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应彪看着她因为害怕而脸色苍白,终于意识到严重性,他低声说:“这种事你也敢乱认?你现在回去跟他认错,还来得及!”

    陈曦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崇应彪别无他法,只能暂时把她带回北营。把北营的质子都使唤去干活儿后,崇应彪关上房门,让陈曦跟他说清楚。

    那时,殷寿给陈曦的压迫感太强,她实在是害怕,才承认那日城门守卫见到的是她。这一承认,此事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若不是西伯侯的孩子,却用凤凰披风,殷寿必以“僭越”之名问她的罪。她是有自信跑掉,但西岐必派人来向大王请罪。

    那岂不还得是伯邑考来?

    所以只能先认下,其他的后面再想办法。

    崇应彪听陈曦说她那凤凰披风其实是她从伯邑考那里骗来的,大吃一惊:“骗的?如何骗的?说来听听?”

    陈曦便将那天她是如何蹲点,如何制造迷雾,如何装神弄鬼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总之,我就是趁着夜色他看不清楚,想捉弄他一下,也没想到他会脱了披风给我。以后,我就一直收着了。”

    此事让崇应彪乐不可言。让他原本心中的被欺骗的愤恨,一些莫名的落寞,一扫而空。

    陈曦见他难得如此喜笑颜开,就决定暂时不把“自己也不是冀州人”这件事告诉他。

    等崇应彪笑够,他对陈曦说:“我觉得你这样瞒着姬发不是上策。我有一计,可保你暂时无恙。”现在崇应彪得意至极,他心中有了一计,不敢说完美无缺,但是确实有用,且陈曦也不得不听他的。

    ————

    西营。

    姬发一手拉着陈曦,一手拿着凤凰披风,满心欢喜:“陈曦姐姐竟是我素未谋面的姐姐?”

    陈曦微笑点头,心中却在大骂崇应彪。

    崇应彪的良策,是让陈曦与姬发相认。说她是西伯侯一直养在外面的女儿,姬发来朝歌后才被认回。此次来朝歌,原本是有伯邑考的手书,但是阴差阳错搞丢了,因此没有贸然相认。现既已被殷寿认出,便来与姬发相认。

    “姬发崇拜殷寿,所以你怕姬发向他拆穿你。那我们不如利用他对殷寿的崇拜,反过来殷寿给你‘做保’。”崇应彪的说法也确实让陈曦挑不出毛病。

    见陈曦还犹豫,崇应彪便威胁她,若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就立刻去告诉姬发这件事。晾她也没有更好的理由去解释这个问题。

    陈曦只能微笑接受,微笑面对。

    姬发听说殷寿已知此事,又有伯邑考的披风为证,不疑有他。近八年没回家了,有自己家里来人,他当然是高兴的。

    若不是怕被大王问罪,他恨不得让全营都知道——自己有个姐姐从西岐千里迢迢来到朝歌,变着法子探望自己。

    ————

    陈曦刚开始加入他们的队伍时,十分格格不入。

    质子们不理解,却也不会提出疑问。

    真训练起来后,他们发现只要跟力量无关的,陈曦都远胜于他们。尤其是速度。

    每次殷寿让他们抽签,按照抽签里的指示去取来东西,陈曦都第一个回到。问就是跑得快。

    但是涉及到力量的,陈曦就明显不足。比如现在练射箭,质子们用的弓,最次的也有三石。可陈曦别说拉开了,就拿起来都费劲。

    崇应彪笑她:“你应是我见过最弱的巫女。”就算不拿武行云比,殷郊的母亲姜王妃,以及他们之中许多人的母亲,也都是能拉三石弓的女人。

    每次崇应彪嘲笑陈曦,姬发都会跳出来维护:“你莫要再取笑曦姐姐了,此前,她又没接受过训练。”

    崇应彪是想嘲笑陈曦吗?分明是想看姬发维护这个假姐姐。

    崇应彪现在每次一听到姬发叫陈曦为“曦姐姐”,就会笑得特别爽朗。只要陈曦不再犯大错,就不会穿帮,他就可以一直看姬发对着一个假姐姐,天天姐姐长姐姐短。

    等哪天陈曦离开,他再将真相告诉姬发,非要气死他不可!

    陈曦看得出崇应彪一天天的都在乐什么,今天终于忍不住,训练结束后,拉住他,小声劝他收敛一点,别太过了。

    崇应彪明明刚刚还眉开眼笑的,听到陈曦的话后,立刻装作一副很可怜的样子,说:“你看,鄂顺有姐姐,姜文焕有姑姑,现在姬发也有个“曦姐姐”。我们四个人,现在只有我在朝歌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陈曦翻了个白眼,崇应彪为了装可怜,甚至还提高了自己的文化修养,真不想理他。刚转身要走,又被他拦下。

    “求巫女大人垂怜,同情同情我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孩子吧!”崇应彪把陈曦以前哄他的茶言茶语运用得很好。

    陈曦受不了他,推开他的手就要走。

    崇应彪见自己拿捏得过了,便跟了上去,小声哄她:“别生我气了,以后我注意些还不行吗?”

    直到跟着她回到她的小院。

    陈曦没管他那死皮赖脸的,只自己取了水来洗脸。

    陈曦把脸上的泥洗掉,脸上的肌肤恢复了平时的清爽。崇应彪忍不住凑上前去亲了一口,把她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想向巫女大人讨点法力。您只需给一点点法力我,以后我一定听您的,收敛收敛。”说完还把自己的脸凑过去。

    陈曦无语,陈曦拒绝。

    崇应彪就死皮赖脸的跟着她,扬言今天得不到巫女的祝福,就不走了。

    陈曦实在是没得办法,想着反正他们也不懂。就让崇应彪弯下来,扶着他的肩膀,在他脸上轻轻点了一下。完了就让他赶紧走了,烦死了。

    崇应彪才乐颠颠地离开了。

    ————

    夜深人静时,北营有三个人头凑在一起。

    “老大今天又怎么了?脸都不洗了。”

    “不知道啊,苏全孝,你说。”

    “好像老大去找陈曦要了巫女的祝福。”

    “要到了?”

    “真的有用吗?那我们能不能也去要?”

    “最好别去,我总觉得这事不怎么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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