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戴维德居然在厨房里把破碎的蛋糕掏出来看,第一次摔得已经很严重了,徐汀第二次更是泄愤似地扔掉,已经完全看不清原来的样子,白奶油粘在黑色塑料袋上,面包胚也裂开了。

    徐汀后来回到沙发上,尼娜不见踪影,莱克儿倒了杯白葡萄酒给她,徐汀抱歉说自己最近在吃过敏药,不方便喝酒。

    “你好,你和戴维德怎么认识的啊?”

    莱克儿对这个外国女孩挺感兴趣的,至少在这之前,戴维德从来没有向其他女孩表达过这么强烈的情感,明眼人都看出来戴维德多么喜欢这个女孩了,还偷偷往女孩手里藏幸运糖果,多么幼稚的把戏!

    徐汀如实说是通过卡洛儿认识的,一开始,他还害怕卡洛儿被她拐跑了。

    莱克儿喝了一口酒,“的确,他不是那么喜欢主动接近别人的人。”

    “看上去很难接近吧?”莱克儿试探着问,也在试探着她对戴维德的态度。

    徐汀官方发言,说戴维德很好,卡洛儿说戴维德是个很好的人,很为朋友着想的人,徐汀丝毫不提自己对他的看法,对她蛋糕无动于衷的人,还想要什么夸赞?做梦去吧!

    她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亮闪闪的光芒了,最开始,她还满怀期待看他的表情,她都预想到自己和骄傲的孔雀一样伸长脖颈,嘚瑟地跟他说,看,多么心灵手巧的人啊,便宜你了。

    此时她的心愿全部落了空,她什么档次啊,敢和尼娜去比谁的礼物更加讨人喜欢。

    她看她是有点飘了,不过是恰巧见了几面,就用真心去对待别人,结果人家的新鲜感早就过了,她不过是过来自取其辱,她懊恼得想把整个身子缩在沙发里,就让她挖个洞逃离这个世界吧。

    徐汀走到窗边,上次和卡洛儿到这来的时候,她就感叹到这的风景真的很美,白天,阳光可以尽情地撒进来,晚上还可以看到高楼大厦的星星点点。

    在拥挤的居民区,阳光和月光,都是要收费的。

    明明它是属于每个人的,可是差距就是可以让它只被一些人独有。

    到了离开的时候,徐汀一个箭步滑到门口,没人发现她是怎么快速到这边来的,卡洛儿想留住她和戴维德说几句话,可是她跑得跟后面有鬼追她似的,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按下了电梯……

    戴维德顾不上招待别人了,他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不知道的东西,他本来想要介绍自己的朋友给她认识,可是尼娜毁了他的好心情,他紧接着坐另一架电梯下楼,甚至没来得及换鞋。

    车水马龙的街口,他看到了令他心碎的一幕。

    一个男的在她面前,抓着她的手看了看,他的鼻尖都快碰到她手上了,徐汀没有抵触他的接近,还把手擦在他的衣服上,两人在路边打闹,旁若无人地嬉戏。

    卡洛儿跟出来看着他们离开,可惜地叹了一句,“那个男的不是和她住在一起的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住在一起?”戴维德语气不善地问,连他都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哦,说错了,住在她楼上的。”卡洛儿故意说错,毕竟戴维德这副表情实在太难得了,他真的应该看看当初不让她去结识徐汀的和现在追出来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现在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小狗,急得来回打转,可是谁叫他无声无息伤了别人的心。

    脑子里都是杂乱无章的思绪,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去解释他不是不喜欢她做的东西,反而很喜欢,他甚至都决定在不久之后和她告白,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可现在,好像不止他一个人喜欢。

    他没设想过她被别人喜欢的情况,可能是过于自信自己优越的条件,他竟然忘记去估量自己有多少个竞争对手了。

    卡洛儿补了他一刀,“你觉得她发现你喜欢她了吗?”

    “我是说,你做的这些让她察觉到你对她的心意了吗?”

    卡洛儿虽然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但和徐汀相处下来,她发现徐汀从来不主动谈论她的父母,她的异性朋友们,她好像一心扎在学业上,感情方面好像有那么点迟钝?

