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篇——“差一个”(修)
是…线么？
灯光打在了秦志高身上，两腿间的透明的鱼线时隐时现，脚尖交叠重合，同样用鱼线固定在了一起。
被砍断的双臂和缝在一起的脚…
安然想起了丁筝曾对她说过的话：【总有一天，我要亲手砍了那王八蛋的手，剪了他的老二，再把他的两条腿缝在一起！让他没有手去摸，有脚不能动，永远做个只能在地上蠕动的太监！】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会的…
安然摇头，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一下子堵在了喉咙。
她的视线从秦志高身上移开，这样的死法，丁筝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念头一起，安然猛地愣住了：她心底是觉得秦志高的死状有些…残忍么？
秦志高死有余辜。
可看到这样惨烈的死法，她还是忍不住会觉得，不该这么…残忍。
可他对丁筝做的同样残忍…
安然只是觉得这事不该这么解决。
可该怎么解决，她又说不出个一二三。
只是觉得不该这样…
但如果…是自己呢？
如果遇到这些事的不是丁筝，是…自己…呢？
她还会理所应当的觉得不该这样么？
还会这样那样考虑那么多么？
他死了，自己应该会很高兴吧？他死的越痛苦，她该越是高兴的吧？
安然脑海里突然浮现上个礼拜五和丁筝争执的场景。
丁筝脸色苍白，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被青褐色的黑眼圈包围着，她的声音那么轻，又那么清：“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说什么都那么轻飘飘的…”
自己当时回什么来着？
哦。对了。
她说：你不是信鬼神，信命么？那就承认吧，之所以会发生这些事…是你自己命不好…
安然闭上眼。
她怎么会说出这些话的？
她怎么能…对丁筝说出这些话。
她是最了解这些事的人啊…
就因为自己不信鬼神，而丁筝说她遇到…鬼了么？
是她的错。
她做了那个关于丁筝的梦却又拒绝了她的求救，还断了她最后的希望。
她嘴唇颤抖。
这才是她拼命想要补救的理由——是她推了丁筝一把。
“小筝…”
“对不起…”
…………
另一头。
隔壁安宁的房间。
“哥！！！”
躺在床上的安宁猛地睁开眼，被子一掀，跑到了安然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门：“然然…然然你刚刚叫我了么？”
屋里没有人回应。
安宁手下的动作更重了一点，咚咚咚的敲门声，在空旷楼道显得异常清晰。
“安然？安然？”
里面还是没用动静。
安宁皱眉，伸手拧了拧门把，门锁着。
“安然？！安然！”
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赶忙跑回房间找出钥匙就往回跑，钥匙被他跑步的动作震地哗啦啦的响。
钥匙毫无阻力地钻进锁孔，轻轻一拧，门开了。
卧室很暗。
走廊的灯光溜着门缝钻了进去。
微弱的光线打在木质的床板上，映出了躺在上面的模糊身影。
“安然？”
安宁没开灯，就着门口的那点光亮靠近了床边。
房间里静的可怕。
他甚至听不到安然的呼吸。
安宁伸手按在他妹的肩膀，轻轻一拉，原本背对他的安然随着惯性的作用转过了身。
安宁：！！！
纯白的脸皮上什么都没有，安然的五官…不见了！！！
………………
时间在无聊的对峙中，显得格外漫长。
安然盯着床下的秦志高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也许…是10分钟，也许是20分钟，也许可能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不知道为什么，她产生了一种也许自己要永远待在这里了的错觉。
毕竟有问题的不是秦志高…
而是她。
万一她这命格不仅招鬼，还能让鬼拥有实体呢？
那秦志高岂不是要一直跟着她了？
安然中途也曾试着和秦志高交流，想找出破局的关键，可秦志高的嘴巴就像是被502粘住了一样，任凭她说的口干舌燥，人家压根不搭理她。
虽然床上目前没危险，但她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床上不下来吧？！
更何况她的直觉告诉她，秦志高的目标就是自己。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安然知道，她不能再傻等，她得离开这里。
