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竹原以为,自己圈出来的那几人,可以将皇兄对齐简的重用分走些。但等白桃打探消息回来后,却还是得到了齐简新任户部员外郎的消息。

    一入朝便是六品的官,和前世一模一样。而另一件一模一样的事情,也发生了。

    关于齐简此人,皇兄特意派人来问了问她的心思。

    叶宁竹心里有些不安,今生她已经避免了和齐简有所交集,为什么还会有这些事?前世时她对齐简有意,皇兄前脚刚派人来,她后脚就去求了旨意。

    叶宁竹想到这些,真是后悔当初的选择。

    “状元郎虽好,但本宫心有所属。”叶宁竹思考片刻,只想以此来婉拒皇兄的提议。

    这话一出,李公公也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长公主有了意中人,这种事情需得马上禀报。

    叶宁竹看出了他的想法,喝了口茶后起身道:“本宫同你去一趟太和殿,亲自同皇兄说。”

    李公公:“由殿下去说,便是再合适不过了,殿下请。”

    叶宁竹乘坐步撵至太和殿时,听见了殿中皇兄有些怒气地说:“梁国屡次犯我国边境,实在可恶!”

    叶宁竹心中一惊,她重活一世以来,第一次听到有关边境的消息。如今边境主将,大抵是苏鸿暄,那个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

    前世齐简通敌叛国,交出了边关的城防。苏鸿暄一退再退,最后尸骨无存。她与此人不算熟识,只是偶听皇兄提起,这位小将军颇有其父的风范,年少成名,杀伐果断。

    来的路上正愁着找不到人,这便有一个合适的。

    叶宁竹候在殿外,等皇兄谈完国事后,径直走进殿中不带丝毫犹豫道:“我有心仪之人,皇兄为我择婿的心思便省省吧。”

    皇上头也不抬,不相信道:“哦?是何人?”

    “苏鸿暄此人,皇兄认为可还配得上我?”叶宁竹眨了眨眼睛道。

    “他?”皇上抬头看着叶宁竹认真的神色问道:“苏鸿暄为朕守着边关,战功赫赫,自然可与你想配。可你久居宫中,他又驻守边关,你二人素未谋面。”

    “那又如何,臣妹打心底里敬仰此人,便非他不嫁了。”叶宁竹想,如今边关不安宁,苏鸿暄作为主帅走不开。就算是皇兄要赐婚,也不会急在此时。

    她并不想嫁人,只是想给自己争取足够多的时间,所以苏鸿暄,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虽然不曾谋面,但作为臣子,为长公主出一份力也是该的。

    皇上放下手中批奏折的笔,遣散了宫人后走向叶宁竹道:“你可想清楚了?若只是不想嫁齐简,我可以为你寻其他人。”

    “嗯,我想的很清楚。”苏鸿暄很合适,无论是在哪件事情上,“皇兄,我想出宫。”

    皇上:“为何?”

    “皇兄!”叶宁竹软磨硬泡道,“臣妹有一法子,可解边关战事。”

    “你一个女儿家,懂什么?!”皇上厉声道。

    叶宁竹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她想借着仰慕苏鸿暄这件事,到边城去。前世她体会过国破人亡的痛,今生说什么也要制止。

    就算梁国掌握了城防图,以苏鸿暄的计谋,就算胜不了,也不至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梁国在云国布了多少探子,边城战士中又有多少卧底之人,这一切,都只有亲自去到边城后才能得到答案。

    “皇兄,你自小学武之时,我亦在学。你知道我不喜欢女红,不喜欢那些女儿家的技艺,偏就爱骑马练剑,于是每次都瞒着母妃带我去武场。”叶宁竹说着,语气有些哽咽。

    “阿竹!”皇上仍是厉声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你那些武艺不过是绣花拳。”

    “况且,女子不得入军营,这是规矩。”他补充道,“你身为长公主,也不可擅自出宫。”

    叶宁竹垂着头,握紧了双手道:“皇兄,倘若我有办法离开皇宫,你可不可以不要阻拦我。”

    “什么办法?”皇上看着她决绝的眼神,有些被说动。

    叶宁竹的语气十分认真,她想了很久,究竟该怎么样离开皇宫。长公主离京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她的行踪可能很快就会被人探查到。

    但,倘若长公主殁了呢?

