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容人菜瘾大,要不是晚上得上台驻唱,她绝对要把自己灌倒。

    克制着喝一些度数低的酒,兴奋头一上来脑袋也有点晕。

    听了舒澄的解释,她捧着酒杯笑,“真有你的,说一个谎话要用一百个来圆,弟弟问你那些细节可都得记住,别到时候自己说漏嘴。”

    舒澄小鸡啄米点头。

    自然自然。

    “这事,你先别跟斐子说了。”

    “明白明白。”

    “诶不过。”叶从容看着舒澄,总觉得哪里不对,“你骗弟弟说有男朋友干什么?你俩不会——”

    “没有绝对没有,你喝多了胡言乱语。”舒澄立马拦住。

    “没有吗?好奇怪,今天还是弟弟送你来的。”叶从容用手抓了抓蓬松成一颗炸弹球的头发,“我认识弟弟这么久,他也没说开车送我去哪。”

    舒澄:“顺路而已。”

    她可不要再想歪了。

    叶从容脑袋晕了,思维逻辑还在,想到刚才段叙在驾驶位说的那一番话,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猫腻,“他不会,喜欢你吧?”

    舒澄心脏一跳。

    叶从容自己否定自己,“我在说什么呢,肯定不是啊,段叙有喜欢的人,宜大都知道。表白失败以后一直单着呢,可专情了。”

    专情吗。

    舒澄怎么觉得他有点海-王,不然他那天晚上发烧的时候,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被他握过的手腕又隐隐发热,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让辛辣的感觉刺激她忘掉不该记得的悸动。

    “你说,”叶从容打了一个酒嗝,“段叙喜欢的女生是什么样的啊?我问段斐她也不知道,我真挺好奇的,就像我好奇你以后会找一个啥样的男朋友。”

    “你们这两朵高岭之花!到底花落谁家啊,我真的太好奇了!”

    叶从容将酒杯放到桌上,抱住沙发上的软枕,越说越瘫,到最后声若蚊鸣,“我先眯一会儿,一小时以后到我上台叫我哈,澄子。”

    说完,她闭上眼睛眯觉。

    舒澄就坐在她脑袋旁边处理工作消息。

    邓曲的收购团队已经准备启程,到宜宁后免不了又是两家公司之间的一场腥风血雨,她回完邓曲的消息,看着手机发呆。

    意享的员工说,智想没来之前,段叙都打算卖房子了。

    可现在合作是假的,他是不是还要卖房子?

    愣神间,微信收到消息。

    来自舒不凡。

    不屈不凡:【我刚想起来了。】

    不屈不凡:【那旁边那个男的,我见过。】

    舒澄:【?】

    不屈不凡:【他是不是姓段。】

    舒澄:【你怎么知道?】

    不屈不凡:【……】

    不屈不凡:【这种人还是远离吧,太有钱了。】

    不屈不凡:【咱们高攀不起。】

    舒澄回了他一句想多了,关掉手机。

    叶从容的手举过头顶,无意识碰到了舒澄的指尖。刚才叶从容说过的话在舒澄耳边响起。

    ——他有喜欢的人。

    ——可专情了。

    拒绝段叙的女生,会是什么样的呢?

    …

    喃云湾。

    夜色如瀑。

    段叙只身坐在落地窗前,金黄色的车流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隽色,却染不尽他眼底的冷寂。

    身边手机屏幕还亮着,段斐发来的消息还热乎。

    【我刚问了叶子,是真的诶。】

    【澄子真的有一个男朋友,听说谈了好几年了,感情很好。】

    【说是在美国的同事呢。】

    【老弟,你没事吧?】

    【还活着?】

    【别气馁啊!】

    【什么年代了,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叶子说那个男的长得真帅没你帅,白长一个人神共愤的帅脸。】

    【人呢?!】

    【??】

    他揉了一下眉头,摸过手机,手指在屏幕飞速敲了两下。

    DX:【知道了。】

    斐乐:【就这?】

    DX:【不然我哭给你看?】

    斐乐:【可以,开始吧。】

    斐乐:【需要视频吗?】

    DX:【……】

    …

    入夜,舒澄刷到段斐的朋友圈。

    她发了一条没有头尾的截图,是一张聊天记录。其他的话全都被白色矩形马赛克掉,只留下一句“不然我哭给你看?”