她站起身，鼻间却隐隐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
有点像之前她用来消炎的芦荟胶。但比那个味道浓一点，还带着一点淡淡的苦。
安然皱着鼻子闻了一会儿，不是错觉。
这味儿哪来的？
视线在房间内逡巡。
什么都没有。
没多什么，也没少什么。
她的视线从衣柜掠过，落在了床对面的书桌上，看到了正在充电的手机。
安然眼睛一亮。
终于有救了！
只要拿到手机，她就能给老头子打电话！
她得找老头子帮忙！
还有她哥，她在房间里叫那么大声，她哥都听不到，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她这命格…不会克家人吧…？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让安然有些心烦意乱。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
算了，先拿到手机再说。
书桌和床之间隔着一些距离，再加上床比桌子矮了不少，她也不知道以她的在及格边缘来回试探的跳远成绩能不能成功跳到桌子上。
她咽了口唾沫。
如果不能…
她的视线落在秦志高的身上。
也许…自己真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安然刚要起身，就看到地板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撑着床铺边缘，探着身子看向地板。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
安然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
灯光打在深深浅浅的木质地板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隐隐泛着层油光。安然斜侧着身体，不断地调整视线的角度，蓦地，身体一僵。
她看到了。
是脸。
秦志高的脸。
木质的地板上，层层叠叠印着无数张深深浅浅的脸。
全是秦志高的脸。
愤怒、惊恐、怒吼、悲伤…各种各样的表情堆叠在一起，像是无数具死态各异的尸体。
空气中那种淡淡的苦涩的味道更浓了。
安然不由自主地盯着散落在地面的其中一张脸瞧。
那张属于秦志高的五官越来越清晰，又渐渐模糊，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便只留下的一层油腻的灰。
灰色渐渐褪去，在安然眼前变成了一面镜子。
“哥？！”安然激动对着镜子激动的喊道。
“然然，总算找到你了！”安宁同样神情激动的看着她。
“别怕！你现在只是被困在夹缝里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扇门，只要跳下来，就能出来了！”安宁对着安然伸出双手，以一种拥抱的姿态迎接她的到来。
“可…可…”安然的表情纠结，她心里还惦记着秦志高，万一自己跳下来，秦志高趁机抓住她怎么办？
另一头的安宁像是知道她的担心一般：“然然，你回头看看，秦志高已经被我想办法拖住了！但只能拖住一会儿，快下来！不然等一下他就要跑出来了！”
安然回头，果然，秦志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空气中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不难闻，安然甚至觉得这味道让她心情都变得轻松不少。
她看着她哥熟悉的眉眼，点了点头：“对着镜子跳进去就行么？镜子会不会碎啊？”
“不会的…”安宁笑的越发的温柔：“只是看着像镜子，实际上这是一扇门。哥哥怎么会舍得让你受伤呢？然然，跳进来，我接着你…”
安然点头：“那你一定要接住我啊！我跳了啊…”
“嗯。跳吧，我接着你。”
安然站起来，刚要跳。
“安然！”
安然一个机灵，看向身后：“哥？”
再低头一看，地上的镜子已经不见了。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一层黏液，泛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油腻的黄，像是一块正在融化的黄油。
秦志高正一脸兴奋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秦志高想干什么，但看他时不时投来阴郁怨毒的眼神，就能猜到这家伙不可能是要给她一个热情拥抱。
