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池骏大喊冤枉。

    没多一会儿,三人就走到了校场的太医驻地。

    池秀珍命令他们姐弟二人在外候着,独自一人进了院子。

    为首的太医见池秀珍进来,急忙行礼,“见过云英将军!”

    “见过陈医官,不知刘指挥使和枢密使的伤势如何了?”

    “回将军,已经给指挥使包扎好了,伤口很深,但不伤要害,休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至于枢密使嘛……”太医有些犹豫不决,心有疑虑,“枢密使应当是气急攻心,一口气没上来昏过去了,我们喂了些参汤,但还未转醒。”

    “我知道了,还望陈医官多多费心,照看他们二人。”说罢,从随身的香囊里拿出几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您多费心!”寒暄几句后,转身出了院门。

    出来看见候在院外的两人,用食指点了一下池骏的脑门,“算你幸运,他二人均无大碍!明日入宫,看刘家要怎么惩治你吧!你虽得了魁首,却伤了人,再加上其他种种,你就别指望能做先锋官了!刘武通受伤昏迷,这先锋官怕要落到那陕西的年轻都尉的头上了!”

    池秀珍一行人打马回府,进了府门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都一头钻进了池秀珍的房间。

    “骏儿!你快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宝珠迫不及待地要打听清楚。

    池秀珍看池骏身上不仅一身土,还有刘武通的血留下的道道血迹,连忙打断,“都给我回房梳洗去!一会去膳厅,边用膳边说事情!着什么急,你看你们脏的!”

    给孩子们打发下去,池秀珍先是派人去通传厨房备膳,又是命下人打水漱洗,忙忙碌碌地不自觉已经月上柳梢。

    待三人梳洗完毕,围坐在膳厅的桌前,开始说起今日的意外!

    “当时,我为了躲汤怀渊,一边绕开他,一边逼着指挥使往另一边走,突然指挥使就和我说他要娶你!”说着看向了宝珠。

    宝珠一惊,筷子上夹着的菜都掉了下去,“什么?他要娶我?为啥啊?他明明从小与我处处作对呀!”

    “我哪知道啊,我也很惊讶的好吗?然后我想停下问他为什么,他让我手上别停继续打他。打着打着他又说,王顺想要里通外国,拿了辽国的好处,要陛下允许求和,见求和不成,王顺就找上我们指挥使,让他务必赢了比赛,娶了姐姐你,好夺咱家兵权!”

    “什么!王顺虽然讨厌,但他不至于卖国的吧!他从岭南辛辛苦苦考到京中,直至今日官拜丞相之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至于卖国吧!”宝珠讶异,还要继续讨论。

    池秀珍打断二人,让池骏先接着说,“此事先放一边,你讲讲你是如何伤到刘武通的?”

    “哦!他说完这话,我一听立刻怒火中烧,心中大恼,为何人人都要这兵权?咱们两家因为这兵权死了多少人了!我蹬住马鞍就想找他理论,我也知道刀剑无眼,所以便想夺了他的刀,上他的马与他近身肉搏。谁知他的马突然惊了,他直直地就撞到了我的枪上!我真的没想伤人啊!”池骏赶紧解释。

    “你的意思是,是他自己往你枪口上撞的?是这个意思吗?”

    “对啊!对啊!”池骏疯狂点头,跟池秀珍说:“就是这个意思!是真的!我发誓!”池骏举手发誓,信誓旦旦的说。

    “那这么说的话,刘武通是不愿意与王顺同流合污,才自愿受伤的。可是他父亲与王顺向来穿一条裤子,对王顺言听计从啊?”池秀珍说完,低头吃饭沉思了一会儿。

    “如今我挂帅出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若想夺咱家兵权,就只剩从兕儿你的婚事上做文章了。刘武通为了躲事,故意受伤不上前线,骏儿你又因伤人要受罚,如此下来,三甲里只有陕西来的汤怀渊还有资格随我出征。一会儿骏儿你去偷偷去拜见你吕伯父,问清楚汤怀渊的身份背景!”

    “嗯!我立马就去!”说完放下饭碗就要出府。

    “骏儿慢走!明日陛下定要召我们进宫选定婚约人选,以及决定如何处置你。后日我就要出发去北辽了,你们二人在京中一定要小心加小心!切莫张扬,惹人注目!千万低调行事!尤其是你!”用手戳了戳池骏还带些婴儿肥的脸。

    接着将宝珠与池骏拥入怀中,难舍难分,良久才放开手,“去吧!务必小心!”

    池骏转身凌空飞去。

    卫国公府本就人丁稀少,连府中的仆役都是精简到最少的。如今,秋色渐浓,树叶凋零,肃萧之气浓重,宝珠不敢想,母亲出征后,池骏又常驻校场,这罗府到时会是什么境况啊!心中难免悲凉。

    母女二人无言对坐,既不想讨论朝堂的波诡云谲,又不敢说明心中对对方的万般不舍,只得低头默默吃饭。

    罗府中蔓延着一片诡异的沉默……

    子时,池骏一回府就见姐姐和姑姑相对坐于窗前,正一言不发地绣花,场景诡异得差点儿给他吓尿了裤子。他自诩十三年来从未怕过任何东西,但此情此景,烛影摇红,墙上映着她二人绣花的身影,实在是吓人的很!

