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回府,嘱咐门房一会若要有人来找她,直接带到前厅,再派人去池骏哪里找她就行,然后径自去了前院的厢房探望池骏。

    掀开门帘,见母亲还在,便搬了一把小凳,凑到池骏床边,准备三人在一块说话。

    “姐,你与汤怀渊聊的如何了?”池骏趴在床上,屁股和大腿上敷满了药膏,用纱布盖着,见宝珠来了,池秀珍拉下了床帘,池骏只好隔帘着急地问宝珠。

    宝珠漫不经心地回他,“还没见呢!刚逛了青楼回来。”

    “你怎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去了?”池秀珍满是疑惑,急忙追问。

    “是呀是呀!听说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军中兄弟们都不带我去呢!”池骏也接话。

    “没什么,汤怀渊迟迟不赴约,红玉回来说他去逛青楼了,我就去看了个热闹。这汤小将军在青楼干了个救风尘的事儿,正巧让我赶上!刚又重新约了他,让他安顿好那个姑娘后,来府里见我。估摸着,行动利落的话,门房一会儿就该来通禀了。”

    果然,话音刚落,池骏身边的小厮,便来敲门,“小姐,门房来报,池公子来了,已经引到前厅!”

    “知道了,我马上来!”

    “是!”

    宝珠起身,把小凳放回原处,就要出门会客。

    池秀珍赶忙拉住,“兕儿,虽然赐婚了,且婚礼就在明日。这婚事已箭在弦上不得不为,但他若是外面不干不净,此战结束就和他和离也无不可!陛下那边有我呢!”

    池秀珍稍一迟疑,接着又嘱咐道,“汤怀渊的母亲曾是我的侍女,也是我出生入死的好战友,他父亲也曾是你外祖父麾下得力干将,若非当年执意回原籍赡养老母,你们也许还能在京中青梅竹马长大!我信以他父母双亲的品性,绝不会养出拈花惹草的孩儿,还望你细细问明那女子的由来,好好考验汤怀渊的品行!”

    “我明白的,您放心便是。婚姻虽为重,但生活如何过,终究还是要看我自己的心意。您放心,既然是他入赘我家,一切事情自然还是我说了算。”宝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予她安慰,然后转身去会汤怀渊。

    前厅内,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汤怀渊坐在椅子上,如同坐在针毡之上,他不住地瞥向红玉和绿翠的脸色,自知理亏,便老老实实的等宝珠的到来。

    原来,刚才红玉和绿翠甫一回到府中,便一直在门房等候着汤怀渊的到来。待到门房引他入了前厅,上了茶。她们的目光就紧紧锁定在汤怀渊身上,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要看穿他。

    汤怀渊被盯得愈发不自在,他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想要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茶水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汤怀渊发现这完全是无用功。

    他试图保持镇定,但红玉和绿翠的眼神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只希望宝珠赶快来,救他于水火啊!

    好在宝珠很快就来了,汤怀渊见宝珠进门,连忙起身行礼相见!

    “罗小姐,您可算来了!”汤怀渊用袖子抹额擦了下汗。

    宝珠感受到厅中紧张而诡异的气氛,心中不由无奈,这两个小丫头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都下去吧,我与汤公子单独说话。”宝珠屏退众人,见红玉、绿翠都走了,她浅笑道,“汤公子这下可以放松了吧!”

    “惭愧惭愧!汤某今日所作所为,二位丫鬟姐这样做也是情理之中!”说完又对宝珠行了一礼,“你我被陛下赐婚,明日就要成婚,今日被你在青楼那种地方寻着,实在是汤某思虑不周!是我对你不住!”

    宝珠也不回他,只平静地问道,“可否安顿好那文小姐?”

    “我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让她走了!”

    “嗯?费尽心力就出来的人,就这么打发走了?”

    “我与她本就是萍水相逢,救她出魔窟,送她钱财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此话怎讲?”

    “我本是陕西厢军一部的小小校尉,听闻国家求才,我本欲立即打马上京,但无奈上司阻拦,我只好作罢。回到家后,我母亲听闻此事,大骂我糊涂,急忙为我收拾了行囊,让我连夜逃出了陕西。这一路上我快马加鞭,生怕误了大比。眼见就要入京,我才敢在京郊稍事休息。谁曾想,正巧遇上这文姑娘卖身葬父,我见她可怜,带她去买了副棺材葬了她父亲。”

    说着,叹了口气,“谁知她就从此缠上了我,我好说歹说才劝她回了家,我便住到了望春楼专心大比。昨日与池公子和刘指挥使一战后,我先去了医馆上一些跌打损伤的药,刚进望春楼,小二就说有个姑娘来找我,他说我不在,那人就走了。我想可能是文姑娘又来纠缠,就没当回事,回屋收拾行李准备今日离京的,毕竟我才得了第三名。”

    “然后呢?你怎么知道她在倚红居的?”宝珠听得入迷,好奇的问道。

    “今日一早,我像往常一样,去望春楼的后院晨练,正好见小二找我,说一大早跑堂的被一个乞丐敲门声吵醒,点名说要找我,见了那乞丐后他说文小姐被卖到了倚红居,让我赶紧去救命。当时我就要立马去救人,但召我入宫的圣旨突然来了,我只得先随内侍入宫面圣。”

    “所以,议事结束,也不管你刚被赐婚,就立刻入了青楼?”

