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凶汉子面上闪过心虚,但很快调整过来,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话术信手拈来:“你不要胡说,赶紧赔钱,赔不上就写欠条。”

    “欠条”二字一出,林满立刻明白了他们的用意,无非是拿着霸王欠条逼人还款,或是以工抵债,强迫人打白工,若是写下欠条就彻底被他们拿捏住了。

    “光天化日之下,纯靠空口白牙污蔑人啊!你媳妇有没有受伤都两说,更别提是因为我家的纺锤了。”林满说的振振有词,把那凶汉子堵的说不出话来。

    凶汉子身后一个脸上横着一道狰狞伤疤的汉子满脸的不耐烦:“大哥,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咱们直接上,把她打服了,自然就会乖乖签欠款了。”

    林满习惯了上辈子处理问题习惯了摆事实,讲道理,没想到这帮人根本不讲道理,直接用拳头处理问题。

    面对冲上来的三个壮汉慌了神,眼见着壮汉的拳头就要砸下来,只能下意识闭上眼睛,想象中的痛感却没有发生。

    林满疑惑睁眼,却见方才还耀武扬威的三个汉子现下全都躺倒在地,满脸痛苦地捂着肚子哀嚎,目光惊恐又警惕地望着同一个方向。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林满看到了气定神闲的江穆尧,他扭过头无辜地看着林满,仿佛在说:我都没怎么使劲他们就都倒下了,我也很无奈呀。

    林满咽了咽口水,是她见识少了,江穆尧平日里瞧着斯斯文文,原来那么能打的吗?

    地上的三人见林满和江穆尧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们身上,飞速用眼神交流。

    ——这家人也太邪门了,完不成昌爷的任务,回去怎么向昌爷交代?

    ——别急我在想办法了。

    尖脸的汉子眼神飘忽,忽然看见了江穆尧手上的木牌子。

    ——我有办法了。

    他强撑着爬起来,指着木牌子上面的字:“这上面写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林满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们又要耍什么花招。

    尖脸的汉子道:“我要订二十斤!”

    林满本来对这三人有点不耐,闻言瞬间换上笑脸,这哪里是是来找茬的,分明是来送钱的。

    “棉花需要你们自己出,十日后你们来取棉线,棉花送来我们立刻写契书。”林满说的飞快,生怕尖脸汉子后悔。

    “你等着,我们马上回去准备。”说着,三人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三人回到镇上,立刻去了昌府,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昌潜乔说了。

    “日纺两斤棉线,假一赔十,她当真是这么说的?”昌潜乔悠哉地抿一口茶,缓缓道。

    尖嘴汉子上前两步,拿起扇子替昌潜乔扇风,谄媚道:“千真万确,日纺两斤,除非她们夫妻二人就算再多长十双手,否则根本做不到。”

    二十斤的棉花听起来好像不重,实际上多的能塞满一整间屋子。

    “本以为她有些做生意的头脑,原来是只会吹牛的假把式,咱们布庄门口倒是还缺个揽生意的……”昌潜乔这些年能在小镇商界一手遮天,靠的就是把潜在的竞争对手扼杀在萌芽。

    再者就是威逼利诱让人来替自己干活。

    他的宗旨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不就是棉花,给人送过去吧,记得要敲锣打鼓地送。”

    尖嘴汉子应声,忙去准备了,兴师动众地准备了二十斤的棉花,特地绕着镇子跑一圈,逢人就说棉花村的林满能日纺两百卷棉线,假一赔十。

    等他到了林满家,全镇子的人都知道林满能日纺二斤棉线的事。

    但多数人都没有当真实在是这说法实在夸张得太过,换谁都不能信啊!

    为了避免林满反悔,尖嘴汉子做了充足准备,契书早已拟好,林满只需签字就行,押金也付的很爽快。

    拿着刚签好的契书,尖脸汉子美滋滋离开林满家,他仿佛已经能看见十日后林满痛哭流涕求饶的样子。

    殊不知林满看着那一车的棉花乐开了花,她本以为要颇花费些心思才能拉到这二十斤的生意,没想到有人上赶着把大单子送上来。

    有生命值余额不足的死线在后面催着,林满不敢耽搁,立刻开始纺线。

    林满和江穆尧二人分工合作,林满负责用纺纱车纺线,江穆尧则负责把棉花搓成棉条,供林满纺线,再把林满纺好的线打成线圈。

    三锭子脚踏纺纱车的速度比二人预估的还要快上许多,只一日就纺出了两斤半的棉线,照着这个速度下去,只需八日,就能纺织好二十斤的的棉线。

    傍晚的时候,曾小娇来了,一进门就急切道:“你怎么还是跟昌潜乔对上了!你不知道柱子杆子棒子三人是昌潜乔手下的人吗?现在外面到处都在说你能日纺两斤棉线!他们这是要捧杀你呀!”

