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着再寻常不过的语气，似乎只是在说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似乎只是拨动了某一根神经，只是漫山冰雪覆盖下的某一粒种子发了芽，只是有一滴水落进了干涸开裂的土地。
却在眨眼之间，让五脏六腑的神经都随之颤动，让寻着裂缝钻出来的嫩芽突破坚固的冰层，让每一条缝隙变得湿润，泥土重新融为一体。
明明是青天白日，却偏偏生出一种大梦一场的错觉，头脑一阵一阵地晕眩，群星都在眼前闪烁。
恍惚间，温萝只觉得自己张了张嘴，想让他再说一遍，想问他说得是不是真的，想说他报复她能不能不要做到这个地步，她真的会信，却似乎一个字节都没发出来。
直至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出现在视野之中，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自己的鼻子，温和又无奈的声音传来。
“憋气干嘛，也不嫌憋得难受。”
温萝的心神倏得被拉回了身体中，几次呼吸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犯了什么蠢事。
她刚刚好像是被表白了。
她作为一个被表白对象竟然还差点儿被自己憋死。
她险些憋死自己竟然还被抓了个正着。
意识到这一连串的事实，本就红润的脸颊瞬间烧的滚烫，连带着白嫩的耳朵尖，都仿佛被置于滚水中炙烤一般。
说出那句话之前，梁斯珩事先设想过很多，想过她的反应是会开心还是惊讶，想过她的心结有没有解开，想过如果她也喜欢他，那他的把握是否又更大了一些。
却偏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
一时间，梁斯珩也有些哭笑不得，开口前隐隐聚积的紧张也散了去，无奈纵容地叹了一声：“你呀……”
有那么一瞬间，温萝尴尬地恨不得原地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那阵情绪只维持了片刻便被抛之脑后。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丢脸了，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把你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梁斯珩挑了挑眉，心情颇好地逗她：“我们跟普通情侣不一样。”
“后面那句！”
“唔，其实还是有一样的地方。”
“哎呀不是，”温萝急得晃腿，待捕捉到梁斯珩眸中戏谑的笑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在逗她玩，不禁恼羞成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就是这么对喜欢的人的？”
梁斯珩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因为不在外面，最上面的两粒扣子都没扣。
被温萝这样一揪，领子也便顺势被扯大，露出里面长年不见阳光的白皙皮肤和修长漂亮的锁骨线条。
温萝余光瞄见，呼吸忍不住一滞，被烫到一般火速抽回手，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往前方落。
“说话呀你。”
梁斯珩素日里常被学生吐槽禁欲守规矩，无论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单一身衣裳永远干净齐整，没有半丝的褶皱不妥。
如今衬衫被揪出折痕，梁斯珩却也全然不在乎，就这样衣衫不整地靠在椅子上，与平常成熟稳重的模样截然相反。
他单手支着下颌，凤眸中尽是笑意，替自己辩解道：“实在是喜欢的人太可爱，忍不住就想逗一逗。”
这回是真真切切地听清楚了。
温萝长睫微颤，收回目光与梁斯珩对视，轻声问道：“是真的吗……喜欢，我？你别为了报复我来骗我。”
温萝咬唇望着他，喜欢二字说得格外艰难。
梁斯珩咬了咬牙，气得哼笑出声。
真是，他怎么看上个这么油盐不进的小东西。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觉得我在骗你，嗯？我这人诚信问题向来好得很，不像某个小骗子，满嘴的甜言蜜语，还只会半途而废。”
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温萝心肝一颤，气势顿时因为心虚矮了下来，再想说什么都没了底气。
“那你之前不是说不想谈恋爱嘛……”
“嗯，因为之前没遇见你，只想跟你谈。”
“那，那我最开始跟你搭讪的时候，你还拒绝我呢……”
“可能因为我们家没有一见钟情的基因吧，我属于日久生情那一类。”
“那，那后来，我说喜欢你要证明给你看，你还不同意，非说我那只是对你的移情依赖……”
“嗯，你不是么？”
温萝问一句，梁斯珩便答一句，直到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温萝渐渐地开始正视并认清这个事实，原来他喜欢她是真的，不是她在白日做梦。
