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他此番回去寻医馆肯定会被他弟弟逮住的......”少年喋喋不休。

    “别轻信旁人的话。”叶落宁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那族长救他们干嘛?”

    “积善行德。”要是真是她想的那个人就好了,可惜她不确定。

    时间过得飞快,回神间,他们已经在山脉中部待了一整天了,却还是没有发现,夜晚,他们支起营地,准备过夜。

    叶落宁随意刮开树桩上的雪堆,直接坐上去,望着远处略有所思。

    半月以来,头一次遇见这等怪事,山脉中部一只走兽也不曾见到,是都被吃了?还是害怕什么东西都逃走了?竟然逃得这么干净。

    她静静地想着,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叶落宁回神,她示意族人灭火,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打斗声,并且越来越近了,地上的碎雪因震动扬起。

    短短几秒,族人们各自找好了隐蔽的角落等待。

    夜色尚好,皎皎的月光映照山脉,依稀可见远处的景象。

    忽然,一声虎啸震天动地,叶落宁心下一惊,按这体型这虎啸,不该是出现在山脉中部的野兽!

    随着距离拉进,叶落宁瞪大了双眼,她屏住呼吸,是红鬃斑点巨虎!

    它不是数量稀少且只待在山脉深处么?秘语一族守护山脉千年,也只见过几次,书上说红鬃斑点巨虎性情温和,不具有主动攻击性。

    在巨虎的侧边树林里,有两个黑衣人和一个着白衣人在打斗,并迅速朝叶落宁他们这边靠近!

    那个白衣人,是之前那个人!

    红鬃斑点巨虎身形硕大,在树林里行动迟缓,只得啃咬周围的树干,眼见巨虎就要冲进树林将他们一口吞了!却又差一点,如此往复,周围树干一圈圈“轰轰”地倒下,如雷贯耳的响声盖过了刀剑相碰。

    挺聪明的,只要往树林深处走,就有大概率生还。叶落宁挑眉。

    忽的冷风一吹,叶落宁抬手撩了撩挡在眼前的碎发,等目光再次聚焦,却发现那红鬃斑点巨虎朝他们走来了!

    叶落宁带着族人迅速进入树林,以求枯树能减缓巨虎的速度。

    嗖——

    突然,一柄飞刀从叶落宁耳边划过,在脸颊上留下了淡淡的血痕,她微微愣神,突然明白这人阻止他们进入树林,是想借此让他们引开巨虎。

    叶岭紧跟在叶落宁身后,她一眼就捕捉到了扔飞刀的人,是左边那个黑衣人!接着身形一闪,迅速加入了三人团战,叶落宁继续带着族人躲藏。

    没想到的是,那凶兽掉头了,重新往打斗方向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它是有目标的?还是什么吸引了它?叶落宁百思不得其解。

    她让族人慢慢往后撤回谷,去找援兵,她伸手摸了摸脸上,黏糊糊的,又见叶岭在那边打斗,她一咬牙索性也朝着打斗方向去了。

    有叶落宁加入,两个黑衣人明显不是对手,不一会儿,便都被楚翊抹了脖子。

    红鬃斑点巨虎在正用巨齿撕咬树干,强有劲的尾巴扫起漫天飞雪。

    “你还待着干什么?等着喂野兽么?”楚翊摁压着自己的肩部,靠着树干皱着眉冷声道。

    叶落宁并未理睬,她在黑衣人身上摸了摸,手中赫然出现数把飞刀。

    “叶岭,助我。”她抬头看向旁边的紫衣女子。

    叶落宁突然向外跑去,楚翊急的猛咳一声,低声道真是疯子,却也强撑着加入战斗。

    红鬃斑点巨虎根本无视叶落宁和楚翊的靠近,它依旧用力咬着树干,眼睛死死盯着叶岭,可惜叶岭根本无法与它交流。

    叶落宁赌对了,她距离红鬃斑点巨虎仅有三米远,刚立稳,余光瞥见一根粗壮的斑点尾巴向她飞来,楚翊一把将她拖远,这才险些逃过一劫。

    紧跟而来的是再一次尾巴袭击,楚翊来不及躲避,只见叶落宁右手一转,手中出现一抹寒光,她抬手一挡,咚的一声,半截尾巴着地。

    楚翊直呼好兵器,话音未落就见红鬃斑点巨虎停止了啃咬树干,转头攻击叶落宁,在昏暗的山脉里,二人一虎斗智斗勇,叶落宁身形娇小,在虎肚下来回穿行插刀,显得游刃有余。

    渐渐地,叶落宁有些力不从心了,突然,撕拉一声,叶落宁左肩被锋利的虎爪抓出长长的血迹,伤口不停往外渗着血,她没有停下,直至将飞刀全都插入红鬃斑点巨虎的后腿。

    楚翊看准时机,投掷一柄剑插入巨虎前掌,替叶落宁挡住了巨虎的攻击,将她从虎肚下带走就因气急攻心昏迷了。

    接着叶岭从树林里穿出,巨虎转头咬向叶岭,猩红的眼球像是要滴出血,恐怖渗人。

    好在叶岭躲闪及时,她提一把沉重的大刀将飞刀牢牢定死在巨虎腿上,红鬃斑点巨虎发出一声惨叫,轰然倒地。

    叶落宁忍痛走到巨虎面前,盯着那双猩红的眼睛,试着与它交流。

    巨虎呜咽几声:[......我......难受......]