    头像是段叙。

    这姐弟二人不知道又在吵什么。

    舒澄点了一个赞。

    段叙则评论了一个问号。

    次日一早,10层新的办公区竣工,齐琢成正指挥着工人往指定地点搬测试机器。

    曾跟舒澄搭话过的女生就在旁边帮忙整理垃圾,看到舒澄进来,冲她友好一笑,“装修好了,这回整个10层都是我们的了,终于不用跟别的公司抢茶水间了。”

    舒澄给搬运工人让路,“这些机器是做什么用?”

    “用来匹配我们的系统嘛,测测流畅度什么的。”女生用蛇皮袋将地上的塑料绳和泡沫板装好,“听齐琢成说段叙为了买这些机器,把自己一个软件给卖了。”

    他怎么不是卖软件就是卖房子啊。

    弄的自己这么惨。

    齐琢成从二人身边路过,默默插嘴:“别说我说的啊,那软件是老段得奖的作品,一直没舍得卖,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脑抽,明明马上要跟智想合作了有资金支持,还把自己搞这么惨。”

    为了收购呆在意享的舒澄:……

    她怎么觉得,段叙让自己跟意享一起办公,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把她的良心放在烤架上反复烘烤。

    她连糊弄的音节都没发出来,拎着电脑进去了。

    齐琢成继续指挥搬运工人。

    女生呆在原地,掸了掸蛇皮袋子,“成哥,你说我这么天天在舒澄面前卖惨,有用吗?”

    “有用吧。”齐琢成其实心里也没谱,但他跟段叙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他没反对,反而露出默许的神情,“她可是智想老板的秘书长,话语权很大的。”

    “那这样我再努力努力!”女生比了一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齐琢成学她,“努力!”

    “都很闲吗?”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齐琢成很少听到段叙用这种语气说话,很不适应的起了一层战栗,“今天教授不是找你吗?怎么上午就来公司了。”

    “闲的。”段叙撂下一句,从二人身边擦肩而过,连头发丝都在叫嚣着他现在心情有多不爽。

    嘿,跟吃枪药了似的。

    齐琢成可不敢惹他,跟商商使了一个他脑抽的眼色,继续各干各事。

    段叙很想忽略办公室斜对面的那个倩影。

    脚步顿了又顿,认命般调转脚尖。

    他阔步走到舒澄工位旁,看她正在用一根雾霾蓝的皮筋将长发扎在脑后,粉白的脸没有墨藻遮挡,精致的五官全都露了出来。

    段斐那句话像根刺在他脑子里。

    他单手撑着桌面,看她用手指撩开贴着白颈的碎发,抬起那双潋滟的杏眸,眼皮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粉色,是那种从肉色里透出来很健康的水嫩。

    他想起那天她在副驾驶上,眼周附近也是淡淡的粉。那天她妆容精致,一看就是为了见亲戚作出的装扮。

    可今天,女孩不施粉黛,他却觉得比那天好看更多。

    他启唇,喉间凝涩。

    “你要结婚了?”

    时间回溯到昨晚。

    段斐跟叶从容打探消息。

    叶从容喝了点酒,睡一觉起来一点都没醒酒,在台上带着醉呛唱了两首,把自己唱嗨了,下台看到段斐的消息。

    一通胡扯。

    在舒澄的版本上衍生出了各种花样。

    替她编了许多跟男朋友如何相知相爱在一起的戏码,讲到最后把自己都感动哭了,情到深处给段斐发了一条语音:“澄子今年可能就要结婚。”

    舒澄去卫生间,完美错过叶从容所有发疯。

    刚开始段斐还信,听到结婚这越来越离谱,再加上叶从容喝醉了有点大舌头,她也猜出没准是叶从容瞎几-把扯的,也就没找舒澄求证。

    身份在这,她找舒澄求证,哪方面来看都有点奇怪。

    段叙闲散太久了,从小做什么事都很顺利,段斐就自酌主张帮他添块砖,把叶从容的消息原封不动截图给段叙。

    直接给他-干沉默了。

    回到现在。

    舒澄还维持着扎头发的动作,全然不知自己在叶从容嘴里变成了一个快要结婚的人。

    她茫然:“啊?”

    谁?

    谁结婚?

    她甚至还吸了吸鼻子,闻闻段叙身上有没有酒气,是不是喝多了。

    除了幽沉的香味,她没闻到别的味道。

    段叙似是极不想重复那句话,漂亮的眉毛皱着。

    “他哪好?”

    “就因为开车带你看了洛杉矶的日出,就要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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