原来她以前偶尔的恍惚也是真的，不是她的错觉，他真的喜欢她。
可是为什么，她有什么值得被喜欢的呢？
温萝乌黑的瞳仁中尽是茫然无措，上翘的眼尾四周氤氲着淡淡的红晕，殷红的红痣似是也被染上了一丝可怜。
梁斯珩时时刻刻注意着温萝的神情，见她这般模样，心里也有了答案。
让她知道他喜欢她，并没有完全解开她的心结。
所以一直困着她的枷锁究竟是什么？
还是她的父母吗？
梁斯珩敛眉，心知这事急不得，提及了另一个话题。
“你呢？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温萝一怔，她什么时候说过——
她喝了酒竟然这么口无遮拦的吗？！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这种事，有恃无恐逼问他人的时候爽的不行，真落在了自己头上，就各种愁眉苦脸，满是心事曝光于天光之下的惶然，只想逃避。
没等她支吾个所以然，梁斯珩便温声提醒道：“想好了再说，当初在我面前恨不得发誓真心喜欢我的时候就没能糊弄过我，更别提现在。”
“你那时候，就没信过我？”温萝惊讶了一瞬，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的心意暴露，说不清是颓败还是懊恼地瞅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我演的很好呢。”
梁斯珩“啧”了一声，低笑道：“看着确实是对我有了感情的样子，只是那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亲情友情，跟爱情沾不了一点边，真当我是傻子啊。”
温萝蔫头耷脑地撅了撅嘴，老老实实地承认：“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我只知道自己意识到已经喜欢上你的时候，是在你开完会回来，我们去猫咖那次。”
梁斯珩大脑迅速运转，定位到那一天的记忆。
所以那一天她的不对劲，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喜欢了？
而且从那一回之后的时间，她就慢慢开始疏远他了。
现在想想，大概也就是那一次或者后面几天，因为什么事，让她做了离开的决定，然后在之后开始刻意跟他保持距离。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只是几度思索，一时间也没能找到其中的联系。
温萝也跟着陷入沉默，原本还因为被按在梁斯珩怀里坐着而心悸，如今竟也成了无伤大雅的小事。
她如何也没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像是被按了加速键一般，自从她选择跑路离开燕京，几天后梁斯珩选择从燕京追来，一切好像就开始脱轨，往完全不受控制的方向驶去。
她想要斩断他们的关系，却被强势地追来阻拦，之后更是，不过一场醉酒，便轻而易举的把两个人的心思都摊开在了明面上。
所以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喜欢他，如今也知道了他也喜欢她，看上去就像所有梦幻的童话故事一样，他们要理所当然地在一起，然后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吗？
童话般的幻梦下，那些曾经的胡思乱想又一次被忆起。
还是那些顾虑，如果她的性格注定无法更改，就算在一起了，日后不还是无尽的拖累？
就像她的父母那样，开始情正浓时，爱情可以掩盖一切矛盾，可以肆无忌惮地说着好听的话，说着愿意为伴侣做一切让步。
等到外面的糖衣化开，苦涩便尽数披露，曾经的哪哪都顺眼变成哪哪都不顺眼，曾经的优点变成缺点，坚决地守着自己的营地，怨怪会走到这一步全因对方不肯包容。
换成她和梁斯珩，不也同样？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性格有多少缺陷，梁斯珩现在愿意包容她，是因为感情正在浓烈的时候，正带着最完美无瑕的滤镜。
可时间久了呢？
谁能保证不会从心思细腻变成敏感多疑，从感性变成娇情？
注定没有好下场的童话还是童话吗？注定没有好结果的故事还需要开场吗？
温萝想着想着，就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还没开始尝试就提前悲观，想了那么多不好的事，她都替她自己累得慌。
更何况别人。
温萝抬头，恰好撞进梁斯珩的眼眸。
两人从彼此的目光中都读不出对方的心思。
温萝在心里想着，如果他开口要将这男女朋友的关系彻底坐实，她该如何拒绝，却不想梁斯珩沉吟了一瞬，却是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这个寒假你怎么安排的，准备就在这里过？”
“我——”温萝满腹心事，刚起了个头，意识到梁斯珩问的是完全不想干的事情，怔了一瞬，点头。
“那我可以提一个要求么？以假男朋友的名义。”
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即使如今两人的喜欢已经全然暴露，梁斯珩却没有丝毫想在一起的苗头，甚至还刻意强调了那个“假”字。
