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大人转身下楼,身影渐渐消散在楼梯间。

    太阳已经沉沉西下,别在远处西边的山上,乌鸦成群掠过天空落在路边的枝丫上,麻雀们归了家。

    欣玖来到地下车库,里面的车位很多,她有些失望这里没有太平间的指示牌。

    不过哪处好人家给太平间指示牌的啊。

    无奈只能拿出罗盘,口中念咒,双指并拢置于罗盘之上,罗盘受到牵引,指向阴气最重的地方。

    欣玖朝着罗盘所指方向走去,罗盘越靠近目的地,罗盘上的指针震得越厉害。

    在车库的深处,视野里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加长殡仪车。

    车身上别着白花,在幽暗的环境里泛着白光,欣玖再往前走了一个车位,太平间的标识出现在了车库的墙上。

    两扇白色的门紧闭,当然她不用打开也可以顺利地进入这间不对外开放的太平间。

    欣玖进去后,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太平间封闭性很好,办公室里医院太平间的唯一值班员工在整理档案文件。

    工作人员带着口罩,钢笔笔尖在纸张上滑动,在写工作记录。

    欣玖贴了一张辟邪符在办公室门上,顺便给他落了一下锁。

    工作人员在工位上俯首奋笔疾书写着档案,若有所感般拿着笔的手一顿,耳朵清晰地捕捉到了钥匙卡在门外的声音,那是欣玖无情锁门的声音。

    工作人员把笔一丢,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慌不慌,起身去门前扭把手,发现打不开,刚刚落锁的声音不是幻听。

    整个太平间就他一个活人啊。

    门的材料是合金的,在坚固这一方面理所当然要比木门出色多了不知道几倍,根本就踢不开。

    这位工作人员懊恼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屈手捂住脑袋抓头发,心里一阵烦躁,咒骂这该死的停尸间,这他妈是他第二次碰到这种灵异事件了,呜呜呜,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停尸房在走道的尽头,走道上白色的灯光撒在白色的墙壁上,光滑的地板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消毒水的味道很大,惨白的灯光似乎是要将这处地方拉长,看起来像一条无止境的往生路,送人上路,不知行向何处。

    此时在欣玖的眼里走廊里弥漫着黑色的烟雾,确切的来说应该将这个东西称作阴气,浓厚的,看不清楚前方十米以外的黑色的阴气。

    “这可真是糟糕。”欣玖收起手中的罗盘,预感这里出现的东西似乎有些来头。

    她掏出那两枚铜钱,透过那小小的方孔向外看,眼里却是隐隐浮现出笑意,铜钱被她抛上天花板,粘在了那惨白的灯上,欣玖眯眼看着两枚铜钱,笑道:“丢掉这两枚铜钱让您困扰多时了吧。”

    当然这里是太平间,除了那位工作人员以外,所有的人都在恒温箱的大抽屉里,敬业的作为一具具安安静静的惨白尸体,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工作人员的踢门声隐隐从欣玖身后传来,欣玖拍拍自己的道袍,向前面走去,也不管那位暴躁的工作人员听不听得到:“做什么这么激动,真是的,脾气火爆的人似乎总喜欢踢门。”

    那两枚铜钱就静静的沾在那处灯上,似乎没有什么别的作用。

    解刨室与停尸间有一个过道相连,没有灯光,欣玖按开关,惨白的光便布满解刨室。

    映入眼帘的解刨台上盖着一块蓝色的布,看轮廓有一具尸体在下面。

    欣玖扫视着周围浓郁的怨气,四面的墙在她眼里像是被烟熏过一样黑,惨白的灯光闪了两下,整个解剖室没有亮多久便又暗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天花板,伸手遮了一下自己的视线,给了自己缓过来的时间。

    本该是白色的天花板如今变得很黑,黑色东西在上面蠕动,似乎还伴随着粘液分离的声音,汽油一样黑色粘稠的液体黏附在天花板上。

    “啪嗒。”一坨这样的东西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了,掉在在欣玖的脚边。

    “您这是做什么,拿这些小玩意来吓我?”欣玖捏着鼻子,尸水的味道实在是难闻,“我还是比较喜欢刚刚的消毒水味。”

