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雪扫过后,阳光透过窗格,打在教室的角落,一点一点地将冷意覆盖。教学楼前的雪松抖了抖身上的雪意,雪携带着一缕缕清香落下,混进泥土里。

    四周结起的银霜在无声无息中融化,空气中的冷意更加明显了。初雪后,洛城的气温骤降。

    迟颜把围巾铺在课桌上,羽绒服外披着校服。调整好午休姿势,她戳了戳一旁还在刷题的许禾蓝。

    “禾宝,分班以后,我就见不到你了。”上一秒还在嘻嘻哈哈,放下豪言壮语说下学期要在新班级混出个样的人,情绪直转急下。

    许禾蓝眼神微凝,时间已经走到八年前她和迟颜分道扬镳的节点。

    她不知道,这次回来,两人的结局能否发生改变。

    八年前的她相信天意,但现在她更愿意相信人为。

    她定下心神,回过来安慰迟颜,“不在一个班,但又不是不能见呀,我有空会来找你玩的。”

    “那可说好了,你交了新朋友可不能就忘了我。”迟颜皱起眉头,“你要是把我忘了,我可是要记仇的!

    许禾蓝郑重地向她保证一定不会。

    这学期在校的最后一天,老李,也就是许禾蓝的班主任,给他们放了一部电影。

    名字叫做《绿皮书》。

    老李将手中的语文书放在讲桌上,语重心长,“这电影你们都给我好好看啊,看完每人写一份观后感交给我。”

    顿时底下一片哀嚎。

    正片开始,许禾蓝看得很投入。

    电影的尾声,雪利博士带着酒敲开了托尼家的大门,两个大男人以一个拥抱来宣告友情的冰释。

    落幕的时刻,迟颜抱着她的手臂,“太感动了。”她做出夸张的哭脸,看向许禾蓝。

    “快,帮我擦擦眼泪。”

    许禾蓝被她逗笑,配合她,扯出纸巾,做出为她擦眼泪的模样。

    两人在座位上嬉闹着,丝毫没有察觉老李的靠近。

    “许禾蓝!迟颜!”

    “你们两个是觉得这电影很搞笑?”

    “来,来,要不你俩为大家分享一下?”老李作出邀请的手势。

    两人哪敢?

    老李名声响彻校园,人送“阴阳大师”。班里惹事的男生遭受过他语言攻势,在他的眼神下,个个哑了火。

    微笑是他的伪装,语言是他的武器。

    两个女生站得端正,丝毫没有刚刚的不正形。

    老李看在这是这学期最后一天的份上,放过她俩。

    但却撂下话,“观后感每人加500字。”

    寒假来临之际,许禾蓝决定去找贺席凛告别。

    “有女生又去给贺席凛送寒假礼物了。”

    她听见楼道里有女生在八卦。

    “我听说贺席凛的抽屉里都是礼物。”

    ......

    未婚夫太受欢迎了,没有一丝情绪那是不可能的。

    但并不是吃醋。

    八年前,她面对优秀的贺席凛,时常胆怯,想要退缩。有时候不愿在人前和他接触,怕别人说闲话。

    如果要说八年后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她能够明确勇敢地表达自己对他的情感。

    这跟知晓贺席凛会成为她未婚夫的结局没关系。

    八年的时光,有人融掉了她身上的刺。

    许禾蓝曾看到过一句话。

    “比胶原蛋白流失的更快的是少年的勇气。”

    她感激贺席凛,走在她前面,在她后退时,拉着她往前跑。

    她走到贺席凛他们班教室门口,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少年细碎的额发半遮眉宇,白色羽绒服衬得他气质如雪,如天边一轮皎洁月。

    她听见贺席凛温和却又坚定的声音。

    “抱歉,我有喜欢的女生了。”

    送礼物的女孩讪讪离开。

    “来了?”贺席凛嘴角噙着笑。

    许禾蓝点头,“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即将分别,心里莫名有些堵。

    “寒假我就要回嵘县了,开学前回来。”

    “好,那开学见。”他察觉到女孩语气闷闷,随即在耳边做了一个手势。

    许禾蓝看懂了。

    他说:电话联系。

    她刚要开口,一个透明的瓶子被塞到手中。

    透明瓶身里,装着颜色各异的星星。

    “寒假礼物。”

    瓶口的木塞,清晰地刻着几个字。

    许禾蓝,寒假快乐。

    年少时,学校里流行折星星,织围巾。那些暂时不能开口说出的话,都在每一颗星星里,在一针一线里。

    少年的心,简单、赤诚。

    青山下,木制房屋屋顶盖着青瓦,烟雾从烟囱里溜走,飘到空中,带着阵阵香气。木屋前的梨花树木光秃秃的伫立在门前,门口小黄靠着它睡得正香。穿过木屋,沿着小路往下,是白色漆面的平房。