温萝一时也不知是该放松还是失落，低声说道：“你提吧。”
“你带我回你的老家过年好不好？我还挺想感受一下你家那边的春节氛围的。”
温萝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有片刻的茫然。
其实不算多么为难人，而且她都下定决心要彻底从过去抽身了，也应该无所畏地去面对才是。
而且……
有梁斯珩在，她也不怕被谁找上门来。
温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潜意识里将他当作了她的靠山，没想多久便点头答应，应下后又忽然想起什么，犹豫着开口：“那岁岁……”
不知道姜岁什么时候来，可她之前都已经跟她说好了。
“不用操心她，她不来了。”梁斯珩说道。
“诶？为什么？她也没跟我说啊……”温萝疑惑地皱眉，“你不会跟她说什么了吧？”
“嗯，是我，威逼利诱了一下，”梁斯珩丝毫没有顾忌，坦荡地承认，“我们的二人世界，要她一个电灯泡来干嘛。”
温萝忍不住呼吸一乱，含羞带怒地瞪了他一眼，又挣扎着想要下去。
却听得梁斯珩闷哼一声，长眉微蹙，又很快松开。
温萝身子一僵，立刻不敢再乱动。
她的理论知识可是丰富的很，更何况先头他还说会对喜欢的人有欲望，他不会……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被蹭出火来了吧。
女孩的眼睛许是因为没沾染多少社会污浊，看着格外清澈，在不掩藏心事的时候，也格外好懂。
梁斯珩几乎是瞥一眼就能轻易猜出她在想什么。
“是腿麻了。”
温萝不禁面色一红，暗恼自己总胡思乱想。
几乎是刚抱怨完，含着笑意的温隽嗓音便紧随而至。
“不过如果你不想下去，或者还乱蹭的话，应该就不止是腿麻了。”
这回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懂了！
温萝慌忙从梁斯珩腿上跳下来，撂下一句“我回房间了”，很快便消失在门外。
梁斯珩动了动腿，感受着那蚀骨的麻痒遍布每一处血肉神经，眸色深沉。
如果不解开温萝的心结，她想必不会愿意跟他在一起，而他也不愿逼迫强求她。
但他也不愿无止境地等下去，看着她做缩头乌龟。
那小姑娘的社交圈子和生活圈子都很简单，能让她生出这么大执念的，无非就是跟她过去近二十年紧紧纠缠的襄江。
襄江，襄江。
他不知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总要去试试的。
试着将过往的毒瘤从她心中连根拔起，从此之后，他陪着她一起走向骄阳。
却在眨眼之间，让五脏六腑的神经都随之颤动，让寻着裂缝钻出来的嫩芽突破坚固的冰层，让每一条缝隙变得湿润，泥土重新融为一体。
明明是青天白日，却偏偏生出一种大梦一场的错觉，头脑一阵一阵地晕眩，群星都在眼前闪烁。
恍惚间，温萝只觉得自己张了张嘴，想让他再说一遍，想问他说得是不是真的，想说他报复她能不能不要做到这个地步，她真的会信，却似乎一个字节都没发出来。
直至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出现在视野之中，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自己的鼻子，温和又无奈的声音传来。
“憋气干嘛，也不嫌憋得难受。”
温萝的心神倏得被拉回了身体中，几次呼吸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犯了什么蠢事。
她刚刚好像是被表白了。
她作为一个被表白对象竟然还差点儿被自己憋死。
她险些憋死自己竟然还被抓了个正着。
意识到这一连串的事实，本就红润的脸颊瞬间烧的滚烫，连带着白嫩的耳朵尖，都仿佛被置于滚水中炙烤一般。
说出那句话之前，梁斯珩事先设想过很多，想过她的反应是会开心还是惊讶，想过她的心结有没有解开，想过如果她也喜欢他，那他的把握是否又更大了一些。
却偏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
一时间，梁斯珩也有些哭笑不得，开口前隐隐聚积的紧张也散了去，无奈纵容地叹了一声：“你呀……”
有那么一瞬间，温萝尴尬地恨不得原地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那阵情绪只维持了片刻便被抛之脑后。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丢脸了，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把你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梁斯珩挑了挑眉，心情颇好地逗她：“我们跟普通情侣不一样。”
“后面那句！”
“唔，其实还是有一样的地方。”
“哎呀不是，”温萝急得晃腿，待捕捉到梁斯珩眸中戏谑的笑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在逗她玩，不禁恼羞成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就是这么对喜欢的人的？”