安然猛的往后退了几步。
苦涩的味道几乎蔓延在了整个房间。
安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捂住了口鼻。
刚一站起来，就感觉脚下一沉。
她这一动作，就感觉床铺一斜，像是陷进了泥里，矮了一节。
错觉么？
她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视线微微偏移，扫到了一侧的床脚，床脚深深陷在了地板里，她的床…矮了一节。
艹！！！
她心中一沉。
怪不得秦志高一直在地板上爬来爬去。
他爬过的位置就像是融化的蜡，放在那附近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下陷。
那些透明的粘液在腐蚀房间里的地板。
散发出气味让她产生幻觉的也是那些东西。
“咕咚！”
安然下意识转头，地板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边缘像是流动的泥浆一直在下陷。
有什么东西掉陷进去了。
她的床也在渐渐往下陷。
秦志高昂起身子，抬起头眯缝的眼睛里满是恶意与嘲讽，那表情像是在说：别急，马上就到你了！
安然呼吸急促，照现在这速度，她马上就得成为盘中餐。
刚刚喊她的是她哥么？
“哥！”
“哥！！”
“哥你听的到么？！”
安然的呼喊没有人回应。
床仍在下陷，房间里的其他东西也在下陷。
跑是跑不了了。
她的视线落在了同样在下陷的桌子上，盯着桌上的手机。
只能拼一把了。
安然往后退了几步，她这一走动，床陷得更快了。
安然一个助跑，眼睛盯着桌子的高度猛地一跳。
碰！！！
安然的腿直接撞在桌子上。
恐惧先疼痛一步闯进安然的大脑。
完了！
上当了！！！
安然来不及思考，就势一滚，直接跌落在了地板上。
地板一片黏腻，湿滑的液体沾了她满身，一股说不出的苦涩腥味直冲鼻腔。
沙沙声紧随其后。
她来不及犹豫，借着黏液的润滑和身体的惯性，侧头平躺着身体朝着印象里床所在的位置猛地一滑。
她的脸颊被床底的木架蹭的火辣辣的疼。
成功了！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那味道混杂着身上的黏液以及床下的灰尘，有种说不出的难闻。
但这些，安然眼下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秦志高在看她。
透过床底的空隙，阴郁又怨毒地看着她。
那目光去冰锥一般，刮过安然裸露在外的皮肤，乍起的汗毛让她忍不住一阵战栗，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眶。
他发疯似地扭动着身体想要钻进来，可床底的缝隙对于他来说太小了，只有交叠的双脚勉强能进来一点。
疼痛和恐惧如病毒般迅速蔓延，疯狂侵蚀着她仅剩的理智。
秦志高却忽地笑了。
干瘪青紫的嘴唇从脸颊两侧裂开，上下颚一分为二，被一层薄薄的肉膜连在了一起。一根猩红濡湿的舌头摇曳着柔软灵活的身姿，从黑洞洞的口腔里钻了出来，直接窜进了床底。
腥臭的涎液顺着分叉的舌尖滴落在地上，扬起的灰尘还没来的及飘散就被恶臭的液体重新包裹了起来。
安然只能拼命地往床底的另外一侧蹭，脸颊、手掌、大腿和膝盖火辣辣的疼，但眼下她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想到那恶心的东西即将触碰到自己，就忍不住想要问候秦志高祖宗十八代。
来不及了，那东西近在咫尺——
安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鼻间萦绕着一种肉类腐坏以及死亡的气息，安然说不清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联想，但如果死亡也有气味的话，那么一定是她此刻闻到的这个味道：陈朽、苦涩、粘稠以及腐败。
但想象中的那种黏糊糊的触感并没有出现。
安然睁开了眼睛。
舌尖绷得笔直，正停留在距离她眼睛不到1cm的位置，近的像是一眨眼，就能碰到她的睫毛。
她不敢动。
只能任由那恶心的舌头意.淫般从额头划到脸颊，最后停在了喉咙的位置。
即便隔着点距离，那种冰冷如刀锋的触感，游曳于喉间，竟让她不由生出了一种即将被割喉的恐惧。
昏暗的光线施舍般照进床底，让安然不至于被那么快就被黑暗吞噬。
秦志高的头死死抵在床底，圆棍似的身体拼命蠕动的样子有些滑稽，但安然笑不出来。
时间在对峙中被无限延长。
秦志高进不来，安然也出不去。
