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斯珩似有所觉,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看了她一眼,接过本子。

    温萝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更没察觉到男人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本子,变得愈发危险的气息。

    甚至在他视线停在某一页,久久未动时,还兴致勃勃地凑上前,眯着眸子看了半天,恍然地拍了拍脑袋,粉白的指甲点了点纸张。

    “这里你看不懂嘛?哎呀你好笨哦。”

    梁斯珩不知自己现在的心情跟当时突然得知她毫无征兆地离开时比如何,不过至少这回他已经知晓了她全部的心思,对这本笔记的存在倒也不是太过意外。

    “确实没有看懂,还得请温老师教教我。”

    梁斯珩敛下眸子,虚心求教。

    温萝第一次被人叫老师,不禁有些飘飘然,原本就昏沉的脑袋更加晕头转向,故作严肃地咳了两声:

    “简单来说,就是要,要通过一些肢体接触,让对方,让对方……心神不宁!要撩拨对方,要,嗯……欲擒故纵,还要,还要……”

    女孩眼睛里氤氲着水雾,说着话颠三倒四,吐息中还萦绕着酒气。

    不算多么好闻的味道,却是让梁斯珩愈发沉了眸。

    房间中只亮了一盏落地灯,除了两人所处的位置是暖黄色的,再之外尽是暧昧的昏暗。

    “所以具体该如何操作呢,温老师可不可以给我示范一下?”

    温隽的嗓音清清浅浅,与酒意纠缠,缓缓逸散。

    温萝懵懵懂懂,似是被山妖引诱着的无知少女,费力地理解着他话语中的含义。

    “嗯……嗯……比如……”

    “嗯,比如?”

    “你过去坐着。”温萝绞尽脑汁地想,指挥着。

    梁斯珩黑眸墨色沉郁,顺着她的话坐在椅子上。

    “之后呢?”面对醉酒的少女,梁斯珩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温萝却有些迟钝地挠了挠额头,大脑一片空白。

    酒劲逐渐反了上来,太阳穴有些轻微的胀痛,扰得她心里一阵烦躁,不愿再顺着男人的心意做事,敷衍地摆了摆手臂,说道:

    “然后就是你正在忙,我来问你问题,你……你拿着笔给我讲,我,我提问,提问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你的手。”

    温萝三言两语安排好剧本,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任务般长松了一口气,身子似若无骨,软趴趴地靠到椅背上,接着便要往下滑,口中小声嘟囔道: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这么简单……嗝,还,还需要我教……”

    梁斯珩被气笑,弯过腰揽住温萝的身子,防止她跌到地上,手臂稍稍使力,将人拖到自己怀里坐好,食指指腹轻轻拨弄她的下巴尖,真心实意地发问:

    “所以温老师拿我做样本学习了这么久,对这一项技能也只学会了撩完就跑?”

    温萝下巴发痒,不耐地挥了挥手,打在梁斯珩的手上,嗔着他恼道:“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老师说什么是什么不懂吗?”

    梁斯珩的胸膛被那玉白的指尖点得一阵麻意泛起,抬手攥住她作乱的小手,嗓音深邃低沉:“学生懂了,那老师要不要批复一下我学习的作业?”

    温萝努力地睁着朦胧的双眼,疑惑地瞅着他,骄矜地点了点头:“那你交上来吧。”

    梁斯珩喉结轻轻滚了滚,大手把持着她柔软的纤腰,热意将将要燎起火来,呼吸渐渐沉下,缓缓俯身,向那饱满的樱红靠近。

    温萝尚不知发生了什么,怔怔地望着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脏像是不听使唤了一样,越跳越快。

    呼吸几乎纠缠在了一起,温萝瘫软了身子,圆媚的桃花眼中也被逼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呼吸渐渐急促。

    脑海中似是有一根一直紧绷着的弦,突然“铮”得一声崩断掉。

    温萝忽然有一瞬的清醒,向后退了退,抬手捂住他的薄唇。

    “不,不行。”

