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出现在汤普森家族成员的家里?甚至还是茅坑?”

    格兰很不高兴地坐在椅子上,垂眸审视坐在地上的女孩。

    女孩原貌什么样现在看不太清,黑乎乎一张脸,只有眼白和牙齿是亮色。她面色平静,有一种不加任何掩饰的绝望感,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

    “能先让我洗个澡吗?”

    莉安娜在旁边,小心又鬼鬼祟祟地凑近闻了一下,皱着的脸舒展开,转头对格兰道:“不是从屎坑爬出来的,一点都不臭。”

    女孩:“……谢谢,能让我洗个澡吗?”

    格兰捏着下巴,盯着女孩陷入深思。她不明白,虽然她是一个狼人,拥有常人无法拥有的天赋,接受的东西也绝对比普通人要广泛,但这大变活人她确实没见过。

    难道是传说中的黑女巫?

    这么年轻?

    如果是女巫的话,年不年轻都不能留。

    格兰微微眯起眼,没有说话。地上的女孩又把目光转向斐莉尔,瞪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斐莉尔看不下去,别过头,“格兰,先让她洗一下吧,看着太难受了。”

    格兰:“斐莉尔,你还太天真,这种来历不明的人,特别是女人,在镇子上都是要严格调查的,因为她们可能是女巫。爱德格没跟你解释吗?”

    “没有。”斐莉尔摇头,“女巫会魔法吗?”

    格兰:“女巫会黑魔法。”

    “黑魔法就是把自己变黑?”

    “……斐莉尔,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格兰脸色并不轻松,“我必须把她交给父亲处置。”

    斐莉尔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件事这个女孩不应该直接交给伊德处置,中世纪的火刑绞刑都太恐怖了。

    地上这个明显还是个孩子吧?

    “格兰,不管怎样,我先带她去沐浴。”

    格兰脸色不悦,莉安娜起身走到格兰身边,“姐姐,没关系的,她不危险。”

    格兰低下头,声音柔和了一些,“你确定吗?”

    “我确定,她是普通人,并且好像受了苦才过来。”莉安娜的眼神落在女孩身上,语气可怜而恳切,“她内心在哭泣,她受了很多伤,也让我的心在痛。姐姐,我们帮帮她吧?”

    格兰和斐莉尔都被莉安娜的话惊到了,随即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女孩。

    余戈:“……”

    三个人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她想了半天怎么来接这句话,才能做到不冷场也不刻意。

    到最后,无法瞬间武装幽默细胞的余戈只能干笑一下,并且友好地露出一排大白牙。

    洗完澡余戈算是活过来了,她倒是没饿到肚子,接过莉安娜递来的糕点咽了几口就不再继续吃。

    事实上,余戈这几天的遭遇不算太差,也不好。唯一的保暖物件是外套,住所是帐篷,但是能隐形的帐篷不隔音,余戈每晚都失眠。加上天色很暗,慢慢她开始分不清白天黑夜,睁开眼没一会又昏昏沉沉地闭上,脑中绷着一根弦,想要昏睡过去却总是睡不踏实。

    就这么熬了几天,余戈终于在某个时刻走出帐篷,满脸写着高兴。

    然后脚底一滑,摔在湿滑的地上。

    屁股落地时并没有很痛,她想应该是湿泥太厚的缘故,所以手撑下去打算起来。

    手也没能撑起来,整个人像是被大地吞进去一样陷入地里,余戈很难形容身体被包进去的那二十几秒有多难熬,光和空气全都消失,泥灌进鼻孔嘴巴,黑暗挡住眼睛,满怀恶意地无限延长时间,好像是要把她弄死。

    的确是本着这个目的的。

    从进来开始就很不顺的余戈当场发怒,情绪起伏激烈,被压制的精神力强行突破限制挣开枷锁,场景转换传过来的时候她也感到很意外。

    伴随而来的是头脑的阵痛和心悸,或许是用力过猛的副作用,余戈没继续深思,越想头越疼。

    “所以你是不小心掉进排水沟然后风太大了气压差的缘故被吹上来了?”格兰支着脑袋,费解地重复余戈给出的理由。

    莉安娜也陷入茫然,努力想象那种原理和画面,感到不可思议:“风也是个很厉害的能力呢。”

    斐莉尔坐在旁边,看余戈在那捏揉不合尺寸的裙身,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不过没等她品出所以然,格兰忽然拍桌子定音:“既然这么辛苦了,你以后就做斐莉尔的女佣吧。”

    斐莉尔:“?”

    余戈:“……?”

    莉安娜:“可是我看她也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呀。”

    余戈没明白为什么格兰要这样安排自己,毕竟本人已经在外流浪好几天,对当前地图和当前NPC出现作用仅限于猜测,其他的东西还要等她出去观望观望才能下定论。

    格兰:“我也觉得她不会做饭,但是莉安娜,你觉得这个小镇上还有人比她更适合待在斐莉尔身边吗?你指望外面那些村民?”

    莉安娜乖巧地收回自己的看法,“还是你说的对,我的姐姐。”

    余戈看两姐妹你一句我一句,这才发现格兰和莉安娜的头发都是金色,唯独斐莉尔长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黑长直。

    啧。

    格兰也很敏锐。余戈自己也是黑长直,就差把“我跟斐莉尔是同类”这几个大字写脑门上了。

    事情拍定得很快,余戈手里多了一根扫把。

    斐莉尔跟着两姐妹走到门口,临行前转头叮嘱:“记得把家里打扫干净,厨房的面包不要动,”又自言自语:“天呐,我竟然有女仆了。”

    说罢,她利索地戴上帽子披上斗篷,跟着莉安娜进了马车。马车调转方向离开院子逐渐远去,余戈抱着扫把将屋里来来回回扫个遍,筋疲力尽地倒在布沙发上,很快睡着。

    当夜,斐莉尔没有回来。

    次日午后,斐莉尔坐着马车返程,她换了身颜色华丽的裙子,可能一夜之间上了几节礼仪课,步伐款款,优雅大方,如同一个真正的贵族之女。

    “余余佳。”

    余戈眉毛一跳。“余余佳”这个称呼怎么来的?感觉好敷衍。

    “跟我搬去城堡,当然你不想去也可以。”

    余戈:“……你要搬去城堡?那是什么地方?”

    “对。”斐莉尔在屋子里走动,“帮我收拾行李,盒子里面那些贵的东西全部都要带,其他的无所谓。”

    她走了几步就停下,伸长双腿,低头撩起裙摆,似乎是在看新的鞋子好不好看。

    余戈从她面前经过,准备去卧室收拾东西,斐莉尔抬头盯着她看:“你怎么也是黑头发?”

    余戈闻言,侧过身子说:“之前被染料染黑了。”

    “我就说嘛,这里怎么可能还有别人是黑发。”斐莉尔呼出一口气,脸色这才放松下来,“等去了城堡,我安排人帮你染回去,所以你头发原来是什么样的?”

    余戈配合地停在原地作思考状,然后露出笑容:“金色。”

    “金……纯金?”

    “淡金色吧。”她走进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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