她被困在里面了！
灯光打在了秦志高身上，两腿间的透明的鱼线时隐时现，脚尖交叠重合，同样用鱼线固定在了一起。
被砍断的双臂和缝在一起的脚…
安然想起了丁筝曾对她说过的话：【总有一天，我要亲手砍了那王八蛋的手，剪了他的老二，再把他的两条腿缝在一起！让他没有手去摸，有脚不能动，永远做个只能在地上蠕动的太监！】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会的…
安然摇头，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一下子堵在了喉咙。
她的视线从秦志高身上移开，这样的死法，丁筝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念头一起，安然猛地愣住了：她心底是觉得秦志高的死状有些…残忍么？
秦志高死有余辜。
可看到这样惨烈的死法，她还是忍不住会觉得，不该这么…残忍。
可他对丁筝做的同样残忍…
安然只是觉得这事不该这么解决。
可该怎么解决，她又说不出个一二三。
只是觉得不该这样…
但如果…是自己呢？
如果遇到这些事的不是丁筝，是…自己…呢？
她还会理所应当的觉得不该这样么？
还会这样那样考虑那么多么？
他死了，自己应该会很高兴吧？他死的越痛苦，她该越是高兴的吧？
安然脑海里突然浮现上个礼拜五和丁筝争执的场景。
丁筝脸色苍白，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被青褐色的黑眼圈包围着，她的声音那么轻，又那么清：“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说什么都那么轻飘飘的…”
自己当时回什么来着？
哦。对了。
她说：你不是信鬼神，信命么？那就承认吧，之所以会发生这些事…是你自己命不好…
安然闭上眼。
她怎么会说出这些话的？
她怎么能…对丁筝说出这些话。
她是最了解这些事的人啊…
就因为自己不信鬼神，而丁筝说她遇到…鬼了么？
是她的错。
她做了那个关于丁筝的梦却又拒绝了她的求救，还断了她最后的希望。
她嘴唇颤抖。
这才是她拼命想要补救的理由——是她推了丁筝一把。
“小筝…”
“对不起…”
…………
另一头。
隔壁安宁的房间。
“哥！！！”
躺在床上的安宁猛地睁开眼，被子一掀，跑到了安然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门：“然然…然然你刚刚叫我了么？”
屋里没有人回应。
安宁手下的动作更重了一点，咚咚咚的敲门声，在空旷楼道显得异常清晰。
“安然？安然？”
里面还是没用动静。
安宁皱眉，伸手拧了拧门把，门锁着。
“安然？！安然！”
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赶忙跑回房间找出钥匙就往回跑，钥匙被他跑步的动作震地哗啦啦的响。
钥匙毫无阻力地钻进锁孔，轻轻一拧，门开了。
卧室很暗。
走廊的灯光溜着门缝钻了进去。
微弱的光线打在木质的床板上，映出了躺在上面的模糊身影。
“安然？”
安宁没开灯，就着门口的那点光亮靠近了床边。
房间里静的可怕。
他甚至听不到安然的呼吸。
安宁伸手按在他妹的肩膀，轻轻一拉，原本背对他的安然随着惯性的作用转过了身。
安宁：！！！
纯白的脸皮上什么都没有，安然的五官…不见了！！！
………………
时间在无聊的对峙中，显得格外漫长。
安然盯着床下的秦志高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也许…是10分钟，也许是20分钟，也许可能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不知道为什么，她产生了一种也许自己要永远待在这里了的错觉。
毕竟有问题的不是秦志高…
而是她。
万一她这命格不仅招鬼，还能让鬼拥有实体呢？
那秦志高岂不是要一直跟着她了？
安然中途也曾试着和秦志高交流，想找出破局的关键，可秦志高的嘴巴就像是被502粘住了一样，任凭她说的口干舌燥，人家压根不搭理她。
虽然床上目前没危险，但她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床上不下来吧？！
更何况她的直觉告诉她，秦志高的目标就是自己。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安然知道，她不能再傻等，她得离开这里。
