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

    宋乔鸢将脸埋在面盆里,微凉的水裹着她的脸颊,似周遭静止,唯有一颗还未静下的心在咚咚跳动。

    自梦到谢亭微时,整夜被他折磨的精神恍惚,遇到他之后就是逃亡,日日心悸。

    比起了解他,她现下更想安稳下来。本来一开始只有一波人在追杀她,她一个人也可以应付,可谢亭微掺和进来,引得荣亲王也注意到她。她并不想夹在他们两个权贵之间,也不想参与他们间的争锋,她只想活下去。

    乔鸢双手撑着面盆架,脑袋从面盆里抬起,下巴低着水珠。

    叩门声响起。

    她擦干脸,前去开了门。

    谢亭微端着托盘,笑着用下巴指向托盘里的餐食:“看,我给你点了吃的。”

    宋乔鸢扫了一眼,一愣。

    竟然都是她喜欢吃的。

    她将门关好,在桌前坐下,桌上陈列了各色菜肴,香气扑鼻,引得她小肚连连叫着。可她却并未动筷,双眸扫向珍馐美馔最终停在谢亭微的脸上。

    “我坦白跟你说吧,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跟着我,你堂堂一个世子跟在我一个孤女身边有点不妥吧,而且自我遇见你就被你连累...”

    “所以你想让我离开你?”谢亭微打断她。

    “是。”

    谢亭微垂眸不再看她,心底泛起一阵绞痛,敛好情绪才再度抬头,弯了弯唇:“好,等你吃完我就走,可以吗?”

    宋乔鸢点了点头,处理好这一切才安心用膳。

    她时不时抬头看向他时,他的目光大多都在她的身上,她有些疑虑但也未曾深想。

    他其实挺好说话的,就是有些色令智昏。

    ——

    谢亭微在马肆买了匹马,路过客栈时,回首看向窗边。乔鸢抱臂倚着墙,目光相碰时可她却关了木窗。

    远离闹市,谢亭微策马离去,发丝飞扬,衣袖迎风飒飒。

    是我的错。

    是他自己连累了她,害得她被荣亲王盯上,将他赶走,他可以理解。

    冀州与京都相邻,不多时已行至京都郊外,一行人快马加鞭与他会合,领头的男子约莫弱冠左右。

    “世子,都处理妥当了。”

    谢亭微颔首:“明烨,继续派人盯着荣亲王府直至七日后。”

    明烨向身后一行人安排好事物,默默跟在他身旁,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你何时也变得这般顾虑?”

    明烨抿了抿唇,直言不讳道:“世子,您实在不应当因宋姑娘与容亲王撕破脸,这样您在宫里的处境只会愈发艰难!”

    “就算不撕破脸,我在宫里过的就好吗?”

    明烨被他一句话呛得噎住。

    谢亭微抬眸看了看不知何时布满阴云的天穹: “我有我的打算,我与他挑破这层纸是迟早的事,并非是因为她。”瞥了眼身旁的明烨 ,“有情况及时传书。”

    见明烨点头,立时策马离去。

    “轰隆”

    浓云背后发出声声雷鸣,不多时,雷声愈大撕破苍穹,白色雷光铺满整片大地。

    大雨如注,滴滴雨珠打在瓦片上滑落。

    宋乔鸢着蓑衣斗笠驻立于客栈檐下,雨如细丝,行人匆匆。

    本想等于小些再走,谁曾料这雨竟越下越大。

    乔鸢迈入隔壁马厩,将早已付钱的马牵出,翻身上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雨水飞溅,打湿了蓑衣,也钻进了她的杏目。雨帘密布让她看不清前行的路,也阻挡了她的路。

    前方一队车马驶来,待乔鸢看清之时为时已晚,撞了上去。

    宋乔鸢的马受了惊,扬起前腿,将她重重摔下,无头苍蝇般乱转着,嘶鸣声震耳,惊的鸟群四散飞去。

    乔鸢吃痛抚摸着后脑勺。

    车夫也被撞倒在地,蹙着眉有些生痛,揉着腰起身,走至马车侧轩,乔鸢眯眼望着,却也瞧不真切,不知说了什么。

    少顷,马车上的丫鬟下来,举簦站在一侧,紧跟着出来的便是这马车的主人。

    女子锦衣玉带,螓首蛾眉。秀发如瀑,一只红梅簪绾成髻,般般入画。

    身侧丫鬟扶着她至宋乔鸢面前,向她伸出一只手,乔鸢愣了好一会才轻轻将手搭在她的手中,被她扶起。

    “没事吧?”女子担忧道。

    宋乔鸢缓过神来:“没事没事。”忍不住又瞥了眼面前的女子,肌肤赛雪,是她见过最白的女子。

    “你去哪,我送你吧?”何昔菀然,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还未等她开口,何昔已经牵着她至马车内,她轻轻拨开乔鸢后脑勺的发丝,见没有伤痕,悬着的心才放下。

    何昔从衣袖中拿出一方紫色绸绣鸢尾花纹手帕,替她擦着脸庞雨水,温声问:“你的马既受惊跑了,外头的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不如就在马车上坐会儿,可好?”

    宋乔鸢点头。

    “既如此,那就将蓑衣与斗笠脱下吧?”何昔顿了顿,又说,“穿着有些碍事,待你走时再穿上又何妨。”

    她闻言,一一脱下放置一旁。

    雨下的大又急,虽身着蓑衣,可也免不了沾上些雨水,垂在身后的乌发反倒湿了大半,额前碎发紧紧贴着鬓角。

    乔鸢环视四周,车厢宽大,两侧设有座板与书案,而正中配备了一个小巧的红杉茶案,眼波流转瞧了眼身侧的女子,她好似一直都是笑着的,华裾鹤氅,珠钗云鬓。不难看出她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何昔盯着她,嫣然一笑:“我叫何昔,你呢?”

    预言系统已触发。

    是夜,风雨晦暝。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店肆早已闭门,檐上挂着的灯笼忽明忽暗,随风摇摆,灯下的雨夹杂着雪粒子飘旋坠下。

    何家的马车急行于寂静的街道,何昔拿着乔鸢及笄礼时的画像。柔荑轻抚画中女子,一滴热泪滴落,自责呢喃:“对不起...我知你是被冤的...我...我知道,可我无能为力...”

    宋乔鸢的冤死,是板上钉钉,可为什么就不了了之了呢?

    她死后,太子倒台,谢家被斩,何家站位荣亲王。

    一个丞相女,却成了所有人计划的关键,加快了所有事情的发生。

    荣亲王许何家一世荣华富贵,一世无忧,条件是放弃调查宋乔鸢的死。

    何昔涕泪涟涟:“对不起...我当真是无能为力...对不起...”

    宋乔鸢猛的从回忆中挣脱。据梦里上一世,她与何昔是手帕交,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可依然与谢亭微那次相同,她对这段回忆感到陌生。

    她原以为她死后不会有人惦念她。

    乔鸢对上何昔的双眸,弯唇一笑:“我叫宋乔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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