    池骏愣住,直到宝珠张口问他得到了什么消息,他才缓过神来。

    “得了两个好消息呢!”说着坐到了两人中间。“其一,右相说刘家父子已经无碍,明日入宫面圣,他会帮忙周旋,对我应是小惩大诫。但我想我一定要登门致歉!虽然他真的真的是自己撞我枪上来的!”池骏再次强调道。

    宝珠打了个哈欠,面带倦意,手中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看不出品种的花,问池骏:“这其二呢?还有,你没把他故意撞你枪口的事情告诉吕大人吧?”

    “哪能呢!你们不叫我说,我当然不会说啊!”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牛饮喝完,接着道,“其二是汤怀渊的事。他父亲竟曾是我祖父的部下,二十几年前受伤回了祖籍成婚,他的母亲姑母你还认识呢!”

    “莫不是叫王翠凤?使得一把大斧?”池秀珍放下手中绣品,抬头问。

    “使得什么武器我不知道,只听说汤怀渊的父亲早逝,全靠王姓的独臂寡母拉扯长大。汤怀渊因为力气大,武艺高,靠着父亲的关系,在当地做了个小校尉。据说为人十分讲义气,这次召集京中大比的消息传到他家,他母亲劝他赶紧入京,他也想来,但被上级阻挠,所以来京他是偷跑来的呢!”

    “家世清白,与咱家有渊源,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不错不错!”池秀珍看向宝珠,“兕儿,你觉得他怎样?”

    “我没有什么想法,感觉他们都一样。汤怀渊不过就是个头高些、武艺高些、长得好点、皮肤也不像其他人那样黑。没什么不一样的。”宝珠一边想一边回道。

    池骏夸张得学话,“还没什么不一样呢!高些,白些。”

    “我看你是找打了吧!”宝珠拿着绣花针就要扎池骏,结果手里一个不稳,绣花针就掉地上了,池骏连忙拿起桌上的油灯,给宝珠照着找针。

    “行了,赶紧都回去睡吧!明日还要进宫!你们俩从小就斗嘴,一个男孩子没有男孩子的样子,天天张牙舞爪的,不稳重。一个女孩子也不像女孩子,整日里行为粗鲁。武将家的女孩子飒爽、鲁直都正常,但到底是高门女子,怎么能粗鲁呢?”池秀珍絮絮叨叨地责问着二人。

    姐弟二人对视一眼,齐齐行礼,“母亲/姑母,我们退下了!”说完连忙各回各屋了。

    第二日依旧是巳时,早朝结束后,徐怀派了个小内侍官前来卫国公府召池秀珍三人进宫面圣。

    此时三人已是准备满满,心中毫无忐忑之意。只皆因昨晚池骏夜探吕府,得来了两个勉强算作好消息的好消息。

    垂拱殿内今日还挺热闹,左相、右相、枢密使、齐王都到了,依序而立。汤怀渊站在最远的地方,甚至连清醒后的刘武通也到了场,被赐了凳也坐在一旁。

    安隆帝还是一副被掏空了的样子,高坐在殿上,直入主题:“刚刚刘爱卿与朕商量了对池骏的处置结果,念他年幼,打十板子以作惩罚。等他伤好了,再去刘府登门道歉即可。这个结果你们可满意?”

    “谢陛下隆恩!”池秀珍带着姐弟二人行礼道谢。起身后又转向刘昶,“谢刘大人宽宏大量!”

    刘昶也回了一礼,此事便作罢了。

    紧接着安隆帝叫了汤怀渊上前,“你也看到了,胜了你的指挥使刘武通受伤,胜了他的池骏要受罚,如今只有命你做先锋官押送粮草,随池将军出征了,你可愿意?”

    “臣定不辱使命!”汤怀渊撩袍跪下,磕头谢恩。

    “好好好,果然我们大夏的好少年!那汤小将军快快请起吧!”安隆帝看着汤怀渊起身准备退回原处,又赶紧叫住了他,“你可还记得,这先锋官是要入赘罗家,娶罗宝珠为妻的?”

    “回陛下,臣记得,可是不是魁首入赘吗?”汤怀渊不解。

    “你记错了,是先锋官入赘!”安隆帝斩钉截铁道,“我已命礼部准备好了婚礼的一切事务,只差新郎官了!只问你一句,赐婚于你二人,可愿意?”

    汤怀渊不敢不从,宝珠也跟着跪下谢恩,安隆帝满意地看着宝珠二人,“嗯,果真般配!明日一早就行婚礼,婚礼之后立即开拔,出征北辽,云英将军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池秀珍心里一阵翻滚,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谢恩,“必不辜负陛下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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