梁斯珩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因为不在外面，最上面的两粒扣子都没扣。
被温萝这样一揪，领子也便顺势被扯大，露出里面长年不见阳光的白皙皮肤和修长漂亮的锁骨线条。
温萝余光瞄见，呼吸忍不住一滞，被烫到一般火速抽回手，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往前方落。
“说话呀你。”
梁斯珩素日里常被学生吐槽禁欲守规矩，无论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单一身衣裳永远干净齐整，没有半丝的褶皱不妥。
如今衬衫被揪出折痕，梁斯珩却也全然不在乎，就这样衣衫不整地靠在椅子上，与平常成熟稳重的模样截然相反。
他单手支着下颌，凤眸中尽是笑意，替自己辩解道：“实在是喜欢的人太可爱，忍不住就想逗一逗。”
这回是真真切切地听清楚了。
温萝长睫微颤，收回目光与梁斯珩对视，轻声问道：“是真的吗……喜欢，我？你别为了报复我来骗我。”
温萝咬唇望着他，喜欢二字说得格外艰难。
梁斯珩咬了咬牙，气得哼笑出声。
真是，他怎么看上个这么油盐不进的小东西。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觉得我在骗你，嗯？我这人诚信问题向来好得很，不像某个小骗子，满嘴的甜言蜜语，还只会半途而废。”
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温萝心肝一颤，气势顿时因为心虚矮了下来，再想说什么都没了底气。
“那你之前不是说不想谈恋爱嘛……”
“嗯，因为之前没遇见你，只想跟你谈。”
“那，那我最开始跟你搭讪的时候，你还拒绝我呢……”
“可能因为我们家没有一见钟情的基因吧，我属于日久生情那一类。”
“那，那后来，我说喜欢你要证明给你看，你还不同意，非说我那只是对你的移情依赖……”
“嗯，你不是么？”
温萝问一句，梁斯珩便答一句，直到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温萝渐渐地开始正视并认清这个事实，原来他喜欢她是真的，不是她在白日做梦。
原来她以前偶尔的恍惚也是真的，不是她的错觉，他真的喜欢她。
可是为什么，她有什么值得被喜欢的呢？
温萝乌黑的瞳仁中尽是茫然无措，上翘的眼尾四周氤氲着淡淡的红晕，殷红的红痣似是也被染上了一丝可怜。
梁斯珩时时刻刻注意着温萝的神情，见她这般模样，心里也有了答案。
让她知道他喜欢她，并没有完全解开她的心结。
所以一直困着她的枷锁究竟是什么？
还是她的父母吗？
梁斯珩敛眉，心知这事急不得，提及了另一个话题。
“你呢？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温萝一怔，她什么时候说过——
她喝了酒竟然这么口无遮拦的吗？！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这种事，有恃无恐逼问他人的时候爽的不行，真落在了自己头上，就各种愁眉苦脸，满是心事曝光于天光之下的惶然，只想逃避。
没等她支吾个所以然，梁斯珩便温声提醒道：“想好了再说，当初在我面前恨不得发誓真心喜欢我的时候就没能糊弄过我，更别提现在。”
“你那时候，就没信过我？”温萝惊讶了一瞬，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的心意暴露，说不清是颓败还是懊恼地瞅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我演的很好呢。”
梁斯珩“啧”了一声，低笑道：“看着确实是对我有了感情的样子，只是那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亲情友情，跟爱情沾不了一点边，真当我是傻子啊。”
温萝蔫头耷脑地撅了撅嘴，老老实实地承认：“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我只知道自己意识到已经喜欢上你的时候，是在你开完会回来，我们去猫咖那次。”
梁斯珩大脑迅速运转，定位到那一天的记忆。
所以那一天她的不对劲，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喜欢了？
而且从那一回之后的时间，她就慢慢开始疏远他了。
现在想想，大概也就是那一次或者后面几天，因为什么事，让她做了离开的决定，然后在之后开始刻意跟他保持距离。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只是几度思索，一时间也没能找到其中的联系。
温萝也跟着陷入沉默，原本还因为被按在梁斯珩怀里坐着而心悸，如今竟也成了无伤大雅的小事。
她如何也没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像是被按了加速键一般，自从她选择跑路离开燕京，几天后梁斯珩选择从燕京追来，一切好像就开始脱轨，往完全不受控制的方向驶去。
她想要斩断他们的关系，却被强势地追来阻拦，之后更是，不过一场醉酒，便轻而易举的把两个人的心思都摊开在了明面上。