    如果换做是她,她第一天就知道戴维德想干些什么,不然戴维德训练还不够苦吗,要把宝贵的休假时间花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不过卡洛儿还想过第二种情况,那就是徐汀肯定知道戴维德在做些什么,她只是看着他能做到什么地步,聪明的人在心里相互博弈,来回拉扯,这样的情节才有趣。

    徐汀才没那么闲,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她的离开绝不是赌气用事,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种别扭的感情,她明知不该把误会怪在戴维德身上,但是,莫名地她就会因为他的无心之失难过一会儿,这种情绪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她不应该为了一个男的就这样。

    无巧不成书,她在对面街口看见了贺东和钱晏桉。

    她们的联盟可真是岌岌可危!她发现贺东这孩子,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梁揭瓦,她也很好奇为什么会在戴维德家附近看见贺东,直到她在对面咖啡馆里看到口口声声禁止她和小钱同学私下合作的人,居然背着她和钱晏桉坐在店里喝咖啡?

    大晚上的喝咖啡,他们想干什么?

    两个人,黑灯瞎火,秉烛夜谈,谈个项目?

    一定是想连夜敲定其他合作文章!

    (???皿??)?????!!

    贺东这招暗度陈仓打得她措手不及,嘿,诚信呢?

    徐汀一晚上遭受两个打击,她迫不及待地想揪住贺东的耳朵把他游街示众,他居然还栽赃说她要红杏出墙,呸!

    贺东心下一惊,他也没想到在这么远的位置能碰到徐汀,他假装镇静地走过去,拿着打包的蛋糕假装是给她买的,贺东这一举动殊不知是在火上浇油。

    徐汀手上好像有什么脏东西,她嫌弃地抹在贺东衣服上,反正这个人已经脏了,他已经弄脏了他们纯洁的学术战友情,这样的男人就应该拉出去被大炮轰死!

    戴维德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傻里傻气地认为这两人之间有些什么暧昧的情愫。

    徐汀只想打爆他的头,还暧昧情愫。

    钱晏桉轻飘飘地路过,这三人一路走回公寓,徐汀这几天把公寓贵重的东西都搬走了,她去管理处问了那天的监控视频,得到一个那几天的监控数据更新了无法查看的解释。

    这个借口难以让她信服。

    钱晏桉找贺东不是为了什么论文的事,她和楚禾栎是一个合作项目的,就是那个徐汀说摆架子欺负她们的“学姐”。

    说是学姐,因为她在国内延毕了一年,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申请到了YN,只能说,除了努力,金钱的力量更加重要吧。

    不过这个混子还自称前辈,开学的时候自作主张说要给教授送点礼物,让她们这些后辈想办法凑些钱。

    这样的谎言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次,还有代替助教收了一些资料费,都没有明细和发票,走的是私人账,钱晏桉把贺东找出来,想问一下他他们学院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楚禾栎这么明目张胆还没被举报,就是不知道她背后的靠山是谁,像她这种做完这一票就跑的人,才不会考虑靠山倒了要怎么办,那时候她都卷款跑路了。

    三人在夜色下慢慢走着,乌云遮住了的弯月,像小声跟它说些悄悄话,正如下面正在密谋着什么的人一样。

    ——

    YN附近有一个大教堂,外表是哥特式的,建成历史估计有两百多年,内部环境还保留复古的风格,柱子上攀绕着郁金香似的花灯,窗户上由不同的圆组成,堆叠得像眼睛的模型。

    卡洛儿又来到这个许愿的地方,这回她是来还愿的,她这回中文小测试可考了95分,把85分的林顿狠狠踩在脚下,看他回回在她面前炫耀,还老六老六地叫她,他才是老六呢,不,他是二百五!

    徐汀坐在她旁边听着她小声地念叨感谢上帝,感谢一切,然后牧师在上面说了些什么,徐汀发现自己能听懂也可以装听不懂,她放眼打量着眼前的教堂,好像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身旁有人风尘仆仆地坐下,带着黑檀木的味道,这些清冷的味道毫不犹疑地侵袭着她的嗅觉,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强势。

    卡洛儿和牧师的祷告声同时结束,只见卡洛儿热情地挽着徐汀的手臂,戴维德今日出乎意料地安静,他默默地走在她们旁边。

    卡洛儿稍微清了清嗓子,“你今天这么会在这?不用回基地训练吗?”

    她偷偷打量着徐汀的神情,发现没有什么改变,是她把出行的信息告诉戴维德的,不过她没指望这点小心思能欺瞒住徐汀,徐汀对他突然出现倒没有什么大的反应,难不成她还能把这条路给买下来吗?

    出了教堂,他们漫步到十字路口,光影四幻的广告在屏幕上放映,那是一段粉丝自己剪裁的应援视频。

    卡洛儿“戴维,是你的宣传片吗?”

    她从来不知道戴维德居然还能有粉丝给他剪短片,还买到了广场的屏幕上,他现在这么受欢迎了吗?