    这不仅是一个能让她顺利离京的计划,更是让敌人借机露出马脚的计谋。

    “母妃家乡有一种习俗,女子去世以后,行水葬。宫中与护城河相连,可通往城外,顺水而下,有偏僻寂静之处。”叶宁竹一字一句道,“我会服下假死的药,届时皇兄只需下旨,让我随母妃的习俗,魂归故里,我会安排人接应我离开。”

    “不可!”他拒的果断,这件事非同小可,若用药有一丝一毫只差,便有可能真叫叶宁竹魂归故里去。他们是亲兄妹,他如何都不肯让叶宁竹冒这个险。

    “皇兄,相信我。”叶宁竹盯着他的目光真挚,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如今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我同你一样,皆不愿百姓遭受苦难。可梁国一日不除,便一日不得安宁。”

    末了,她补充道:“而且我也想去见一见,那位苏将军是何等人物,竟让你对他赞不绝口。”

    她哀求的目光盯着皇上不动,自小皇兄便受不了她这副样子。出于担忧,皇上特意寻来了太医院中可信的太医,亲自按照叶宁竹的药方配了药,并再三保证不会误伤长公主分毫。

    一切似乎都按照叶宁竹计划的样子走,她准备好了一切,在合适的时间服下药后,便停止了呼吸。

    而后,长公主殁,全城哀悼。

    承载着叶宁竹的小木筏顺着水飘呀飘,停在了某处。

    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水流的声音。再然后,郁青带着白桃从某处走了出来,用竹竿将河流中的叶宁竹拉至岸边。

    白桃着急地喂叶宁竹吃下解药,片刻后,怀中的女子有了呼吸。

    “先带殿下离开此处。”郁青道。

    他从白桃手中揽过叶宁竹的身体,抱至马背上道:“你跟殿下先走,就在城里客栈等我,我收拾好这里就来。”

    白桃点点头,借着郁青的力爬上马,双手握住缰绳的同时将叶宁竹护在怀中。

    郁青一拍马背,她们便策马而去。

    两个女子单独入城,着实有些令人注目,白桃偶然瞥见了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她们身后。

    叶宁竹被马匹颠簸地睁开眼,感受到了身后白桃的存在,身体动了一动。

    “殿下,您醒了。”白桃道。

    叶宁竹微微点了下头问道:“郁青呢?”

    白桃将现状讲给叶宁竹听,到客栈拴好马匹后,叶宁竹跟着白桃来到他们提前定下的房间,迅速地换上提前备好的男装。将一头精美发饰拆下后,只用一跟发带将长发高高竖在脑后。

    等郁青收拾好残局后,三人便退了房,一路朝着边关而去。

    边关苦寒,这些叶宁竹都曾有过耳闻。可不论前世今生,她都不曾亲自莅临过。

    幽州边境,就已经归属于苏鸿煊的管辖了。他们将通行文书递交给幽州守城的将士后,便顺利地进了城。

    城中不似京城,百姓羸弱,儿童瘦小,生活苦不堪言。得幸于苏鸿煊守着这座城,他们才堪堪有了容身之所。

    她在宫中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同时,仍有如此多的百姓被战事所扰。身为皇室,却连最基本的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承诺都无法做到。

    一行三人入城以后,径直去了军营。如今边关战事频繁,奈何军中将士人数始终不算充足,临近的几座城池皆有招兵的告示。

    他们是这段时间以来,自愿参与招兵的平民百姓。军营中的小士兵在登记信息的时候难免多看了两眼,也多问了两句。

    郁青是男子,体格武艺都在她们二人之上,于是小士兵的目光便也就落在了叶宁竹和白桃身上。

    “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家境如何?”小士兵例行公事道。

    叶宁竹淡淡道:“叶宁,沧州人士,家境贫寒,参军只为补贴家用。”

    她说谎脸不红心不跳,小士兵也就不曾在意。白桃从小跟在叶宁竹身边,长公主的嚣张霸气她没学会,反倒是将那一身编瞎话的本事学了个全。

    小士兵盯着她二人,呢喃道:“这体格有些弱了。”

    他这么说着,却还是将二人的名字工整地写在了登记册上。

    现在的能用之兵越来越少,好不容易能招到三个人,体格弱一些倒无碍,能练就行。

    小士兵收起登记册,给三人发放了军中的腰牌后,打算带着他们去营帐面见苏鸿煊。

    他刚刚挪动脚步,就一脸正色地朝着叶宁竹身后的方向道:“将军!”

    将军,是苏鸿煊!

    叶宁竹好奇地回身去,想看看苏鸿煊这人究竟是副什么模样。

    那人方从练兵场上下来,额间还有汗水滑落,长发束在脑后,身量颀长,面庞清俊。那双眼眸深邃,直直地盯着叶宁竹不肯移开视线。

    明明她没有见过苏鸿煊,可那人盯着自己的眼神,总让叶宁竹觉得他像是看破了她的伪装一样。

    她有些心惊,却见郁青挡在了她与苏鸿煊地中间,朝那人道:“我等是来参军的,见过将军。”

    他旁敲侧击地点醒了小士兵,小士兵连忙跑向苏鸿煊汇报情况。

    苏鸿煊终于移开了落在叶宁竹身上的视线,听完汇报后,他没说其它,只是吩咐道:“找一个空置的营帐,带他们去安置。”

    小士兵点头称是,立马带着三人离开。

    苏鸿煊盯着三人的身影,手指在腰带上摩挲片刻后才回了主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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