所以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喜欢他，如今也知道了他也喜欢她，看上去就像所有梦幻的童话故事一样，他们要理所当然地在一起，然后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吗？
童话般的幻梦下，那些曾经的胡思乱想又一次被忆起。
还是那些顾虑，如果她的性格注定无法更改，就算在一起了，日后不还是无尽的拖累？
就像她的父母那样，开始情正浓时，爱情可以掩盖一切矛盾，可以肆无忌惮地说着好听的话，说着愿意为伴侣做一切让步。
等到外面的糖衣化开，苦涩便尽数披露，曾经的哪哪都顺眼变成哪哪都不顺眼，曾经的优点变成缺点，坚决地守着自己的营地，怨怪会走到这一步全因对方不肯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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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性格有多少缺陷，梁斯珩现在愿意包容她，是因为感情正在浓烈的时候，正带着最完美无瑕的滤镜。
可时间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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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萝想着想着，就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还没开始尝试就提前悲观，想了那么多不好的事，她都替她自己累得慌。
更何况别人。
温萝抬头，恰好撞进梁斯珩的眼眸。
两人从彼此的目光中都读不出对方的心思。
温萝在心里想着，如果他开口要将这男女朋友的关系彻底坐实，她该如何拒绝，却不想梁斯珩沉吟了一瞬，却是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这个寒假你怎么安排的，准备就在这里过？”
“我——”温萝满腹心事，刚起了个头，意识到梁斯珩问的是完全不想干的事情，怔了一瞬，点头。
“那我可以提一个要求么？以假男朋友的名义。”
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即使如今两人的喜欢已经全然暴露，梁斯珩却没有丝毫想在一起的苗头，甚至还刻意强调了那个“假”字。
温萝一时也不知是该放松还是失落，低声说道：“你提吧。”
“你带我回你的老家过年好不好？我还挺想感受一下你家那边的春节氛围的。”
温萝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有片刻的茫然。
其实不算多么为难人，而且她都下定决心要彻底从过去抽身了，也应该无所畏地去面对才是。
而且……
有梁斯珩在，她也不怕被谁找上门来。
温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潜意识里将他当作了她的靠山，没想多久便点头答应，应下后又忽然想起什么，犹豫着开口：“那岁岁……”
不知道姜岁什么时候来，可她之前都已经跟她说好了。
“不用操心她，她不来了。”梁斯珩说道。
“诶？为什么？她也没跟我说啊……”温萝疑惑地皱眉，“你不会跟她说什么了吧？”
“嗯，是我，威逼利诱了一下，”梁斯珩丝毫没有顾忌，坦荡地承认，“我们的二人世界，要她一个电灯泡来干嘛。”
温萝忍不住呼吸一乱，含羞带怒地瞪了他一眼，又挣扎着想要下去。
却听得梁斯珩闷哼一声，长眉微蹙，又很快松开。
温萝身子一僵，立刻不敢再乱动。
她的理论知识可是丰富的很，更何况先头他还说会对喜欢的人有欲望，他不会……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被蹭出火来了吧。
女孩的眼睛许是因为没沾染多少社会污浊，看着格外清澈，在不掩藏心事的时候，也格外好懂。
梁斯珩几乎是瞥一眼就能轻易猜出她在想什么。
“是腿麻了。”
温萝不禁面色一红，暗恼自己总胡思乱想。
几乎是刚抱怨完，含着笑意的温隽嗓音便紧随而至。
“不过如果你不想下去，或者还乱蹭的话，应该就不止是腿麻了。”
这回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懂了！
温萝慌忙从梁斯珩腿上跳下来，撂下一句“我回房间了”，很快便消失在门外。
梁斯珩动了动腿，感受着那蚀骨的麻痒遍布每一处血肉神经，眸色深沉。
如果不解开温萝的心结，她想必不会愿意跟他在一起，而他也不愿逼迫强求她。
但他也不愿无止境地等下去，看着她做缩头乌龟。
那小姑娘的社交圈子和生活圈子都很简单，能让她生出这么大执念的，无非就是跟她过去近二十年紧紧纠缠的襄江。
襄江，襄江。
他不知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总要去试试的。
试着将过往的毒瘤从她心中连根拔起，从此之后，他陪着她一起走向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