    戴维德只在上次世锦赛上小试牛刀,在单项800米上力压其他选手拿了一块金牌,然而之后训练成绩却开始下降,随着年龄的增长,骨骼年龄会影响到竞技水平,他只有不断想办法解决自己的瓶颈期,才能从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即使斯蒂文再看好他,体育项目,是实打实看成绩说话的。

    徐汀独自在旁边看了看那个十几秒的短片,这还是章琳雅给她看的那个,众所周知,世界的街溜子,谁都别想逃过她们的魔爪。

    戴维德难得看见她笑出了声,他总以为蛋糕事件后,他就被心上人宣告罪行了,现在虽然也没能得救,但总归可以说上两句话。

    等待的人群突然推挤起来,戴维德紧紧抓住徐汀和卡洛儿,鱼贯涌入的人群差点把他们分散,他不仅要防备她们突然摔个跟头,还要防备一些无所谓的背包客抢他们手上的东西。

    地上一个坐着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躺在一块脏兮兮的毯子上,嘴边一圈棕色的污渍,头发油油的跟鸟巢一样乱,眼神混浊,没有人能在里面看到希望。

    “嘿,我认识你。”

    他踉跄地扶着墙壁站起来,笑嘻嘻地露出黄垢的牙齿,“我认识你,你是那个喝了兴奋剂的人,嘿,你是怎么搞到那玩意的?”

    戴维德推着卡洛儿和徐汀,让她们往前面更广阔的地方去,斯蒂文教练就在前面一些地方,他不担心她们在那会有什么危险,比在这里听一个疯子胡言乱语安全得多。

    卡洛儿快步拉着她走着,徐汀听到了欺骗,背叛的字眼,她还没来得及理解这里面的意思,就已经看不到那个凹进去的墙壁里面发生的事了。

    一个穿着得体和一个衣不蔽体的人,你会选择相信谁?

    阶级地位决定着你的话可不可信,而不是真不真实。

    戴维德脚步歪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科林的鞋子烂了一个洞,他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从哪捡来的,根本不合身,手上的皮肤皲裂,有很多斑和皱纹。

    区别最大的是气味。

    那种肮脏令人发呛作呕的嗖味,和温润馨香的味道是泾渭分明的。

    “一万买个封口费,怎么样,我会保证没有人再提这件事。”

    “再不济,八千也行,这对你只是小事一桩,这些小钱对你们来说不值一提,我只是需要一些钱改变现状而已,这笔交易很划算。”

    戴维德拿出手机准备联系人,而对面那个泥人似的家伙,居然想过来抢走。

    “你对瑞德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继续训练,上帝不会原谅你这种卑劣的小人。”

    “是他告诉的吗?嗯?如果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给你两万怎么样?”

    科林犹豫了。

    你看,在□□和拿人做交易方面,从来就没有什么契约精神,利益是最先考虑的东西,因为可以落脚的巢穴只有那几个,为别人打抱不平,人家也不会好心地分你几个子儿。

    “他还告诉你们什么?”

    戴维德把手机收回口袋,不用去检查对面发来的信息。

    他也很好奇,一个天之骄子居然沦落到和杂碎一起,从天堂到地狱是怎么感觉,他想听瑞德亲自说说。

    倒不是幸灾乐祸,而是看他还有什么鬼把戏,他有本事把兴奋剂倒在他的水杯里,却像个懦夫一样不肯承认自己的动机,他原以为瑞德只是嫉妒心比常人严重一些,结果他是恨比较多些。

    他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瑞德这样陷害憎恨他。

    绝不会是控制不住自己,精神压力下病症的体现。

    怎么好端端地在下完药后就冒出个精神状态不好?

    讨要好处的方法失败了,科林气急败坏说到,“你以为只有瑞德才知道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戏吗?啊?侥幸买通组委会就万无一失了吗?幸运不会总是眷顾在你身上的!上次车祸怎么样,看见死亡在你面前,是不是感到很绝望?这比起你对瑞德做的事可轻多了!”

    一辆车子停在他们旁边,有人把骂脏话上头的科林塞进车里。

    瑞德的兄弟也是有本事,把自己搞得破烂不堪,与流浪汉别无两样,就为了在他路过的时候,让他听这些诋毁。

    或许这些诡计让科林得逞过一两次,不过戴维德可不是什么老好人,这样在淑女面前失误的机会有且仅有这一次就够了。

    有些善良的女孩会被迷惑去可怜善于伪装的男人,这种诡计在孤立无援的场景总是容易得逞。

    他不会再把这些肮脏的东西重现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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