她站起身，鼻间却隐隐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
有点像之前她用来消炎的芦荟胶。但比那个味道浓一点，还带着一点淡淡的苦。
安然皱着鼻子闻了一会儿，不是错觉。
这味儿哪来的？
视线在房间内逡巡。
什么都没有。
没多什么，也没少什么。
她的视线从衣柜掠过，落在了床对面的书桌上，看到了正在充电的手机。
安然眼睛一亮。
终于有救了！
只要拿到手机，她就能给老头子打电话！
她得找老头子帮忙！
还有她哥，她在房间里叫那么大声，她哥都听不到，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她这命格…不会克家人吧…？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让安然有些心烦意乱。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
算了，先拿到手机再说。
书桌和床之间隔着一些距离，再加上床比桌子矮了不少，她也不知道以她的在及格边缘来回试探的跳远成绩能不能成功跳到桌子上。
她咽了口唾沫。
如果不能…
她的视线落在秦志高的身上。
也许…自己真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安然刚要起身，就看到地板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撑着床铺边缘，探着身子看向地板。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
安然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
灯光打在深深浅浅的木质地板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隐隐泛着层油光。安然斜侧着身体，不断地调整视线的角度，蓦地，身体一僵。
她看到了。
是脸。
秦志高的脸。
木质的地板上，层层叠叠印着无数张深深浅浅的脸。
全是秦志高的脸。
愤怒、惊恐、怒吼、悲伤…各种各样的表情堆叠在一起，像是无数具死态各异的尸体。
空气中那种淡淡的苦涩的味道更浓了。
安然不由自主地盯着散落在地面的其中一张脸瞧。
那张属于秦志高的五官越来越清晰，又渐渐模糊，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便只留下的一层油腻的灰。
灰色渐渐褪去，在安然眼前变成了一面镜子。
“哥？！”安然激动对着镜子激动的喊道。
“然然，总算找到你了！”安宁同样神情激动的看着她。
“别怕！你现在只是被困在夹缝里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扇门，只要跳下来，就能出来了！”安宁对着安然伸出双手，以一种拥抱的姿态迎接她的到来。
“可…可…”安然的表情纠结，她心里还惦记着秦志高，万一自己跳下来，秦志高趁机抓住她怎么办？
另一头的安宁像是知道她的担心一般：“然然，你回头看看，秦志高已经被我想办法拖住了！但只能拖住一会儿，快下来！不然等一下他就要跑出来了！”
安然回头，果然，秦志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空气中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不难闻，安然甚至觉得这味道让她心情都变得轻松不少。
她看着她哥熟悉的眉眼，点了点头：“对着镜子跳进去就行么？镜子会不会碎啊？”
“不会的…”安宁笑的越发的温柔：“只是看着像镜子，实际上这是一扇门。哥哥怎么会舍得让你受伤呢？然然，跳进来，我接着你…”
安然点头：“那你一定要接住我啊！我跳了啊…”
“嗯。跳吧，我接着你。”
安然站起来，刚要跳。
“安然！”
安然一个机灵，看向身后：“哥？”
再低头一看，地上的镜子已经不见了。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一层黏液，泛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油腻的黄，像是一块正在融化的黄油。
秦志高正一脸兴奋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秦志高想干什么，但看他时不时投来阴郁怨毒的眼神，就能猜到这家伙不可能是要给她一个热情拥抱。
安然猛的往后退了几步。
苦涩的味道几乎蔓延在了整个房间。