    叶落宁深呼吸,专注读取它的内心,可除了第一句难受,后面的声音都嘈杂不堪,混乱,叶落宁脑海中只有这一词来形容。

    “等他们来将它弄回去,看看族里大夫能不能治好。”叶落宁有气无力地说着,然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此虎一灭,山脉中逐渐安稳,狼王也领着狼群回到了领地。

    两天后,叶落宁醒了,头睡得昏沉,她召来白覃为她添衣,起身去院子里清醒清醒。

    昏睡两天,白覃一直上药换药,可叶落宁肩胛那块儿伤口始终不见好转。

    叶落宁伫立在院子里,望着远山略有所思。白覃见叶落宁的手有些冻红,悄然退下,进屋拿了暖手炉递给她。

    见她未有动作,只是叹息着拉过叶落宁的手,将暖手炉稳稳地放在她的手心,又放了一把油纸伞在边上,方才离开。

    叶落宁不怕冷,漫天雪花落上三千青丝,又融化,又落上,反反复复。

    她思索良久,想不出为何横断山脉会发生此等异事,无法读心,这还是千年来第一次。她皱了皱眉,伫立在常青树旁,任风雪打湿衣氅。

    不远处,见着主子如今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白覃记起几天之前,主子分明是英姿飒爽的性子,那时的主子是那般张扬鲜活。究竟是怎么回事,主子怎么会......

    白覃兀自地想着,心中担忧又无奈。这时,一道柔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白覃,族人带回来那只红鬃斑点巨虎,治好了么?”

    白覃如实回答:“没有,二小姐将它的尸体丢下悬崖了。”

    叶落宁淡淡嗯了一声,她摁了摁左肩,疼得嘶了一声。白覃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拉着她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叶落宁哑声说笑:“这谷里大夫的医术确实不太好,庸医。”

    “对了,我们救下的那个男的怎么样了?可别被这谷里的庸医治死了。”她说着就要去看看,那个白衣男子也许会知晓点异乱的线索也说不定。

    白覃含着泪小心翼翼地搀扶她过去。

    秘语谷西苑外围,这里有很多家仆在打理药园,今年冬天比往年冷太多,不少药材都给冻死了,负责药物种植的人正在想办法补救。

    白覃扶着叶落宁缓缓向前走,刚走到药房门口,她们就看见一小厮端着汤药急慌慌地跑出去,险些踉跄摔倒。

    叶落宁突然预感不好,唤白覃召来前方拿着药包小跑的婢女,询问何故。

    “族长,那位男子伤得太重,薛大夫正在用各种方法替他疗伤解毒,但都不奏效。”小婢女急急忙忙说完,又跑去煎药了。

    “白覃,我去看看,你跟人知会一声,备马车,等会儿去顾姓药堂。”

    顾姓药堂是这方圆数十里最有名的药馆,凡经他之手,就算是白骨也能长出血肉,民间将他传的神乎其神。

    叶落宁幼时跟着祖父去过一次,回来后祖父的慢性毒就彻底清除了,也告诉她要是谷中大夫治不了,就去外面找顾大夫,他会有办法。

    叶落宁一踏入厢房内,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儿,难闻且熏人

    “薛大夫,有把握么?”她望着床榻边上针灸的中年大夫说。

    “难说,他体内好多种毒素混合,我......只能吊他两天命,要是他少运功,也不至于如此棘手。”薛大夫叹息道,“族长要不现在派人出谷找顾柯,他会有办法的。”

    叶落宁早有预料,抬手招呼两人给楚翊穿好衣物,道:“我直接带他去,一去一返半天时间就没了。”

    叶落宁虽说打趣薛大夫是庸医,那终归只是打趣,要是无一点真本事,他怎会在秘语谷待这么些年,不过当年,秘语谷也重金聘过顾柯,只是被人给拒了而已。

    叶落宁一出西苑院门,迎面撞上个小婢女,她说白覃已将马车备好,正在南苑院口等。

    叶落宁让人将白衣男子送到南苑,顺道回屋换了身衣裳,简单抹了抹腮红提气色,拿着油纸伞走出门。

    小厮早已把男子安顿在马车上,白覃站在门口等她,见叶落宁走来扶她一道,细心为她掀开帘子,又在马车周围撒了一圈白粉,是驱散野兽用的。

    坐在马车中,叶落宁抬手微微掀起帘脚,刺骨的寒风浸入骨髓,她偏头看着旁边躺着的男子,不由得又思索起原因来——

    这次红鬃斑点巨虎丧失心智,无差别攻击活物,可为何在发现他们之后,会转头攻击离它更远的人?