    “是吗?”一道女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地上的东西此时在蠕动,缓缓构成了一个没有脑袋的人形,而说话的声音却在上方响起。

    “我可喜欢这个味道了。”天花板上一部分粘液蠕动翻滚,凝聚成了一个脑袋,这个粗糙的黑色脑袋就倒悬在上面,已初具雏形,裂开了一张可怖的嘴巴,一开一合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非要我说您是丑八怪吗?”欣玖用桃木剑指着脑袋,微笑道。

    “哦,你可真没有礼貌。”

    “我用了您。”

    “哎呀,这样么,很抱歉我刚才没有注意到,我们商量一件事怎么样?”天花板上的脑袋像拉丝一样垂吊下来,悬空绕过那把桃木剑,这颗脑袋的五官慢慢变得清晰,甚至有了血肉的覆盖,它凑到欣玖的面前张开那鲜艳的红唇。

    “放我自由。”

    “什么自由?”欣玖没有动,思考她说的话。

    “对啊,我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你不是伏地灵,何来要向我讨要自由之说。”

    “哦,我不是,但是她是。”近在咫尺的脑袋想朝欣玖哈气,欣玖凝起细细的眉头,看着面前的脑袋上出现了一张绝世美女的脸,稍稍朝后仰头,这味道实在是太恶心了。

    “看在你的脸长得还算好看的份上,你那嘴巴的气味要是消毒水味,我倒能接受你这个行为。”欣玖挽起剑花,一瞬便割掉了她和天花板上那些黑东西的连接,“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你的嘴巴太臭了。”

    那拉丝一样的黑色尸水缩回了天花板。

    “哦,真是谢谢你。”被割裂的地方咕噜咕噜冒着泡,脑袋上的那张漂亮脸蛋却笑得花枝乱颤,重复上一句话,“我虽不是伏地灵,可她是啊。”

    欣玖甩了甩桃木剑上的黑色液体发问:“她是谁?”

    “她?”脑袋装回了最开始那掉下来的不可名状的东西变成的身体上,苍白的肤色与红色相衬,不过终于不是非人式外形了,她的身体穿着一身缀有白色鸢尾花的古式红色长裙,言笑晏晏道,“她就是我呀。”

    “那你们是谁?”欣玖面无表情,她讨厌问话,因为这些东西会跟人好好讲话的,可以说几乎没有。

    “我们是虞美人呀,啊哈哈哈哈哈!”她的笑突然变得尖锐,像是导火索一样,引出了一个个粘在天花板上没有成型的脑袋。

    这些脑袋一个个的都死死地盯着欣玖,跟随着虞美人的主导,像疯子一样笑。

    黑气在沸腾,铺天盖地,解刨台上的尸体突然坐起,露出那双没有生机的死鱼眼,铁柜里的尸体只能撞柜子,发出砰,砰,砰的声音,欣玖感受到地面因尸体剧烈撞击停尸柜而引起的震动。

    “你很高兴,你在笑什么?”欣玖皱眉看这个莫名其妙的虞美人。

    虞美人答非所问:“小可爱,你可真是讨我们喜欢,她居然会提出要试试你的身手,我真是高兴极了。”刺耳的声音还在继续,铁板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有破箱而出的架势。

    惨白的手拂上解刨台那具尸体的肩膀,黑色地粘液从虞美人手上流入实体的口鼻中,死鱼眼突然坐了起来。

    虞美人从尸体后面看向此时面无表情的欣玖,笑眯眯在尸体耳朵旁道:“睁开眼看好了,对面那个穿道袍的,是她使了诡计,拿人钱财害死你的哦。”

    尸体睁开了眼,死鱼眼只剩充满血丝的眼白。

    欣玖从呆滞的死鱼眼里竟然看出了一丝愤怒的神情,她绷不住了:“靠,你不要血口喷人,他是熬夜猝死的他自己能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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