安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捂住了口鼻。
刚一站起来，就感觉脚下一沉。
她这一动作，就感觉床铺一斜，像是陷进了泥里，矮了一节。
错觉么？
她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视线微微偏移，扫到了一侧的床脚，床脚深深陷在了地板里，她的床…矮了一节。
艹！！！
她心中一沉。
怪不得秦志高一直在地板上爬来爬去。
他爬过的位置就像是融化的蜡，放在那附近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下陷。
那些透明的粘液在腐蚀房间里的地板。
散发出气味让她产生幻觉的也是那些东西。
“咕咚！”
安然下意识转头，地板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边缘像是流动的泥浆一直在下陷。
有什么东西掉陷进去了。
她的床也在渐渐往下陷。
秦志高昂起身子，抬起头眯缝的眼睛里满是恶意与嘲讽，那表情像是在说：别急，马上就到你了！
安然呼吸急促，照现在这速度，她马上就得成为盘中餐。
刚刚喊她的是她哥么？
“哥！”
“哥！！”
“哥你听的到么？！”
安然的呼喊没有人回应。
床仍在下陷，房间里的其他东西也在下陷。
跑是跑不了了。
她的视线落在了同样在下陷的桌子上，盯着桌上的手机。
只能拼一把了。
安然往后退了几步，她这一走动，床陷得更快了。
安然一个助跑，眼睛盯着桌子的高度猛地一跳。
碰！！！
安然的腿直接撞在桌子上。
恐惧先疼痛一步闯进安然的大脑。
完了！
上当了！！！
安然来不及思考，就势一滚，直接跌落在了地板上。
地板一片黏腻，湿滑的液体沾了她满身，一股说不出的苦涩腥味直冲鼻腔。
沙沙声紧随其后。
她来不及犹豫，借着黏液的润滑和身体的惯性，侧头平躺着身体朝着印象里床所在的位置猛地一滑。
她的脸颊被床底的木架蹭的火辣辣的疼。
成功了！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那味道混杂着身上的黏液以及床下的灰尘，有种说不出的难闻。
但这些，安然眼下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秦志高在看她。
透过床底的空隙，阴郁又怨毒地看着她。
那目光去冰锥一般，刮过安然裸露在外的皮肤，乍起的汗毛让她忍不住一阵战栗，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眶。
他发疯似地扭动着身体想要钻进来，可床底的缝隙对于他来说太小了，只有交叠的双脚勉强能进来一点。
疼痛和恐惧如病毒般迅速蔓延，疯狂侵蚀着她仅剩的理智。
秦志高却忽地笑了。
干瘪青紫的嘴唇从脸颊两侧裂开，上下颚一分为二，被一层薄薄的肉膜连在了一起。一根猩红濡湿的舌头摇曳着柔软灵活的身姿，从黑洞洞的口腔里钻了出来，直接窜进了床底。
腥臭的涎液顺着分叉的舌尖滴落在地上，扬起的灰尘还没来的及飘散就被恶臭的液体重新包裹了起来。
安然只能拼命地往床底的另外一侧蹭，脸颊、手掌、大腿和膝盖火辣辣的疼，但眼下她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想到那恶心的东西即将触碰到自己，就忍不住想要问候秦志高祖宗十八代。
来不及了，那东西近在咫尺——
安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鼻间萦绕着一种肉类腐坏以及死亡的气息，安然说不清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联想，但如果死亡也有气味的话，那么一定是她此刻闻到的这个味道：陈朽、苦涩、粘稠以及腐败。
但想象中的那种黏糊糊的触感并没有出现。
安然睁开了眼睛。
舌尖绷得笔直，正停留在距离她眼睛不到1cm的位置，近的像是一眨眼，就能碰到她的睫毛。
她不敢动。
只能任由那恶心的舌头意.淫般从额头划到脸颊，最后停在了喉咙的位置。
即便隔着点距离，那种冰冷如刀锋的触感，游曳于喉间，竟让她不由生出了一种即将被割喉的恐惧。
昏暗的光线施舍般照进床底，让安然不至于被那么快就被黑暗吞噬。
秦志高的头死死抵在床底，圆棍似的身体拼命蠕动的样子有些滑稽，但安然笑不出来。
时间在对峙中被无限延长。
秦志高进不来，安然也出不去。
她被困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