    “罗小姐,实在是在下思虑不周,但我当时心想人命关天,文小姐清白之身入了那等腌臢之地,定然没有好下场,便顾不得其他了!”

    “你莫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那文小姐如何入的青楼呢?你问她了没有?”

    “提到这个我就生气!她昨日来找我,就是想和我说她自卖自身入了青楼卖艺为生,要将他父亲的棺材钱还给我。可她没想到青楼进去容易出来难,昨夜她差点被迫失身,砸碎了一个翡翠白菜,还伤了一位达官贵人,趁凌晨天黑无人时逃跑了,倚红居的人发现及时,在后面追她。她见逃跑无望,路上遇见一个乞丐,给了他两粒碎银,要他来望春楼报信寻我救她!然后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这文小姐莫不是看话本子看傻了吧,那青楼能让你清清白白进,清清白白出吗?你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就不怕她脑子一热又走了歪路?”

    “出征在即,我救她一时,也管不了她一世啊!之后的事就看她自己了!”汤怀渊无奈摇头,低头喝了一口茶。

    “说的也是,原来是这样啊!我们主仆还以为你是急色之人,跑得那么快去青楼楚馆、勾栏瓦舍是按耐不住了呢!”宝珠看这汤怀渊嫩白一张脸,调笑道。

    汤怀渊的脸腾的就红了!面露羞色,“罗小姐说笑了!”

    “行了,文小姐的事就此揭过!现在来聊聊咱俩之间的事情吧!”

    “罗小姐请讲!”

    “虽然我们之前从未相识,但今日一见,宝珠钦佩汤公子是个正人君子,所以我就直说了!”

    “罗小姐谬赞,但讲无妨!”汤怀渊谦逊地回应。

    “明日你我便要结为夫妇,有些事情我觉得应该提前说明白,丑话说在前面,咱们的婚事一方面是为了我母亲能够顺利出征,另一方面是陛下的赐婚难拒。今日见你人品端正,是个不错的人。所以我愿意等你战胜归来,我们慢慢培养感情。但如果你家里已经有了婚约,或者你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那么等你出征回来,我也愿意与你和离,放你回家。”宝珠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罗小姐,实不相瞒,昨日你马上放箭,箭箭命中靶心,实在是让汤某印象深刻,倩影英姿实在令人难忘!”接着,汤怀渊认真的望向宝珠那大而明亮,如黑曜石般灼灼明亮的眼睛,情真意切地说道,“我家中无有什么心仪女子,也没有什么婚约在身。只有一个断臂的老母亲,含辛茹苦的将我养大,从小就谆谆教导我要忠君报国!无论是与你的婚事还是有机会伴随云英将军出征北辽,都是我汤怀渊这辈子难得的幸运与机遇!”

    宝珠听闻他言,难掩惊喜,心中暗想,话本子中的一见钟情莫不是被我遇上了,果然是我运气好、眼睛亮,误打误撞遇上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真真是福运连绵!

    面上不敢彰显,只得难得的腼腆回答:“汤公子言重了!只希望你与我母亲早日凯旋,我们能够来日方长!”

    汤怀渊喜不自禁,忍不住兴奋地说道:“来日方长!”忽又想起来什么,踌躇地开口,“在下姓汤名怀渊,字仓光。若蒙小姐不嫌,今后可唤我的字。”

    宝珠微微一笑,“你竟字仓光吗?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小女罗宝珠,在家中排行第四。由于我出生时体弱多病,父亲便给我取了个乳名‘兕儿’,希望我能像强壮的犀牛一样健康成长,以后你可以叫我兕儿。原来你我竟都是犀牛嘛?”宝珠调笑道,忽又感伤,“但如今家中只有我身体康健了,父亲生死难料,三个哥哥早亡的早亡、重伤的重伤,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你我相见。”

    说到动情时,宝珠不禁流下了眼泪。

    汤怀渊见她伤心落泪,心中一阵慌乱,赶紧掏出手帕递给宝珠,“兕儿,莫哭!你节哀!”

    宝珠夺过手帕,连忙擦拭泪眼,气道,“节哀什么!待你与我母亲到了北辽,定能找回我父亲,救回哥哥,打退北辽贼子,让他们不敢再觊觎咱们的国土!”

    话锋一转,“骏儿与刘武通共同将你打于马下,我还没看清你武艺究竟如何。不知你可敢与我到后面花园切磋切磋?”

    汤怀渊没想到话题会这么快转向比武,但他还是应承下来,站起身来,拱手道:“还望兕儿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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