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桑打开那封信,依旧是熟悉的笔迹,她只看了一眼,便将信收起。

    “郡主郡主,侯爷说了什么。”

    青霜扶自家主子上车,刚想看一眼,那封信就被收了起来,连她这样贴身侍奉都没瞧见,不免好奇,加上商桑素日里宠着她,开口问道。

    “此去山遥路远,无非是叫我一路多加小心些。”

    商桑辞别众人,抬脚上了马车,就要让车夫动身。

    王妃觉出了不对。

    “桑桑,你告诉我,那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想来温柔的人难得厉声急语。

    她无法,只能将信递了过去。

    王妃看过信,脸色一变。

    “不成,你下来,这边关去不得。”

    商桑没有动,默了半晌,最后道。

    “父亲多虑了。”

    “动身吧。”她对着车把式轻声道,正因父亲信中所言,此行她不得不去。

    “这... ...郡主。”

    车夫座上的人直冒汗。一边是王妃,一边是郡主,他夹在中间进退两难,试图开口打消她的念头。

    “你要违抗你父亲的话不成。”

    今日显然已经不能离开王府,车上的人低了低头,语调冷静。

    “商桑不敢。”

    平南王妃满意颔首。

    “来人,送郡主回房。”

    一连过了三日,商桑一直呆在明月阁,似乎打消了去往边关的念头,王妃宽慰她。

    “侯爷向来骁勇善战,生平打过胜仗无数,相信此次也会定不会有什么闪失,再者你一个娇弱女子,去了边关也帮不上侯爷的忙,反而会让侯爷分心,反而会成他的负累,我们商桑便安安心心等着做永安城最美的新娘子好了。”

    王妃看着眼前人,目光灼灼。

    商桑点头算是应下。

    外头有人叩门,是赵实家的。

    “回王妃,仪仗已经备下,还请王妃您过眼,看看还有哪些不足,也好叫下人们整改。”

    “好了,好了,那你好好歇着,改日再来看你,记着姨妈的话,啊。”

    王妃又交代了青苓青霜日常事宜,要她们务必将郡主照顾好,随后同赵实家的到前头去了。

    明月阁只剩下青苓青霜并商桑三人。

    青苓到了杯水过来。

    “郡主喝水。”

    商桑接过杯子,二人识趣退下。

    想到信中的话,她怎能安心,父亲虽担心她的安危,却不会连她看望母亲都不准。

    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真遇上难以平定的战事,京中怎会风平浪静,可若是无事发生,父亲定不会是这个反应。

    那只能是为了避免人心动荡,特地隐去了前线的消息。

    若果真如此,京中能知道边关真正战况的,只有... ...

    她心乱如麻,最终还是去找了李鸠。

    朱明霁景,芳时昼长,虽到日入时分,天色却依旧明朗,落日余晖铺满京城的天空,绚丽得叫人挪不开眼。

    王府书房一片寂静,偶有书页翻动之声。

    “咚咚”

    叩门声响起。

    李鸠没有抬头。

    “进来。”

    端着托盘的人脚步轻盈,来到跟前,将手中托盘轻轻放下。

    书房中的人手中书册翻了一页。

    “还不走?”

    不耐的声音响起,李鸠漫不经心的抬头,从前府中不乏对他怀着口口心思,想借着他往上爬的婢女,刚想叫人滚出去,看清了眼前的人影,噤声伸出了手。

    “怎么亲自端茶来?”

    没有回答他的话,商桑轻声道。

    “明前的凌云白毫。”

    李鸠弯了弯唇,世人常道双眼狭长的人寡情,偏偏他生得昳丽,这一笑,连狭长的风眼都脉脉含情。

    “难为你记着。”

    何止是记得,李鸠爱饮茶,非明前的白毫不饮。为了他这一爱好,王府特在茶山上包下半个山头,建了一处茶庄。

    前世的她为了哄人开心,不叫侍女们代劳,每年清明前天不亮便搭上马车出城,去采那尤带着晶莹晨露的才冒尖的嫩芽,八百亩茶山,只取青青树上最嫩的一芯一叶,日出前停手。一年只有那几天的芽叶细嫩,色翠香幽而味醇形美,再过些时候,就嫌老了,她晨露沾襟,衣衫半湿,采到手腕酸麻,抬手艰难,收获亦寥寥,炒干不过几钱。

    现在想来实在是愚蠢,她费的那些心思,连同捧出来的一颗真心一样,都是一种可笑的,无用的徒劳,只感动了自己罢了。

    面上却是笑了笑,将那盏茶递过。

    “我亲手煮的,你喜欢... ...”

    她话说一半,伸出的手却被人擒住,纤长白皙的手连同翠色的杯子被人一同攥在手心。

    “... ...便好”

    她垂眸,不动声色想将手抽回。

    一抽,没挣开。

    “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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