    林满了然道:“原来那三人叫柱子杆子棒子。”

    曾小娇:“那尖脸的叫杆子,脸上有一道疤的叫棒子,剩下的那个叫柱子。”

    林满嘀咕:“还挺好记。”

    曾小娇下意识跟了一句:“是挺好记的……不是,现在是名字的事吗?!十日一到你要是拿不出二十斤棉线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不吃不睡,十日也纺不出那么多棉线啊!我家倒是还有半斤棉线,我们十日纺出二十两,加起来也只有二十八两,远远不到二十斤。”

    林满感动极了,曾小娇是真心在替她担忧,林满拉着她去看做好的棉线:“我是有把握才应下这个差事的,你瞧。”

    “你什么时候屯的这些棉线?纺的真好,粗细均匀也没有断线。”曾小娇拿起棉线称赞道:“可是这也远远达不到二十斤呀!”

    林满哭笑不得:“这些不是我屯的,而是我今日刚纺的。”

    曾小娇不信:“你就别跟我说笑了,我家就是纺线的,一日约莫能纺多少线我还不知道吗?”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林满拿出一段棉条,跟纺车上的线头连接上,踩动踏板,随着纺车的转动,拉出的棉花纤维飞快地卷入纺车形成棉线。

    曾小娇在一旁直接看呆了:“这……这也太快了!”

    她这下是真的相信林满能日纺两斤棉线了。

    林满从纺车前起来,拉着曾小娇的胳膊:“要不要试一试?”

    “可以吗?我能行吗?”曾小娇到现在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林满笑道:“当然可以,很简单的,比用纺锤还要简单。”

    曾小娇颤着手,接过林满纺了一半的棉条,轻踩一下脚踏,纺车就吱呀吱呀地转起来。

    她起初还有些手忙脚乱,适应之后速度很快就上来了,她毕竟是干惯了这种活的,上手之后速度比林满还要快。

    林满看着曾小娇熟练的动作心中有了主意,只是目前还只是个想法,其中许多细节还要再进行补充,她先按下不表。

    曾小娇试过纺车之后爱不释手,每日往林满家跑,就为了使用纺车。

    林满干脆让曾小娇纺线,自己接下江穆尧原来的活,江穆尧则继续制造纺纱车。

    两人都是健谈的女子,手上纺着纱,嘴上没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曾小娇:“我下月也要成亲了,本来还有一些担忧,瞧着你和江木匠日子过得这么好,我这心里有底多了。”

    林满一下子来了兴致,好奇问:“哦~那人是谁呀?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曾小娇娇羞低头:“他是我从前的邻居,我们也是前不久才又碰上面的,他说他从前就喜欢我了。”

    曾小娇从前是住在隔壁县的,她父亲病逝后,她和母亲受那边排挤,曾小娇的母亲就带着她回了棉花村娘家,母女俩相依为命。

    林满点头:“曾姨怎么说?”

    曾小娇:“我娘说邻居知根知底,能安心些。”

    但林满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成亲是大事,还是先多相处一段时间吧,你们毕竟那么久没见了。”

    曾小娇露出小女儿家的情态:“他说家里催的急,想早点成亲,他对我挺好的,我觉得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的。”

    林满不再多说什么,她只是感觉,没有任何依据,她自己都不知道真假,胡乱劝分反倒不好。

    到第八日的时候,林满已经将二十斤的棉花全部纺完,成功续了三十日的命。

    江穆尧做出来四架纺纱车,现在林满家中一共有五架纺纱车。

    【任务二完成,信息点已经发放,宿主是否现在查看?】

    “查看。”

    【信息一:未来十日天情况。】

    【信息二:指定商品未来十日价格浮动情况。】

    【信息三:曾小娇未婚夫的秘密。】

    曾小娇的未婚夫?

    这段时间曾小娇帮了她良多,林满有意跟她一起开纺织作坊,如果曾小娇的未婚夫真的有什么问题,她一定要想办法帮她。

    “我选择信息三。”

    【曾小娇的未婚夫聂常欠了一笔赌债,着急成亲是为了成亲后将曾小娇抵押给赌场,偿还赌债。】

    短短几行字看得林满握紧了拳头,血压飙升:“太畜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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