    梁斯珩一顿,凤眸微阖,动作没再进行下去,缓缓深呼吸了几口气,将升起的躁念压下。

    温萝对男人的隐忍一无所觉,只是固执地拦着他,似是失了心魂般摇着头,满心的委屈几乎要将她淹没,轻轻地重复念着:“不行,不行的……”

    梁斯珩当是自己吓到了她,心中一痛,瞬间所有的欲念旖旎都烟消云散,慢慢安抚着她:

    “抱歉萝萝,是我冲动了,我们不闹了,别怕。”

    温萝纤瘦的身子依在男人怀里,垂着眼眸,一滴滴泪珠溢出眼眶,瘪着唇哭出声:“我,我没怕……”

    “好好,没怕,是我的错。”梁斯珩有些后悔自己今晚失了镇定,拧着眉给她擦泪。

    “不是你的错……是,是你的错的……”

    温萝酒意还未散去,心中的委屈更是汹涌,长久以来积压在胸中的害怕、委屈和自卑似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脑地迸发出来,哭得愈发大声,一面打着哭嗝一面颠三倒四地倾吐。

    “你,你想报复我,我都随便你报复了……你要我陪你演戏,我也陪着你演,你,你要把我以前对你做的,嗝,还给我,我也同意了,所以,所以……你不许再亲我了,我,我就算喜欢你,你也不能亲我了,你又不喜欢我,我不要你亲……”

    温萝越说越觉悲从中来,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流,说着又被自己呛到,顿了一下,猛烈地咳了起来。

    又哭又咳一身狼狈,偏偏醉酒后的恶心感也被这几声咳嗽刺激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干呕了一声,推开梁斯珩,跌跌撞撞地下地,循着本能往卫生间跑。

    从温萝哭的第一声,梁斯珩给她擦泪的动作就僵在了原地,素来理智聪明的人,随着一句又一句的话冒出来,头一回,丧失了处理语言的能力。

    什么叫他想报复她?

    还有什么叫她喜欢他?

    什么叫他不喜欢她?

    偏偏温萝又在这时被自己折腾的难受起来,梁斯珩也顾不得那几句惊人之语,直接起身跟了上去。

    卫生间里传来阵阵呕声,梁斯珩把所有的话暂且压在心底,倒好温水的玻璃杯放到一旁,微蹙着眉给她顺着后背。

    这肠胃从元旦那天就被折腾出了炎症,后来这些天她一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养着,现在又喝了酒开始吐。

    他也是,明知这姑娘总是对自己的身体不上心,还由着她喝酒。

    温萝吐到最后,将满胃的食物倒的干干净净,只剩酸水,又干呕了几下,终于好受许多。

    一杯温热的水递到嘴边,男人给她拍背的手尚未收回去,低沉的声音传来:“喝点水漱口,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温萝吐了一阵,醉意已经散去了许多,只是大脑还有些昏昏沉沉,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但她现在还在发懵,顾及不了太多,凭着本能听那个声音的话,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然后乖乖站着,等他用热毛巾给自己擦了脸,被带着回了卧室。

    一沾到床,温萝自己便十分自觉地滚进了被褥,梁斯珩站在床边,叹了口气,怪自己思虑的不够周全,又出门给她煮了一碗醒酒汤。

    再回来时,女孩已经抱着被子沉沉地睡过去了,刚刚哭闹的那一场,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神与力气,此时规规矩矩地缩在被窝里,乖巧又安静。

    梁斯珩顿了顿,还是上前,俯下身抚了抚温萝的脸颊,轻声将她叫起。

    “萝萝,喝了醒酒汤再睡,不然明天起来要头疼了。”

    安抚轻哄着待人彻底睡下,梁斯珩才起身,站在温萝的床边,在黑暗中看着她纤柔的身影,沉默良久,轻手轻脚地退出屋子。

    一夜沉睡无梦,直至第二天天光大亮,清冷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

    大床一直沉静着的身影动了动,忽然掀开被子,披头散发地爬了起来。

    温萝愣愣地坐着,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墙壁上的挂画,头除了有些发胀倒不太疼,只是却一团浆糊。

    她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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