅侯见仲哥面上一脸沉思,他对这年轻人审视起来,看来此子非一般之人,想到了深处。

    仲哥察觉到视线,快速说道:“晚辈觉得婚姻应由父母做主,还需问过家中长辈意见,多谢侯爷一番厚爱。”

    勇毅侯哈哈一笑:“若有缘见到你父母,定会跟他们提此事。”

    勇毅侯府给邵仲准备的晚宴,正式开席。

    桌上,勇毅侯坐在主座,仲哥坐到他旁边位置,另一边是崔启,还有勇毅侯其他的儿子分散坐开,隔着屏风的另一桌是女眷。

    勇毅侯府除了侯爷一家,还有其余六个房头,无数支脉,人数多出邵家十几倍。

    勇毅侯开口说道:“今晚隆重招待的这位邵公子,他是启儿的救命恩人,就是我勇毅侯府的救命恩人,你们见到了,都要称作兄长。”

    “是。”勇毅侯的儿子们站起来规矩应答。

    勇毅侯又继续道:“邵公子年仅十六,就已考中秀才,可见学识修养,你们要好好向他请教才是。”

    “是。”

    其余再没什么话了,勇毅侯便宣布开吃,吃到半道,屏风另一面,温婉的女子声音响起:

    “邵公子,小女子替兄长敬邵公子一杯,多谢您不顾危险,救下我兄长。”

    仲哥起身回敬:“见死不救非君子。”

    仲哥坐下后,勇毅侯悄咪咪说道:“这就是老夫那小女。”

    仲哥脸一红,勇毅侯作甚这样说话,好像自己和他女儿有什么事一般。

    勇毅侯高兴的哈哈直笑,他一开心,整个侯府都开心。

    直到晚宴结束,仲哥喝得有些微醺,回到房中休息,而崔启和勇毅侯在书房之中交谈。

    “那些死士和之前的人一样?”勇毅侯问。

    崔启点头:“没有区别。”

    勇毅侯脸色一下就阴沉起来,狠厉说道:“哼,他蹦跶不了多少时日了,你这些日子尽量不要出去了。”

    “是。”崔启应道。

    第二日,仲哥醒来后便喝下一碗醒酒汤,然后梳洗一番去到勇毅侯那。

    却没想到进去时,屋内还有一端丽女子。

    仲哥连忙回避,勇毅侯道:“邵公子不必回避,有老夫在此怕什么。”

    仲哥只好道:“是。”眼睛快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子。

    她却也正看着仲哥,见仲哥看过来,微微颔首,仲哥怎能失了气度,直接大方拱手。

    “小女崔姚,见过邵兄。”

    仲哥点头,然后不再和崔姚对视,看向勇毅侯,可不知为何,脑中仿佛乱了线一般,都忘了要说的话。

    勇毅侯眼睛深深笑着,眼前这一男一女,一个紧皱着眉头,一个小脸微红,他看得津津有味。

    仲哥终于想起来意,他说道:“侯爷,晚辈是来向您告辞的,耽误了行程,家中怕是担心,晚辈打算现在便启程回京。”

    勇毅侯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见她神情有些微愣,勇毅侯重重咳了一声道:“这怎能行,你身为启儿的救命恩人,却只招待了你一顿饭,老夫万万做不出来这事。”

    “你怕家里担心,去封信便好了,实在不行,老夫写封信也行。”

    勇毅侯这么一说,仲哥还真不好回去,家中的信他早就写好了,若是勇毅侯写,怕是吓到家里,看来只能在这多待几天了。

    仲哥抿抿唇道:“那就劳烦侯爷了。”

    勇毅侯开怀一笑:“这有什么麻烦的,宝坻虽然不大,但庙极灵,让启儿带你去逛一番,省得你无聊。”

    仲哥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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