    其中一栋,是许禾蓝的家。

    除夕将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手里的活就没停过。

    许禾蓝踩着板凳,小心翼翼地贴着对联。母亲成云在厨房拆了一节今年新灌的香肠,切成片喂到许禾蓝嘴边。下一秒,拿出一袋豆角,吩咐许禾蓝,“蓝蓝,这一袋都要剥完,多做一点分给你姑奶家。”

    许禾蓝已经很久没有在农村过年了。

    过去,在她高三毕业后,拆迁项目正式动工。政府给他们分了一套房,作为安置。曾经走几步路就能串门到隔壁,大喊几声就能见到邻居的场面,在那一年后,就不曾出现。曾经的邻里,被冰冷的墙壁隔开,大家都渐行渐远。

    对于母亲交给她的任务,她干劲十足。

    重来的这份时光,重新流动的时间,对她来说,是礼物。

    回到家已经有十多天了,这期间她和贺席凛偶尔聊聊,她与他分享农村过年的趣事,他耐心地倾听。

    “希望以后能有机会体验”他作出评价。

    许禾蓝打着字回复,“会有的。”

    她不敢用手机打电话,怕被母亲发现。

    但这期间,贺席凛给她打过一次电话。

    夜里,电话铃声响起,打破寂静。看清来人,她慌乱地拉过被子捂住全身,小声地询问。

    电话那头,迟迟没说话。

    许禾蓝担忧地叫着他的名字。

    半晌,电话那头,传来贺席凛的声音。

    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

    干涩,带着疲惫。

    许禾蓝觉得不对劲,开口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得到的回答却是——

    “没有,就是想再听听你讲讲过年的趣事。”

    漆黑的夜里,许禾蓝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随即又松了口气,还好贺席凛没出什么事。

    那天一直到开学,贺席凛没有再联系过她。她并未觉得有什么,过年大家都很忙,等开学后就好了。

    大年初四,许禾蓝一家结束了走亲戚的行程。一家三口终于能单独行动了。

    发小季冉约了她去县里,两人准备看一下过年新出的贺岁电影。

    从许禾蓝的家到县里,要经过沙溪村新修的桥。沙溪村早两年除了原著居民,基本上很少有人来,因为来这的路不仅远,还特别陡峭。去年,政府修了桥,缩短了去县里的路程。有村民看到了商机,开垦出河边的田地,修了农家乐。农家乐靠近河岸,吸引了不少游客。

    今年,许禾蓝路过的时候,经常看到有人在农家乐喝着茶,悠闲地钓鱼。

    季冉发消息,告诉她在农家乐门口集合。

    她到达后,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正准备打电话询问,就看见她从一辆越野后方出来,她身后跟着出来的还有两个男生。

    许禾蓝细看,发现其中一人她还认识。

    是那位脾气好像有点差?但是人其实还挺好,帮助她很多次的陈景洲同学。

    她想:这世界真的太小了。

    与此同时,对面的陈景洲和谢衡从后备箱里拿出钓鱼装备,正准备沿着季冉指路的方向走,目视前方,就看到了许禾蓝在门口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人。

    再碰见她,陈景洲发现她有一丝变化,具体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

    直到人走近,跟他打招呼。他这才发现变化是什么。

    许禾蓝微微有点恼,这人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她刘海。

    目光......好吧,还挺友善的。

    只是那微微咬唇的样子,在她看来,陈景洲绝对在憋笑。

    这人肯定在心里嘲笑她的刘海。

    陈景洲对上她的眼神,收回视线。

    他不吝赞赏,“还挺好看。”

    许禾蓝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更恼了。

    她觉得这人就是在嘲笑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拨动额前的刘海掩饰。

    别再注意她的刘海了!

    谢衡和季冉在一旁没开腔,倒是季冉先察觉到气氛中流动着不一样的味道。她目光在许禾蓝和陈景洲间打转。

    “你俩很熟?”

    这要怎么回答。

    半生不熟?

    没等她纠结,有人已经抢先一步回答,“挺熟。”

    “哇哦!”季冉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谢衡不明所以,只抓住陈景洲那句“挺熟”,热情地看向许禾蓝,“那感情好啊,都是熟人。”

    谢衡越过陈景洲,走到许禾蓝和季冉跟前,开始揽局。

    “要么你俩跟我们一起去钓鱼吧。”

    “和陈景洲一起,我可太无聊了......”话还没说完,屁股上挨了一脚。回头就看见陈景洲单手插兜,目光不善。

    许禾蓝亲眼见证谢衡挨踹的过程,拉着季冉后退两步。

    陈景洲看见她的动作,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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