    似乎还是针对叶岭,自己靠近它时,刚开始它只是用尾巴和爪子驱逐,就算是自己将他的尾巴切断之后,当巨虎看到叶岭出林子,似乎变得更为暴躁,突然转头攻击叶岭,一直想要将她吃进嘴里。

    马车一个猛停,叶落宁往前一踉跄,差点让躺着的人摔下马车,她费力将人固定好,恍然瞥见了男子腰间的玉佩。

    她细细思索,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看见叶浮云好像递给了叶岭什么东西,回去得问问叶岭了。

    叶浮云......来日方长。她想。

    约莫一炷香后,马车停了,叶落宁扶着白覃的手下了马车。

    今日虽说天气严寒,但药馆名声在外,不少平民百姓在此光顾,店中人满为患。

    小厮不识叶落宁,只记得来拿过几次药的白覃,见着白覃规规矩矩地跟在叶落宁身后,连忙上前引着她们上了二楼。

    白覃扶着叶落宁上楼。转过拐角,只见一中年男子在药柜旁写方子。

    “顾大夫。”叶落宁唤了句。

    “诶?姑娘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吧。”顾柯闻声抬头,细细打量着她。

    鹅黄绸缎搭配着雪狐衣氅,不似大户家奢靡风气的打扮,细看之下又能见布料的精细,头上也只是插了一根檀木簪子,更显其独特气质。

    “大夫好眼力,小女秘语谷之人,听闻顾大夫医术了得,此番前往是想请大夫看看伤势。”

    “姑娘看着脸色红润,不似抱恙之人啊。”顾柯疑惑。,

    “大夫说笑了,并不是我的伤势,是......我兄长。他伤势较重,不方便挪动,可否请顾大夫且随我去马车里替他瞧瞧?”叶落宁笑着开口,举止大方得体。

    顾柯应一声好,将手中的药方折叠交给小厮后,拿着他的医药包就下楼了。

    马车内,三人围坐,一人平躺。

    “全身多处骨折,肋骨断两根,好多种毒混合入血......”顾柯低声自语,“究竟有多大的仇恨,才让人治你于死地啊。”

    白覃在边上坐着把玩着手绳,闻声凑近,抬眼看,有些愣神,手绳不知何时掉落在地,她思索良久,忽然死死咬住嘴唇,继而扯着叶落宁的衣袖出去。

    两人在石阶上站着,白覃确定没人听得见她说话之后,才凑近叶落宁耳边支支吾吾地说:“小姐,这人......是太子楚翊!”

    “太子?”叶落宁故作疑惑,“传闻不是在外抗敌么?”

    “小姐等会儿上去仔细看看,真的很像。上前年横断山脉狩猎,你和他还喝过酒呢——”

    话音未落,叶落宁就重新回到马车上,凑近看男子的脸,还好想的没错。

    楚翊才及弱冠,本应满是少年的明媚之气,看着却深邃地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眉骨和山根都很高,鼻梁很挺,五官立体深邃,下颌骨线条分明,略带肉感的嘴唇显示着他真实的年纪。

    叶落宁想,那日光线不好,都怎么没注意这张脸。

    行军打仗的不都肤色偏黑么?两年了这太子怎么还跟个小白脸似的?

    不过真的是太子的话,那正好,当朝太子与二皇子楚昱水火不容,都想除掉对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是他承认的是友非敌,叶落宁眯了眯眼。

    “顾大夫,我兄长这命......能不能救回啊?”叶落宁满眼含泪,低声抽噎地问。

    “能救,不过令兄这情况颇为棘手,不是一两天的事。”顾柯说着,他顿了顿,“不只是所需时日多,要将他完全治好,所要花费的钱财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你们——”

    未等顾柯说完,叶落宁直接打断,上演一出兄妹情深,“不管花多少时间,多少金钱,我们都能付得起,只愿兄长能平安无事。”

    “那行,人先留在药堂,你们不放心可以随时过来看,不过,若是想他醒来,保守估计也要一个礼拜后。”

    “有劳了,顾大夫。我兄长就拜托你了。”

    “无事,姑娘可还有其他事?若没有,顾某就先去给令兄配药解毒了。”顾柯抬手行礼,又唤来小厮将楚翊抬入药堂。

    “多谢。”叶落宁微微颔首行礼,她静静地看着楚翊在视线中消失。

    叶落宁勾起唇角,还柔弱文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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